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第21章

作者:柳不断 标签: 穿越重生

  景梵大滴大滴流着冷汗,双臂抽搐着,想奋力远离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还没结束。”

  男人冷冷揪住他,捏出一道火红的法光,注入景梵的伤口处。

  仅仅那一瞬间,景梵仿佛浑身上下的生机都被他抽干一般,意识消散,体力流逝,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片泛着银光的碎片破开胸膛而出,飞入男人的掌心之中。

  原来那个东西,就是众人一直在寻找的法华碑刻吗……为何命运弄人,偏偏要降在他的身上呢。

  景梵百思不得其解,只见那道凝着法光的碑刻被取走之后,自己的身体便如微渺淡弱的萤火,将熄不熄。寒冷,饥饿,疼痛,虚弱,一时涌上来,令他不能再动用半分气力。

  原来自己的生命一直以来都由那块碎片吊着,怪不得,怪不得。

  景梵咳出两口血,心中忽地释然了。他本来就应当早早死去的,一个错误降生在尘世中的粟粒,也应该错误地被人抹去。

  男人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快意道:“你倒是个命硬的,到现在竟仍不死,念在我得偿所愿的份上,便留你一条贱命。”

  “也是我想左,你这样的尘泥,不配顶替我阿兄坐上东域域主的位置。”

  “还说什么挽救天下苍生的救世主,真是可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何德何能攻克我们清虚门?”

  语毕,男人拍拍手上的血水,快步离开破败的庙宇,扬长而去。

  茫茫雪地只剩奄奄一息的景梵一人。

  天上又落雪了,瓣瓣分明,轻飘飘的,带着凉意落下。鲜血蜿蜒着在冰层中开出一条道路,直直延伸向外。

  景梵模糊的视线顺着血迹看去,忽然就很想去看看城郊的河岸。

  这个想法颇奇怪,只因自他有意识起,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不论是吃那些任人丢弃的残羹冷炙,抑或是去饮凉冷的沧浪水,他都不曾像现下这般。

  其实城郊的河岸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无非是柳枝盈雪,薄冰覆河,只有些萧索的景象。

  不过这座旧庙与城河颇近,就是在死前爬出去,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这样想着,景梵使出全身力气,五指探入软雪之中,牢牢抓住未生新根的枯草,拖着身躯向外一点点挪。

  钻心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毫不在乎,缓慢移动着,誓要看到死前最后希冀的一处景。

  寒风呼啸,将地上的落雪复又吹入空中,天更冷了。

  景梵伏着庙门,重重自门槛处滚落出去,后脑撞击在一块碎裂凸起的青石板上,五脏六腑也像受震击,再不能运作。

  呼吸渐弱,他打消观景的念头。

  罢了,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

  此生无父无母,无友无师,死后万事成空,泉泥销骨。

  妙极。

  他仿若一只受伤垂死的小动物,仔细感受着生命的流失,双目自前方收回,半阖着。

  朦胧之间,河岸边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向他这里奔过来。

  ……会是那个去而复返的刽子手吗?

  景梵模糊地想着,眼前忽然飘过一袭带着暖香的白裳,有一年轻男子在他面前俯下.身子,将他小心翼翼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动作轻柔至极,像是怕惊扰了他,又像是在对待心中至爱的珍宝。

  这个人的怀抱像雪一样冰冷,但落在他额上的泪,一滴滴地,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是景梵除了东升西落的日光之外,平生唯一一次体验到的温暖感觉。

  可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准确地说,在这个世上,他不认识任何人。

  景梵用力地睁开双眸,想看清头顶上方的人,入目是那人漂亮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饱满好看的绯色唇瓣。

  “对不起,我来晚。”

  声音里虽带着一丝哭腔,但不难听出,是好听的。

  可他二人萍水相逢,为何对方会那么的、那么的难过呢?

  景梵沉沉昏睡过去,眼中最后一瞬看到的,是那人衣袂处用银丝绘制的莲花。

  那朵莲花,在纷纷雪天里分外鲜活,在他记忆中,像是要飞出来一般。

  触不到,攥不住,牢牢捏紧在手里,又化作细碎的雪粉,消失在日光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们,本周字数更新完毕啦~过两天继续-3-

  感谢读者小可爱“开车是必须滴!”灌溉的营养液(づ ̄3 ̄)づ

第26章 薄雾冥冥

  佛语有云: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景梵遇创后昏睡了数个时辰,待到醒来时,眼前黑茫茫一片,已是到了深夜。

  他试着抬了抬手臂,虽则筋肉连接着前胸带起一阵剧烈的痛感,但比之先前稍好了些。

  掌心摩挲,是温暖棉柔的触感……他竟睡到了床上。

  没死吗?

