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预言害死人 第134章

作者:间酌 标签: 奇幻魔幻 爽文 西幻 穿越重生

“您在做什么呢?”

塞希图斯询问道。

谢依心情不太好,但听到塞希图斯的问话,口气还是下意识地软了一下:“我……”

话一说出口,他就察觉了自己的语气,马上调整,冷冰冰地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干什么没必要和你报告吧?”

“我怎么敢让您报告呢?”塞希图斯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我只是想知道您在干什么,您看,我被绑着,正无聊的很。”

“我无意刺探您的隐私,不如这样,您绑住我的一只手,将另一只手留给我,好让我看书解解闷?”

谢依考虑了一下塞希图斯的要求,觉得这不算过分,对方已经从中午一直枯坐到现在,无聊的滋味应当尝够了。

他答应了塞希图斯的要求,将他的左手绑起来,并且用巫术固定住,这样就无法挣脱了,放开了他的右手,还给了他一支笔和几张纸。

得到这一切之后,塞希图斯感谢了谢依一通,另外挑起了一个话题,想引谢依和他说说话。

不过谢依谨记塞希图斯身上的不对劲之处,不肯再理他了。

他把头扭到一边,沉下心回忆学到的巫术知识,用笔把它们默写出来,好打发时间。

塞希图斯见谢依又不理他了,也没有再试图唤起谢依的注意力。他并不想惹人讨厌。

他的注意力放到了那个被巫师丢弃的纸团上,费了一会功夫把它捡起来。

谢依听见了塞希图斯的动静,不过他并没有转头去看。

随他去吧,反正他现在没有什么威胁。

只有一只手是自由的,这并不利于展开一张纸团,然而塞希图斯还是耐心的一点点展开了。

褶皱的纸上散布着一些零散的句子,再往下是一首短诗。

显然,这就是巫师刚刚在做的事了。

诗句非常蹩脚,在塞希图斯看来,然而蹩脚的很可爱,就连字迹都是那么逗人爱,字母w那翘起来的尖角仿佛一个明晃晃的引诱。

他随手拿过一本书来当做垫板,把铺开的纸张放在上面,提起笔在纸张的空白之处写了一首有关于雨的短诗。

之后,他便将纸团恢复原样,放回了它原来待着的地方。

他拿起书来看,不过书上的内容全不符合他的胃口,他解闷似地一气把爱情长诗看下去,居然也渐渐找到了一点兴味,尤其是男主人公献上自己的一颗心,结果女主人公瞧也不瞧一眼的那段,他看的津津有味。

谢依默写完了自己掌握的知识,费去了几张羊皮纸。

他还是个巫师学徒,掌握的巫术并不多,也就只能填满几张羊皮纸了。

谢依放下笔,又想起被自己扔掉的短诗,还是有点舍不得,他用目光去找那个被抛弃的纸团,伸手捡了回来。

他捡纸团的时候顺便看了塞希图斯一样,发现对方正沉浸在那本无聊的爱情诗中,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嘁,无聊。

谢依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纸团展开,想看看还有没有改动的余地。

然而展开纸页之后,他却发现上面凭空多出来一首诗,同样写的是雨,也同样是短诗,这首诗不管是措辞还是格律还是选取的意象,都比他的要好上一千倍。

两首诗放在同一张纸上,彼此衬托,越发显得好的更好,坏的更坏,谢依的写的诗简直被比成了一滩泥。

诗是不会凭空出现在纸上的,嫌疑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塞希图斯。

谢依怒气冲冲,他觉得塞希图斯是在嘲笑他,否则他干嘛要把那么好的一首诗写在旁边呢?一定是故意的!谢依给了他纸,他如果想要写诗,可以另外抽出一张纸来写的。

但他又很喜欢塞希图斯的诗,他看来看去,这就是他梦想着要写成的诗。

干嘛他就写不出这么好的诗呢?这太不公平了。

塞希图斯注意着谢依的一举一动,适时开口问道:“您怎么啦?”

他不说话倒还好,他一开口,谢依几乎笃定了对方的用意就是嘲笑他,“你是什么意思?”

“你只是一个俘虏而已,你还敢嘲笑我,你把我惹恼了,我要你到外面去淋雨!”

谢依说:“都怪我是个新手,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忘了自己的处境,外面的雨可能会让你清醒点儿。”

“请您别这么生气。”塞希图斯微笑:“您说我嘲笑您,这完全是冤枉了我,请您别这么急着惩罚我,给我一个自辩的机会好吗?”

谢依看了他一眼,半晌,冷哼一声:“我虽然是个巫师,不过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说吧。”

“我作诗并不是为了嘲笑您,我完全没有理由那样做,我只是受了您的启发,突然想写一点诗而已。何况我也不觉得您的诗写得不好,您大概没跟着老师学过作诗吧?我看出很多不对的地方,然而如果能补上这些短板,您的诗一定会很好的。”

他不着痕迹地转变了话题,谢依的心思跟着他的话走,他很想相信,但对自己的能耐很清楚,半信半疑:“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怎么敢呢?”塞希图斯目光诚恳,他的瞳孔是很好看的蓝色,没有一点浑浊,谢依有点被说服了,然而被人看到自己的蹩脚诗作还是让他很窘迫,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改换了话题,不再谈诗了。

“已经有点晚了。”他说。

塞希图斯点头同意,“您说的很对。”

“那么,”谢依继续道:“我想你大概饿了吧?”

