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第86章

作者:柳不断 标签: 穿越重生

  这个言而无信的坏人,不是说要将他永远困在玉墟殿,困住他一辈子的吗?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在心里做好一起纠缠到死的准备,临到危难关头他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云殊华闭上眼,自言自语地嗫嚅道:“别以为我会感谢你……你这个懦夫。”

  骂了一句,他又觉得不过瘾,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抓起身边所有的砾石扔到潺潺流动的溪水中,边砸边泄愤似的喊了起来。

  “景梵!你这个胆小鬼,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吗?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将我赶走!”

  “你想自己一个人留在清坞守山,就是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你门下的徒弟!”

  云殊华睁大眼睛,抬头望了眼天,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确信自己是不爱哭的人,可凡事与景梵有了牵扯,都能叫他掉下几滴眼泪。

  有时候他也很讨厌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什么总是长不大,为什么,为什么连惊鹤都有资格留下来与他一起并肩作战,自己却要被迫断绝关系。

  这些问题他在心里问了无数次,也无数次地确认了答案,可尽管这答案明晃晃地摆在那,他还是想亲口问一问景梵,也想听景梵亲自告诉他。

  静谧的溪谷传来夏蝉窸窸窣窣的鸣叫,少年喊累了,喊乏了,终于慢慢站了起来。

  “对不起。”

  不知怎地,他忽然道了个歉。

  良久,云殊华擦干净眼泪,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对着那条小溪说话。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哽咽着,强逼着自己断断续续说完,“可是我要去。”

  “我要继续南行,回到玉逍宫,完成我该为你做的事。”

  云殊华双手握在胸前,对着朗朗夜空许愿:“上天啊,或许我和景梵本就是两个不懂爱的人,可能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希望这一场战事过去,我们有机会再见。”

  说完,他揉了揉酸疼的腿,拿起自己的摘星,踏上了不知通往何方的路。

  在这同一片星辉之下,清坞山玉墟殿内有人彻夜不眠地处理军务。

  赶走云殊华,这是景梵在百忙中抽空做出的决定,是以近期的战役刚结束,他便即刻赶了回来。

  人一走,山上的景色仿佛也跟着他去了大半,失掉往日的鲜活。

  景梵方看完一份军令,修长的手指夹着微薄的纸页,送到案上燃烧的火舌中。

  他静静地看着晃动的火苗,待到最后一寸宣纸变成丝缕消散的黑烟,便收回视线,缓缓站起。

  没来由的,今夜的他思绪有些散乱,想事情总是出神。

  景梵迈出大殿,抬头看了眼天,这才知道此时已过夜半。

  “……仙尊大人。”

  身后的风鹤端着小案追出殿来,其上放着一叠信,一碗清茶。

  “这是沈仙宗命人从北地送来的信函,今夜天色已晚,仙尊大人不若明日再看?”

  “不必。”景梵的眸光掠过茶盏,落到信上,从中择了一封。

  这是沈棠离的亲笔,其中写着卫惝由于兵力损耗过快,扬言要其他四域战事停歇,仙魔两界在东域决一死战。

  从南域飞鸽传书而来的战况却与此提议大相径庭,傅徇发兵攻占南方数城,不甘中止。

  景梵翻了两封便道:“明日起修书一封告知魔界,若是想自寻死路,那便清坞山上相见。”

  说罢,他随手将这两封信丢了回去,视线转移,瞄到某个从未见过的信封。

  样式与其他的不同,落款写着惊鹤。

  景梵从中将其拈起,淡声问:“这是何时的信?”

  风鹤抬头看去,待瞧见信函上的字迹,脸色一白。

  这封信竟然这么久都没拆?

  景梵察言观色,修长的手指慢慢撕开封口,道:“这里面是什么?惊鹤为何要修书给边境?”

  “这是约莫三月前,惊鹤写给沈仙宗的求助信,仙宗大人怕是以为这封信是写给您的,便没有读,”风鹤深深地将头垂了下去,心跳加快,“这其中……这其中写的是殊华的病情。”

  听到这个名字,景梵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面色冷沉下来。

  “什么病情?”

  “……属下也不知,”风鹤捏着案边的把手,指节泛白,瞧上去颇为紧张,“殊华,他好像生病了。”

  景梵不再言语,利落地展开信,一字一句读完了通篇。

  风鹤埋着头,不敢看他的反应。

  殿外寂静了很久,很久。

  景梵死死盯着信纸上的字眼,呼吸渐急促起来:“头疼欲裂……鼻衄血流不止……为何这件事,我一点不知?”

