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文大神重生在1927 第47章

作者:秋疯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没想到这位女士也能好好说话,许少庭当即愣住, 随即赶紧极其肯定的开口回她:“会的,我并非和你说大话,玛丽女士,不说国与国之间的博弈, 华夏如同叶校长这样的人过去有,现在有,未来也会有,只凭这一点——”

  “你不用和我说太多。”便被玛丽女士打断。

  许少庭将目光看向她,顿时顿住,想要说的话也都咽回了嗓子眼,这位丝毫没有任何女性柔美的高大白人女士,在这一刻,那双灰蓝色的冷漠眼睛中浮着一层浅浅的泪水。

  她的五官亦如平日里那样严肃,但因这点泪水还是整个人看起来悲哀极了。

  以至于许少庭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那位同样眼中含泪,脸色苍白的沈小姐,竟是与现在这位的玛丽女士对比出了个立见高下:沈小姐那点悲伤完完全全的成了副面具。

  让他突然明白过来:真实的悲伤是如此的富有重量,那些虚假伪装出来的难过在它面前都被衬托的是如此轻浮。

  玛丽女士垂头,她保持自己那高傲气质,从手提的鳄鱼皮小包中抽出张帕子,矜持傲慢的点了点眼角,然后便又从包中拿出本只有巴掌大的硬壳黑色封面的本子。

  递给许少庭时,言语中犹是不甘心,看到少年接过,仍是不肯松手。

  许少庭盯着那双白皮肤的手:“这是?”

  玛丽女士面无表情的回道:“这是安其拉的日记本。”

  许少庭赶忙松了手:“怎么能给我。”

  玛丽女士反而塞进他手里,便不再看那有些年头的日记本,扬着下巴说:“安其拉要交给你,里面记录了些她在华夏所见所闻,你以为我愿意交给你吗?”

  许少庭:那肯定是不愿意的……

  玛丽女士说到这里,也不在意少年的回答,只是要转交的东西送到了对方手中,她也很无话可说的便转身就走,连一句只是做做样子的告别也不肯再说出口。

  沈灵均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许少珍小朋友还是在这样寒冷萧瑟的秋季早晨受了凉,于是由沈灵均再三担保,在这里等着少庭与玛丽女士说完,不会让这位久居家中几乎不出门的少年在墓园走丢,许嫣然和张氏才放下心,两位女士带着许少珍先行去车上等着了。

  见玛丽女士转身,沈灵均便大步走来,结果玛丽女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将将让他听到这段话。

  那位失去了自己华夏养女,也是目前她人生中唯一孩子的女士,她卸去冷硬高傲,但还不如原来这样的表情。

  沈灵均只见她满脸失望的说道:“我从未反对安其拉将自己的一生贡献在故土家乡,她曾问我,人的一生究竟怎样度过才不会后悔?我告诉她:无论怎样度过,人这一生都会后悔。”

  “你们的国家歧视女性,我的安其拉带着金钱与知识回到这个腐朽落后的东方巨国,她迎接的是怎样不公平的待遇,受到的是如何的侮辱,你身为男性想必从未——也绝不会在这个国家体会到。”

  “这个国家不欢迎她,全世界都不欢迎女性比男性优秀强悍,这个国家则是做到了不欢迎中的不欢迎,既然不欢迎,那么有必要将自己一生贡献在这里吗?”

  玛丽女士紧紧盯着面前少年,像是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但又不等少年说什么,这次真正的失望至极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安其拉告诉我:既然这一生怎么度过都会后悔,那么无论是选择留在英国还是华夏又有什么区别。但是她真的没有不后悔过吗?”

  许少庭一句“不后悔”卡在舌尖,玛丽女士寥寥几句话中,透露出了他从未想过的事情,算算叶校长年龄,她那时回到自己的出生的土地上,作为一名女性只是想想,也能品出点该是遭受了如何被打压歧视甚至不忍入目的言论。

  那么在夜深人静时刻,她是否真的没有产生过后悔的想法,后悔来到这样的一个国家?

  抿心自问,他没有替这样一位女士做出否定答案的资格。

  正如玛丽女士所说,他生来是位男性,他就没办法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作为一个女性是什么样的体验。

  一件外套搭在他肩膀上,许少庭回过神,侧过脑袋就见沈灵均只穿着件长袖线衫,他要把外套还回去,沈灵均做出副好笑模样:“你看我像是觉得冷的样子吗?这样的温度我穿短袖都不会觉得冷。”

  想象了下沈灵均穿着短袖,露出他那同样惨白肤色的两只胳膊,估计肱二头肌一定格外发达,许少庭微微笑了下。

  沈灵均见他露出笑,心放下一半,路上许少庭说:“我并不是伤心。”

  沈灵均便道:“我知道,应该用悲哀这词。毕竟英雄的落幕,总是让人心中格外的悲凉。”

  许少庭:“莎士比亚?”

