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 第3章

作者:东施娘 标签: 穿越重生

  随后大哥自己跳下水救林重檀。

  我的第一次赴宴就这样结束了,父亲得知我闹出这样丢人的丑事,让我罚跪祠堂,母亲来看过我,可母亲虽然给我送吃食,还安抚我,可她安抚的话更像刀子,一刀刀割我的心。

  “你从小在那种地方长大,自然是不如其他兄弟几个,你父亲和你大哥就是对你太严格。春笛,以后听母亲的话,乖乖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要去,以后等你大了,母亲给你寻门亲事,不用高门女子,选个可人懂事跟你有话说的就行。”

  哪怕是闺阁女子,也是能出门游玩的,母亲这是要禁足我吗?

  隔日,母亲让我去给林重檀道歉,这一次我听到大哥的声音。

  大哥对林重檀说我心术不正。

  -

  我没有进去跟林重檀道歉,转身径直回了山鸣阁。在祠堂跪了两天,我的膝盖已经肿得不像话,良吉给我敷腿的时候,我忍不住抽泣。

  在养母家中,其实我是不爱哭的,不知为何,到了林家这几个月,我就哭了三回。

  是因为腿疼而哭?

  还是什么?

  良吉抬头看我,“春少爷,你饿了吗?我去厨房拿点吃的给你吃吧。”

  “不用了。”我抽回腿趴在榻上,又让良吉打开窗户,雨丝从窗外飘进。其实我不该那么难过才对,现在的日子明明原先好多了,原先我要下地干农活,吃的饭菜很少有荤腥。范五一不高兴,就对我拳打脚踢,到了林家,我衣食无忧,父亲再生气,也不会对我动手,只罚我跪祠堂,我怎么就难受成这样?

  但无论我怎么开解自己,我对林重檀的感情从不喜转为厌恶,我甚至自私地想,如果林重檀能消失就好了。

  经此一事,我不再出门赴宴,即使大哥后面想带我出门。

  “不去?你为何不去?你几位姐姐都会参加赏菊宴,你作为一个男子,怎么天天窝在庭院里?”

  大哥皱着眉看我。

  我对上他的眼神就低下头,“我的书还没读完,夫子会责骂的。”

  “回来再读也不迟。”大哥又说。

  我不再说话,大哥等我片刻,明白我是铁了心不愿意出门,加上门外双生子催促,他丢下两字便转身离开。

  “罢了。”

  我抬头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捏紧手回到书房,继续读书。自从意识到自己跟林重檀的差别,我在学业上十分刻苦,每日都学到深夜,可是大概我真的比较蠢,学过的东西总是忘。夫子从一开始训斥我读书不用功到后面也只会摇头叹气。

  夫子知道我用了功。

  夫子心情好时,会安慰我说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学业上深造。

  “左右你是林家的少爷,林家养你自然是养得起。”

  他的话跟母亲的话极其相似,看似宽慰我,实则说我蠢顿到无可救药。

  转眼间,我在林家过了三年,这三年间发生一件大事。大哥从寒山书院退学,转从商。自此一来,父亲便把绝大部分希望放在林重檀身上,他希望林重檀能一朝高中,成为风光无二的状元郎。

  因此,父亲决定把林重檀送去太学读书。其实林重檀早有入太学读书的资格,他的夫子道清先生曾是太学最德高望重的先生,曾任太师之位,他向太学引荐过林重檀,只是那时候林重檀年岁尚小,父亲想多留林重檀两年。

  一家人得知林重檀要远上京城读书,已出嫁的大堂姐都跑了回来,望着林重檀眼泪汪汪,颇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堂弟。

  母亲更甚,把林重檀搂在怀里,心肝儿、宝儿的叫着,哭得伤心,双生子也紧紧拉着林重檀的手臂,“二哥哥,我们不想让你走。”

  厅堂里最冷静的便是父亲,父亲等众人哭哭啼啼完,才重咳一声,“只是上京读书,你们闹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荒唐。檀生一人上京我不大放心,故而这次春笛陪着一起去。”