  茶杯“哐当”一声清脆落地,打湿飘散在地上的书信。

  风鹤跪在地上,伏首道:“是属下的错,属下以为仙尊与沈仙宗会看到这封信的,后来便也没有多问,求仙尊责罚。”

  景梵睨着他,身形晃了晃,半晌说不出话来。

  曾有不止一次,床榻上的少年哭着求饶时说自己头痛,可那时他是怎样待他的?

  那些暧.昧鲜活的片段如烟花一般在景梵脑海中炸开,他闭上眼,看到的全是云殊华苍白而委屈的样子。

  已经那么痛苦了,是如何做到接着去讨好他、顺着他的意,任他为所欲为的?

  景梵双目失神地攥紧手里的信,沙哑开口道:“你们不说,他也倔强,便一直这样瞒着我,对不对?”

  风鹤难受地咬着牙,颤声回应:“请,仙尊责罚。”

  景梵拽着他的领口,怒红着眼质问:“责罚你又有何用?”

  责罚了风鹤,谁又来责罚他自己?

  领口的力道一松,风鹤便跌坐在地上,他重新板正脸,挺直背脊:“殊华的病情,属下并未亲眼所见,造成疏忽确实该死,那日惊鹤瞧见了殊华发病的整个过程,仙尊大人若是想了解,不妨将惊鹤唤过来。”

  景梵闭眸,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出去,现在立刻将他唤来。”

  “是。”

  风鹤迅速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转身快步退下。

  回想起过去两人在玉墟后殿的点点滴滴,景梵的心像被什么钝质器物狠狠砸过,一下又一下,叫人呼吸困难,五感渐失。

  他想迫切地从哪里寻出带有云殊华气息的物件,紧紧攥在手里,便如同他真正在自己身边一般。

  可是茫然地想了许久,这才发现云殊华从不曾在他这里留下过什么。

  他的到来本就是一次偶然,如今也像关不住的鸟儿一样飞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景梵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曾经被卫惝用刀狠力割开过,后来在仙魔大战的战场上,也被无数不具名的魔修用剑刺入过。

  可从没有一次,像今夜这么痛,这么让人难以忍受。

  少顷,身后传来衣料委地的声音。

  景梵漠然地转过身,只见惊鹤跪在地上,深深地叩首。

  “仙尊大人,不知您想问什么,惊鹤一定知无不言。”

  “离开清坞后,你们可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惊鹤沉思了一会,小声道:“殊华醒来后,同属下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其间玉逍宫的人曾有过突袭,已被属下与两名副将全数斩杀。”

  景梵松开手中捏着的信纸,那页纸轻飘飘的,像一片落叶舒展在惊鹤面前。

  “将这上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地讲出来。”

  惊鹤伸手拿起信纸,辨认出自己的字迹,面上露出哀伤的神色:“属下不敢欺瞒,殊华身上的确带着病。”

  “可属下与风鹤皆未听说过这种病症,便只好修书送往北地,希望您与沈仙宗看见了可以解决。”

  “殊华发病时,身体虚弱无力,面色苍白,看上去非常痛苦。”

  “那天属下在星筑看见他伏在镜湖旁,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第93章 怒极反笑

  天清日朗。

  南域崎城,玉逍宫门大开,门徒衣衫齐整地一同下跪,叩迎傅徇。

  江澍晚身着织有玉逍图腾的墨绿色长衫,瞧上去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他当着众人的面,乖顺地走到马车下,沉声道:“恭迎主上回宫。”

  偌大的玉逍宫,除却傅徇与心腹之外,少有人知江澍晚是他的儿子,是以在众人面前,江澍晚仍以主上两字称呼傅徇。

  车帘撩开,傅徇手持玉笛下了车,边向里走边问道:“殊华这几日如何,药可有按时服下?”

  “这几日公子在屋中好好养伤,不曾出过殿门,属下一直嘱咐公子用药。”

  “嗯,”傅徇随意应了一声,“从磬苍山抓来那几名试药的弟子可有何不适之症?”

  “暂未发现。”

  傅徇唇角勾起,又道:“殊华在吃的药撑不了多长时间,在那之前不可将他回来的事走漏风声,尤其是在卫惝面前,嘴巴严点,知道了吗?”

  江澍晚颔首:“属下马上吩咐,令阖宫上下对外保密。”

  傅徇这才满意。

  两人走到合极殿外,傅徇停下来,不屑地偏过头,淡声开口:“你可以退下了。”

  “……”江澍晚面无表情地道,“遵命。”

  “等等。”

  傅徇回过身来,思忖道:“你,现在去将殿外的那些暗卫把准备好的人带过来。”

  准备好的……人?

  江澍晚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傅徇的打算。

  “主上,殊华他大病未愈,如何能……”

  “如何能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质问了?”傅徇眯起眼睛,“现在就去。”

  江澍晚双拳紧握,似乎心有不甘,但终于还是咬着牙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