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界开餐馆 第178章

作者:采薇言归 标签: 爽文 种田 系统 穿越重生

  他知道,也能想象到程家父子下台后,季初晨对于云海宗有多重要,在这种情况下,季初晨只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重新回到了餐馆,郁小潭都无法想象这其中青年付出了多少。

  郁小潭长叹口气:“季大哥,这次你回来,能待多久?”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虽然对于宗门外出历练的弟子来说,三个月不长,半年不短,但是郁小潭看云海宗这恨不得把府库都拴在季初晨身上的架势,总感觉云海宗长老们不会把这人放出门太久。

  这个想法,让郁小潭稍稍欢快的心又隐隐地有些失落。

  季初晨却安抚地笑了笑,冲郁小潭竖起一根手指。

  郁小潭更失落了:“一个月啊……”

  季初晨:“一年。”

  郁小潭:“!!!”

  仿佛拨云见月,刹那间郁小潭脑海都清灵了许多,诸多杂思一扫而空。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着季初晨:“一年?云海宗长老们舍得放你出来这么久?”

  “怕什么,一年都是短的,到时候我也不见得立马回去。”季初晨满不在乎道,“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着急,他们巴不得我在外面多历练历练,回去的时候多突破几个境界呢。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给我准备这么丰厚的储物戒傍身。”

  说着,他又回过头,眉目温润,冲郁小潭眨眨眼睛。

  “小潭,手给我,我有份礼物送给你。”

  礼物?

  郁小潭新奇又纳闷:“不是已经有一整个储物戒了吗……”

  “那些哪能算数?”

  季初晨笑道:“那些是长老们准备的,不过是顺便带回来罢了。这个,才是我的礼物。”

  ……

  城东的光华斋外,王江珞静立许久,目光一直落在楼顶那振翅欲飞的金雕凤凰上。

  姐姐的光华斋和他预料到的一样富丽堂皇,可仔细看去,王江珞又隐隐地察觉出一丝落魄——譬如墙角,赫然是破碎之后又仓皇整修的,填补的修士看岔了眼,导致那墙有点歪,色泽也与其他几面有细微的差别,这就导致楼顶的金凤也随之倾斜,歪了一只爪子。

  门口招待客人的小厮见他呆立许久,有些好奇,忍不住上来问道:“仙长,要用餐吗?”

  王江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他将手探入衣袖,摸出一张信纸,以及一枚灵石,郑重其事地放在小厮手上。

  “这封信,拜托帮我送给你们家掌柜。灵石是送给你的,这家光华斋,还拜托你们多尽心了。”

  小厮见了灵石,早已眉开眼笑:“仙长哪里话,我们三生有幸能在光华斋中工作,自然是处处尽心……诶仙长,仙长?”

  却是他话音未落,王江珞却已飞速离开,只留下一个身法迅疾的模糊背影。

  阁楼上,正为长老会责骂一事烦恼的王曲雯无意中抬头——

  恰瞥到混入人群的青年身影。

  她被那熟稔至极的身形惊了一瞬,略显憔悴的眸中倏地一亮,几乎是脚不沾地地从楼上飞窜而下,拉住门口的小厮:“刚才那人呢?”

  小厮慌忙行礼:“那位仙长……已经走了,不过他留下了一封信。”

  王曲雯将信一把夺过,飞速拆开。她的指尖在颤,目光扫到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时,心底也仿佛绽开了一朵朵烟花。

  她飞快阅读着信的内容,但渐渐地,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后来神情镇静下来,最后面颊又隐隐地泛白。

  ——王江珞这封信里竟然花费了大量篇幅,来劝她不要继续对抗郁家餐馆。

  苍了天了!王曲雯情不自禁用力,将信纸握得皱皱巴巴。这种给家姐的信难道不该多说说自己的近况吗,总提那个杀千刀的郁家餐馆做什么?

  不要作对,不要纷争……这些天她被“提点”、“斥责”的难道还不够?

