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我回家养蜂了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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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江小满是个社交牛逼证满级大师，一顿饭的工夫，他就把山荣一家的微信好友都给加上了，还跟新认的大表哥——山荣的大儿子山棠约好了，这个礼拜五再过来一趟，那天正好是唐新岚每个月月初来检查基地的日子，到时候也不必去上唐村了，直接在板栗沟守株待兔就行了。

　　他这边在和山家人狂加好友的时候，他爹也被山荣老村长给悄悄拉到了一边——

　　“有粮老弟啊，你们住在山里，不知道族里的祭巫还在不在啊？”

　　哎哎，不能怪他迷信，主要是这几年老有外边的游客找村里人打听，问他们山民还有没有什么图腾文化，还有祭祀文化什么的，这玩意儿早年间确实有，可后来那不是破四旧了吗？

　　那些个“封建迷信”早就没了啊，他们板栗沟现在可是文明科学的新农村！就连人家省农大的教授专家都来他们这儿搞科研呢。

　　可问题是游客不买账啊，人家就觉得山民听起来神秘得很，而且因为山荣老村长年纪大，追着他问的游客特别多，偶尔几次还好，问的人多了，现在就连山荣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难道当年他们“破四旧”真的错了？

　　那祭巫真藏着什么老祖宗的宝贝？

　　只可惜，山家这一脉因为靠近山下，接触现代文明社会比较早，现在保留下来的，就只有每年祭祀山神的传统了，而且还越来越潦草——他年轻那会儿，祭祀山神的时候，村里能热闹好几天，现在不行了，大伙儿都有工作，谁会放弃全勤奖，就为了跟村里人围着火堆唱歌啊？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拿手机刷刷短视频呢，网上那些人跳得比他们好看多了！

　　这几年山荣一直带着人往深山走，对外都说是驱赶野物保护村里的香菇种植基地，实际上，未尝不是想进山找找看，或许住在老林子里的山民们，还供养着祭巫呢？

　　看着表哥殷切的目光，江有粮忍不住老脸一红，目光也不由得闪烁起来。

　　这会儿他开始暗暗懊悔起来，早知道就让表哥开瓶酒了，喝了酒他就装疯卖傻，倒也不必像现在这么尴尬了。

　　可表哥一直这么看着他，老不说话也不行呀，正踟蹰着呢，江小满“建交”回来了，听到山荣老舅在问他们村的祭巫，江小满抿嘴一乐——

　　“哪儿还有祭巫呀，老舅你不知道，咱们江家早年确实有个老祭巫，小时候我爸还经常带我去他家呢，后来老祭巫没了，把族祭传给了小儿子，他那个小儿子，听我爸说一天到晚躲在屋子里玩手机打游戏，去年还帮村里在墙上刷反对封建迷信宣传标语呢。”

　　“啥？！”山荣老村长心头一凉。

　　见儿子都说破了，江有粮也破罐子破摔了，“一代不如一代啊！老祭巫还在那会儿，咱们还能去卜个卦、请个神什么的，现在这个小祭巫，听说占卜都拿手机占，那能占到个啥？”

　　江有粮痛心疾首地向山荣老村长吐槽小祭巫的不靠谱，骂他白白糟蹋了老祭巫留下的满屋子的宝贝，却没想到山荣表哥只听到了“宝贝”二字。

　　“什么宝贝？族里祭祀的东西吗？还是老祭巫的手札？”山荣眼前一亮。

　　“都有！老祖宗写在山羊皮上的也有，老书也有，还有早年间咱们占卜用的兽骨……放在那里都没人管！”

　　“没人管可以给我们呀~”山荣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回去看看！”

　　这感情好哇！两家刚认了亲，正是要多走动联络感情的时候，江有粮当即表示邀请表哥一家都去山里玩玩：“这个季节山里好吃的东西多，洋芋也收回来了，地里正好没事呐。”

　　不过，都去走亲戚是不可能的，山荣的儿子儿媳妇在村里都有工作，儿媳妇还是村妇女主任，老婆也要管着家里一堆事情，还有几间客房的客人还在，家里离不开人，最后就只有山荣这个退休老村长一个人去走亲戚了。

