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第53章
作者:柳不断
“那么……”客服对着他摆摆手,“你靠近我一些,我需要在你的数据中做些修改。”
语毕,云殊华不明所以地凑上前去,视线恰好移到男人的前胸上。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在眼前,尽管不再流血,看上去依旧让人感到心惊胆战。客服的身体与常人看起来一般无二,但皮肤要比寻常人再白一些,血红的液体在体肤表层结成硬块,皮肉绽开,不忍直视。
云殊华没忍住打了个抖,下一秒,客服冰凉的指尖点在眉心处。
一道寒凉的法光如流水一般自眉目间那枚额印侵入他的脑海,隐隐约约的,灵台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现在,我收回了你的某些权限,这段时间内,我没办法对你做到有问必答。”
“这些都不是问题,”云殊华站起身,攥住自己的袖口,“你好好修养才是最重要的。”
“虽说我们不能随时随地用心音沟通,但你依旧留有读档的权利,”客服不紧不慢地解释,“假如你需要读档服务,可以随时召唤我,口诀就在你的脑海之中。”
云殊华只得应下:“放心……那现在你要走了吗?”
客服捂住心口,左手捏成拳,迟疑地点了点头。
面前华光大盛,男人的身影在少年眼中渐趋透明,他的五官如同燃烧的火簇融动起来,渐渐瞧不清眼前人的神色。
意识到自己即将消失,客服轻轻启唇,用不甚稳定的声线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一个请求。”
一只干燥温暖的手立刻将他冰凉的掌心包裹起来,云殊华清晰的嗓音环绕在耳畔:“你说,如果能办到,我一定会为你去办。”
“以后……”尖锐的嗡鸣声在客服的脑内响起,他的语调也忽上忽下,变得尖细,“请远离江澍晚,他并不值得你为他赴汤蹈火,刚才那一场缠斗,他一直在树后旁观,恐怕从未有过救你的心思……”
话没说完,他抬起头像往常一样去观察云殊华的神色,身为少年的游戏管理员,他可以准确通过云殊华所表现出的各种微表情来推测他内心的所思所想,如果表情再丰富一些,他甚至可以测算出云殊华对某些人的心理印象。
比如,云殊华曾经非常珍视江澍晚这个朋友。第一次要求读档时,他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哀伤与恳求,可想而知,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真实情感。
再比如,云殊华很关心景梵,他似乎将那个男人放在心中很重要的位置,每次提到时,面上都是一副全然信赖的表情。
当然这种表情在同自己说话时也出现过,不过,他与自己更像是一种合作伙伴的信任洽谈,或者……总之那不是他用大数据可以准确分析出来的感情。
客服认为测试员给自己分配的NPC角色具有情感上的不稳定性,虽然有时很难从数据的角度进行理解,但他很乐意去了解云殊华。
就如同此刻,他想极力看清云殊华的面部表情,但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已经很难再捕捉到细微处的不同。
不过,怎么感觉云殊华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应当是哭了。
客服眼前一黑,程序暂停运转,陷入沉睡。
室内恢复成一片寂静。
云殊华双手捂住眼睛伏在桌面上,过了很久才重新站起来。
他的目光穿过敞开的房门看向庭院中的一棵榕树,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孑然一人,从前敬重的、珍惜的、交好的、最后都如过客一般在生命中消失。
这一切令他想起朔望幻境中的油桐花,花期结束了,便像易碎的瓷器一般落地枯萎,永远停留在悬泠山脚下的那个古朴小院,再也拾不起来了。
不过,这种事以后还多着呢。
云殊华走入院中,不知怎地又原路逛了回去,那处半开的院门随风轻轻晃动,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
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变成深色,云殊华上前拉住门栓,作势要锁上。
他的视线随意向前方一瞥,正好同远处静默站立的江澍晚对视。
他没走,还停在那,不知道在等些什么。待到看见云殊华,紫色的衣摆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上前走。
云殊华不争气地同他对视一眼,在他一眨不眨的目光中,将院门轻轻关合。
这道门几乎等同于断绝了两个人最后的羁绊,看到木门严丝合缝关紧后,江澍晚身形踉跄着后退一步,银牙紧咬,口中充满铁锈的味道。
他何曾不想在师炝折辱云殊华时上前搭救?他甚至连杀死师炝的心都有!
可是,可是他不能。
江澍晚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溢满茫然。人生中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了无希望,他觉得自己的再度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中,一条路走到黑,哪里都看不到头。
门内,云殊华单手将门闩扶正,脱力一般顺着门板跌坐到地上。
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埋进双臂之中,疲累地闭上眼睛。
直到此刻,热泪才一滴滴从眼框内滚出,将衣衫打湿。
裉荒山上风光依旧,一切如常,众弟子只道沈仙宗临了有事需下山处理,却不知他走后,山上某处小院发生过一场缠斗。
三日后的一个明月夜,江澍晚身着夜行衣,手持佩剑偷偷下了山。
他一路风尘仆仆踏进一间茶楼,指节弯曲在桌面轻轻敲了几下,掌柜的瞬间会意,对一旁的小二使了使眼色,由小二将他带上顶楼某间厢房。
推开门,江澍晚在廊道中四下打量一番,谨慎地将屋门关合。
门内,一道清隽的墨影站在窗前,左手轻轻摩挲着一只玉笛,不怒而自威。
“我还在想,为了见你一面,我还要等上多久,”男人淡淡扫了一眼江澍晚的脸,“说起来,我们也有近一年的时间未见了。”
“主上,”江澍晚走到他面前,顺从地跪在地上,“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你喊我主上?”
