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第5章

作者:柳不断 标签: 穿越重生

  这页纸干干净净、边角整齐,无丝毫赘余的墨迹涂抹,上勾有几幅小巧的星宿图,黑线勾勒处能闻到淡淡的冰片香,可见主人画工有多么虔诚认真。

  景梵的眸光一顿,随即看向面前的少年,凝眉不语。

  为何他也对这星宿感兴趣?

  将纸张夹回书本原处,景梵合上书,轻声道:“不必怕我,看着我说话。”

  他用的是一个“我”字,语调不紧不慢,听不出喜怒。

  云殊华不禁挺直身子,清澈的眼睛与景梵幽若寒夜的目光对上。

  “……”

  “告诉我,你家乡在何处?”景梵眯着眸子,不知为何,周身冷峻的气场竟收敛了几分。

  云殊华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弟子家住南域澧城,算来已有十七年。”

  听到这句回答,景梵勾唇一笑,抬手化出问月,随即轻缓地擦拭起来。

  “乖徒儿,为师问你家乡是何处,并非家住何处。”

  语毕,尖利的剑锋在空气中轻轻一划,响起微弱的剑鸣声。

  “说。”

  “……”云殊华背后浸出冷汗,心跳漏了一拍,脸色愈加苍白。

  这要怎么说才好?总不能说家在华北平原吧,《仙魔大战》游戏里的世界地图可没这块地方,到时候要是被景梵发现了,小命还能保得住?

  他思忖了一小会,悄悄攥紧手指,又说:“师尊,弟子自小便在澧城长大,仅年幼时回过几次家乡,便依稀有了印象,况且那地方处于极南,想去还得翻山越海,困难非常。”

  “哦?”景梵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一般,拖长声调,“不打紧,你说便是。”

  云殊华赶紧翻出脑海里的高中地理知识胡诌了几句,但观景梵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识破他的伎俩,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方才听徒儿说,你十七年来一直住在澧城,可有去过别处?”

  “未曾,”云殊华答道,“弟子自小便是在南域长大,从没有出过城门。”

  景梵未应,气氛又一次冷滞下来。

  云殊华悄悄打量着他的神色,只见景梵冷峻的侧脸在殿内烛火的照耀下映出晦暗不明的阴影,问月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手中。

  他转过身,拂袖越过云殊华向殿门外走去。

  “收拾一番,明日启程回清坞。”

  恭敬地道了声是,云殊华小心翼翼地看着景梵那如谪仙一般的挺拔背影,心中纳罕。

  为什么师尊听到他没有离开过南域以后,似乎有些不悦?

  殿门敞开,润凉的堂风吹着少年的衣袂,檐下水汽氤氲,殿中繁灯明灭,云殊华不再多想,拾起自己的东西,快步拐向殿外一侧的长廊。

  自穿越以来,他在这个高自由度仙侠游戏里已经待了三个多月了,不仅没有成功找到回家的方法,还稀里糊涂的混入五域做了游戏里一位大boss的徒弟。

  所幸目前的发展还算合乎他的设想,只要能离开原NPC所在的玉逍宫,四处游历,总有一天能探索到关于游戏机制问题的新发现。

  起码现在,自己除了云殊华这个身份之外并不是一无所得:在每天不厌其烦地找GM客服聊了两个月后,云殊华顺利地从GM那套走了一份bug补偿。

  五次读档改变过去的机会。

  严格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金手指,顶多只是给了云殊华在危急时刻能做出某些反抗的可能,但这也足够保命了。

  今日泰极殿前,若不是景梵及时搭救,差点就要浪费一次读档机会。

  想到景梵,云殊华悠悠叹了口气,走到廊檐处的红木雕长凳坐下,情不自禁地紧紧捏住书本。

  为什么这个男人像忽然开了窍一般打算收徒,还恰好在那么多人之中一眼相中他?该不会是还记恨着仙魔大战那天扯掉玉带的事情吧……

  “唉。”开局不顺,以后的日子应当不会好过。

  云殊华靠在浮雕红柱上,盯着不远处滴着雨水的芭蕉叶,思绪不知为何渐渐清晰了些许。

  那日仙魔大战,景梵定是对他有了印象,假若当时不知其身份,战后也必定知道他是魔界中人,这种情况下还主动收他为徒,绝不会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几滴遗存的细雨落在一册南华卷上,纸张逐渐晕染。

  云殊华立刻将南华卷宝贝似的捧在怀里,用白玉云纹的袖角细致地抹去落雨,神情有些紧张。

  他对着书页吹了几口气,随后温柔地翻开,取出几页夹在不同地方的宣纸。

  这几页纸上画着不同形状的星宿,每一颗星星的名字,云殊华都详细地在上面做好标记,其中一颗天枢星恰好被雨水浸透,字迹变得模糊起来。

  他爱惜地抚了抚,随后将那页纸叠好放在前襟口袋里,又重新摸出一只铅椠,在空白的纸上画了一幅更为清晰的北斗七星图。

  天枢、天权、天玑、天璇……一一写好。

  铅椠不同于现代那么成熟的铅笔,手上这一支也是云殊华进了中域洛圻山后想方设法偷偷做出来的,制笔工艺略有粗糙,却是比那些狼毫笔好用不少。

  这幅图画完后,云殊华又将其夹在南华卷内叠好,浅浅呼出一口气,一跃从长廊上跳下来。

  天色已晚,暮霭沉沉,极目远眺,渺远苍茫的尽出是一片连缀的紫霞,傍晚乌云散去,天空中现出几点疏星。

  云殊华扶着游廊抬头向天上看,将这几颗星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从小到大他都对天文这方面很感兴趣,上了大学后不知逛了多少遍各个城市的天文馆,又收藏了多少支稀奇古怪的望远镜。

  所幸,在这个世界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天一黑,他便能在天幕之中寻到熟悉的、明亮的星星。

  云殊华静默半晌,待到一片游弋的乌云遮住廖亮的几点微光,这才松活了下筋骨,向点了灯的隽宸殿走去。

  于此同时,洛圻后山的青槐树林里,沈棠离端着一案笔墨纸砚走到一处凉亭中。

  “仙尊大人,今日检查你那小徒弟的功课,可有收获?”

