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猫猫居然是神 第61章

作者:诸君肥肥 标签: 西幻 萌宠 穿越重生

  那是死去的心脏, 由更多小小的心脏组成。

  “瞧见我了吗?看啊,祂现在都变成这样了。  “祂曾经不是这样的, 祂曾经鲜红如血、曾经所向披靡, 曾经在一夜之内吞吃了一整个国度年轻孩童的心脏。是鲜血与杀戮铸就了这颗血色心脏, 是恐惧与绝望成就了祂无上的威名。

  “可是啊,可是这一切也在一夜之内化为虚有。人类的争吵、神明的争吵——这世界充满了争吵!可这争吵又与祂无关、与我无关。只有这结果与我有关!

  “我只能来到这里,只能在这里死去,只能成为其他神的泄愤的对象。我的心脏也将会被祂们吞吃啊!我的灵魂也将被祂们撕碎啊!

  “可有谁听得见我的哭嚎呢?我饿死了,我饿死了!我最后的饱餐不能延续如此漫长的时光, 只能让我在饥饿与疯狂之中死去,只能让我在雪山里永恒地消亡啊!

  “那时光却能安睡, 那日月却能沉眠, 那星辰——那星辰楠^枫却依旧能闪耀!凭什么!凭什么我却只能死, 我却只能望见自己的死亡而无能为力, 却只能被灰雪吞噬、被雪山淹没!”

  那声音高呼着,凄惨地倾诉着。

  在这声音之中,科斯莫呆呆地望着那血雾与灰雪之中的凝固褪色的心脏。

  最后,他低声说:“你已经死了。”

  “「心」,你已经死了。”另外一个声音同时在此刻响起。是莫尔。

  不知道他在一旁看了多久,又是否听见「心」的呼喊声。

  那被称为「心」的神明,在此刻猛地凝聚起那层层叠叠的血雾。那化为了一张面孔,虽然宛如人类,但科斯莫能一眼感到那绝非人类。那是个异人所化为的面孔。

  祂不安而困惑地说:“可是,我真的……”

  祂还没有说完,那面孔突然一僵,随后,就溃散了。

  科斯莫感到那沉沉地包裹住自己的黏腻寒冷也消失了。他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枯坐在地上。

  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雪花仍旧静静地飘落着,没人知道一位神在此陨落。

  莫尔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了科斯莫的身边,居高临下地问:“不冷吗?”

  “还好。”科斯莫喃喃说。未曾褪去的恐惧与某种难以形容的激动,控制着他的大脑,让他仍旧沉浸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那让他根本无法感知到寒冷。

  莫尔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说什么。最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不应该偷懒,叫你帮我跑腿的。本应该是我来帮「心」收尸。”

  科斯莫想了想,就说:“「心」?”

  “祂其实已经在很多年前的某一次雪山之中,就已经死了。”莫尔语气淡淡地说,“只不过,祂是神明,拥有力量。祂借由力量,认定自己未曾死亡,所以苟延残喘至今。

  “简单来说,祂认定自己没死,祂就没死。但是,这种做法是要消耗祂的力量的……当这份力量彻底消散,祂也就将会迎来永恒的死亡。”

  死亡对于神明来说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祂们可以更换自己使用的躯体。总的来说,祂们是依附于力量的生物,只要「力量」不灭,祂们就将不灭。

  但是,如果「力量」消亡,那么祂们也将迎来永恒的死亡。

  ……当红叶想要望见自己的死亡而不能的时候,其他弱小的神明正挣扎于死亡与非死之间,正执着于享受最后那一丝生的愉快。

  科斯莫安静了片刻,然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他问:“祂是什么神?”

  那不甘的、怨恨的声音,好像还在他的耳边一遍一遍地回响着。

  莫尔盯着科斯莫看了一会儿,才解释说:“祂是「心」。”他沉思了片刻,“怎么说呢……祂是生机、根源,是「活着」的本质,是所有生物之所以能维持「生」的状态的核心。

  “祂是概念神,理论上讲,只要生物不灭,祂就不灭。  “祂与鲜血有关,主要是因为占据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类,身上都流淌着鲜血。祂喜欢吃那种生机盎然的东西,因为那与祂的力量有关。

  “尽管祂象征着生机,但是祂也是恶贯满盈的神。祂杀死了无数生物,不仅仅是人类,也有动物、植物等等,那都被祂吃掉了。”

  科斯莫专注地听着,然后低声说:“但是,祂仍旧死了。”

  “祂是「生命」,但是,如果所有生命都不认可祂的话,那么祂也就不是「生命」了。”莫尔的语气依旧很淡,“这就是概念神的最大弱点。”

  概念神形而上,无法捕捉、无形无体。但是,正因为祂的根基建立于虚幻的概念之上,所以,当概念发生变动——当祂不再是那个概念,祂自身当然也就发生了改变。

  某种意义上,概念神都是后来神,而不是天生神。

  科斯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莫尔沉默片刻,然后说:“好了,你回去休息吧。看看你狼狈的样子。”

  科斯莫干笑两声,说:“我只是没想到。”

  “应该让你把你那三只猫都带上。”莫尔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心」已经死了。死都死了,还给我找这么大麻烦。”

  科斯莫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莫尔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一个微妙的含义,也就是,这的确就是莫尔需要处理的事情。

  ……为这些陨落的神明收尸?

