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食耽误的名士们 第43章

作者:咸鱼person 标签: 天之骄子 美食 穿越重生

第44章

  翌日。

  天刚破晓, 各处却已是炊烟袅袅,一派繁忙景象。

  谢云曦被怀远从床榻上拖起时, 人还是懵懵的, 待冷毛巾敷了脸,这才清醒了许多,只是瞧着还是哈气连天。

  出房门, 各房烛火通明, 往来的仆人们步旅匆忙,各司其职的准备祭祖的各项事物。

  谢宅的大厨此时正在蒸糯米, 烧煮各类供奉佳肴, 自是无空地做早膳的。

  好在各院都自备小厨房, 谢云曦步至小厨, 一路吹了吹风, 人却是精神起来, 待闻到厨房内的烟火气息,早起的不悦感也就全消了下去。

  祭祖最忙碌的便是这早间半日,谢云曦不敢折腾太费时的吃食, 昨夜提早温了高汤, 这会儿做几碗阳春白面最是方便快捷。

  只是光吃面容易饿, 谢云曦思量着, 用现成的米做了些煎米饼。

  白米混上些蔬菜丁, 再加蛋液一搅拌, 下油锅定型成圆状便好。出锅后, 一口咬下去最是香脆可口,配着清爽糯滑的阳春面吃亦是相得益彰,还相当的顶饿。

  待谢家老小吃过这美味的早膳, 自是能量满满, 活力充沛。

  吃过早膳后,众人亦回屋换礼服,又忙碌的做了些各项准备,待到旭日东升,天地通明时,谢家族人无论老幼均聚于祠堂。

  “咚——”

  钟响,礼唱,“开祠堂,上祭礼……”

  三叩九拜,祭祖焚香,以慰先祖,此乃大礼,不可有丝毫玩笑懈怠。

  所有礼节走完,众人已汗流浃背,筋疲力尽。好在,老人和小孩只需走完正礼便可歇息,不然这一套下来,估计也得累倒不少人。

  谢云曦作为少年郎,身体康健,自然是要走完全礼。

  半日下来谢云曦自累的紧,一入家门,本还挺直端正的脊背瞬间瘫了下去,待脱鞋上了榻,他自是连站都懒的站,直接往塌上一趴,竟是连滚带爬的往厅里挪了起来。

  靠近室内寒冰处,停下身,手脚一展,呈大字型的趴躺在塌上,誓将“躺尸之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前一后,两脚的时差。

  谢文清晚来一步,进来便瞧见谢云曦那“躺尸”的模样,当即气的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

  “刚还想夸你今儿个表现好,怎么一回来就……这般没个形状了。”

  入门前还是仪表端正,风姿绰约的世家郎君,结果这门房一跨,一转眼的功夫就这般原形毕露。

  “哎,你说说你,叫为兄说你什么好,赶紧起来,真是成何体统。”

  体统?

  这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觉睡。

  谢云曦这会是又累又困又热,听他大哥一如既往的说教之词,自是连头都懒地抬,“哥,累啊~”

  瞧着懒散成性,没个仪表的弟弟——哎,这家伙到底谁惯成这德行的,实在太气人。

  谢文清上前,没好气地摇了摇谢云曦,“醒醒,好歹你回房躺着去,也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谢云曦无动于衷,只听到‘几步路’三字,终是抬了抬眼,生无可恋道:“哥,你对几步路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谢家大宅何其大,从这前厅到后院卧房,路经多少廊庭,那是“几步路”能走到的?

  别说几步路,就是一步,他也不想动了——闭眼,闭嘴,埋头,装鹌鹑。

  死猪不怕开水烫。

  谢文清瞧着,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见他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心下却又一软,“哎,算了,瞧你大早上的还做了顿早膳,确实也挺辛苦。”

  怀远和阿祈正指挥着其他仆人给前厅加藏冰,一入内便听见他们家大郎又自行找借口下台阶,那一脸纵容的模样,还真是一如既往,半点没变。

  两书童见怪不怪,却依然忍不住心下吐槽。

  明明刚进来时还一本正经,义正言辞。

  结果,他们不过拿了趟冰就这般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哎,三郎君没被宠成无法无天的二世祖实在也是不容易的事啊。

  也不知这莫名的庆幸到底是什么鬼?

  藏冰入冷箱,寒气袅袅,厅内热气又消散了不少,谢云曦舒服的喟叹一声,却更不乐意动弹了。

  谢文清拿他无法,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去,且这会他也累的很,坐下后实在不想起来,于是想着等汗收了再起身回房。

  两兄弟就这般一人闲坐饮茶,一人“躺尸”装死的在这厅内小歇,倒也十分和谐。

  此时,外头日正烈,风自带着暖气拂过门上铜铃阵阵轻响,门梁两侧,艾草悬挂,蚊虫皆散,倒也是难得的清宁安详。

  半睡半醒间,恰闻艾香阵阵,谢云曦焕然入梦,似又回到前世幼年。

  那时候也是这般天热,却是端午佳节,农家各处采摘艾叶,蒸着粽香,电视里还播放着龙舟争渡的恢宏场面。

  然而,此间夏至并无端午一说,只是不知巧合还是天意,这儿虽无端午龙舟,竹叶包粽,但却有挂艾草,戴艾草香囊,吃糯米饭,祭祀先祖的风俗。

  谢云曦在此间活了十数载,有时却依旧恍惚。

  都说人生如梦,本该一人一场,偏他一人做了两场“梦”,也不知道来日“醒来”,是否能分的清自己到底是此间的谢三郎,还是另一载人生的“谢云曦”——无论前世今生他都只有谢云曦这一个名字。

  当真是巧合的紧。

  而说起他名中的“曦”字,其意指晨间的太阳,以此为名,自是饱含着无限的期望、祝福和美好——人生如朝阳,哪怕只是梦一场,那也该是场美梦吧。

  艾香飘香,铜铃轻响,庭院竹意,流水潺潺,厅内凉风阵阵,自是催人入眠,朦朦胧胧间,却再分不清真真假假。

  正当谢云曦入眠之际……

  “哇,舒服!”

