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读书人 第22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基建 爽文 美食 穿越重生

  嬴政眯起眼目,无论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陈慎之都说对了。

  嬴政心中升起一股好奇来,这陈慎之当真聪明,但第三条是甚么?

  他不由得问:“还有第三条……”

  嬴政一句问话没说到底,突然举起手来,摆了一个阻止的动作,急切的道:“别……”

  他这次的话还是没说完,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陈慎之竖起三根手指来晃了晃,和之前一样,没有甚么不同,但不同便不同在,陈慎之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沾了一块鸡肉渣子,当眼眸一亮,很顺堂的将手指放入口中一啜。

  嬴政一句「别舔」二字还没出口,陈慎之「已然做到了」。

  嬴政头皮发麻,十足嫌弃的盯着陈慎之,虽现在问这个不是时候,看起来不知轻重,不分重点,但嬴政还是问了:“食肉之前,净手了么?”

  陈慎之点了点头,道:“陛下安心,干干净净的。”

  嬴政:“……”

  嬴政险些忘了第三条,揉了揉自己猛跳的额角青筋,重重叹了口气,道:“其三呢?”

  陈慎之道:“这其三……陛下日前落难,并不表露身份,乃是情理之中。而如今已然进入封禅大营,这里里外外,团团总总的兵马,何止几千,如此严密的防守,陛下竟还是不表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明一条……”

  嬴政心中咯噔一跳,难道这都被陈慎之看透了?

  陈慎之笑道:“陛下有不能表露身份的缘故,既是如此,陛下还不是陛下,所以慎之断定,自己个儿还死不了。”

  嬴政听罢,突然笑起来,并非是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道:“你是个聪明之人。”

  陈慎之道:“这种时候,慎之需要谢恩么?”

  嬴政没回答他这毫无营养的问题,嫌弃的看了看陈慎之满手的油光,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扔给他,道:“别食了,擦擦手。”

  陈慎之微微蹙眉,不但不擦手,反而向后搓了搓,从怀里掏出一只饼子来,饼子里还加了肉,应该是陈慎之早就准备好的,肉亦是他自己加的。

  陈慎之做了一个简易的肉夹馍,饼子是现成的,肉也是现成的,不食也是浪费,便把肉切碎,加入了饼子里,可惜了,这会子没有香菜,不然加入一些香菜碎,那这肉夹馍的滋味儿便更上一层楼了。

  陈慎之咬了一口饼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齐国贵胄,食不言寝不语对陈慎之来说都是狗屁,鼓着嘴巴,嘟囔的道:“之前陛下答应慎之食的,如何能说话不算数?”

  嬴政:“……”朕头疼。

  嬴政尽量忽略陈慎之食饼子的模样,但他无法忽略,因着陈慎之顶着自己躯壳,嬴政亲眼看着「自己」大快朵颐,不知怎么的,起初有些嫌弃,但渐渐的好像被陈慎之的吃相感染了,竟觉得有些眼馋起来……

  错觉,一定是错觉。

  “咳!”嬴政咳嗽了一声,拉回自己的神识,言归正传道:“你是个聪明之人,若是这般杀了你,当真可惜了。”

  陈慎之没说话,静等着嬴政的后话,他知道,嬴政一定会有后话的,「嗷呜」又咬了一口饼子,弄得满嘴都是饼渣子。

  嬴政继续道:“不如这般,朕不杀你,但你要帮朕做一件事儿。朕不但不杀你,还会帮助你寻回自己的家眷,如何?”

  陈慎之多看了一眼嬴政,果然如此,嬴政应该是知晓田慎之的家眷扣押在田儋手中的,看来便宜叔父田儋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

  秦皇嬴政给田儋施压,让他交出齐国幼公子,田儋乃是齐国的贵胄,本就野心勃勃,如果自己的侄儿死了,田儋便可以更加名正言顺,何乐而不为,所以便对田慎之下了毒手,田慎之一死,陈慎之正巧穿越而来,李代桃僵,成为了齐国的亡国公子。

  陈慎之眸光微动,随即道:“大兄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

  嬴政道:“朕何时反悔过?一诺千金,绝不食言。”

  嬴政眯着眼睛,心中思忖,既然暂时不能杀死陈慎之,他又这般聪明,不如好好利用利用。

  陈慎之正好食完了饼子,啪啪拍了拍手,将渣子掸掉,又豪爽的抹了抹嘴巴,道:“敢问陛下是甚么事情?”

