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将军掳走之后 第11章

作者:望三山 标签: 强强 爽文 穿越重生

  吃完饭后,暴雨竟然还没有停止。

  这一下,竟然就下到了晚上。

  窗口和门缝拿着东西堵住,防止雨水漏进。一个小小的木屋彻底成了海中孤舟,甚至瞧不清窗外雨下得如何。

  元里实在是困,抱着旧被褥躺在床榻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入眼便是一片深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睡懵了,茫然地坐起身,被褥摩擦发生细微响动。

  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微哑的声音,“醒了?”

  元里循着声音看去,但夜色太深,他什么都看不见。

  “楚贺潮?”他试探地叫道。

  男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元里松了口气。他有些口渴,摩挲着下床去找水喝。脚却不知道绊到了什么,重心不稳地往前摔去。

  下一秒,闷响声传来。元里直直摔倒在了楚贺潮身上,脑袋不知道撞到了哪里,他和楚贺潮齐齐发出一声闷哼。

  元里的左手撑在一片滚烫坚硬的皮肤上,右手揉着脑袋,因为这被撞的一下,整个人瞬间从困意中清醒了过来。

  楚贺潮语气阴森不善,“起来。”

  元里什么都看不见,在他身上摩挲着站起来。但楚贺潮又是两声闷哼,声音忽然变得恼羞成怒,低声近似于吼,极其骇人,“滚!”

  元里一抖,手里好像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霎时间倒退数步抵到了木床。

  屋子里气氛凝滞,只有两道呼吸声尴尬地响着。

  元里使劲擦擦手,这才想起来韭菜好像他妈的壮阳。

  过了许久,像是故意要打破这冷凝一般,楚贺潮忽然开口。

  “嫂嫂,”黑暗中,他声音冷冽,“杨忠发丢的那批货,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楚贺潮:突然正经.jpg

第9章

  楚贺潮声音平静,问得波澜不惊。

  但却像窗外乍然响起的惊雷一般,锋芒直逼元里。

  黑暗之中,楚贺潮的目光好似紧紧凝视着元里。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好就好在,元里并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元里无声苦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刚刚的那一幕被他心大地抛在了脑后,全心想着楚贺潮此时问出这句话的目的何在。

  杨忠发丢的货,元里确实不知道在哪。

  托楚贺潮步步紧随的福,他虽然怀疑汪二和那批货可能会有关联,但根本没有时间来查证是否如实。

  “杨忠发丢了什么货?”

  元里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柔和,合着雨声,如泉水入春溪,“将军与杨大人总与我说丢了批货,但是货是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货物又是什么,却一概没有告知我。杨大人说这批货是军饷,按我朝律法,盗劫军饷、拦截百里加急信件乃是死罪,甚至会株连九族,连累旁人。我实话实说,将军,我没有那么大胆子派人截取军饷。”

  元里叹了一口气,“将军既然军饷被偷,怎么不上报朝廷,带着兵官大肆搜寻?”

  这正是元里想要瞒着楚贺潮独自去见汪二的原因。

  如果汪二真的带着灾民劫持了军饷,那必然就是死罪,甚至连收留灾民的元里一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但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可楚贺潮却偏偏选择秘而不发,暗中探查。

  要么他是确定截货的人与元里相关,看在元里是他“嫂嫂”的份上,他才选择如此低调行事。

  要么就是这一批货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军饷,且来路不明。哪怕是楚贺潮,也只能窥间伺隙。

  按照楚贺潮这冷酷无情的脾气,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后一种。

  元里甚至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楚贺潮没准也是和那些灾民一样,是准备做一次抢走这批货充作军饷的土匪行当!

  狭窄的小木屋中,角落屋檐漏着雨水,滴答滴答。

  元里看不清楚贺潮是什么表情,寂静之中,男人的手指好似在轻轻敲着大腿,思索着他所说的这些话。

  良久,楚贺潮终于开了口,他淡淡地道:“那批货是古董字画,黄金绢布。”

  这绝对不会是正常的军饷,楚贺潮告诉元里这句话,相当于已经承认那些灾民非盗劫军饷了。

  元里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更加从容,“我想问一问将军,这批货若是运到北疆,能供北疆十三万士兵多长时间的口粮?”

  楚贺潮道:“勒紧裤腰带,够吃两个月。”

  “那两个月后呢?”元里追问。

  楚贺潮冷声,“我回洛阳便是为了军饷而来,朝廷即便是拖,也不会再拖两个月。”

  元里步步紧逼,“如果朝廷当真不拨粮呢?”

  楚贺潮冷笑一声,刚想要说些什么,又听元里道:“或者是拨了粮,却又只有以往军需的三四成呢?”

  楚贺潮沉默了。

  “将军,您身处北疆,比我知道千里馈粮的艰难,也知道后勤运输补给有多么重要,”元里琢磨着从哪里切入,一字一句都格外慎重,“前方轻型战车数辆、重型兵车数辆,车辆盔甲都需要保养补给。军队十三万战士的口粮、器材物资的供应、军官的用度,光这些每日就要耗费千金之数*。”

  元里顿了顿,沉声继续道:“军饷运送北方,兵器、车辆、扎营物资、牛马草料……从装车开始,一路运送的护送队伍与马匹牛羊等畜生同样会耗费一部分的军需,而送粮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车辆的损坏,马匹的疲病,敌军的骚扰,盔甲、箭弩、戟盾、蔽橹都需要及时补充。最终运到军前的军需,至少要损失十分之六*。即便一年只为北疆送军需一次,耗费也极为巨大。而这,还不包括各级官员一层层中饱私囊,以及军需官监守自盗。”

  最后一个字落下去时,元里的声音已经压得极低,若不仔细听,恐怕要被风雨所掩盖。

  楚贺潮眼中闪过惊异的光彩,他不由坐直了一些,在黑暗中沉沉盯着元里的方向,“你怎么知道这些。”

  元里把早已准备好的借口拿出来道:“家父为我请了一位并州老兵做武师父,他曾经做过千里馈粮的护送队伍。”

  楚贺潮不知信还是没信,“你想告诉我朝廷不会对我北疆的军需如此上心?”