  景梵扶着身侧的床榻轻轻偏过头,不远处一点微弱的灯光正摇晃着舔舐烛泪,他定定地瞧了一会,整个人才仿佛真正回到现实中来。

  随后五感渐渐复苏,他听到枕边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景梵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发觉胸膛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浑身舒爽,还换上了月白色的新衣。

  床边,一个年轻男子正伏在一旁小憩,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蹙起来的眉一直不曾舒展。

  这个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将他带走,难不成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取走的东西吗?

  思索无果,景梵忽然生出想逃的心思。凭心而论,自有意识起他便非常抵触与人交往,从小看打看骂不知遭受多少白眼,甚至在今日差点被人夺了命……他是极其厌恶旁人的。

  想到这,景梵直接向床下跃去。

  那繁琐的衣饰绊住他的脚,也怪他从来没穿过这样厚实保暖的长衣,眼下一个不察,径直擦着床沿跌了下去。

  这一下动静不小,直接将床边浅眠的白衣男子惊醒了。

  “……你身上还有伤,为何要下床?”

  他连忙将景梵从地上扶起来,拉至塌上坐好,葱白的长指拈住他的领口,就要往下拽。

  景梵虚弱地抬起手碰了碰他的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年轻男子被他抵触的眼神刺了一下,说:“我只是想帮你看看伤口,没有恶意的。”

  随即他像碰到什么烫人的东西一般,迅速缩回了手,轻咳了两声,道:“那我先去帮你拿点吃的。”

  景梵看着他匆忙的步子迈出门去,不久又端着一个案盏踏进来,其上放着一锅热腾腾的白粥,几碟小菜。

  这人为他做了饭,烧了热水,连伤药都一并买好,细细叮嘱无微不至。

  虽说心中并无什么触动,景梵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心底里竟有些说不出的安定。

  这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但个子比他高出不少,行事风格也颇沉稳。

  待到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后,年轻男子推开屋门,沉声道:“这处小院我已经包下了,近些天你在此好好养伤,银钱就放在桌案上,若是你不会用厨房,便去附近的酒楼吃。”

  “大约再过一段时间,自会有人来寻你,你不要怕,他们不会伤害你。”

  语毕,年轻男子对着景梵摆了摆手:“我走啦,今生有缘再见。”

  景梵看着他转身投进屋外的风雪夜,心脏没来由猛地一缩,随后止不住地难受起来。

  他快步跟了出去,几步一踉跄,弯腰去捉那人的衣袂,却怎么也抓不住。

  年轻男子踩着厚厚的雪,走至庭院中央,回头一望,连忙跑上来揽住他:“你现在重伤未愈,不可受凉,快些进屋。”

  “你……”

  景梵艰涩嘶哑着发出第一个音节。

  “你,你是,我的亲人吗?”

  他抬眸撞进男子的眼中,一字一句地问着话,带着些许期冀。

  若不是有血脉这一层羁绊,他又为何要帮他?景梵实在是想不明白还有其他的可能。

  年轻男子怔了半晌,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抚着他的背,又叹了一息。

  “我当然是你的亲人,这世上与你最亲最亲的人。”

  景梵眨了眨眼,似乎还不大能相信他说的话。

  “那,”他痛苦开口,“那,你又,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要赶回去救人,他很需要我。”

  年轻男子从前襟取出一块玉璧,俯下.身将其放在少年手心中:“险些忘了将这个礼物送给你,这玉璧我买了一对,你一个我一个,你无聊时便拿出来玩玩,怎么样?”

  他笑着半蹲下来,带着景梵的手伸向前方:“教你一个最最最简单的法诀。”

  “星曜势显,盈损熠埆,境由心生,天河乃现。”

  语毕忽见天边一角法光大盛,景梵顺着光源瞧去,视线隐没在一道绚丽华美的银河之中。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星星,近几月却因种种俗事,许久不曾抬头了,”年轻男子怅然道,“这其中的每颗星我都在玉璧中做了注记,待你修炼的日子稍久一点,就能看清这条星河带的全貌。”

  “你看那银河的两侧,是不是有两颗最亮的星,它们一个叫牛郎,一个叫织女……”

  他同景梵说了许久,直到夜色浓稠,明舒高悬,才重新与他作了最后的道别。

  “这次真的要走了,我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景梵看着他挺直背脊,语调低沉,眼中似含着晶莹透亮的泪水,心中不由得一触。

  “等……”

  他很想开口问一问,但这句话尚未说完,便随风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只得眼看着那道皎白如月华的身影与天地融为一体。

  那人口中说的是有缘再见,但后来不论景梵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没能同他再见上一面。

  想来二人是有些倾盖如故的缘分,可这缘却没有什么善果,说断便断,就算遍寻下界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世间诸种妙因与妙果,本是缘由人之六欲,自景梵坐上东域域主的位置起,寻人的执念便散了不少,此番因缘无果,大约也是有他一部分责任在。

  时间一久,就连那最重要的音形相貌都在景梵的记忆中淡了,沉积在某个角落不予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