  沈灵均说:“反正就是西方小说里爱用的那一套。”

  许少庭突然想到沈灵均和这位玛丽女士那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他赶紧出声:“你还是先陪在玛丽女士身边吧,不用管我。”

  “我和玛丽并不熟……”沈灵均尴尬笑笑,“事实上我和她站在一起,她也向来不理睬我,我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许少庭闻言无声了好一会儿,直到上车前,他才出口对沈灵均说:“我宁愿看玛丽女士冷脸对我,也实在……不想看她满脸失望。”

  现在的他还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都在想:这个国家可能是不配有女性的存在。

  或者也许这个世界为何要分出男性和女性?

  本就该只有一个性别才对,明明都是人,但只因性别不同,女性好像就是另一种生物似的。

  明明承担了一个种族繁衍存续的作用,是生命的传承者,却因为这样的责任反而地位低下——是不是其实是在说明,人类本身就是不尊重生命呢?

  许嫣然见少年一只脚迈在车厢边,她催促道:“快点关了车门,你也不嫌这早上冷吗——哦,莱恩的外套跑你身上了,怪不得你也不觉得冷。”

  沈灵均突然拽着少年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带,这英俊男青年笑着说:“五个人一辆车还是不方便,不如少庭坐我的车走。”

  许嫣然狐疑的看他一眼:“这怎么好意思。”

  沈灵均已经揽着矮了他一头半有余的少年就走,顺手关上车门说:“正好我也有话和少庭说。”

  便就容不得许嫣然再拒绝什么,只是回程路上,许少庭以为他只是看车中坐五人确实空间不够,所以好心送他回家,谁知沈灵均是真的有话和他说。

  “我母亲是英国二代华裔,也是从出生就在英国,有和你讲过吗?”

  “嗯……并没有。”

  沈灵均说:“哦,是了,只和你说过她和我父亲婚姻失败,二嫁的是个英国贵族白人,还有她是文学硕士毕业。”

  “你们搞文学的人,是不是都比寻常人天真?”沈灵均说到这里,也不知想到什么,笑着问出声。

  许少庭被他话题跳跃的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沈先生肚子里卖的什么主意,没等他回答“应该不是吧”,沈灵均已经自问自答的说:“也都比普通人更加悲观,现实。”

  许少庭:“……天真和悲观现实,这是一组反义词吧?”

  沈灵均没理会他,这人开着车,亏他还好意思说玛丽女士不理睬人,他这会儿也无视身旁人疑惑,只管自己说道:“没和你说过我母亲的糗事,她年轻时候刚上研究生那年,不知道读了什么揭露人间疾苦的悲惨现实主义文学巨作,寻思了一晚上就订了来华夏的船票,说也要在这里做出番事业。”

  “那时刚刚和我父亲订婚,外祖父气的追着她到码头,问她一个女人去华夏做什么事业?我母亲答道:她读了这么多书,现在不正是回到故土,让自己所学知识有所用处的机会。”

  许少庭顿时想到了叶校长,正要感慨,便听沈灵均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样的争吵不得而知,只知道不出一周,我母亲就拍来电报,哭着让外祖父接她回英国,并且诅咒似的说再也不会踏上华夏这个国家的土地。”

  许少庭:“……看来是发生了些很不美好的事情。”

  沈灵均道:“叶女士与我母亲只错了三岁,我母亲在这片土地上遭遇的事情,一些令她倍感委屈甚至侮辱的事情,叶女士也定都遇到过。”

  “其实只听到我说到这里,好像我母亲经历了和叶女士一样的事情,但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沈灵均直视着车前方,看着这片土地上街头来来往往的人。

  大多是黄种人,也见到白人和南洋来的黑黄皮肤人种,但他颇有些冷眼看世界的心理,因为直到现在也不知自己究竟属于哪里。

  “可事实上,我常常听到继父问我母亲,为什么每年都要支出一大笔费用给华夏的救助机构,要知道,远在英国的她是没有办法了解到这笔费用是否真的用在了救助穷人身上,而非被贪婪的华夏人中饱私囊。”

  许少庭听到这话,当即不知今天第几次愣住,只见沈灵均也自嘲一笑:“结合母亲当年恶狠狠的说出不踏上华夏土地的话,只觉她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如今我却也有些羡慕她了,可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在羡慕什么呢?”