  所有人都在批评她,长老会也严肃地斥责她的失误,话里话外都绕不开郁家餐馆。被其他人责备时,王曲雯都扛住了,但只有此刻,捏着来自弟弟的信,她突然觉得委屈至极,难受得有点想哭。

  ……真的要就此放弃,任由那家餐馆欺压在自己头上?

  那岂不是就等于承认自己输了,承认自己的厨艺、经营手段,全部比不上郁家餐馆里穷乡僻壤走出来的臭小子!

  扪心自问,王曲雯不甘心。

  哪怕嫡系那么强大的势力,也从没让她折服过。

  而且经过多年努力,她不也站在家族权势中央的平台上,能与嫡系掰一掰手腕了吗?

  王曲雯突然想起这几天,下属送来的一份情报。

  说是郁家餐馆不务正业,在餐馆旁边开设了学堂,收养了一群低贱的平民孤儿。

  或许可以利用……

  天气渐凉,冷风徐徐。

  王曲雯捏着信纸一角,站在冷风里,面上神色变幻不定,眼底跃动着晦暗不明的光。

第168章

  学堂里晚餐是蛇肉羹。

  蛇肉切成小段,却还保持着原本的形状,掀锅时亮晶晶地盘成一团,炖得久了,嫩肉微微翻出,是诱人的粉白色,在微沸的乳白汤汁里震颤着,飘散出难以言喻的鲜香味。

  锅里不止有蛇肉。

  郁小潭加了些鸡肉丝和鸭肉丝,黑木耳和冬菇同样切成细丝,洒在汤面上,煮熟后也依旧浮浮沉沉,是极为亮眼的陪衬,被煮烂的生姜丝和陈皮丝沉淀在汤汁的最下面,飘飘荡荡,像是河床下蹿行的游鱼。

  刚刚结束了两堂课的孩子们眼巴巴地捧着碗等着,直到那薄浆状的汤汁被大勺满满当当舀入瓷碗里,大块细嫩的蛇段随之落下。

  生姜、陈皮祛除了腥味,羹中又加入不少调制好的生粉,蛇肉蕴含的强大力量化作如有实质的粘稠灵力,细腻地融入在羹汤里,淌过喉舌时带来充满侵略性的浓醇鲜味,侵占味蕾,溢散胸腔。

  孩子们顾不得汤还冒着滚烫热气,一边使劲嘬着一边“丝丝”地吐着气,几口下肚,秋日的冷冽便尽数被驱逐出体外了。

  青衣人捧着汤羹,先未喝,只在一旁摇头不住地叹气。

  “郁小潭啊郁小潭,你现在给他们这么好吃的东西,让他们未来数十年、数百年还怎么过活?”

  他指着狼吞虎咽的孩子们,唏嘘不已:“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等他们吃惯了你做的饭菜,旁的食物怕是会完全难以下咽。”

  “你少在这儿给我戴帽子。”

  郁小潭将最后几碗汤羹呈好,用锅盖将还冒着热气的锅子虚掩上:“你吃过厨仙那么多饭菜,还不是照样在栖霞界到处下馆子?”

  “我们家乡有句话,叫“今朝有酒今朝醉”。美好的东西现在不抓紧享受,难道要等以后后悔吗?”

  顿了顿,郁小潭又低声道:“而且……他们之前日子过得太苦了,对他们好一点,我才觉得安心。”

  青衣人沉默片刻,也压低嗓音:“你就不怕现在的日子太奢侈,把他们惯坏了?”

