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界开餐馆 第148章

作者:采薇言归 标签: 爽文 种田 系统 穿越重生

  在座的长老中定然还有程父一党,不过前段时日程父在明处,他在暗处,季初晨已经趁机拉拢了一些长老,所以今日对程家父子发难,并不是季初晨独自一人螳臂当车的行为。

  但说句实话,所有的两帮人马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人的最终决定。

  季初晨微微抬头,目光明澈朗润,眼底暗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探寻。

  坐在最中央的大长老一副老态,眉眼懒懒地耷拉着,他素来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只在拿到玉简的刹那,眉头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这个人其实是云海宗的最强战力,修为极高不说,对道韵的掌控力亦是登峰造极。若非大长老对宗主之位并不在乎,代宗主的位置其实压根落不到程宗主身上。

  季初晨悄悄打量时,大长老也抬起了头。

  他看季初晨的目光很复杂,充斥着许多难以辨认的情愫,又似是在回忆些什么,许久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程阳啊,你是个好孩子,对云海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

  大长老面上浮现一丝微笑:“你父亲那边,我去跟他谈……让程欢把少宗主的位置让出来吧,那小子德才不够,坐着也不嫌烫屁股……”

  “但这处罚……孩子,你想,那可是你的父亲和弟弟,若是罚重了,日后天下人会怎么看你?”

  季初晨听在耳中,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隐隐泛凉。

  果然与他料想的一样。

  大长老口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未必是在为季初晨着想,因为程家父子犯下大错,若当真按宗规处罚,最终伤的其实是云海宗的颜面。

  堂堂一宗之主,谋害亲儿,这传出去能给其他宗门带来多大的乐子啊,天机城里说书先生一年的生意都有着落了。

  刚才试图离席的八长老立即附和:“大长老说的对!程阳,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现在终归是没事嘛,既然没事,那就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僵,免得大家都不好做。”

  “待会儿我叫下人开宝库,给你挑几件神兵利器,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季初晨抿嘴,心中冷笑。

  是啊,没事,所以他之前遭受的一切都可以轻飘飘一笔带过。

  他吃的苦不算苦,他流的血不算血,若是没有遇到郁小潭,他死在某个犄角旮沓里,将来某一日东窗事发,换来的恐怕也只会是一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而后让真龙血脉在程欢身上流淌着继续传承下去。

  ……还好,现在的他已经看透了屋里这群人的本质。

  他还有后手。

  这般想着,季初晨微微垂首,笑容温文尔雅:“几位长老说的很对,在这件事上自然是要以宗门的颜面为重,我吃点苦头,算不得什么。”

  “只是大长老,我这里还有一份玉简。”

  大长老微微撩起眼皮:“哦,什么?”

  季初晨:“关于上任宗主意外身亡之事。”

  大长老双眸猛地睁开!

  刹那间,如沸油入水,又如千里冰封,整个大殿内静得出奇,可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体内鲜血沸腾的声音,耳畔嗡鸣。

  大殿中央的白衣剑修面色平静,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宛如似雷霆霹雳,冲众人当头劈落。

  “我发现,上任宗主之死恐怕与程宗主有关。”

  ——这才是季初晨繁忙数日的真相。

  是他发现的,足以化作一把尖刀刺向程家父子胸膛,将他们二人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惊天秘密。

  ……

  后山的厨房里,郁小潭正在教王大厨炒菜。

  王大厨本名王大力,是个很接地气的名字。

  而且郁小潭发现这人的各项基本功都很扎实,尤其是刀功,譬如此刻,他正应郁小潭的要求将土豆切成薄片。

  那浅黄色的土豆被他一手按在菜板上,底部切去一小块后便按得更牢固,王大力一手刀花飞舞,银色刀辉连连闪烁,没一会儿功夫,土豆便被切成了厚薄一致的薄片,整齐地摞在一起。

  每一片都仅有一毫米那么厚,拿在手中摇摇晃晃,似柔顺的书页弯出漂亮的弧度,几乎没法支撑土豆本身的重力。

  郁小潭随口道:“切得很好啊,练了多久?”

