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追更 第78章

作者:昼眠梦君 标签: 强强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但乔镜也知道,其实景星阑说得这样含糊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操心这些麻烦事,而他也确实很厌烦这样的勾心斗角,只想安安心心地写自己的文——在这一点上,他的确对景星阑非常感激。

  不得不说,有人能帮他处理这些实在是太好了。

  因此,在几天后的晚上,当景星阑轻描淡写地告诉他那次袭击的两个幕后主使已经被抓,因为犯下的罪行太多太严重,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挨枪/子儿时,乔镜夹菜的动作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简单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段时间里,乔镜也想明白了,景星阑为他做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他,自己只需要好好写作,别的什么都不用他操心。而且《众生渡》都完结这么长时间了,期间他虽然还写了一个短篇,但也的确该考虑一下新书的事情了。

  景星阑:不,你不知道!

  但乔镜自以为自己察觉到了真相,并开始认真思考起了新文的内容,以及,这次是否还依然选择让《东方京报》独家连载。

  其实根据最近他收到的信件来看,他在这个世界的马甲已经小范围地掉了一波。

  虽然景星阑抓人的动作很快,但袁三马四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然不会为乔镜的身份保密。再加上抓捕他们的行动闹得如此轰轰烈烈,连大半个北方都被惊动了,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景家的二少爷居然回了国的同时,他们也都在诧异,他究竟为何突然对袁三马四大动干戈——

  一些有关系的人,自然会打听到相关的内部消息。

  自那以后,乔镜就开始陆续收到一些其他报社寄来的信件。

  大部分都是来挖墙脚的,各大报社的总编和社长亲自写信,开高价希望晏河清来他们报纸上连载小说,还许诺了一堆天花乱坠的好处。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反正胭脂和乔景都心动的要死,本来就对《东方京报》办事不利不满的二人立刻连声劝乔镜赶紧踹了老东家,良禽择木而栖嘛!

  许维新在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又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儿抽了一顿。这不,周末刚到,他便借口祝贺乔迁之喜带着礼物上门拜访了,还把乔镜的千字稿费又往上翻了一倍。

  乔镜倒是没想太多。因为对于他来说,如果不是像之前的星辰网一样,吃相难看到连良心都不要了,他一般是不会换老东家的。

  而且跳槽之后还要认识新编辑,商讨新合同,一来二去的,多麻烦啊。

  他只是在想,《东方京报》虽然在北方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报社了,可影响力毕竟也只限于北方,在南方那边,很多地区的人都根本没听说过这份报纸。

  现在国内两大新文化的传播中心,一个在首都,一个就在魔都,如果他能同时和另外一所南方的报社合作,说不定到时候读者还能再翻上一倍不止,收集到的声望值自然是多多益善。

  他把这个想法和许维新讲了,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毕竟之前出了那么大纰漏,而且南方地区的报纸市场也的确是《东方京报》在几年内都无法拿下的。

  所以,许维新在思考再三后,还是一咬牙,同意了乔镜修改合同的要求。

  但在临走前,他还给乔镜推荐了一家南方很有名的大报社,《爱民报》。

  许维新:“这家报社的老板是我的忘年交,为人热情大方,不喜欢耍那些小心眼儿,乔先生可以考虑一下投他们家的稿。《爱民报》的小说栏目虽然已经有了主笔,不过他们的销量几乎是我们的两倍,给作者的润稿费也非常丰厚。”

  乔镜把他送到了门口,但并没有把话说死:“多谢许总编,我会考虑的。”

  《爱民报》的名声他也听过,许维新说的没错,即使是在全国范围内,这家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报社了。但乔镜并不是只听一家之言的人,之后他打算先买几份南方的报纸看看,再自己做判断。

  在这之后,乔镜又收到了不少来信,其中就有《爱民报》老板写的,估计是许维新提前和他通过气了,他在信中洋洋洒洒地表达了对乔镜的欣赏,以及对晏河清来本报连载小说的热烈欢迎。至于稿酬,他也给出了一个比许维新这边稍低一些、但依然很高的价格——别的不说,的确非常会做人。

  主笔的价格,和普通作者的稿费,自然是不同的。

  更何况,乔镜还不是独家连载。

  乔镜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在综合考虑之下,他最终同意了《爱民报》给出的条件,并表示自己已经在筹备新文中了,等写好稿子会第一时间寄到报社,不过希望这位高老板提前和许总编商量好发表的时间,最好是在同一天。

  对此,对方自然是满口答应。

  在签订完合同后,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巧的是,《爱民报》负责乔镜的编辑也姓许,两位许编辑天天坐在报社里望眼欲穿,等着乔镜把东风,啊不,是新书的稿子送来。

  乔镜:“…………”

  他看着面前的两封信,一封来自他的新编辑,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对晏河清老师大作的热情期待;剩下那封则是许晓明写的,要不说还是老熟人知根知底呢,他催稿的怨气几乎都要溢出信封了——“乔老师,您已经好几个月没开张了!救救孩子吧!”