  这话如惊雷在林家厅堂炸开。

  连大哥都很是意外,“春笛一起去?春笛他……”

  父亲不容置喙:“春笛如今也有十六岁,是时候该出门看看,他并非闺阁女子,终究还是要承下林家的一份担子。”

  我也很惊讶父亲的话,我没想到父亲竟然对我有这份期待,于是在父亲叫我去他书房的时候,我忍不住对他笑。

  “父亲。”我其实很想亲近父亲,只是父亲忙碌,每次归家都已夜深,我不好前去打扰。

  父亲目光沉沉看着我,并没有对我露出笑意,我知他向来严肃,便也不怪,只乖乖站在他跟前,直至他开口道。

  “这次送你去太学读书,是因为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我林昆颉有你这样一个没用的儿子。我知你原先被耽误,但现已过三年时间,你夫子同我说,你在学业上半分长进都没有,现在不过是认识些字,连诗都不会做,至于其他五艺,更是一窍不通。

  这次送你去太学读书,花费我不少心思,若你不能做出点成绩,就不要回来了。”

  我没想到父亲是要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父亲似乎不想再跟我多说,让我退下,若是原来,我定会乖巧离开,但今日我忍不住问他。

  “父亲是不是更希望二哥哥是您的孩儿?是不是您觉得如果没我这个废物儿子就好了?”

  这话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在林家三年,我的名字一直没有上族谱,除了林家的人知道我才是正儿八经的少爷外,外人都以为林重檀才是父亲的儿子,而我不过是远房亲戚家的孤子,暂得林家庇佑。

  我的话没说完,一巴掌就落在我的脸上。

  父亲第一次打我。

  他像是动了气,“竖子,滚出去!”

  那是父亲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翌日,我便踏上前往京城的路,自从以后,只有骨灰衣冠回到故土。

  我,林春笛,生于天历五年,死于天历二十三年,终年十八岁。

第4章 大寒(1)

  父亲认为上京之路不可露财,以免被路上土匪盯上,故而我和林重檀两人乘坐一辆马车。

  自三年前我推他下水,鲜少有两人独处的时候,我不爱理他,他也非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之人。在林家的三年,他曾数次找我,但我都不回应他,甚至私下碰上,我连一声二哥哥都不会叫,只当没看见这个人。

  时间长了,林重檀渐渐的也不会来主动找我。

  故而这一路上我们相顾无言,我捏着书卷读书,他倒是闲来雅致,一路下棋品茶,从不看书。

  我注意到林重檀每逢停车休息时,就会拿一本册子下车、走远,过一会才回来。因为他从不在车上打开那册子,我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我怀疑上面是太学入学考试的内容,我们虽然能入太学读书,但进太学后的第一个月会有一次考试。考不好,不会被退回来,但考不好,父亲定会更认为我无用。

  林重檀的夫子是原先太学的先生,说不定私下给林重檀泄题了,好让林重檀如雏凤现世,一鸣惊人。

  不过我的想法只是猜测。

  离京城只有一百多里的时候,我与往常一样读书,马车一路走的大路,突地一颠簸,让我抬起头。

  随即马车更是停了下来,我还没问外面怎么停车,旁边的林重檀突然拉住我手腕。

  “待会跟我跑。”他已经变声完毕,声音如古乐悦耳。

  我意识周围气氛不对,慌乱问他,“是山匪?这都快到京城了。”

  林重檀脸看向窗户那边,声音极低回复我,“京城最近换了十六卫大将军,历来新官上任,需要做点功绩给上面,故而有意放任沿途山匪,待山匪做大,他们才将人一举歼灭。”

  “可是……可是被山匪杀的人又不能……”

  林重檀回头看我,向来美丽的双眸里没有太多情绪。我从他眼神里读懂意思,不再开口,只凝神注意外面动静。

  果不其然,外面响起了刀剑声,还有人的尖叫痛喊声,我没有经历过这阵仗,吓得手心直冒冷汗。

  忽地,马车不知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车帘被一刀砍成两半,持刀半裸上身的刀脸大汉出现在我们面前。

