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 第61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强强 甜文 穿越重生

  他也从不提往事。

  殷承玉一根一根抚过他的手指,感受粗粝的茧子划过皮肤的粗糙感。又缓缓附上薛恕的手背,手指一根根插入他的指缝当中,握紧。

  他对上薛恕一眼望得到底的眼睛,在他唇上碰了碰,声音带了些哑意:“你听话些,往后孤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我!超!听!话!

  大狗:?没出息。

第59章

  温热的唇一触即分,似掠过花丛的蝶,短暂停歇,留下些微的痒意,便振翅飞往下一处。

  薛恕喉咙紧了紧,下意识舔了舔略干燥的唇,手掌翻转过来,与他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殷承玉并未挣开,反而以指尖在他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滑动。

  他迎着光,窗外照射进来的、过于强烈的日光让他的轮廓有些模糊,似镀了一圈柔软的光晕般,皮肤在强光下似瓷胎一般毫无瑕疵,红润的唇微微翘着,眸光潋滟,仿佛在邀请。

  薛恕与他对视数息,便垂下头去,吻住了他。

  唇齿辗转间,传出含糊的许诺:“我都……听殿下的……”

  殷承玉仰着脸配合他。

  午时的日光强烈,连风都挟着燥热的温度。书房的窗户敞开着,偶尔有巡逻的兵士经过,脚步声便激起一阵慌乱的推拉。

  殷承玉脊背贴着墙,手按着薛恕的肩,似推拒又似挽留。

  连声音都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够了……”

  “我很高兴。”薛恕退开一些,不再那么凶狠激烈地吻他,鼻尖和他磨蹭着,唇贴在一处,欲分未分:“我从小就没有父亲,能记事起,就是姐姐带着我。”

  他轻柔又强势地握住肩上的手,手掌贴着腕部往下滑,手指缓缓插入指缝间,紧紧扣着按在墙上,发出满足的叹息。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娘独自带着我们姐弟,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她性情善良温和,难免遭人欺负,那些嘴碎之人,骂我娘不守妇道,说她和鞑子私通,说我和姐姐是杂种。我娘怕惹麻烦,从来只任那些人谩骂。我三岁时就跟着姐姐,半夜抓了老鼠和蛇,扔到那些嘴碎人的家里。”

  想起那些晦涩的往事,平息的戾气便又翻涌起来,激起了潜藏的暴戾。

  薛恕闭了眼,又去咬他。

  殷承玉不甘示弱地反击,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喘息着道:“原来从小就没干什么好事。”

  “吃人的世道,好人怎么活得下去?”薛恕短促笑了声,舔干净他嘴角的水渍:“后来我和姐姐年纪越大,再没有人敢当着我娘的面嘴碎……”

  谁家骂他娘一句,他和姐姐便将那家的男人和儿子堵住了打。

  一根骨头,抵一句恶言。

  后来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没有谁生来就是恶人,只是没爹的孩子想护住娘亲,想好好活下去,总要比旁人更凶狠一些。

  那一身的狠劲,不过是残酷世道留下的烙印罢了。

  殷承玉叹息一声,手指轻抚过他的眉眼,又去吻他的眼睛:“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世道,也不会再让他受这样的苦。

  薛恕低低“嗯”了一声,侧过脸,鼻尖在他掌心轻轻地蹭:“我有殿下了。”

  *

  薛恕已经知道了应红雪之事,殷承玉也不再瞒他,表明了招安之意。

  原先他还发愁如何打消应红雪和贺山对朝廷的敌意,如今有了薛恕,倒正可以让他去做说客,一举两得。

  只是应红雪下了卸石寨之后便十分谨慎小心,一直藏身卸石寨附近的伏虎岭中。

  伏虎岭地势复杂,多山丘峡谷,藏身其中,难以觅其行踪。

  薛恕派出西厂番役盯梢了四五日,才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藏身踪迹。

  就在他准备亲自带人去一趟时,却有探子来报,说红英军攻来了——

  石虎自那日被贺山劫道,带走了近三千人之后,便只能临时改变计划,折返卸石寨重新整顿兵力。花了四五日功夫,他软硬皆施,又忍痛让出了不少好处,才终于稳定了军心。

  而另一头安远侯已经派人催了两次,石虎无法再拖延,便挑了个日子,带兵攻打益都城。

  不过因为中间出了回岔子,他到底多了点心眼,打是打了,却打得极其敷衍——和薛恕正面交手败了一次后,他便不再迎战,只在益都城外叫嚣了两日,之后不等对面还击,便连夜撤兵龟缩回了卸石寨。

  殷承玉得到消息,道:“没了贺山和应红雪,这红英军果然不堪大用。”

  也就是仗着卸石寨的地利嚣张片刻罢了。

  “殿下可要出兵?”薛恕道:“探子回禀,说安远侯的心腹这几日里往卸石寨去了两趟,他们恐怕已经心急如焚。要是再这么拖下去,二皇子迟迟不出现,等不及做‘力挽狂澜’的英雄,恐怕死讯就要先传回望京了。”

  殷承璋跌落山崖这么些日子没有消息,难免要被人当作死了。

  等死讯传得满望京都是时,再演这一出效果恐怕会大不如预期。

  “也是该出兵了。”殷承玉翻阅下头官员送上来的折子,庞义和丁昌顺等贪墨灾备粮的官员已经被绳之以法,被贪墨的灾备粮也追回了大半,如今他已重新令各州县核算受灾人口,发放赈济粮。再加上自周边粮仓调来的赈灾粮,应能助山东百姓度过饥荒。

  饥荒之困暂解,接下来便当解决殷承璋了。

  “卸石寨占据地利,但弱点也很明显。山上无水无粮,一旦被困。便是绝境。”殷承玉道:“不必与他们硬战,你只需带兵将卸石寨围上十天半月,再命人日日劝降,等食水供应不上时,叛军自会由内而外瓦解。”

  薛恕领命应下,当即去调兵准备。

  行到门口时,又被叫住:“如今你要迎战,无法亲自去寻应红雪,孤另派人去请她,你可有信物?”

