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走事业线 第70章

作者:青竹叶 标签: 系统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他写了整整三页,说着自己的想法、理想状态、可能遇到的麻烦,一直到外头打更人敲着梆子经过才停笔。

  “劳烦你交给他。”信纸折好之后就放在了桌面上。

  一只信鸽飞过来叼起它,眨眼就飞远了。

  信件很快到了顾正中的手上,他此刻正在距离定沙县不远处的一处荒漠,头顶乌云遮挡着圆月,枯木如鬼影一般扭曲,头戴动物头骨的外族祭司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毒虫爬了一地。

  “之前活埋人那个万人坑清理了。”顾正中一边打开信纸一边吩咐下属。

  他身边的影子便无声无息退下。

  “先生,启信安好……”点点荧光飘动,为他照亮信纸,顾正中一字一句看着,仿佛能看到那人坐在灯光下,一笔一划写信的样子。

  他眼中带起笑意,表情也变得温柔。

  清风像是情人亲昵的吻,吹散了遮蔽月亮的乌云。

  光洁明亮的月亮挂在空中,银子一般的光洒落在苍茫的荒漠上。沙子无声流动,一点点吞没这个意欲诅咒中原土地,制造瘟疫的祭司。

  “异族人,你越界了,这里不是你的领地。”月光下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白色骆驼,骆驼全身都散发着光,眼睛像是两粒宝石,美丽又神秘莫测。

  顾正中收起信,也敛了笑:“那又如何?”

  白色骆驼身体拉长变形,变作蒙着头纱的异域美人:“为了一个人类,你要得罪多少人?这样四处与人为敌,实为不智。”

  “那是我的事。”顾正中慢条斯理地将信纸收起,“要打吗?那就别废话。”

  这一日的荒漠刮起了风沙,风沙淹没了一座废城。

  第二日安以农和商人一起上路,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结伴走更安全。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次走了那么久也没有遇到强盗。”商人想起这件事,“真的很奇怪啊。”

  “你还希望有强盗上门不成?”他妻子问。

  “我并没有这样说,哎,不和你说了。”商人站起来,去检查自己骆驼上堆的货物。

  商人带回来的货物包括盐、茶饼、糖、书籍……据说都是本地很喜欢的货物,不愁卖。

  虽然商人没有细说,但是这一趟来回,他可以赚到安稳过三四年的银子。当然,这其中的风险也很大,比如刚刚商人说的强盗。

  安以农见了,就走过去,问一些关于定沙县的事情。

  商人知道他要定居几年,所以也没有隐瞒,都一五一十和他说,甚至连定沙县几个大户,还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也都隐晦地说了。

  “我们都知道,关外的马贼,就是他们家的。那兜里的钱,库房里的钱,还有他们家吃的喝的,都沾着咱们牧民的血。”

  这家商人是定沙县土生土长的百姓,但是因为经商常年在外,也算是见多识广。他妻子又是外族人,所以对外族也知道一些,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向导了。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同行五六日,终于到了定沙县。

  县城大门开着,有官兵在那里检查路引,看起来还挺仔细。安以农走下马车,混在人群中排队,一面观察四周。

  进出的有本地人也有外族人,士兵都是一视同仁,确认不是通缉犯就会放行。

  很快队伍就进行到了安以农这里,他拿出自己的路引。士兵看了正要放行,忽然觉得不对,拿起来又看了看名字和备注:“您是新来的知县大人?”

  安以农点点头:“是我。”

  四周围等着进城的人都是精神一振:“知县?哪儿呢?”

  “知、知县大人?”和他一道的商人腿软,满脸震惊:这一路他可没少说官府的不作为,还说新来的知县未必就比前头那个只知道醉生梦死的酒知县好。

  完了完了。

  “草民拜见……”

  “老乡。”安以农扶住几乎要跪下去的商人。

  “谢谢你一路的介绍,我原本还很不安,然而经过老哥指点,我是真心觉得,咱们定沙是好地方,是个宝地。迟早有一天,天下人都会知道,咱们定沙县出最甜的瓜果,出最好的牛羊肉。”

第73章

  来新知县的事,县里大户比平民更早知道。

  “据说是个年轻的进士。”白家的掌权人摸着自己油乎乎的胡子,他们一群人正在自己院子里吃烤全羊。一刀一片肉,吃得满嘴油。

  “年轻的进士?会不会坏了我们的好事?”

  他们都不喜欢年轻的进士,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远,以为自己考上进士做了朝廷命官,就能在这片土地上说话。

  呸!

  定沙县这个地方,他就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毛都没长齐的小儿,连我们说什么都听不懂,不过镀个金就回去了。”

  “就是,区区一知县,怕他怎的?哼,那关外的马贼可不认他什么知县不知县。诶,吃肉吃肉。羊肉滋补,吃完肉,再找两个胡姬快活快活。”

  几个人就哈哈大笑,吃肉喝酒好不痛快。

  此时的衙门里,安以农正翻开县丞送来的册子,摞起来一米多高,都是县里的人口、税收、刑事案件等等。

  他想要把里面的信息提取出来,归类,方便以后查找。

  “咳咳咳。”他挥着空气中的灰尘,然后用打湿的手帕擦书皮,“这得看到猴年马月?”