  大汉看到我们,凶神恶煞的脸上露出坏笑,“哟,这里还藏着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家伙。”

  还没等我呼救,林重檀手向大汉那边一洒,写字的金粉迅速迷住大汉的双眼,随即林重檀一脚踢中人心口,将人踹下马车后,迅速拉着我跑下车。

  我从未跑得那么快过,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山匪并不准备放过我们,甚至骑马来追。林重檀带着我往路途难走的山林里钻,我没鞋的脚钻心的疼,但我不敢吭声,怕林重檀抛弃我。

  后面追杀声持续不断,我心里越发慌乱,在路过一片密林,林重檀突然停了下来,我知自己是累赘,不敢随便开口,直至他把我塞进一土坑里。

  土坑里有石头,后背被磕到,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气发到半路,林重檀也躺了进来,一边拿草遮掩,一边捂住我嘴。

  他捂嘴的手是那只抓了金粉的手,手心还有残余。我冷不丁尝到金粉,连忙闭紧嘴。

  土坑不大,我们两人窝在其中很是憋屈,林重檀的呼吸似乎都落在我面颊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香,这一路狼狈过来,身上居然还是香的。

  山匪声音逐渐接近,因为害怕,我忍不住闭上眼。也许山匪会发现我们,我和林重檀同年同月同日生,难不成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家中若是得知我们死了,定会为林重檀难过。

  胡思乱想之际,我感觉脚那头的草动了下,好像是有人用刀在乱挥。我吓得浑身僵硬,睁开眼却对上林重檀的眼睛。

  林重檀好像一点都不怕,长睫下双眸冷冰冰的,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他眼波一转,看我一眼。

  他……长得还真的挺好看。

  我嫉妒地想。

  眼睛跟宝石似的。

  山匪似乎没发现这个坑,声音逐渐远了,我慢慢松下气。林重檀将草掀开,坐起看了下四周,“他们往前追一段路,没找到我们,定会往回找。三十里外有个兵营,我们只要找到兵营,就有救了。”

  我跟随着林重檀的动作想坐起,但他突然又把我摁回去。头重重一磕,我眼泪花都出来了,想问他干嘛,却看到他收回的手背上出现两个牙洞。

  有蛇!

  我转头寻,果然看到一条蛇迅速游走,因为只看到尾巴,我不知道那蛇有毒无毒。

  我原来跟养母在乡下,遇到过蛇,知道一点处理方法。我连忙坐起,将头发绑发发带取下,绑在林重檀手腕处,又试图给林重檀挤出伤口的血。

  但林重檀把手抽回,“没时间了,走!”

  他抓着我一路往西北处跑,我脚疼得厉害,实在跑不动后只能甩开他手蹲下,“我不行了,你自己走吧。”

  林重檀回头看我几息,突然把手腕上发带解松,再在我面前蹲下身体,“上来。”

  蝼蚁尚且贪生,我自然是不想死,盯着林重檀的背看了几眼,所以还是爬上他背。

  背一个人跑,和自己跑,完全不同。林重檀呼吸越来越重,实在撑不住了,就让我把他腰间荷包里的药丸拿出来。

  我将药丸取出,见林重檀还不准备停下休息,只能喂到他口中。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将药丸吞下,吃的时候还咬到我手指。

  “啊!”我连忙把手抽出,手指已有牙印,我吃疼地含住手指,却后知后觉我的手刚刚才被林重檀吃过,又连忙放下手。

  好在林重檀不知我这蠢动作,我偷偷把手指上的口水擦在他衣服上。

  之前天色本就近傍晚,如今彻底暗下来,夜路难走,在看到一个城隍庙时,林重檀停了下来。

  这个城隍庙已经荒芜,门口牌匾厚厚一层蜘蛛网。林重檀把我放下,又自己拿了一颗药丸吃,才走进庙中。片刻他又出来,“里面没人,今晚在这里休息。”

  我自然是同意的。

  —

  进了庙中,我勉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取掉罗袜。

  我的脚果然受伤了,好几处出血,我拿身上手帕擦拭,刚刚出去的林重檀这时提着一桶水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