  嬴政看着他豪迈的举动,眼皮狂跳,额角的青筋又蹦出来,粗鲁、粗俗,俗不可耐,这样的举止,竟是出自齐国公子之手,且这位齐国公子,还是荀卿的关门弟子,虽已被逐出师门,但曾经乃是荀卿的关门弟子,儒学大家,怎么会如此粗鲁不堪……

  嬴政头疼不已,将帕子扔给陈慎之,道:“擦擦。”

  陈慎之挑了挑眉,口中嘟囔着:“已经擦过了。”

  不过还是重新用帕子擦了擦嘴,复又擦了擦手。

  嬴政看着一地的碎渣,再三深呼吸,最终下定决心,用帕子将地上的碎渣全都归置起来,毕竟柴舍也是自己要住的地方,满处都是渣子,如何歇息?

  嬴政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这才安心坐下来,否则坐在渣子上,想一想便头皮发麻,浑身不得劲儿。

  嬴政终于重回正轨,道:“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朕并非甚么离宫寺人,之所以从峄山离宫逃出,乃是遇到了兵变。”

  其实陈慎之早就看出来了,嬴政并非甚么寺人,毕竟他的举手投足,根本不像是一个寺人,手中没有劳作的老茧,功夫反而异常了得。

  之前陈慎之故意对嬴政说道,自己是来刺杀秦皇的,那并非是儿戏之言,也并非是一时欢乐,而是在试探嬴政。

  所以当陈慎之知道嬴政便是九五之尊的秦皇之时,并不觉得如何惊讶。

  陈慎之点点头,等着嬴政继续说下文。

  嬴政道:“朕在离宫遭遇变故,本想前来泰山大营,与大营汇合,奈何……”

  陈慎之已然明白了,道:“大营亦有变故,对么?”

  嬴政一笑,道:“你倒的确是个聪敏之人,若你不是齐国公子,朕倒是要重用你。”

  陈慎之对重用不重用,并没有太多的野心,还不如给他一个鸡腿子。

  嬴政道:“朕在离宫遇刺,这么大的事情,这些天来,朝廷一星半点自动静也无有,朕本就十足狐疑,如今到了封禅大营,终于是明了了。”

  “有内鬼。”陈慎之不愧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瞬间想到了内鬼这个词儿。

  “内鬼?”嬴政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儿,不过这么一比喻,也不是不能明白,点点头道:“这词眼倒是新鲜,就有如你所说——内鬼。”

  嬴政幽幽地道:“这个内鬼,可以一手遮天,将朕在离宫遇刺的消息遮掩的平平静静,朕日前就在猜测,这内鬼究竟何人,方才出去一探究竟,终于发现了内鬼。”

  嬴政转头看向陈慎之,只吐露了两个字:“李斯。”

  李斯?

  陈慎之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不,确切的说,并非是熟悉的名字,而是在历史上响当当的名字。

  大名鼎鼎的李斯,大秦第一丞相!

  陈慎之面容上难得有一些狐疑,道:“丞相李斯?”

  嬴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道:“李斯官居廷尉,如何是丞相?”

  陈慎之恍然大悟,是了,如今是秦始皇泰山封禅之计,换句话便是说,李斯虽然身居高位,但他还不是大秦的丞相,而是廷尉。

  在泰山封禅不久之后,李斯因功晋升右丞相。

  很多人都知道,李斯乃是秦朝著名的丞相,但很多人并不知道,李斯并非秦朝第一名丞相,在李斯之前,还有一名丞相,那便是王绾。

  且李斯被封为丞相之后,乃是右丞相。秦朝沿袭周制,立左右丞相,为百官之长,左高于右,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很长一段时间,李斯都在王绾之下。

  如今的李斯还不是丞相,但在不久之后,便会高升丞相。

  陈慎之将这个事儿不着痕迹的带过去,道:“大兄陛下的意思是……李斯乃是内鬼?”