  王大力嘿嘿地笑:“这算得了什么,都是基础罢了。不过师父,你问我练了多久,那我可想说道说道——这刀功虽然简单,但我也练了足足十年。”

  说着,他用刀尖挑起一片薄薄的土豆,冲郁小潭眨眨眼睛:“师父,你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王大力手起刀落,银花翻飞,郁小潭只觉得眼前花了一瞬,再凝神时,那土豆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雪花,在空中纷纷扬扬洒下。

  郁小潭下意识伸出手,接住其中一片。

  极轻薄,却又极精致,细小的棱角亦清晰可见,阳光下反射闪闪微光。

  这到也罢,但关键是……

  郁小潭敏锐地感觉到了,刚才切这小雪片时,王大力并未催动灵力。

  “十年……”郁小潭捻着雪花,神情微微恍惚,“就练刀功吗?”

  这放在栖霞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灵厨本身毕竟还是修士,有了灵力加持,会更容易把握刀切之术的节奏,当平常百姓需要一年甚至数年才能掌握的刀功,灵厨几个月甚至十几天就能掌握时,他们自然就会将注意力放在下一步上,像是如何起灶,如何控制火候,如何添料……总之,不会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功夫。

  郁小潭低声道:“你为何要花费如此长的时间,去练一项基本功?”

  王大力摸了摸脑袋:“师父,你也知道,我们王家守着光华斋,灵厨方面那是人才辈出。”

  “我在这些人里面……还真排不上号。可我也想成为最厉害的大厨啊,所以徒儿我就想,我能不能在别人不注重的地方多下功夫呢?”

  “光华斋内部倒是有不少高深的灵厨之法,但我性子愚钝,学起来总是很慢。唯一能熟练施展,并不断练习的,也就只有刀功这类基础了。”

  郁小潭没说话,只深深地望了这人一眼。

  若说之前他还有些犹豫,但此时此刻少年终于确定,王大力身上有着其他灵厨无法比拟的闪光点,这是一块璞玉,虽然年岁略长,但只要稍加打磨,定会大器晚成。

  这般想着,郁小潭心情大好。他冲王大力笑着点了点头,又指导着这人将土豆片切成粗细均匀的细丝,放在清水中浸泡。

  那丝极细,跟头发丝差不多。

  旋即,郁小潭取来几只大虾,切掉虾头,顺着虾的背脊轻轻一划,虾壳便灵活剥落,微微上翘的虾尾却留着,像朵含苞的花。

  取出虾线,用盐和料酒适当腌制,郁小潭指挥着王大力把土豆丝沥干。

  用灵力将水分与土豆丝剥离,下锅,炸炒。

  “这时候要不停地翻动,”郁小潭一边搅着锅铲,一边轻声道,“要防止这些土豆丝黏在一起……虽然用灵力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我更希望你能掌握这个翻动的火候,做出的味道会与用灵力翻炒的稍有差别,而且亲手感受到的节奏毕竟还是不一样……好了,看到这个金黄色,就把它们舀出来。”

  大虾在沸水中汆到嫩熟,沾上事先调好的酱汁,再仔细地裹上之前炸好的土豆丝,金黄艳丽,小小的虾球可爱又憨厚。

  焦酥金黄的土豆丝之中,包裹着柔嫩的虾仁,似一件漂亮的黄金甲守护者鲜嫩的虾肉,但虾尾仍是露出的,而且已经是彩霞般烂漫的橙红色,尾扇微微散开,冲人招手相迎。

  摆盘,衬上雕花,一道金丝虾球算是做成了。

第133章

  刚出锅的金丝虾球尚带着滚烫的温度,入口时酥脆的土豆丝咔嚓咔嚓折断,浓郁的香味也在刹那间弥漫口腔。

  那是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王大力甚至感觉自己手中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件可以给人带来欢乐的玩具。

  即便他早已成年,即便他已是入行多年的灵厨,但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喜欢炸土豆丝,喜欢鲜嫩的虾球,喜欢金灿灿的看上去精致又美好的东西。