  薛恕想了想,道:“没什么信物,若见着人,只说‘蛙鸣三更半’。若真是姐姐,她自会明白。”

  从前每次姐姐半夜三更带着他出门堵人时,都是以蛙鸣作为暗号。

  *

  次日,殷承玉便召了安远侯来,说了自己的考量:“叛军越发嚣张,决计不可再放任。孤已经命薛恕带兵围困卸石寨,接下来数日,孤欲往亲自督战。”

  安远侯听到他要出兵,先是一喜。待听到围困时,又生了迟疑:“殿下欲采用围困之策?”

  殷承玉颔首:“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叛军被困卸石寨,食水短缺,届时人心必会大乱,轻易便可取之。”

  “这……时日是不是长了些,而且也不知道叛军是否在山上囤了粮。”安远侯斟酌着劝道。

  “只要能减少伤亡,时日长些便长些。叛军也都是些普通百姓,若能逼得他们自愿投诚,兵不血刃,最好。”

  安远侯心里又冒出些许不妙的预感。只是他观殷承玉神色,并未看出任何异样。

  太子行事一向宽和,他不想正面交战,只行围困之策倒也不奇怪。

  将心底那一丝不妙压下去,安远侯拱拱手:“殿下英明。”

  ……

  自行馆离开之后,安远侯便回了自己的住处。他斟酌良久,还是乔装打扮一番,悄悄出了城。

  已经在农家快要待不住的殷承璋见到他十分惊喜,连忙将人迎进来:“侯爷,可是太子要动手了?”

  安远侯颔首:“太子派了薛恕出兵卸石寨,不日自己也会前往卸石寨亲自督战。这是我们的机会。”

  殷承璋握了下拳,压抑着激动的神色问道:“何时动手?”

  “再过数日。”

  安远侯生性谨慎,总觉得有些许不对,便想多观望几日,确保无虞再动手:“太子欲困死红英军,但若是双方不交战,不利于我们浑水摸鱼。所以不妨再多等几日,等卸石寨的叛军忍耐不住时,我再让安插的心腹撩窜他们背水一战。届时再安排我们的人伪装成红英军,前后夹击……必能叫太子有去无回。”

  “一旦太子出了事,军心必定会大乱。殿下便能趁乱归来,挽救大局。事后只需说先前受了伤在山中养伤,伤好了些便赶回来,恰好碰上动乱便能圆过去。”

  安远侯将计划细细推敲一遍,并未发现遗漏之处,略微安了心,道:“接下来几日,还需殿下带人前往伏虎岭暂时等待,若是臣这边得手,便以三支火箭为号通知殿下。”

  殷承璋无有不应,与他又对了一遍计划之后,当夜便带人前往伏虎岭。

  *

  薛恕带兵将卸石寨围了起来。

  卸石寨建在伏虎岭最为险峻的一座山峰上,三面皆是陡峭山壁,只有一略微平缓,凿了山路石阶,可供人通行。

  如今唯一的出口被围住,卸石寨的人便再无退路。

  四卫营兵马在卸石寨下方安营扎寨。

  殷承玉与薛恕并肩站在阵前,仰头瞧着高处的寨子:“崔辞已经去了。”

  ——因为薛恕无法亲去,只能让心腹崔辞带着有太子私章的亲笔信去寻应红雪。

  其实原本可以等卸石寨的战事结束再去寻人,但殷承玉总惦记着上一世应红雪身死之事。算算日子,应红雪出事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虽然这一世殷承璋看起来和应红雪并不会产生冲突,应红雪应当不会再死在殷承璋手里,但殷承玉心里总不安生,干脆便先派人去应红雪请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薛恕“嗯”了一声,神色有些迟疑:“但愿顺利。”

  ——他的担忧是有原因的。

  早些年嘉峪关一代常常有鞑子骚扰,趁着防备空虚,冲进城烧杀抢掠一番就撤,等官兵赶来,鞑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当地百姓苦其久矣,也自有一番应对之策。

  每每听说鞑子来了,便将家里的粮食等值钱物迅速收拢起来,往附近的山林里躲。

  那些鞑子什么也找不到,便也进山搜。

  他们躲得多了,便有了经验。自有一套隐藏踪迹、躲避鞑子的法子。

  偶尔遇见落单的鞑子,甚至还能设下陷阱反劫掠一番。

  西厂的番役盯梢了四五日才寻到应红雪一行的踪迹,多半是因为应红雪一直在刻意隐藏踪迹。

  若是他亲自过去,自然有把握见到人,但若换成崔辞,恐怕还要费上一番波折。

  而此时的崔辞也正薛恕所料想的一般,扑了个空。

  他摸了摸地上尚有余热的灰烬,猜测人应该刚走不久,便又循着痕迹往前寻去。

  只是刚走了一里路,旁边的草林里子就传来风声,他预感到危险,往旁边就地一滚,躲开射来的利箭,却不料身体骤然失重,重重跌进了一个深坑里。

  他刚吃痛地爬起来,上头便又落下来一张网,将他整个网住了。贺山扔掉弓,收紧了绳网,轻轻松松将他拎了起来,去找应红雪邀功了。

  ”大当家,人逮住了。“

  贺山将绳网往地上一扔,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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