　　不过他也懒得让子女陪着，嫌弃他们“对祭巫不够尊崇”。

　　因为老爹要跟着新认下的表弟去家里看看，吃完饭，山棠就把家里的五菱荣光小卡车给开了出来，这车前面双排座位能坐五个人，后面的车厢还能拉不少货，看得江小满眼热不已。

　　他刚想说等赚钱了他也买一辆，后来再一想，哦，买了也没用，郎山那边的山路根本开不了，忍不住心疼地想抱抱可怜的自己……

　　山棠开着车先去了镇上的家电卖场，这几年双弯镇发展的特别快，游客多了，各项产业也发展起来了，镇上也开起了大超市和家电卖场。

　　“现在都流行买这个双开门的大冰箱……”导购一看到山棠就眼前一亮，这是板栗沟的啊，有钱！立刻热情地把一行人领到了店里卖的最好的名牌大冰箱面前，“我们现在搞活动，只要3999……”

　　“不用啦小姐姐，我家就两口人，你这里有没有那种特价促销的老款式？”江小满赶紧止住了导购小姐姐不切实际的幻想，要买冰箱的是他们，不是山棠表哥这个土豪啦。

　　导购一听这话原本还有点小失望，不过一看江小满这张脸，立刻又忍不住心疼起来，长得这么好看，却开口就要买打特价的老款，家里一定很艰难吧？

　　“对了，我们仓库里正好有两台淘汰的老款，不过质量很好，还是老牌子的，”导购当即说出了一个品牌名，江小满也大吃一惊，“这个厂还没倒闭啊？”

　　这个问题就尴尬了，谁不知道，本省好几个老牌企业，就因为生产的东西质量太好了，一台电风扇用了几十年都不坏，复购率太低，渐渐的都倒闭了，这个冰箱的牌子也是，江小满家现在用的电视机还是他们家的呢，用了快二十年了！

　　一听是老牌子，而且导购去问了卖场经理，说是可以给他们一个优惠价，四百块钱一台，那还等啥？江小满当时就扫码付款了。

　　付款的时候，江小满眼尖地发现导购小姐姐在埋头填单子的时候，旁边的经理一脸温柔地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一时间福至心灵，装作不经意地夸道，“小哥哥你这么年轻就做了卖场经理啊？长得还这么帅，以后谁嫁给你可真是有福气！我看网上的小姐姐不都说嘛，找男朋友，脸蛋和钱包必须有一个达标，你这可是两项都严重超标了啊！”

　　“哈哈哈~哪里哪里，这商场其实是我爸开的。”

　　“哟，还是个富二代！那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

　　“没有没有！其实我有喜欢的女孩子啦，就是人家还没答应……”经理故意放低音量，旁边的小姐姐却听到了，白皙的耳朵顿时红了。

　　买冰箱省下了好几百块钱，江小满看这家卖场居然还有卖手机的，就想给他爸也买个智能手机，他爸现在用的还是那种按键的老人机呢，就连山荣老村长都用上果机啦，这年头没个智能手机是真不方便。

　　趁着经理心情好，江小满略带羞涩地问他店里有没有那种便宜点的合约特价机，能上网能视频聊天就行，这样他可以顺便给他爸办个套餐。

　　“我们这里合约机很多的，特价的也有，你到那边柜台去选，选好了我给你打折。”经理心情正好，又偷偷提醒他，“单独买特价机不划算，我跟你说，你就给你爸办那个68元的套餐，签约两年就可以免费领取一部5G的合约机，特别划算，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看在江小满替他跟心上人隔空表白的份上，他可是连这部手机的利润都不要了。

　　“嘿嘿~谢谢哥！”江小满算了算，发现还是办这个套餐最划算，反正每个月话费都是要交的，等于手机白送嘛。

　　“小满，你去选个新手机吧，把你这个旧手机给我用就行了，我又不会搞那个视频电话。”江有粮一听每个月居然要交68元电话费，立刻心疼起来。

　　他得卖多少洋芋，才能赚到68元啊？

　　山荣在一边听着心里难受，他突然想到了他爹临死前的叮嘱，是他这个表哥没照顾好自家亲戚啊，自己家发财了，表弟居然连个特价手机都舍不得买。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山棠见不得他爹难受，立刻大声道，“爸，上次我接到卖场电话，说咱家办的那个宽带升级一下可以免费领取一部新手机，正好今天过来，我去把宽带升级一下，换个新手机给表舅不就行了？”