  嬴政点点头:“朕亲耳所听。”

  陈慎之挑了挑眉,道:“这太古怪了。”

  “何来古怪?”嬴政追问。

  陈慎之道:“陛下不也觉得古怪么?”

  嬴政并没有回答陈慎之的问题,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陈慎之道:“倘或李斯是内鬼,简直漏洞百出。”

  廷尉虽然不是百官之长,但在秦朝也是上卿之位,可谓是万人之上,只手遮天,加之李斯在秦朝为官这么多年,多少有一些人脉,想要压住秦皇被刺的消息,的确不难。

  “然……”陈慎之道:“若是李斯想要刺杀陛下,何苦绕这么大的圈子?又是魏国公子,又是设立关卡的。”

  嬴政不由多看了陈慎之一眼,的确,他也有此疑问。

  如果当真内鬼是李斯,他这番做法,不觉得太过大费周章了么?

  陈慎之继续道:“身为廷尉,可动用的人力难道不多么?何须假手魏国公子,让魏国余党掺一脚进来?这太奇怪了,不像是李斯的风格。”

  “李斯的风格?”嬴政笑道:“一个齐国公子,识得李斯么?知他是甚么风格?”

  陈慎之当然不认识李斯,但是从书本上又认识了李斯。陈慎之以前最大的爱好便是读书,可谓是书本一拿谁也不爱,如今最大的爱好也是读书,当然了,还要加一点子,那便是用嬴政的身子享用美食。

  李斯这般著名的人物,就连不爱读书之人都听说过他的大名,更何况是陈慎之呢?

  陈慎之了解李斯的风格,李斯出身贫寒,有一个词儿一直用来形容李斯,那便是「起自闾阎」。当时的贫名百姓二十五户为一阎,而「阎」的意思是里巷的门,闾阎合起来便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因此起自闾阎来形容李斯。

  李斯没有大出身,在讲究贵胄家族的先秦时代,处处碰壁,如此一个没背景,没地位之人,能爬到如今大秦廷尉的高度,他这一辈子都履行着「小心翼翼」这四个字。

  如此小心翼翼的李斯,又怎么会突然刺杀秦皇嬴政呢?

  李斯应该知道,没有嬴政,便没有如今的自己,嬴政和大秦是他野心勃勃,不断向上爬的靠山。

  因而陈慎之才觉得奇怪,李斯若是内鬼黑主,这件事情怕是另有玄机。

  陈慎之笑起来,若有所思的道:“看来……这件事变得有趣儿了。”

  嬴政挑了挑眉,道:“你可想到了甚么?”

  陈慎之点头道:“封禅大典,便见分晓。不过……在那之前,陛下应该做一些准备才是。”

  嬴政道:“如何准备?”

  ……

  公子婴守在门外,倘或他可以去听,必然能听到柴舍内在谈论甚么。但公子婴只是一动不动,抱臂立在门外,仿佛一点子也不关心里面在谈论甚么,因着君父有言,让他退避。

  公子婴仿佛一尊石雕,站在门外,就在此时,突然有几条黑影朝着这面儿走来。

  黑影七扭八歪,踉踉跄跄,伴随着冷风,还有一股子酒气慢慢飘散而来。

  公子婴定眼一看,原是几个儒生。

  儒生们显然饮了酒,脚步不稳,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仿佛连成串儿的不倒翁,晃晃悠悠走过来,看到了公子婴,嘴里含了大枣一般含糊的道:“你……你是田慎之的仆役……去,去叫你主子出来!”

  公子婴冷眼睥睨了一眼那几个饮醉的儒生,一句话也没说。

  “你听见了没有!难不成是个聋子!?叫田慎之出来!出来!”

  “田慎之你滚出来!你这个儒生的败类!败类……你不配学儒……”

  “呕——滚出来,今儿个我们便教训教训你。”

  陈慎之与嬴政在柴舍之内听得一清二楚,外面叫嚷不休,十足吵人。

  嬴政「啧」了一声,道:“如今营地混乱,李斯正派人排查,若是被这几个儒生引来,你我的计划岂不落空?”

  陈慎之站起身来,道:“出去看看,打发了他们。”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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