第六十四章 追逐太阳的人

  沈灵均的疑问, 许少庭想其实这人心里早有答案,并不需他回答什么。

  不过一个人心中早有答案还这样疑惑,大概是他即使得出了答案,却对这样的一个答案始终存疑。

  回到家中, 下了车与沈灵均道别, 他孤零零的一人进了屋, 许嫣然埋怨他“怎么不请人进来喝杯茶”, 他道:“沈先生还要回到玛丽女士身边, 本来就不该耽误他太多时间。”

  张氏又催促他洗澡换衣服, 并且叮嘱佣人把换下来的衣物多洗两遍。

  忽略两位女士家长里短的说着葬礼的话,许少庭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珍珍跑来找他,惯常的要兄长每天写的稿子来看, 许少庭坐在桌前,撑着下巴打盹,整整一日都没有怎么活动,稿子写久了,脑子都开始犯困。

  对着珍珍的问话,困呼呼的答道:“今天没有写《大道仙途》。”

  珍珍简直疑惑极了, 看他桌上明明新鲜出炉的雪白稿纸黑色钢笔字:“这不是你今天写的小说吗?”

  “唔……写的不是《大道仙途》。”许少庭打了个呵欠,“我想睡觉了,你想看小说,明天再说吧。”

  珍珍心里更是和藏了个猫似的, 猫爪子挠的心里痒痒:“那你写的什么——新的小说吗?”

  许少庭合上钢笔盖子,拿文具压住稿子,人起身晃晃悠悠的朝着床走:“是新的小说。”

  “你怎么不写《大道》,写新的了?”

  “那我看看你新写的。”

  许少庭往床上一扑, 脑子困得一团浆糊:“还没写完,你想看,等写完了再看。”

  珍珍又喊了几声,就见床上的兄长趴在那里,俨然已经睡得今夕不知何夕了。

  小姑娘眼睛在稿子上打了几个圈,忍着了去擅自拿过来看的冲动,出卧室前小大人似的叹口气,给许少庭盖上了被子,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脑袋。

  确定人不会着凉,便站在床边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很是忧愁的自言自语:“哥哥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好自己,看来真是要辛苦我未来的嫂子了。”

  许少庭不知道小姑娘人小鬼大的说了这样的话,第二日珍珍去上学,就换了许嫣然来要小说看,几乎把昨天和珍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才送走了这位便宜姑姑。

  到了晚上,珍珍又来问,许少庭莫不想到:长篇连载小说作者怎么就这么苦命呢?

  催更——简直是他们永远无法逃脱的命运啊!

  这样被催了整整三天,家中三位女性便在晚饭时将他三堂会审。

  许嫣然恨铁不成钢:“你既然已经在报纸上连载小说,怎么就不务正业的又开始写起中篇了,少庭,你说你对得起贺主编吗?”

  许少庭心道,这有什么对不起,他交给贺主编的稿子让他一周不写,都不用担心连载开天窗,像他这样有整整一周存稿的良心作者去哪找。

  张氏也说:“既然已经开始在连载《大道》,一心二用……也不好吧。”

  珍珍最直白:“哥哥你的新小说还没写完吗,不是说只是个短篇吗?”

  “本来是只打算写个短篇,毕竟也只是突然有了些感触罢了……”

  “什么叫本来?”三位女士齐声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许少庭深感压力极大,小声说:“写着写着,就写长了。”

  这个写长,足足时间拖延了一周,直到贺主编再次上门那天,他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完稿共十五万字左右,在那天上午被家中三位早就好奇的女士们迫不及待的拿走稿子,要拜读下这位放着大火的连载小说不写,不知发什么“灵感”的写了篇这样的小说。

  刚看到书名时,珍珍便嘟囔了句:“这名字真奇怪,比《大道仙途》的名字还奇怪。”

  张氏道:“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往下看,也许看完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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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小说上来便先出现两个小女孩,这俩女孩名字很有意思,一个名字叫迟阳,一个名字叫尹月。

  迟阳与尹月的父母是移居在英国的华夏人,两家人都属于中产阶级,住在同一所高级公寓,因为都是华夏人的这层原因,自然十分交好,于是在同一年各自有了女儿后,两个小女孩也是一起长大,说她们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也不为过。

  作为在英国长大,从未去过华夏的两个小姑娘,外人可能以为她们已经不认为自己是华夏人了,即使长着黄色的皮肤和黑色的眼睛头发,但她们心中的那颗心已经是白色的了。

  但其实正是因为这样的外表,迟阳与尹月从小就无法融入白人的孩子群体中。

  有的是小孩子们出于天性,排斥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有的则是他们的白人父母就歧视有色人种,于是给自己的孩子也灌输了有色人种——尤其是黄种人低人一等的价值观。

  迟阳和尹月在人生前十八年的遭遇与经历几乎如出一辙,都迷茫过自己的归属,如果是按照国籍,但是身边的原住民们显然并不欢迎她们。

  如果寻根问祖,她们从未踏上过那遥远的华夏土地,父母更是对母国的评价既怀念又排斥,可又从未放松过她们对华夏文化的学习。

  以至于她们即使成长在英文环境中,也能说一口地道的中文,写一手规整的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