  谢年华风风火火,从外头走来,待走近便一脚踹了绣花鞋,随即一个跨步上榻入内,避了外间的日头。

  随后,只听“趴”的一声,人体倒地的声响,带着震动,终是扰了谢云曦那一场还未开始便已终结的“梦蝶”来。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哎,作为一咸鱼,一俗人,他终究是做不成“庄周”,也做不了“梦蝶”。

  只是绕人清梦,总叫人不悦。

  谢云曦睁开眼,抬着眼皮子瞧了瞧声源处,入目,却又是一具仪态不佳的“大字活尸”。

  “二姐,哈——”

  困顿的打了个哈欠,“扰人清梦啊,你就不能轻省些,好歹也是个姑娘家。”

  累到虚脱,谁还管自己是姑娘还是小子。

  谢年华祭完祖,还不待作息喘气,便又被她阿娘拉去应付女眷。

  这会儿她累的连手指都懒得动,听到吐槽之声,也只微微抬了抬下巴,“我还没说你们呢,半点手足情都没有,自己躲厅里,也不知道我还在外头忙活。”

  “你那里都是女眷,我瞎掺和啥。”谢云曦这会缓了些精神,动了动手脚,侧翻过身来,仰天展四肢,继续他的“躺尸”模式。

  谢年华瞧了他一眼,随即啧啧两声,同样懒的说话动弹。

  厅内一左一右,一弟一妹均是毫无形象的“大字尸体”——

  谢文清瞧瞧这个,再瞪瞪那个,随即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就不能多走几步回屋里休息嘛?”

  “哈?大哥,你对几步这数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这熟悉的对答,这熟悉的场景——果然不愧是相亲相爱的俩姐弟。

  谢文清心累,已不想再说什么,又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端正自持如他,自也身体后仰,“咚——”一声,仰躺在榻上,不愿再动再瞧。

  ——算了,谢家这一辈就这样了,再说也没外人看见,多躺一个少躺一个也没差。

  ——恩,其实躺着确实还挺舒服。

  谢云曦和谢年华听到动静,先是反应了会,随即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谢文清,果真见他生无可恋的躺在榻上,一时竟面面相觑起来。

  半响。

  “大哥,你生病了?”

  “大哥,你不会劳累成疾,脑子坏了吧?”

  谢文清刚静下些心,这会儿一听他俩说话,那脑门又开始突突突的跳——这一个个的,什么妹妹弟弟的,张嘴就没个好话,“再吵都给我滚卧室去!”

  瞧这气的,回头还补了句,“再扣去这一日的消暑藏冰。”

  谢云曦和谢年华齐齐闭嘴,将头一放,继续做他们的“咸鱼干尸”——躺着吹凉风不好嘛,非要起来走路,光想想这脑子就累的慌。

  算了算了,还是闭嘴,闭眼,继续安分休息吧!

  这一休息,便是酣然入睡,呼噜声阵阵。

  谢朗夫妇和谢齐夫妇忙完回来,刚上榻入厅,一眼瞧去,看到便是厅内右一“具”谢二姑娘,左两“具”谢大郎,谢三郎。

  定睛细瞧——

  谢朗挑眉一乐,“哟,不愧是一家嫡亲的兄弟姐妹,瞧着四肢展开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身为谢家家主都这般老不正经,难怪小辈也没个形状。

  谢王氏没好气的白了自家丈夫一眼,随即放轻了脚步,轻唤侍女,“去拿几条薄毯来。”

  瞧着塌上三人,又忍不住吐槽,“这三孩子也真是,躺就躺呗,好歹盖个被子。”

  谢言氏掩嘴轻笑,“总归还是孩子,瞧小五那奶娃子,熬完正礼便撑不住瞌睡连天,估计这会儿还睡着没醒呢,幸好也就一年一次,多折腾会儿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受不住。”

  谢齐趁机讨好,“夫人说笑,您那是青春永驻,哪里儿有老。”

  众所周知,谢齐家庭“地位”向来不太好。

  闻言,谢朗夫妇,谢言氏齐齐瞥了他一眼,前两者是嫌弃他太腻歪,后者却是嫌弃他满身臭汗,却还使劲往自己身上靠——

  真是半点眼力见都没有,重点还碍着她看三郎的盛世美颜。

  啧啧啧,难得瞧见三郎睡着时的模样,哎呀呀,那小脸俊的,那睫毛长的,那皮肤水嫩的,连打呼噜,流口水都这般好看。

  “你,一边去,别妨碍老娘看三郎!”

  哎呀呀,大郎也好乖好好看,那俊脸俊的,比他二伯年轻时还有味道,就是平日里太端着,没小时候好玩,明明小时候又糯又有趣。

  唉,可可惜读书读“傻”了,就知道什么君子之风。

  “夫人啊……”谢齐委屈巴巴的找存在感。

  然而,“哎呀,你别挨着老娘,赶紧回屋看孩子去。”

  谢言氏嫌弃的挥开自家“又臭又老”的夫君,随即放轻了脚步,接过侍女拿来的薄毯,很是温柔的给榻上三人盖上。

  当然,她这会儿也不着急回屋歇息,一双眼左瞧瞧三侄,又瞧瞧大侄——哎呀,这么俊美的儿郎是自家的,开心,愉悦,幸福,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