  他才说完,下头大堂里出现四个青灰色的影子,都是戴着头巾书生模样的鬼。

  “学生魏河/张学锋/黄天石/刘铭参见知县大人。”

  安以农还没反应过来,顾正中捧着一个木盒出现在他旁边:“琐碎事交给他们,做了一百多年的师爷,这些事总会。”

  “先生。”安以农站起来,手里的书籍合上丢在一边,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他两只手都轻轻握在顾正中的手上,眼睛中灯火闪烁,表情和动作都写着惊喜。

  “我好想你。”

  顾正中本想说有外人(鬼)在,但那些规矩却在接触到这眼神的瞬间融化成一滩春水。以农怎么会有错?是这四个鬼出现得不合时宜。

  “咳。”顾正中看了呆愣的四个小鬼一眼,四个师爷鬼立马识相低头。想想不放心,他又隔出一道透明的墙。

  安以农注意到他的动作,低声问他:“先生可想我。”

  “我甚是想你。”这种直白的情话让人不好意思,顾正中耳朵尖发红。

  “有多想?”

  “每日书信,以慰相思。”

  这个答案还算让人满意,安以农转而说起别的:“先生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还得几日才能见到先生。如果知道先生要来,我也不会点灯工作打发长夜。”

  这时,像是想起什么,他退了一步:“先生离我远些,我还未洗漱,一身灰尘。”

  “啪,啪,啪。”系统默默鼓掌:厉害了宿主,一个字没说到‘喜欢’,但句句都是珍惜和爱恋。

  而且明明就料到顾正中早早就来了这里,还能这样真情实感地‘惊喜’,他这演技要是用在事业上,拿几个影帝没问题。

  顾正中果然心疼,但他没有甜言蜜语,而是很务实地说:“这个盒子里就是以农要找的根部有胶的野草。此外,我给你带来了一些能用的人手,一会儿给你一张单子,有可用的,尽管差使。”

  “县衙中都是他人爪牙与耳目,我正缺人。”安以农喜道。

  顾正中又指着四个低头的小鬼:“这四人原本就是师爷,做惯了整理文书的事,有事交给他们就好,不要累着自己。”

  安以农从善如流,他转身作揖:“就有劳各位了。”

  四鬼受宠若惊:“不敢不敢。”

  于是四鬼办公,书页乱飞。

  “以农要了解本地情况,亦不必询问那商人。”顾正中去外面走了一圈,带回来更多本地的‘知情鬼’。

  这些小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平民也有权贵,他们来之前就被警告过,因此此刻也是异常乖顺,基本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以为只是简单的恶霸和地方政府勾结欺压百姓,没想到越听越是可怕。

  “穷山恶水出刁民……古人诚不欺我。”他在房中踱步,最后坐下,他的桌子上是刚整理好的一些卷宗,还有从鬼怪嘴里问出的隐秘。

  定沙县的确有四个大户,金、白、吴、苏,四家互为姻亲,并且联手垄断了定沙县的水源。

  打水要钱是本地特色。另外还有个特色是两重税,官府收一重,恶霸收一重,双税一收,百姓苦不堪言。

  这还不是最大问题,最大的问题,一是土地兼并严重。

  土地最多的十个大地主居然能占有定沙县整个地区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剩下其他所有农民牧民去分这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导致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百姓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做雇农,租用需要缴纳一半收成的土地。

  另外就是关外马贼和劫道山贼太多,对商人、牧民造成了严重威胁,也让定沙县成了一个‘孤岛’,出不去,进不来。

  第三呢,本地百姓常识匮乏,不遵法纪,行事偏激也是一个原因。

  定沙县其实来过想要改变这个县城的知县,只是这个知县触动了定沙县一部分人的利益——一座私挖的铜矿。

  铜矿不许民间私挖,但是定沙县的人穷啊,他们没别的路,就像是饿了很多天的狼死死守着自己的骨头。那个知县知道了这个矿,他还没动手,就让定沙县的人给发现了。

  地方恶霸动的手,全县隐瞒,死无全尸。

  另外,定沙县还有送‘新娘’的传统?每年的三月,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送到城外去,献给马贼,以做‘孝敬’。

  这些都不是别人逼迫,是定沙县人自己的选择,他们选择牺牲别人,成全自己。

  “你还管吗?”顾正中问,安以农一进官场就遇到这样现实又黑暗的问题,他不知道这是否打击到了他的决心。

  “管!为什么不管?”安以农转过头,直视顾正中,“我不管,以后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这副愚昧模样。为什么穷山恶水会出刁民?因为穷!”

  惩罚不会让这些人明智和善良,惩罚和扶贫并行,才能让这里的人可以选择成为一个善良又富足的人。

  如果做一个善人就意味着受穷,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选择做个有钱的恶鬼。这是人性。

  “定沙县的百姓穷,一因为没有地没有牲畜,没有生产资料,只能为别人打工,工钱低廉还经常拿不到。二呢,本地环境恶劣也是一个原因,不但水土出不了好粮食,还有恶霸、马贼和盗匪在暗处跃跃欲试。”

  安以农在房中踱步,一边思考着。

  要改变定沙县,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周边会影响他的反派势力,比如恶霸、马贼、盗匪和大地主。

  一是建立一个友善环境,二嘛,也能震慑这边的百姓,让他们知道新知县是个比恶霸还要恶的角色。而且,搞建设是要钱,要人,要土地,要物资的,剿匪杀恶霸清地主刚好可以吸一波血。

  “金、白、吴、苏。”安以农手指轻击桌面,他脸上并无怒容,即便刚刚才知道这片土地上发生的许多灭绝人性的惨案。

  吴家和苏家只是附庸,虽然也有违法犯罪,但尚未有人命官司,回头打个半残就好。

  重点是金白两家。

  “他们两家钱多,地多,人多。偏偏我正缺了钱,缺了地,缺了人。你说,这不是一大块肥肉在我眼前晃吗?”

  这两家在定沙县经营百年,光是身强体壮的打手都有上千人,听说还和马贼有联系,要端掉它,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