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宫猫管事 第16章

作者:问尘九日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甜文 萌宠 穿越重生

  不过兴许是因为这小童长得矮,而且长相稚幼,婉儿又整整比他高了半个脑袋,心里总觉得自己一脚就能把这小童给踢倒,所以虽然警惕,但她心里却并不是特别恐惧。

  她稍稍静下心来之后,反而便没那么怕了。

  “你把双儿主子弄去哪了?”婉儿悄悄和他拉开了距离,用余光往屋里瞄了一眼,没能瞥见那小猫儿,她继而便威胁眼前人道,“你若是不说,我可要叫人了!”

  方啼霜一脸委屈,他说话时还带着鼻音,明显是稚气未脱:“婉儿姐姐,我就是双儿啊……”

  他怕婉儿不信,紧接着便又抖了抖头发,把藏在黑发里的那对猫耳朵露给婉儿看:“你瞧。”

  婉儿显然被他露出来的一双猫耳朵给惊到了,她语无伦次道:“这……你这定然是假的,你莫要骗我。”

  方啼霜于是又把尾巴掏出来给她看。

  “我真是双儿,”他撅了噘嘴,很委屈地澄清道,“不信你摸摸。”

  婉儿有些害怕地伸出手探向他的脑袋,然后试探着碰了碰其中一只耳朵,很快她就发现,那猫耳朵的质感就像真的一样!

  方啼霜大概是被她碰的痒了,下意识便往回缩了缩。

  紧接着婉儿又不可置信地伸出手,这回她轻轻扯了扯那只猫耳朵,但她很快便再次发现,方才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这猫耳朵连着方啼霜的头皮,怎么看也不像是造假。

  婉儿:?!!

  “妖……妖怪啊唔……”她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好在方啼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嘘,求你了婉儿姐姐你别喊,我不是妖怪。”

  见婉儿没有再喊的意思了,他才缓缓松开了手。

  婉儿一抿唇,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可你怎么长猫耳朵?”

  “唔……”方啼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只好可怜巴巴道,“我就算是妖怪,那也是好心的妖怪。”

  “婉儿姐姐你别害怕,我是双儿啊,你是我在这宫里最好的朋友了——你记不记得你上回还偷偷同我说,你这几年没再把月俸都寄回家里了,每月都留了一半缝在一件许久不穿的旧衣裳里,打算以后出宫了,就用这钱做点小买卖。”

  婉儿微微一愣,这事她可从没和其他人提起过,只是某天忍不住偷偷和双儿念叨了几句,本来也不指望双儿能听懂,只是总藏在心里憋得慌——难道眼前这人真是双儿?

  婉儿于是又问了他几件只有她和双儿一人一猫知道的事,可眼前这小孩竟都能答的上来。

  她这才确信他真是他们的小猫主子双儿。

  “可你现在这般……”婉儿迟疑道,“你怎么会忽然变成人的模样呢?”

  这事说来话长,方啼霜眼下都快要冻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再向她解释这事的起因经过?

  方啼霜扯紧了身上那薄薄的盖毯,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我一会儿再和你解释,婉儿姐姐,你快替我找身衣服吧,我就要被冻死了……”

  婉儿这才想起来这一茬:“之前双儿主……您藏起来的那套衣裳靴帽我都一并带来了,替您锁在箱子里了,我这就去取来。”

  方啼霜感激地看着她,话还没出口,先侧过脑袋去打了个喷嚏:“谢……哈啾,谢谢婉儿姐姐!”

  婉儿很快便将那套衣裳取来了,她将那盏雁足灯留在屋里,她自己先退了出去,等里头的方啼霜换好了衣裳,她才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微微摇曳的灯火映照下,那粉雕玉琢的小童就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若不是他脑袋上戳着的那两只猫耳太煞风景,婉儿几乎都要看呆了。

  “双儿主子,”婉儿忍不住脱口道,“您变成人可真好看。”。

  方啼霜心说自己本来就是人,但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而且他还有些不敢向婉儿坦白,毕竟怎么看都是自己霸占了这小猫儿的身体,他不知道婉儿知道后会怎么看自己。

  “我得去找个人,”方啼霜冲她眨眨眼,“婉儿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他心里始终还惦念着要去找曹四郎的事,下次在变成人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这回可不能再耽搁了。

第十九章 他可不想被人当做是妖怪关起来啊!

