总有人贪图本神美貌 第6章

作者:厉九歌 标签: 武侠修仙 近代现代

第5章

未时还未过半,楼下轻缓悠扬的丝竹声忽然一变,换做了越来越激越密集的鼓点声。随后,又有铿锵有力的琴音应和,两者甫一出现,楼内气氛顿时一变。

临诀也被勾起了兴趣,他放下酒杯,循着声音往楼下望去。

只见楼内斑斓陆离的灯火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轻柔的红色纱带。这正红色的纱幔游龙般在半空中曼曼飘舞,一瞬间就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鼓点时轻时重,琴音忽缓忽急,两者交替出现,将人的心也牵得时上时下,不得着落,忽然!两种乐声勾缠到了一处,那游龙般的纱带也终于落地,绘着丰美花草的白色屏风同时撤开,显露出其后挥舞纱幔的美人来。

在她回眸看来的那一刻,云想楼内不约而同响起了一阵惊艳的叹息声。

只见这女子身着一袭广袖红衣,袖摆轻薄,黑色的腰封衬得身段玲珑有致。她黑发玉容,红唇点绛,修眉凤目,顾盼生辉,红衣黑发更显得她雪肤玉貌,艳光四射。

原本时轻时重的鼓点在她现身的刹那变得愈发密集昂扬,如同铁骑踏过,刀枪齐鸣,忽急忽缓的琴音重重一拨,恍若银瓶乍破,珠玉落盘!

而随着这鼓点琴音,那莲台上的美人也袖摆扬起,挥舞着纱带惊鸿般纵身一跃。

众人的心不由随着这一跃狠狠往上一提。

下一刻,脚上只穿着白袜的美人翩然落地,红色的纱带在她身周随之旋转舞动,同色的裙摆花瓣般层层绽放,热烈得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所有看客的神智都烧得灰飞烟灭。

在那点翠莲台上,流水琴音中,那个红衣墨发的绝色佳人舞姿曼妙柔美中又有豪爽英气,同那密集的鼓点琴音相和,每一次扬眉,每一次勾唇,每一次舞动水袖,每一次跃起落地,都像是在看客的心上狠狠揉了一把,勾得他们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年。

鼓点和琴音渐渐由急转缓,由高转低,那个莲台上的美人激烈昂扬的舞步也同莲台下的流水一般渐渐归于平静。

在她身周舞动的红色纱带缓缓飘落地面的那一刻,四面八方的看客忽然由极静转为极动,异口同声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

傅绥从那段震撼的舞蹈中回过神来时,见到云想楼中洋洋洒洒从看客席上往莲台中抛去的鲜花,听到楼内一片赞叹溢美之声,不由嗤笑,心道这女子的舞的确极好,美也是美,但比起那人来,还是差了数分,这些人见识短浅,以为那就是人间绝色,却不知……

傅绥侧头去看临诀,却见他面具下的双目直勾勾地看着楼下的红衣女子,捏在手里的杯子不知不觉摔到了桌上,其中酒水四溅,甚至有几滴跳到了傅绥衣上。

可临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看着那个红衣女人,语气里满是赞叹和欣赏,“跳得真好!她叫什么名字?”

傅绥一颗心渐渐沉入了谷地。

宋老板被临诀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连忙想要回答,却被他打断了。

“罢了,请她上来。”

宋老板连忙应了,立刻叫人去请那红衣女子上来。

傅绥见临诀侧头望向门口,显然是在等那女子上来,忍不住冷了脸。

可任凭他再如何抗拒,那女子还是踩着楼梯上来了。

不像在楼下莲台跳舞时脚上只套着袜子,如今这女子穿上了一双红色莲纹绣花鞋,走起路来莲步轻移,曼妙多姿,近看之下,她眉目如画,容貌比起先前时更令人惊艳。

宋老板连忙站起来,给了那女子一个眼神。

红衣女子的目光落到临诀身上,脚下一顿,面上顿时浮上了几分薄红。

“奴家朱槿,见过庄主。”朱槿盈盈下拜,姿势柔美得令人心头发颤。

临诀的目光一落到她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说起话来。

宋老板在一旁看着,见朱槿果然博得了临庄主的青睐,乐得开怀大笑。他摆摆手示意厢房里的人都退出去,还想拉着傅绥一起出去,免得妨碍临庄主成就好事,谁知傅绥好似分毫看不懂他的眼色,竟坐在那儿一动都不动。

宋老板心下奇怪,再仔细一瞧,却见傅绥双目紧紧盯着临诀和朱槿二人,脸上竟隐隐有些嫉恨和怒气!