　　说着也不等江有粮父子俩拒绝，立刻就去填单子升级宽带了，反正每个月也多不了几个钱，客房网速好点，客人用着也开心不是？

　　看到这两家人一分钱没花就免费拿了两部新手机，经理也挺无语的，不过他也知道板栗沟姓山的现在都是财主，乐得结个善缘，还送了江小满一袋米一桶油，说是办业务送的。

　　白得了人家一部新手机，江有粮也挺难为情的，正好山荣要到家里做客，江有粮便催着儿子在镇上买点好菜带回去，不然家里除了腊肉就是洋芋，拿什么招待表哥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还是老牌子的电器结实啊，我家有个扬子牌电风扇，我妈结婚的时候买的，比我年纪还大，除了偶尔漏电之外，居然还能摇头扇风，风量也很大，再看看现在的电器，唉！感谢在2021-11-16 11:48:03~2021-11-17 11:1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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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山荣知道他们山里人下山一趟不容易，干脆就让儿子开车带他们去了镇上最大的一家超市，这里面鸡鸭鱼肉什么都有，他还有会员卡可以打折呢。

　　“那我就借老舅的会员卡用一下啦，正好家里好多东西都没了，表哥又开了车子，可以顺路帮我们带回去。”江小满笑嘻嘻地接过了山荣的会员卡。

　　“你这孩子，跟老舅客气啥？尽管买！钱不够找老舅！”山荣见他说话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那么穷讲究，还怕伤自尊什么的，愈发喜欢，恨不得这就是他亲儿子。

　　果然老舅看外甥，越看越稀罕。

　　江小满以前寒暑假经常在超市做促销员，对超市促销那些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他先跑到收银处拿了一张超市的促销宣传单，看了一下今日特价菜，又看了看促销搞活动的日用品之类的，毫不客气地指挥新认下的表哥山棠帮他推了一辆购物车，俩人一路从促销区开始逛，一圈下来，两辆购物车都放满了。

　　“小满，这个白条鸭不好吃，你要想吃鸭子，我给你去上唐村买几只本地麻鸭，那个好吃。”看到江小满一口气拿了四只杀好的冰鲜饲料鸭放到购物车里，山棠嘴角抽搐了一下。

　　“嘿嘿~我爸就爱吃这种鸭子做的熏腊鸭，平时街上都要卖八块多一斤的，今天超市打折，才四块九一斤，我多买几只，回去腌好了留着慢慢吃。”

　　江小满麻溜地把东西放在收银台上，刷了老舅给他的会员卡，还便宜了二十多块钱！

　　除了冷冻鸭之外，他还买了两只饲料鸡，特价五块钱一斤的猪油一口气买了十斤，冰鲜的大鸡腿拿了二十多个，促销的洗衣粉肥皂大豆油之类的也买了好多，就连餐巾纸都拎了好几袋，山棠觉得，这么多东西，他可能真的要跟厂里请半天假，帮表弟把东西先搬上山了。

　　“哎！要是有滑索就好了，这么点东西，两趟就搬上去了。”看着高高的山头，山荣父子俩都叹息了。

　　他们倒不是怕累，只是想到，几年前他们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如今他们的日子好过了，没想到亲戚居然过的还是这样的艰难。

　　“哪儿用搬几趟呀？你们等着，我去村里喊人！”江小满让表哥把车停好，自己跑到村长家喊人去了。

　　他买这么多菜，可不只是拿来招待山荣老村长的，早在计划买冰箱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到时候扛冰箱上山肯定要从山下找人，农村的习俗就是这样，请人帮忙要请一顿饭，还要有扎实的肉菜，不然他买那么多肉干嘛？

　　山棠对江小满这个表弟真是有点佩服了，这是个会过日子的啊！

　　说实话，要是在村里买这么多鸡鸭鱼，起码也要三百多，在超市买打折的，一百多块钱就够了，肉还多！

　　没错，在板栗沟那边已经开始和城里人学着吃土菜的时候，郎山这边的乡亲们，还是更喜欢吃肉厚油水多的饲料鸡鸭……

　　上山的路上，看了看时间，江小满还给江百川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喊他来家里吃饭的，反正他送孩子回家也顺路，后来想想江百川的脾气，电话接通，他立刻换了一通说辞——

　　“百川叔，晚上来我家吃饭啊！我爸找到我姨婆那边的亲戚啦！我老舅跟我表哥今晚在我家吃饭，你一定要来啊。”