  他将用具放在石桌之上,缓缓坐下。

  “他的身世还需再探,真实身份恐怕并不简单。”景梵立于凉亭口,抬眸望了眼低沉的天。

  沈棠离思索道:“除了玉逍宫,难不成他还有第二层身份?”

  景梵不置可否,垂眸另起话题:“与云殊华走得极近的那名少年,可有结果?”

  “那人我已派出两路查验过,他的身世再清白不过,只是与云殊华一同长大的玩伴罢了。其余的……确实有几分天资,但还远远不及玉逍宫门徒的水平,应当与玉逍宫关系不大。”

  一同长大的玩伴。

  景梵摊开右手,其上掌心躺着一枚冰花芙蓉玉璧,这玉璧成色中等,镂刻水平也并无什么精细的水准,经过一次摔落,已出现淡淡的裂痕。

  既是一同长大,那云殊华所言应当不假,他从未出过南域。

  掌心几道法诀初显,玉璧乍开白色的冷光,于天际映射出一幅繁星图。

  一条绚烂的星河投射于眼前,柔和的光芒一闪一闪地亮着。

  景梵极专注地凝视,心绪在这静谧的夜中逐渐归于平静。

第6章 鹤唳蒹葭

  次日清晨,各域弟子被召至隽宸殿前听训。

  长达一个月的入门集训生活终于结束,过了今日,十几位少年便要听从中域安排前往各自拜入的师门正式修行。

  接触了这么多日子,乍一分开难免有些不舍,身着各色校服的少年凑在一起,互相同对方说着离别的话。

  队伍最后跪坐着听训的紫衣少年恰是江澍晚,众人面露伤感,惟他面无表情。

  待到坐于上首位置的沈棠离拂衣起身离开之时,他倏然从末排位置站起身迎上去。

  “仙宗大人。”

  沈棠离听到呼唤,遂停下来,眉目一派温和:“原来是澍晚,既已拜师洛圻山,直接唤我师尊便好。”

  “……”江澍晚俊朗的眉微微蹙起,最终还是道,“师尊。”

  “不错,”沈棠离露出满意的神色,“澍晚特意上前来唤我,是有要事?”

  江澍晚连忙道:“弟子有一同入山拜师的好友,名唤云殊华,今日离别本当共叙一番,却不知殊华他人在何处……弟子寻不到人,不免有些担心。”

  “原来是那孩子,”沈棠离颔首,朗声道,“清坞近来有些要紧事处理,仙尊大人便先带着云殊华离开了,此时恐怕早已到达东域,你应当是见不到人。”

  已经,已经走了?

  江澍晚惊愕地张着嘴:“可,现下才不过卯时,仙尊与殊华莫不是连夜赶路离开的?”

  沈棠离并未回答江澍晚的问题,只是转过身对着身侧的仙童淡淡微笑:“忽而想起那位南域弟子还不曾前来听训,怕是伤的有些严重,你带我前去探望一番。”

  “是,仙宗大人。”

  沈棠离紫衣拂过,领着几名小童离开隽宸殿,江澍晚还站在原地,心底里多了几分惆怅。

  殊华临走时竟连个招呼都不打,想送个二人能联络的东西也没能送出去。

  思及此,他轻轻捏了捏袖口中藏匿的铃兰玉佩,幽幽叹了口气。

  事实上,不是云殊华不想和他道别,是根本没法道别。

  哪有凌晨三四点,最是更深露重的时候把人家从屋里叫醒说再见的?

  便是云殊华自己也想不到,正沉沉睡在梦中之时,忽然被隽宸殿侍奉的小童一把拉起。

  “小师叔快快起来,仙尊大人正在洛圻门等着您呢。”

  云殊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青丝随着起身的动作披散至肩头。

  “什么事这么急?这才几点钟啊。”

  小童怔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小师叔,几点钟是何意?”

  小轩窗半敞着,凉凉夜风袭入内室,瞬间将云殊华的困意卷走。

  他掀开泛着余温的锦被,从床上跳下来,边套衣服边问道:“没事,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辰?”

  那小童见云殊华上身精赤,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流畅的两条人鱼线勾勒着细瘦的腰线就这么显示于人前,不由得当即转身,磕磕巴巴道:“回小师叔,现下正是丑时三刻,还望您一盏茶时间内前往洛圻门,仙尊大人恐已等候多时了。”

  听到丑时三刻四个字,云殊华正披上衣的手一顿,挑眉道:“这个时辰起床?!你确定?”

  小童背对着云殊华连连应声:“确是此时,清坞山来信,说是有些急事要处理,小师叔可切莫让仙尊大人等急了啊。”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待我简单收拾好后便前去寻我师尊。”

  云殊华的校服繁多且步骤复杂,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又将几本书装在前襟与袖口中,自桌上拾起一把木梳随意梳了两下便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