他吃了一惊,难道傅绥和临庄主一样看中了朱槿?这父子二人若是为了朱槿打起来……想想临诀和傅绥早已不和的传闻,再看看朱槿这惊人的美貌。宋老板顿时头大,自己这回搞这么大阵仗可是为了促成和铸剑山庄的生意,而不是同时得罪铸剑山庄的大小庄主!

见几次示意傅绥他都一副没看见的样子,宋老板也是无法,又怕这两人真打起来殃及池鱼,只好转身溜之大吉。

“其实奴家早已仰慕庄主多年。”

傅绥刚刚平静下来的怒意又被一句话给挑了起来。他听着朱槿娇柔的声音,忍着火气喝了两杯茶。

却听临诀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到山庄寻我?”

朱槿羞愧地垂下头,“奴家身份卑微,同庄主相比有如云泥之别,如何敢厚着脸皮上门叨扰?”

临诀闻言却是轻笑一声,他倒了杯酒,亲自递到朱槿手里,声音温柔,“在我看来,哪怕是路边一株小草,也自有其动人之处,更何况……是你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

朱槿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临诀,四目相对,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迅速浮起醉人的红云,这美人含羞带喜的娇态若是叫楼下那群人见了,定会又惹起一番动荡。

临诀这十几年来一直清心寡欲,从不曾对任何人动心,怎的突然会中意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若是往常,傅绥肯定会探究一番,可眼下见他们二人双手紧握,又含情脉脉地对视,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心口已被阵阵钝痛折磨得眼圈发红,他拳头攥紧了又松开,见临诀竟是要将那女子揽进怀里,再也忍受不住,只得站起身道:“义父,孩儿忽然想起庄内还有件要紧事没办,得赶紧回去。请恕孩儿先走一步了。”

话毕,他再也不敢往那儿多看一眼,转身匆匆离开了这间憋闷无比的厢房……

厢房内,傅绥一离开,临诀就松开了朱槿的手。他见桌上那壶酒还有剩,便提着酒壶给自己和朱槿各倒了一杯。“今日辛苦你了。”

朱槿在他身边坐下,端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闻言摇头笑道:“为主人办事,哪有辛苦一说。”

昨夜临诀进傅绥房里来了个突检,也不知运气太遭还是太好,竟叫他发现义子的心事。说起来此事他五年前也发现过一次,只是那时傅绥还小,身边又只有他一个亲近的人,一般小孩子情窦初开时身边没有合适的对象,大多会在梦里无意识地幻想亲人。当年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想着等孩子长大了就好了,谁知这孩子竟是来真的。

昨夜他在廊下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让朱槿来陪他演这一场戏。只是没想到朱槿会下这么大工夫。“那段舞你练了多久?”

朱槿道:“从昨夜收到消息就开始练了,一直练到今日午时。”

临诀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辛苦你了。本来你上去唱个曲儿也是好的。”

朱槿笑着摇头,“我是花妖,又不是凡人,就是练上个几天几夜也不觉得累。更何况唱曲儿可没有跳舞来得好看,我演的又是个弱女子,没法当街拦下主人,要让您对我另眼相看又不能让少主看出蹊跷,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想起离去的傅绥,临诀的心思又淡了,他一边听着,一边垂着视线看杯子里淡红色的酒液,赞了一句,“还是你想得周全。”

朱槿见他忽然有些心不在焉,轻声问道:“主人是在担心什么?”

临诀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墨色的双眸中情绪不明,“只是希望傅绥这孩子不要令我太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