“不算饿,但能吃点东西总是好的。”

谢依把食物篮子推过去,“你吃吧,爱吃什么吃什么,反正我不喜欢里面的东西。”

晚上仍旧是在车厢里过夜,睡下之前,谢依希望明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雨就停了。

然而他失望了,雨不仅没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地上到处蔓着水,草地变成了沼泽。

雨还在下,通过天上的云层推断,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六匹在山洞里躲雨的马匹从山洞里拐出来,它们饿了,宁愿淋雨也要吃点草填饱肚子。

谢依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雨势很大,气温也降了,空气中漂浮着丝丝寒气。

雨太大了,大的不合常理,雨水打湿了马车的壁板,丝丝潮意透进车厢。

谢依没办法,只能把马车车厢移到山洞里。

山洞并不大,将马车车厢移进去之后,就只剩下一点狭窄的空隙。

“这雨还会下多久呢?”

他抬头看天空,想要透过厚厚的乌云看清楚接下来的天气。

雨连着下了一天一夜,四处一片潮气,雨水蔓延进山洞里。

谢依一开始只把山洞当成一个暂时的庇护所,然而现在,或许他们还要在这里多待几天,他决定把山洞稍微扩大一点。

他还是个巫师学徒,掌握的巫力不多,扩大山洞这件事对他来说消耗颇大,他在这么做之前得提前想法子控制住塞希图斯。

谢依不能让塞希图斯跑掉,否则,他巫师学徒的身份就会直接被巫师集会剥夺。

毕竟,巫师们对俘虏的健康状况要求不高,为了防止俘虏逃跑,巫师学徒们尽可以直接砍掉俘虏的手和脚,这样就再保险不过了。

甚至,有些巫师学徒嫌押送俘虏太过麻烦,直接把俘虏杀死,带着一具尸体回去,也不会受到任何非难,有些巫师还很鼓励自己的学徒这样做,毕竟运送一具尸体比赶一个活人要方便多了,那能节省很多时间,巫师的时间很宝贵。

在这么宽松的要求下,假如还有哪个巫师学徒让他的俘虏跑掉了,那只能说明,要么他太愚蠢,要么他太软弱。

巫师们不屑与愚蠢和软弱的人为伍。

谢依并不想砍掉塞希图斯的手脚,就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更别说把塞希图斯杀掉了。

他不愿意失掉巫师学徒的身份,因此不能让塞希图斯逃走,但他也不想伤害塞希图斯,考虑半晌,谢依决定拴住塞希图斯的左手,这样他就逃不了了。

之后,谢依就寻思着要把山洞扩大,为了不伤到他自己,他用了比较温和的腐蚀咒,将山洞扩大了一倍。

山洞的面积扩大之后,他们终于有地方可以活动活动了,然而这也耗尽了谢依的大部分巫力,他需要时间恢复。

作为一个巫师学徒,他恢复巫力的速度并不快,因为他还没有资格学冥想,只能完全靠着自然恢复。

自然恢复的速度不算快,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

入夜之后,他没有选择施展照明咒,而是点了一堆火,他坐在火边,看着餐篮里的食物,有点发愁。

食物也快消耗光了,假如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吃光了之后,雨还没有停,那该怎么办?

塞希图斯正在山洞口照看那六匹马,他的左手被施了法术的绳子绑着,走不出这个山洞,但人基本上是自由的。

谢依思考着,然而,突然间,他的头顶上发出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在雨水的冲刷下,泥浆挟着松动的石块从山上疾冲而下,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只是眨眼间,沙土和碎石子从山洞顶端摇落,恍如雨滴,紧接着是令人心脏紧缩的巨响。

在这最紧要的关头,谢依只来得及解开塞希图斯的桎梏,下一秒,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右手臂和小腿上,耳里回绕着嗡鸣声,黑暗和疼痛包裹住了他。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结束的也令人猝不及防。

雨还在下,然而事情已经结束了。

一大堆碎石阻隔在谢依和塞希图斯之间,谢依受了比较重的伤,而塞希图斯,由于当时他在洞口,只遭受了一点坍塌的余波,身上就只有一些擦伤。

就那一点擦伤也不过是因为他下意识地想往谢依那里过去才受的,否则他连皮都不会破。

谢依被困在石堆里,因为剧痛而虚弱的无法动弹,塞希图斯则完全自由,就连束缚着他的巫术都被解开了。

他完全可以直接离开,这样他就自由了,简直是天赐的大好机会,就算是任何一个傻瓜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塞希图斯只需要迈开腿离开就行了。

然而他却并没有因为这意外的自由而感到一点庆幸,恐慌攫住了他的心,他疾步往里走去,隔着乱石,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谢依?”

没有回答。

“谢依!”

他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谢依虚弱地应了一声,尽管他的声音被雨声掩盖大半,但塞希图斯还是听见了。

他的恐慌稍稍缓解,紧接着又因为谢依虚弱的声音而提心吊胆:“你还好吗?”

塞希图斯尽力维护着声音的镇定,与此同时,他开始徒手搬开那些石块。

“不太好,我想。”谢依虚弱地回答道,他本来还想多说点东西,然而又闭嘴了。

——说到底,塞希图斯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过就是狱卒和囚犯的关系,狱卒倒了霉,囚犯应当欢天喜地。

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难道他能指望塞希图斯来救他吗?

这简直太可笑了,并且绝对不可能。

或许等塞希图斯确定了他的情况之后,就会干脆的一走了之,他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而且合情合理,没有半点不对。

疼痛影响了谢依的思考能力,他并不想死,然而却也不愿意低声下气地求塞希图斯救他,就算他求了,并且奇迹般的,塞希图斯是个圣人,愿意救他,塞希图斯大概也没有办法,这毕竟是自然的力量,谁能搬走那么多,那么重的石头呢?

谁肯为了自己的敌人这么做呢?

他默不作声,安静地忍受着疼痛和耳鸣,竭力想要找到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