  元里忍着没翻白眼,楚贺潮明显是明知故问,“您觉得呢?”

  楚贺潮笑了两声,含着嘲讽之意,没有说话。

  “将军若是觉得朝廷会上心,就不会紧抓着那批货物不放了,”元里道,“您是位好将军。可我要在这里仗着嫂嫂的辈分说上将军两句。”

  楚贺潮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嫂嫂请说。”

  元里咳了咳嗓子,就听到男人拿起了杯子,喉结吞咽茶水的声音接着响起。他本来就渴,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将军,劳烦递给我一杯水。”

  楚贺潮摸了摸桌上,整个桌上喝茶的只有他用过的这个杯子。他随便用壶里的凉茶敷衍地洗了下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元里。

  等喝够了水,元里抹抹嘴,摆正长辈姿态,“将军,你如果没有做好以后的打算,就算找到了那批货也只是拆了西墙补东墙。如果这批货充作军饷用完了,之后还是不够,将军还准备再抢一次吗?”

  “嫂嫂说得是,”楚贺潮难得很有耐心地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弟弟愚笨,嫂嫂可有妙计?”

  元里没说有还是没有,而是改口问楚贺潮楚王封地在哪,食邑多少户,一年能生产多少稻谷。

  楚贺潮吐出两个字,“幽州。”

  元里眼眸倏地睁大。

  楚王的封地竟然在幽州!

  幽州是天下最东北的地方,地处偏远,地形又极为险要,因此朝廷政令难以在此处传达,极易滋生地方割据势力。又因为幽州与北部接壤,所以经常会受到来自森林和草原的少数部落的侵犯。在北周中原百姓们的眼中,幽州只是一个落后贫瘠,偏远而危险的地方,是朝廷罪犯流放之地,不比阴曹地府好上多少*。

  幽州是楚王的封地,就顶在北疆之后,这分明是绝好的养兵条件,但看楚贺潮的困境,显然幽州完全无法供出给他的军饷。

  但元里却知道,只要翻开地图,就能明白幽州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形胜之地。

  幽州北部就是燕山山脉以及坝上高原,西部则是关沟与太行山,东边就是海上资源丰富的渤海。

  向东北方向穿过辽西走廊,就是一望无际的东北大平原。*

  幽州虽有山脉天险,但内里却有一块很大的平原。且又有巨马、桑干等河流,既可以种粮食,又可以畜牧,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块非常重要的养马地。

  只要能够利用得当,幽州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的大粮仓,绝对不会出现缺少粮食的情况。

  中原人不了解幽州,因此而轻视了幽州,但幽州却有着撼动中原政权的力量。如果是忠臣良将,利用好幽州的这些条件,那绝对是一道很好的防护墙。但如果天下一旦大乱,幽州就是一个绝佳的谋反好地方*。

  又能用天险防御,又能冲锋作战,非常适合和匈奴鲜卑打长久战。

  这么好的地方,楚贺潮竟然还落魄到了要上洛阳来要粮,元里顿时有一种宝物蒙尘,恨铁不成钢的急切,都开始替他着急了。

  “你……”元里欲言又止,叹了一口又一口气。

  不过也不怪楚贺潮。

  幽州虽好,但现在却是一个没有被开发出来的贫困地。再加上楚贺潮常年驻守北疆,楚王府一家又留在洛阳,又怎么能发现幽州的种种好处?

  不过元里想和楚王府合作的心却更加坚定了。

  他想要成为楚贺潮军队的后勤,从而在楚贺潮的军队中拥有话语权。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元里毫无疑问要把握机会。

  楚贺潮被他叹得皱起了英挺的眉头,“嫂嫂?”

  “……将军所说的那批货,我会帮将军留意。”元里道。

  楚贺潮眉头紧锁,元里的话明显还没说完,结果就把他钓在这么不上不下的位置了?

  他还想要问些什么,就听见元里小小地打了几个哈欠,团着被子又回到了床榻上。

  动静窸窸窣窣,楚贺潮的视线虽然蒙在一片黑暗之中,但听觉却格外敏锐。他能够从这些声音中“看到”元里的一举一动。

  楚贺潮才想起来,他的这个嫂嫂如今还没立冠,还缺着觉呢。

  屋内逐渐安静了下来,有几只蚊子嗡嗡地在楚贺潮耳边飞着,声音吵闹得楚贺潮心烦意乱。

  元里还要团着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楚贺潮却觉得屋子里闷热而潮湿。

  本来就火气大,现在更是热得出了一身汗珠。

  楚贺潮平静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刚刚和元里谈了那么多话,他面上虽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实则一直没平静下来过,只是仗着黑暗,任由内火烧着肺腑,支着裤子耍流氓。

  楚贺潮一向这么难弄,一旦起来就很难消下火气。但也不至于这么冲动,被人摸两下就这么激动。或许是春季燥热,弄得他也有些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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