男人玩味地笑了笑,带着玉扳指的手微微抬起,扬手对着少年白皙的侧脸打了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江澍晚的头偏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指印,面色却未改分毫。
“从前怎么教你的,只有你我二人在时,你要喊我什么?”男人将玉笛收起,慢条斯理地从前襟取出一条帕子,仔细地擦拭起来。
这个动作是无声的,但却比那一巴掌更羞辱人。
不过片刻,江澍晚的唇角便流下一道鲜血。他抬起手抹了抹,重新跪正在男人面前。
“父亲,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破防了……写着写着感觉澍晚这个孩子有点惨。
想了想,儿子也很惨……
再想了想,师尊也挺惨的……大家都挺惨的,泪目。
呜呜现在想写成没虐点的甜爽文还来得及吗?(喂,作者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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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殆无孑遗
江澍晚不敢抬头看傅徇的脸,只得安安静静地等着面前的男人发话。
此时月上柳梢,万籁俱寂,静谧清冷的月华透过窗子打在傅徇的侧脸上,随着光影变幻,他的面容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傅徇偏过头,平和地望着身前的少年:“自入中域以来,你犯了不少错事,今夜为父给你悔过的机会,现在就跪在这里,向我忏悔。”
江澍晚沉默地垂着头,脸上显出几分阴沉的死气,唯有隐藏在袖中的双手颤抖地紧握着,尚能看出这个少年还没有完全失去心性。
他克制着自己恐惧与抵抗,一字一句开口讲述自己的罪过。
“儿子不该打乱父亲的计划,离开玉逍宫时……将云殊华诱走。”
傅徇背着双手,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打量着窗外的夜景:“继续。”
“儿子不该隐瞒云殊华的行踪,更不该入洛圻山后脱迹忘本。”
“还有呢?”
华贵的衣料簌簌委地,傅徇转过身,弯下腰凑到江澍晚耳边:“你同灵氏姐弟合谋将为父引去悬泠山,意图行刺,让为父死在山脚下,这件事怎么不说,嗯?”
“儿子没有!”
江澍晚睁大眼睛看着傅徇,辩解道:“上元节那晚,儿子确实着了灵绍逸的道,后面的事便一发不可收拾……”
傅徇的手落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这是他耐心告罄的信号,往往这样做之后,江澍晚便要噤声,不能继续讲话。
“想杀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作为玉逍宫的继承人,你确实有几分谋略与胆量,”傅徇轻声说,“但那对姐弟蠢得要命,这是最大的败笔。”
江澍晚默然不语,不知这是否代表着他认下了那次刺杀行径。
他觉得傅徇二字就是束缚自己的枷锁,只要傅徇在这世上多活一天,他就永远无法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之下。过去他并不在意这人人唾手可得的权利,毕竟想登上高位,必须要以自由与信仰为代价。
可自从与云殊华交好后,准确地说,是与现在这个脱胎换骨的云殊华交好后,江澍晚也开始渴望着做个普普通通的自由人。
起码能决定自己的生与死,去与留,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仰仗别人而活,不是吗?
他恨傅徇,不仅恨他亲情淡薄,恨他生而不养,更恨他剥夺了自己无忧无虑长大的可能。如果可以,他想做个真正的江家小少爷,就算是庶出也没有关系,长大后依体力而食,过着平凡而幸福的一生。
可烙印在一个人身上的印迹是永远没办法抹去的,江澍晚心里住着恶魔,每每午夜梦回坐在床边痛苦挣扎时,脑海中想的都是怎么去死。他是个懦夫,不敢擅自了结自己的生命,也不敢刺杀傅徇。
悬泠山那场机遇千载难逢,若是能与灵氏姐弟联手将傅徇成功杀死,他便能永远跟着云殊华在五域中一起修道。
洛圻山,洛圻山是个多好的地方啊,门中勤恳修炼的子弟无数,师尊沈棠离待人温柔可亲,在隽宸殿修习道法的日子,每天都是快乐的。
为何他偏偏是傅徇的儿子,身上担着继承玉逍宫的责任?
如今刺杀也失败了,他只得继续活在黑夜里,不能再见光明。
“不过,这件事为父暂且不想细究,”傅徇冷淡的嗓音将少年飘远的思绪扯回,“你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不能离开五域,更不能叫沈棠离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江澍晚颤了颤,意识到方才回想的东西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完成,眸中燃起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来,又恢复成死寂的样子。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来也应当知道,北域域主是我们的人。”
师炝。
江澍晚闭上眼,额头距地面仅一寸距离,声音沙哑地回应道:“儿子知道。”
“我要你继续配合他,为他作掩护。”
“……”
江澍晚鼓起勇气,终于开口:“父亲,师炝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这几日他在山上肆意欺侮道修……这是否是计划中的一环?”
傅徇喉间滚出一声冷笑:“怎么,你现在竟如此在意五域中人,连这点小事都要过问?”
“可……”
“——师炝愿意做什么,让他去做便是,”傅徇蹙眉道,“明日计划若成,不久的将来,我们便能与五域开战。”
开战?江澍晚怔了怔,既然傅徇这么说,那便说明仙魔两界又将有一场大战了。
冥冥之中给,事情正超脱预料,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飞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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