  乔镜瞥了一眼放在旁边那一叠空白的稿纸,在心里默默地为许晓明点了一根蜡。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最近他在报社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至于写稿子的事情……

  乔镜表示:没灵感,救不了,告辞。

  他把这两封信放到一边,又拆开了一封来自“某某协会”写给晏河清的信件。

  粗略看完一遍后,乔镜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这种文人集/会的邀请函,之前他也有所耳闻,这些大大小小的团体基本都代表着不同的派别,像是之前的白话文和文言文之争,就是保守派和新文化派搞出来的。

  他们经常会在报纸上展开辩论演说,甚至还会发展到街头演讲,被很多社会名流邀请,去参加一些宴会,在会上宣传自己的主张,顺便结交人脉等等。

  这张邀请函,就是来自国内数一数二的新文化协会,也可以说是对晏河清的一次试探——

  因为这年头,无论是什么文人,都必须要有一个立场。

  他们想知道,近来在社会上名声颇响的晏河清,究竟是不是他们新文化派的“战友”。

  乔镜在最初穿越的时候就想过,自己肯定是支持新文化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要去加入某个派别,假如让他去参加什么演说辩论,那更是不如一刀结果了他。

  因此,他踌躇再三,还是决定写一封回信,婉拒对方的邀请。

  “咦,”但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的景星阑的声音,“这个协会居然给你写信了?”

  乔镜扭头看着他紧皱眉头的模样,疑惑道:“你知道他们?”

  景星阑点了点头:“知道。”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跟乔镜说,最后干脆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喜,“这个协会受西方文化影响非常深。可以说,虽然也有不少有能力有学识的人,但是思想太激进了……他们就是在报纸上要求政府废除汉字改用拉丁文的那帮人。”

  乔镜沉默了几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写了一个开头的回信,干脆地撂下笔,把两封信团在一起揉巴揉巴,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景星阑噗嗤一声笑了。

  “这么果断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们的文校长,可也是这家协会的荣誉副会长呢。”

  乔镜理直气壮道:“我是左向庭的学生。”

  景星阑被他呛得咳嗽了一声,控制不住的低低笑了起来

  说实话,他真的经常会被乔镜可爱到。

  对于这一点,他也很苦恼——

  明明都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而由于晏河清的迟迟不回复,那个新文化协会似乎明白了他们不是一路人,在此之后,也并没有继续联系乔镜。

  但内部成员却多有不满,有的觉得晏河清此人太过狂妄,自诩清高,明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晏河清绝对是支持新文化改良的,却还看不上他们,连封信都不回,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有了点儿名气就高人一等吗?

  还有的认为,虽然晏河清写的是白话小说,但说不定他的思想其实更偏保守派一些,证据就是他在《众生渡》中对儒释道三教只言片语的正面描写——而对于他们这些主张废孔灭道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原本他们给晏河清的评价大都偏向赞美,觉得他肯定是个才华洋溢的年轻人,还有不少人曾在集/会上公开推荐他写的小说,还给晏河清冠了个“先锋人士”的美名。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短短几天内,协会内部对他的风评就完全变了个样。

  但凡有人提起晏河清,必是一脸愤然之色,认为他是“新文化的叛徒”、“半只脚还在旧世纪的老古董”,年纪起码五十往上走,甚至有个别激进人士直接声称,《生不逢时》其实是晏河清的自传,他本人就是那个穷困潦倒的秀才,只不过因为贵人赏识才能继续文学创作而已,不值一提。

  事实上是来自一个世纪后的乔镜:“…………”

  不过,如果他真的知道这群百年前的文人们居然叫自己“老古董”,那乔镜除了在内心打出一串省略号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说了。

  幸好,这阵风声暂时还没传到他的耳朵里。

  身为协会的荣誉副会长和京洛大学的校长,尽管文春秋平日里很忙,没空出席那些大大小小的活动讨论,但一些应酬自然是免不了的。

  像是协会组织的活动,他偶尔也会去参加一两次露个脸,顺便和其他人交流一下关于最近国内文坛的新鲜事。

  这次他去出席的是一场宴会,除了文春秋和一些新文化协会的高层外,在场还有不少政界的名流、财力雄厚的大商人和交际花,可以说是档次非常高的一次宴会了。

  明亮的西洋水晶灯下,男人们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穿着长衫,女人们则大多是旗袍和长裙的搭配,附以珍珠项链或翡翠耳环点缀,名贵的珠宝首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彼此言笑晏晏地交谈着,时不时举起手中的酒杯互相致敬。

  其中,还有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一副社会上流精英打扮的年轻人正站在大厅中央,言辞激烈地向人们诉说着自己的救国主张:“若是想救如今的华夏,就必须摒弃一切旧事物,抛弃几千年之传统糟粕,全面西化!否则亡国之日将至矣!”