　　江百川一听这话，那还能不来？江有粮家就他们父子俩，要是他也不去帮着撑场面，人家还以为他们江家没人了呢。

　　说起来，江有粮的亲戚，也算是他家的亲戚呢。

　　“老弟，你这儿子，是这个！”听着江小满三两句就把他叔给忽悠来吃饭了，旁边的山荣忍不住对着江有粮竖起了大拇指。

　　他儿子稳重归稳重，就是为人呆了点，不像江小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听说江有粮在板栗沟认了亲，村长江有田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一起来帮忙的还有村长叫来的两个同族的，一个叫江陶，一个叫江峰，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苍老的好像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而且，俩人身上都有些残疾，江陶一只眼睛看不见了，江峰左胳膊肘部以下都没了。

　　虽然身有残疾，但丝毫没有耽误两个人干活，残障人士，在城里这个年纪估计还能靠补助活着，在山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靠力气吃饭。

　　江陶和江有粮两个人轮流背着电冰箱往上爬，其他人就背着半人高的大背篓，把江小满买回来的米面肉菜之类的帮着一起背上去。

　　前些年国家帮着把水泥路修到了村里，可再往深山里就没办法了，地广人稀，好多地方隔着好几个山头才能看到一户人家，水泥路根本修不上来，江小满家以前还有一头驴子可以驮东西，大前年他们这一片大旱，山里的野兽找不到吃的，把他家的驴子都拖走吃掉了，等江有粮带着人找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两个血呼啦的灰驴蹄子了……

　　养驴子费劲费粮食，一年也驮不了几次东西，后来江有粮干脆就不养了，家里缺什么，小件的就自己背上来，大件的就像今天这样，请几个人帮忙扛上来。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圈里的猪饿得都快跳出来了，江有粮放下东西就赶紧去厨房舀猪食来喂猪，又把鸡给喂了，江小满也忙着去烧热水给他们泡茶。

　　家里就两个大男人，一点零食都没有，还好江小满下午逛超市的时候想到要待客，买了点花生瓜子桃酥米花糖之类的，这时候撕开包装放在桌上，就着热茶，众人先填填肚子。

　　“老舅，阿棠表哥，你们坐着喝茶，我去烧饭。”江小满拎起背篓，赶紧去厨房准备起来。

　　“还吃？还不赶紧去给你表弟搭把手！还好意思当人家哥呢！”山荣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山棠赶紧把剩下的一半桃酥塞到嘴巴里，灰溜溜跑到厨房帮忙去了。

　　也是，家里连个帮忙做饭的都没有，小满表弟也太可怜了。

　　江小满才不觉得自己可怜呢，他就喜欢这种整个厨房都由他掌控的快感。

　　时间太晚了，来不及做太多菜，看着从超市买回来的肉和菜琢磨了一下，江小满立刻有了决定——

　　先拆一包冷冻的玉米豌豆杂菜，切一碗五花肉丁，再拍点蒜泥、切一把干辣椒，把五花肉的油都熬出来，倒入杂菜，加盐翻炒，炒熟之后捞出来备用。

　　今天家里请客，江小满打算奢侈一把，不做杂粮米饭了，直接焖一大锅白米饭，把炒好的杂菜和五花肉倒进去，这样焖出来的菜饭特别好吃。

　　超市买的饲料鸡剁块，切上半盆洋芋块，热油锅，把姜片和大蒜倒进去炒香，然后倒入鸡块，把鸡油炒出来，倒入生抽老抽，炒到鸡肉变成酱黄色，倒入洋芋翻炒，加水焖熟就行了。

　　因为路比较远，今天没有买鱼，不过家里还有去年腌的臭鱼，拿了两条出来，这种腌好的鱼什么都不用放，腌的时候姜丝、辣椒、花椒、大蒜之类的都已经放进去了，拿出来，锅底放点豆油慢慢煎熟了就能吃了，闻着臭，吃着贼下饭！

　　剩下的几个都是比较容易做的菜，自家的泡辣椒捞一碗出来，切成段，再切一盘五花肉片，炒一个酸辣椒五花肉，也是个下饭菜。洋芋擦丝，切两个青辣椒，炒个酸辣土豆丝，门口掐一盆牛皮菜叶子，切碎后下油锅炒熟，撒一把猪油渣就非常香了……

　　不到两个小时就做了一桌菜，这厨艺，山荣看了都惊呆了。

　　他已经知道江小满不是江有粮亲生的了，因为这个表弟父母早早就过世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就没钱娶媳妇，就把赶场捡来的这孩子当亲生的养大了，这家里连个女人都没有，想也知道平时洗衣做饭都是他们父子俩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