  科斯莫感到些许的困惑。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发胀,甚至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感觉这一番奔波惊吓之下,他好像有点受凉发烧了。

  莫尔盯着他,也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啧了一声,说:“人类可真是娇弱啊。”

  ……科斯莫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

  “去医院吧,医院已经重新开门了。”莫尔顿了顿,“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不用。”科斯莫连忙说。

  他拿起自己的背包。洋娃娃在另外一边,好在不是很远,估计是「心」随手扔过去的。他拍了拍落在洋娃娃身上的灰尘与雪花,然后又一次扭头望向莫尔。

  莫尔静静地站在雪堆之中,飘落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这里是托雅镇的最北面,地势稍高,他们几乎可以望见一整座托雅镇的模样。

  不远处,那已经失去主人的房屋敞开着大门,血腥味照旧飘散而来,钻进他们的身体,形成一种沉甸甸的、满是寒冷的枯寂之感。

  即便是神,死亡也是死亡。

  这冬日的雪,掩埋了多少的死亡呢?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科斯莫在床上卧病三日。

  他的猫猫们挨个守在他的身边,偶尔用爪子——很小心地收起了指甲,只是用那软乎乎的肉垫,拍拍他的手臂或者额头,然后叹一口气,就好像是在说:人类啊,真是让猫猫也不得不操心。

  他认识的一些镇民也都来探病。说不定还带有一些新鲜感,毕竟,像科恩夫人、红叶这样的存在,估计怎么也不可能生病吧。

  莫尔很大方地帮他付了医疗费。

  这个时候,红叶就在一旁语气幽幽地说:“那本来就是你该解决的麻烦。懒惰让你的脑子生锈了吗?”

  莫尔有恃无恐地摊摊手。

  这一幕倒是把科斯莫逗乐了,让他从「心」的消亡之中缓了过来。

  只是偶尔,夜深梦回之时,他还是会想起那一幕,想到那飘舞的灰色的雪、弥漫的红色的雾,以及在那褪色的场景之中的,凝固的灰白心脏。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只是在等待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管怎么说,他更加期待莫尔之前说过的,出门踏青的事情了。他猜测那会解决自己的许多问题。

  但是……但是……

  他逐渐意识到,随着他在托雅镇的生活越来越久,真相以及答案,不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他知晓了许多、听闻了许多。对于很多托雅镇的镇民来说,那可能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而这一切实际上都不过是通往真相之路的某些过路风景。

  可是,这「风景」就真的不重要吗?

  科斯莫懒洋洋地坐在扶手椅上,抱着一杯热水,心想,不、不是这样的。虽然没那么重要,但也的确是重要的。

  而有朝一日,或许这重量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就变成了他的人生。

  夜色已深。科斯莫病好了之后,就打算明天去杂货铺上班。他随便地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在遇到那位认真书写调查笔记的侦探先生之后,他也慢慢养成了做笔记的习惯。

  因此,他突然怔了一下,略微恍然地发现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他来到托雅镇,都已经两个月了。今天就是他来到托雅的第六十天。

  在冬日来临之后,时间过得格外快。每一日都是重复的、相似的,好像岁月未曾改变、时光未曾流逝。可是,世界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托雅的春天就快到了。

  科斯莫感叹着。他挨个摸摸自己的猫猫们。冬天的冷空气让猫猫们身上长出了更厚的毛,摸起来也就柔软温暖了。

  科斯莫正要起身,这个时候,他听见了自行车的车铃声。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安德烈·米尔现身,但车铃声却仍旧持续。

  最后,他只好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安德烈,你知道这有点烦人吧?”

  过了一会儿,安德烈·米尔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然后用一种更加闷闷不乐的语气说:“还是第一次有人类对我如此冒犯。”

第61章 定义

  科斯莫借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 打量着安德烈·米尔。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已经过去了几周时间。安德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要说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那才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毕竟安德烈掌握着神明的力量。

  但是,要说完全没有改变, 那似乎也并不是。

  如今的安德烈·米尔,给科斯莫一种微妙的……沉下来的感觉。这并非指的是沉稳或者稳重, 而像是一个本来蓬松的枕头, 被压得扁扁的、紧紧的, 成了皱巴巴的压缩物。

  总的来说,安德烈看起来有点拧巴, 像是苦恼着什么问题一样。

  科斯莫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德烈·米尔估计是被教训了一通,无论是他参与红叶之日的事情, 还是他夺走格列高利人的影子的事情。

  或许他成神的野望不算什么大事,但是, 做法是否有问题, 就值得商榷了。

  科斯莫的打量让安德烈有点别扭。

  安德烈扭曲着表情, 说:“听说你生病了。”

  科斯莫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他稍微有点惊讶——难道安德烈·米尔还知道探病?这让他有种微妙的欣慰与感动。

  但是随后,安德烈又说:“听说你见证了「心」的陨落。”

  科斯莫也点了点头。

  安德烈却有点不可思议地说:“但是……但是,你就只是生了场病?”

  科斯莫琢磨着安德烈的意思,若有所思起来。

  安德烈自顾自地说:“神的陨落会造成许多影响, 而直面神的陨落,更是有可能被污染灵魂, 因为那是距离神的力量最近的时刻。

  “但是……但是, 你居然就只是生了场病?只是因为托雅镇的寒冬而受了凉?”

  他的语气越发不可思议起来。

  科斯莫心想, 怕不是托雅镇的其他镇民也有这个疑惑, 只是没有冒冒失失地过来询问,而安德烈才没有这个顾虑,非常干脆地就趁着这个深夜问了出来。

  ……事实上,科斯莫自己倒也有些奇怪。

  在他目睹「心」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确受到了一些精神上——视觉上——的冲击。但是,要说这冲击对他有什么影响……他觉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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