  文春秋笑着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年轻人的发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但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一点认可的,只不过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再像是年轻人一样,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调自己的思想观点了。

  他随手拾起手边碟子里的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望着四周摆放的西洋钟、青花瓷和墙上那副巨大的文艺复兴风格油画,东方文化和西方元素在这间百来平米的大厅内碰撞交融,组成了一副既矛盾又和谐的画面。一如这个巨变的时代。

  “文校长,别来无恙啊。”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不远处一道笑意盈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文春秋回过神来,看着来人,他立刻掸了掸长衫上的灰尘,正色道:“许久不见,王参谋身体可好?”

  王参谋背着双手,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就那样吧,不好不坏。不过我看文校长您的气色挺不错的样子,果然是最近有什么好事吗?”

  文春秋听他话里有话,不禁微微皱眉,疑惑道:“王参谋何出此言?”

  王参谋露出一脸“你还给我装”的不赞同表情,看着文春秋摇了摇头:“文校长,您这可就不厚道了,明明是您教导有方,桃李满天下,怎能如此谦虚呢?”

  他说着,还伸出手,拍了拍一脸茫然的文春秋肩膀,意味深长道:“果然,不枉我当初在总统面前力荐你来当京洛大学的这个校长。看看,这才几年?京洛大学是人才辈出啊!”

  文春秋听得一头雾水,但勉强从王参谋的话里提取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好像是夸他会教学生?

  他哭笑不得道:“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您也知道,我只是个搞教育的,虽然在政界也算有些人脉,但毕竟不敢涉及太深。您就直接告诉我吧,是不是哪个学生犯事儿了?”

  “怎么能叫犯事儿呢?”王参谋大惊小怪道,“不是,文校长,您是真不知道这事儿?”

  文春秋一字一顿道:“当真不知。”

  “咳,”王参谋忽然咳嗽一声,凑到文春秋耳畔压低声音问道,“晏河清,这个人您知道吧?”

  大概是没想到会从王参谋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文校长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之前他写信寄给报社,本以为晏河清就算拒绝邀请,也至少会写一封回信说明自己的情况。

  然而连着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文春秋连张邮票的影子都没看见。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觉得这个年轻人未免是太过狂妄不知礼数了一些。文春秋倒也不是倚老卖老,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在文学方面的前辈,最起码的尊重总该有吧?

  因此,他只是语气淡淡地问道:“您提到晏河清,难不成是他想要托您给我带话,打算来京洛大学任教了?”

  王参谋:“啊?可他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吗?”

  两人站在大厅的角落里大眼对小眼。

  几秒种后,文校长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声问道:“什么?您刚才说什么?晏河清是京洛大学的……学生?”

  “是啊,”王参谋说,“这事儿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如果文校长您不信,也可以找人去政府里问问。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听说好像是一个姓乔的年轻人?”

  他端起香槟,好奇地问道:“文校长,您有印象吗?”

  一听说晏河清的真名姓乔,文春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在左向庭办公室内看到的,那个腼腆沉默的黑发青年。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苦笑着朝王参谋摇了摇头:“老朽确实不知。唉,这些学生现在一个个都胆大包天,什么事儿都敢惹,什么东西都敢写,我这个当校长的也很头疼啊。”

  顿了顿,他忽然正色朝王参谋微微欠身:“王参谋,晏河清的真实身份我待会儿会自己去求证的,但是如果他当真是老朽的学生,还请您……”

  “嗨呀,文校长你这是干什么?”王参谋摆摆手道,“行行行,知道你爱护学生心切,放心吧,晏河清只要不惹什么大事,在我能力范围内的,都会顺手帮帮忙的。”

  文春秋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但也知道,王参谋身居其位,能给出这样的保证已是实属不易了。

  在宴会结束后,他亲自把王参谋送上车,末了抬头看了看天色,最终还是决定不坐人力车了,直接腿儿着回去。

  最重要的是,他得好好想想,究竟拿这个晏河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