  郁小潭的酱料是用油、鸡蛋黄和少量食醋调制的,其中又加了少量香辛料,入口柔滑,微咸又微甜。

  它作为中间的搭桥人,巧妙地将微硬的土豆丝和极柔嫩的虾仁结合在一起,于是硬和软在一起糅杂,酸咸和甜肆意挥洒,油炸土豆丝轻戳舌尖的鲜明感与几乎入口即化的嫩滑虾肉同时呈现,这份复杂又浑然天成的奇异口感,简直让王大力眼眶发酸。

  太好吃了,而且是他从未见过、从未想象过的做法,这个师父拜的果然不亏啊!

  他微微阖眼,细细品味着口中蔓延的美味风暴,恍惚看到了两位绝世大师正决斗于月华之巅。

  一方执黄金剑,极凌厉也极锋锐,随手劈刺便是万丈金芒;另一方却使柔劲,太极般轻飘飘穿行于云巅,清风流云随之舞动,化作缥缈薄雾,悄无声息笼罩。

  两者你来我往,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发起一次次争锋,却未能奈何彼此。这时味道鲜明的酱香蹿了出来,仿佛一条天女织就的柔滑丝带,卷住鎏金般的剑气光芒,也卷住流溢的云汽清风。它是手艺最精妙的织女,密密的针脚一层层铺过去,或咸或酸或甜的味道化作色泽各异的绸缎,悄无声息勾起紧密的牵连。

  最后绣出的,却是一副千家万户阖家欢乐的美妙画面。

  既有金石铮鸣,却又天下大同。

  王大力沉醉地品尝金丝虾球时,郁小潭也捻住虾尾,尝了几只自己这便宜徒弟的作品。

  由于酱汁是他调制的,而在这道菜中酱汁又格外关键,于是整道菜也难以避免地刻上属于郁小潭的烙印。鱼西湍堆

  不过即使如此,郁小潭阖眼细细品尝,倒也能从中咂摸出少许属于王大力的味道。

  不算太鲜明,稍不注意便会被忽视,但给人一种清爽又酣纯的感觉,让人想起林间山涧,那被流水冲刷千百年,打磨得圆润无棱的卵石。

  如果要给这个味道下一个定义……

  郁小潭眸中微光闪烁,唇角轻轻扬起。

  ——大概,可以叫真诚吧。

  ……

  夜晚的云海宗静谧安宁,大山在辽阔的大地上投射下庞大的影子,山林随风悄悄摆动,偶尔能看到乌色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呼啦啦飞出山谷。

  长老殿却亮起无数淬金花,前所未有的灯火通明。

  在把季初晨爆的猛料彻底消化之前,云海宗高层恐怕是别想清闲了。

  与之同时,后山洞府内正被“禁足”的程欢也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分明已经吃的很饱,腹中却突然异常饥饿,发出诡异的“咕噜咕噜”声。

  很古怪的感觉,然后胃里发胀,有什么一直上涌着想吐出来,最后随之而来的是剧痛,比赤丹之力撕扯经脉还要痛,痛得程欢瘫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却连打滚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仿佛有人把一团古怪的东西塞进他的五脏六腑,而此刻那些东西正在他体内肆意破坏,失去灵力守护的内脏毫无反抗之力,被那些黑影缠绕着,裹挟着,被迅速吸走血气和生命力。

  “这、这怎么回事?”

  程欢哆嗦着想喊“爹”,可他已经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连喘气都是轻飘飘的,似乎呼吸在这一刻也成了身体沉重的负担。

  ……不,不行,得想办法通知爹!

  他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艰难地将手探入衣襟,摸索程父留下的传音符。程欢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带在身上,毕竟他又不是外出遇险,而是在云海宗内,在自己家的地盘上。

  摸索许久,一无所获。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程欢面色苍白而狰狞,百思不得其解。宗会上的餐食总不会有错,长老们都亲口尝过,可除了那些,就只有最后那一壶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