  “这么晚了,主子要去找谁?”婉儿面上有些疑惑,“如今这个时辰,宫里早禁夜了,若是出去乱逛被内卫发现了,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方啼霜何尝不知道她所说的,可他由猫变成人还需要机缘,并不是他说变就能变的了的……万一过了这回,他便一辈子都只能是只猫儿了呢?

  而且距上次变成人的时辰来看,他很可能并不能将这个人形维持得太久。

  方啼霜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曹四郎知道,他的小弟霜儿还活着,他甚至做梦都希望亲人们能知晓这件事,然后……就不要再为了他的事而难过了。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婉儿解释,于是只含糊其辞道:“那是个很重要的人,我现在非见不可。”

  “可这毕竟是这宫里头的规矩,”婉儿面露担忧之色,“奴婢位卑言轻,在这里也说不上什么话,而且奴婢也才刚来这大明宫,只知道那些内卫们大概每隔一个时辰便会从咱们猫舍前头过一次。”

  方啼霜连忙问她:“才刚他们过去了没有?”

  婉儿迷茫地摇了摇头:“不清楚,奴婢也才刚醒不久,心里挂念着您这儿,这才绕过来看看……”

  她大概是还不习惯那小猫儿忽然大变活人的事实,所以对待方啼霜的态度无端变得恭谨了许多。

  说实话,就算是瞧过了他的耳朵与尾巴,她也很难将眼前这个小童与双儿关联起来。

  方啼霜透过门缝看了看屋外,院中地面上的薄雪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外头反而瞧起来要比屋内明亮许多。

  “我得走了。”方啼霜沉声道,他这句话说的活像是要壮士断腕一般,可语气仍然稚幼,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主子非得现在去吗?”婉儿拉了拉他袖口,一脸担忧道,“其实等天明了再去也不迟,奴婢到时再让泽欢把腰牌借您一用,也总比大半夜的以身涉险强。”

  方啼霜心里虽然已经害怕得不行了,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打开屋门:“等天明就太迟了。”

  婉儿拗不过他,于是只好松了松手,轻声道:“那您小心些,见到那些巡逻的内卫一定要远远避开,他们的眼睛都可尖了……”

  方啼霜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猫舍之外空无一人,方啼霜缩着脑袋,自以为很隐蔽地没入了夜色之中。

  空气中还带着雪的气息,靴子踩过地面会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方啼霜好一阵没直立行走了,他发现变成人之后的视角要比猫儿辽阔上许多。

  但这大明宫里高墙林立,方啼霜一抬头,还是觉得自己特别渺小。

  正当他以为一切顺利,将要接近大明宫偏门的时候,忽然便从檐瓦上飞下来两个人,一堵墙般挡在他面前。

  “什么人?禁夜之后宫内禁止宫人随意走动,你……”

  一直低着脑袋的方啼霜忽然转身就跑,那两人旋即便快步追上:“站住!”

  这两人皆是身长八尺的成年男子,而方啼霜身高不过才刚及两人腰腹处,就算是铆足了劲往前跑,也完全跑不过这两位武功高强的内卫。

  不过须臾之间,这两名千牛卫便一人押住了方啼霜的一边臂膀,他们的气力太大,年幼的方啼霜毫无反抗能力,忍不住叫唤道:“疼……”

  两人并没有因为这小宦官看起来年幼,便手下留情。

  内卫手上劲力未松,肃声呵问:“你是在何处当守的内官?若是为主子办事,可有出入凭证?”

  另一人低眸看向他腰间,皱眉道:“你腰牌呢?”