  “所以才需要教习先生啊,修行先修德嘛。”郁小潭冲院子里的孩子们努努嘴,“你看他们,哪里像是被惯坏的样子。”

  青衣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入眼是洒了满院的霞光。

  泛红的彩光给孩子们稚嫩的面颊蒙上一层润红的光泽,经过郁小潭连日来的调养,孩子们的身形依旧瘦削,但已经不复之前那种皮包骨头的羸弱感,精神十足,浑身充满了蓬勃朝气。

  眼神也变了。

  眸中显露出浅润的灵光,乌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神情灵动,边吃晚饭边与朋友们说说笑笑,一个个眉眼弯起,笑容甜得让人心暖。

  ……但又似乎,没完全变。

  喝汤的动作小心又认真,仔仔细细喝完瓷碗中最后一滴,青衣人耳尖地听到孩子们的交谈声,声线稚嫩,聊的却是古今演变,人仙相处的话题。

  这些孩子年纪虽小,可个个都被艰苦的世道磋磨过,骨子里的坚韧早已形成,如今被郁小潭带着开阔眼界,识文断字,读起道理来又和满肚子酸文的儒生不同——他们所想,所论,所构思的,无一不是从苦寒百姓的角度出发,结合着郁小潭所教授的甩开栖霞界不知多少时代的新思维,落在青衣人眼里,竟是各个都隐隐透出几分厨仙的影子。

  ……只是缺少几分历练,想法一个赛一个的天马行空。

  郁小潭倒是看得很欣慰:“有想法就是好事。”

  小时候敢想,长大了才敢拼。

  青衣人想了片刻,心中倒是有几分赞同,但开口依旧是:“满肚子歪理。”

  “你才是满肚子危言耸听。”郁小潭没好气道,“没看见这么多碗吗,好歹过来帮个忙啊。”

  青衣人有模有样地拿着腔调:“非也,非也,我可是教习先生,不做这些杂事。”

  他歪歪头,朝门外眺望,嘟囔着:“白家的小子呢,你不是安排他做什么……生活委员?”

  郁小潭也纳闷儿。

  以往白骏达就像个智能雷达,能闻着饭香味儿迅速出现在餐馆的任意角落,抢起饭来比兔子还迅捷,今天也不知道是跑哪儿浪去了,竟然到了饭点也不回来。

  算了,不管他。

  端着最后两碗汤,郁小潭转身进了学堂。

  在刚刚结束一堂课的木屋里,季初晨正倚在墙边,翻阅着孩子们放在一旁的“课本”。

  他身形颀长,姿容俊朗,随意倚在窗边时墨发散开垂在肩头,流水似的余晖从窗棂外映来,浅浅地染上一层灿金釉色,连长而浓密的睫毛都染上了光,变成易于着色的浅色。

  郁小潭抬眼一扫,便情不自禁地觉得欢喜。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但季初晨的听觉何其灵敏,郁小潭前脚刚迈进屋里,白衣青年便已经放下微卷的书册,抬眸冲郁小潭微微一笑。

  “这些书,都是你写的?”

  季初晨冲郁小潭扬了扬手中书册,眸光流转,连声赞叹:“太奇妙了。”

  “小潭,云海宗藏书数万,我翻阅过十之八九,但说实话,没有哪一本比得你所写的这些。”

  虽不涉及修行,行文中却似乎隐含着天地致理。

  那隐隐是凌驾于修行之上的东西,是将整个天下囊括于视野中的壮阔与豪情。

  郁小潭让他说得脸红,略显羞赧道:“这哪儿是我写的,我顶多是个搬运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而且他这搬运工还是个半吊子,书中那些东西被郁小潭背、改得七零八碎。

  看到季初晨翻书翻得入迷的样子,郁小潭突然有些后悔——当年背课文的时候,怎么不背得更熟练些呢?

  早知道有穿越这么一天,他一定把四书五经唐诗宋词都背得滚瓜烂熟。

  “好了季大哥,别看啦,先吃饭。”

  郁小潭把汤羹递过去,趁机捞走季初晨手上的书册。

  他献宝似地将蛇羹上的白瓷盖子掀开,浓郁的香气登时弥漫在空中,汤汁在霞光下泛起粼粼金芒,露出的半截蛇肉边缘微微卷起,似是飘荡在金色江河上的一叶扁舟。

  “尝尝怎么样?”郁小潭神采飞扬,“我可是把你的‘礼物’加进去了,独一份哦。”

  季初晨闻言,眉梢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