  方啼霜答不上来,于是只好继续装聋作哑。

  押着他的两名千牛卫对视了一眼,原本这事简单得很,只需查清此人是否是大明宫内今日当值的宦官,再依犯事轻重,将人送去刑司领十板子或是罚俸几月。

  可这小宦官身上连块宫牌也无,问他话也默不作声,人又看着面生……

  这押着方啼霜的其中一名千牛卫便是那晚皇帝遇刺后,将双儿送回猫舍的那位中郎将——他在御前的时日不短,侍奉御前的宫人他几乎都能认得脸,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有在大明宫里看见过这号人物。

  内卫心下起了疑,觉得这小宦官的身份恐怕不简单,他略一偏头,对同伴说:“先将此人扣下,你忙去禀明圣人身边的戚公公,请圣人一个示下。”

  方啼霜心里乱糟糟的,战战兢兢地对身后扣押着他的千牛卫道:“我没坏心肠,我是好人……”

  身后的中郎将没理会他。

  “我真是好人,”方啼霜还在试图挣扎,他哀声道,“你别让人告诉圣人行吗?”

  中郎将铁面无私,但听着他稚嫩的声线与幼稚的言语,手中那纤细的胳膊像是一拽便能扯断,心里更加捉摸不透了。

  这孩子要是心怀不轨的刺客……恐怕连裴野的一根头发丝也碰不着。

  难道是被人特意送进宫来混淆视线,骗他们这些人放松警惕的?

  还没等这内卫想明白,那前去禀明戚掌事的同僚便回来了,进门便开口道:“圣人让咱们把人带过去,他亲自来审问。”

  在扣押方啼霜前去主殿的路上,方才那内卫面上有些疑色,他低声对身侧的同僚道:“圣人听说被捉的是个小宦官后,还问了我几句话。”

  “什么话?”

  “圣人问这小宦官模样如何、身量几何……总之是有些古怪。”

  另一千牛卫听完一愣,悄悄瞧了瞧这小宦官藏在宽大衣领里的小脸,只是浮光掠影地看上一眼,那秀润天成的小巧五官、顾盼灵动的眼眸便不自觉地烙在了他的心上。

  那双眼里含着的胆怯与茫然,让人无端生出了几分怜悯的心思。

  “圣人的心思,”他沉声提醒,也是自省,“不是你我能私自揣测的。”

  另一人略一颔首,也不再出声了。

  两人沉默肃然地将方啼霜押入正堂,直至将人带到皇帝案前不远处,才把人按着跪下了。

  裴野手上朱批未停,并没有要赏眼往下望的意思,而堂下的方啼霜则低眉敛目,心里早已慌作了一团。

  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但他还并不是很清楚“死”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阿爷一下就死了,只闻丧音,不见尸骸,阿娘和他都伤心极了;阿娘则是病死的,死前一直在吃药,用了很长时间和他告别,然后还是一下就死掉了,他也很伤心。

  每每想到他们,方啼霜都会哭,所以他觉得,人死了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了,意味着疼痛与伤心。

  可剩下的亲人们都已经为他的死伤心过一次了,现在他如果再死一回,还会有人为他伤心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堂上的裴野终于停下了笔,冷目望下去,在瞧见堂下之人后,他却是一楞。

  但那种怔楞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半刻,几乎是转瞬即逝,很让人疑心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方啼霜身边侍立着的千牛卫躬身开口:“禀陛下,便是此人夜半三更鬼鬼祟祟地在大明宫中乱走,问话不答应,腰间也未坠宫牌,很是可疑。”

  “抬起头来。”裴野冷声道。

  骤然听见他的声音,方啼霜心里猛地一紧,那种被猛禽死死盯住的不适感又浮上来了,他咬了咬牙,然后怯懦地抬起了头。

  他只抬了头,却并未抬眼,但那张脸太过出众,裴野又记性太好,连他眼头旁有一颗小痣都记得清清楚楚。

  地上这人毋庸置疑,正是那日他在芙蓉园中碰见的那位“小宦官”,此人的出现,让他十分好奇。

  他是这皇城的主人,也是这天下的主子,可哪怕他能生杀予夺、只手遮天,却也查不到这人的身份底细。

  这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裴野默了半晌,才终于开口道:“误会一场,他是孤的人,想来是他年纪小不知事,夜里贪玩想出去逛逛——你说是吗,小奴?”

  方啼霜的眼睫颤了颤,心里闪过了几分迷茫,但他实在很不想死,于是便顺着他的话,胆怯地点了点头。

  内卫隶属于皇帝,只听裴野一人的话,当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即便心有疑虑,也不会开口过问,他们只听命令,不问因果。

  “是卑职冒犯了,”那两名内卫立刻摆出了一副谢罪的姿态,“请陛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