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读书人 第25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基建 爽文 美食 穿越重生

  “甚么?魏豹?”

  “是魏国余孽!”

  “魏国余孽!快,快护驾!”

  闯将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魏国的残余军队,而领头猖狂大笑的,则是魏国的贵胄魏豹。

  魏豹乃是魏国的公族,说白了便是魏国公子,詹儿的兄长。

  魏豹手中举着长剑,剑头敲击在各种祭祀的青铜器上,一路骑马而入,敲击出「当、当、当当当」的响声,震耳欲聋,如同他的笑声,何其猖狂。

  魏豹的身后,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骑在马上,跟随而入,面容清秀,乍一看带着丝丝怯懦,稍微仔细一看,那哪里是怯懦,只是将狠辣与果决,全部掩藏在怯懦的面具之后罢了。

  是詹儿!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魏国公子,魏詹!

  魏豹大笑道:“不用打了!你们秦人,狼子野心,都不是甚么好东西!今日不管是甚么儒派,还是法派,不管是新派还是旧派,不管是公族还是卿族,通通……都要死在这里!”

  “魏豹!”王绾镇定心神,朗声道:“区区魏国余孽,胆敢闯入我封禅大营,今日不要命的是你才对!”

  魏豹「哈哈」而笑,道:“你当我是痴儿不成?封禅大典采用了儒生博士的章程,仁爱敬天的很,你们根本没有带一兵一卒,不必虚张声势了!”

  是了,魏豹说的无错,王绾便是在虚张声势,没成想第一眼便被魏豹看穿了。

  魏豹高居马上,一挥手,让魏国士兵将羣臣围拢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鄙夷的道:“李斯利用我们魏人,故意放出消息,让我们去刺杀嬴政,难道我们便是傻的么?!看看今天谁能跑的出去!我要整个秦人朝廷,秦人江山,给我魏梁赔命!!”

  “来啊!”魏豹长剑一指,遥遥的指向站在台矶上的李斯,道:“就从你来开刀!你们方才不是在弹劾李斯么?好得紧呢,我做一件善事,先帮你们砍掉李斯的脑袋!哈哈,你们当真还要感激于我呢!”

  “放肆!”王绾断喝:“魏豹,你正当我大秦无人?毫无准备么?!”

  魏豹点兵闯入,仅用了百十来人便将大秦羣臣全部包围起来,嬴政与陈慎之都在包围之中,陈慎之却一点子也未惧怕,旁人吓得面无常色,陈慎之反而还在食豆子,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嬴政无奈的看了一眼陈慎之,道:“别食了,左右你也尝不出滋味儿。”

  嬴政的话对于陈慎之来说,何其「刻薄」,陈慎之耸了耸肩膀,道:“这豆子……甚么滋味儿?”

  嬴政思索了一下,顺口回答:“太干了,咽不下去。”

  嬴政刚说完,这才又懊悔,魏豹的士兵都包围了封禅祭坛,自己竟被陈慎之拐着谈论豆子是甚么滋味儿?这像话么?

  嬴政干脆不理会陈慎之,侧头向后看去,似乎在寻找甚么。

  “别急,”陈慎之轻声道:“泰山这么高,想来二兄还没准备好,如今好戏才开场,再看一会子。”

  嬴政除了叹气,已然不知自己该是甚么反应了。

  “哈哈哈!”魏豹今日仿佛十足欢心,他一直在大笑,好像一丁点儿的事情都能惹得魏豹畅快大笑。

  魏豹指着王绾,道:“你们不是意见不和么?王绾,我现在替你杀了李斯,便是除去了一个法家的头目,从此之后,朝廷之中法家无首,便是你们儒学独大了?难道不好么?你怎么还护着他?”

  王绾冷声道:“魏豹,此等拙劣的挑唆,你以为我会信么?”

  “好啊,”魏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们顽虚的,来,还给我杀!!随便杀!按人头,论功行赏!有能斩下王绾与李斯人头者,立刻封侯拜相!”

  魏豹一声令下,魏国士兵们楚楚欲动,嬴政蹙眉道:“来不及了,章邯怎么的还不来。”

  陈慎之也回头看了一眼通往祭祀的小路,魏豹他们只有百十来人,上山自然容易,但是章邯不同,章邯一行人千余众,想要上山,还要避开山下驻扎的秦军大营,恐怕还需要一些工夫。

  自从嬴政发现李斯乃是刺杀自己的「幕后黑手」之后,便发现泰山封禅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若是李斯想要除掉嬴政,根本不需要大费章程,做一些累赘的事情。

  陈慎之提议按兵不动,静等好戏开场。但按兵不动,也要有兵才行,以免被动。

  这个时候嬴政和陈慎之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章邯。

  章邯没有进入泰山关卡,和他的马匪兄弟们留在关外休整,嬴政便派养子公子婴暗中潜出大营,前去通知章邯,泰山汇合。

  没成想好戏当真开始了,不只是牵扯出了朝廷内部的争斗,还牵扯出了想要渔翁得利的魏豹和魏国军队。

  陈慎之果断的道:“二兄应该快到了,慎之去拖延一番,你在此处不要动。”

  嬴政还未来得及多说一句话,陈慎之简直我行我素,立刻排开人群,大步走了出去。

  嬴政缩紧眉心,眼睁睁看着陈慎之走出去,虽有些不赞同陈慎之的「鲁莽」,但并没有说话,依旧掩藏在人群之中。

  陈慎之大步走出去,一面走一面往嘴里扔豆子,咯嘣咯嘣的嚼着。

  咯嘣——

  咯嘣!咯嘣!

  咀嚼豆子的声音与祭坛的肃杀格格不入,虽然这个声音很微弱,众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纷纷侧头看去。

  “是你!”

  魏詹是第一个反应之人,看向「大摇大摆」,仿佛逛市井一般走出来的陈慎之。

  陈慎之扬起一个百般温柔款款的笑意,身板儿不算高大,但高挑修长,拔身而立,笃定的道:“是我,又见面了。”

  魏豹眯眼打量陈慎之,陈慎之乃是儒生打扮,魏豹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儒生,不屑的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

  陈慎之的豆子正好食完了,虽尝不出味道,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掸了掸手,拍了拍自己的袍子,气定神闲的道:“你凭甚么看不起旁人?你是公子,我亦是公子,你是魏国公子,慎之乃是齐国公子,平起平坐,谁又高人一等呢?”

  “嗬——”

  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低声耳语:“齐国公子?”

  “他是齐王建的儿子?”

  “齐公子怎么也来了?”

  “齐国公子?”魏豹嘲讽的道:“你一个小白脸,竟是齐国公子?哈哈,无怪齐国亡国了呢!”

  陈慎之四平八稳的回击道:“你一个头大无脑,竟是魏国公子?无怪魏国亡国了呢!”

  “你说甚么!?庸狗!!”魏豹气得两眼冒火,长剑一指,“唰!”直接搭在陈慎之的勃颈之上,他高举马上,无论是壮硕如山的身材,还是居高临下的气焰,都十足的具有压迫感。

  反观陈慎之,被兵刃架着脖子,面色也不动一丝一毫,照样那般云淡风轻,出尘脱俗,仿佛跳梁小丑是魏豹一般。

  陈慎之道:“慎之难道说的不对么?你我皆是亡国,何来更加高贵一说?做甚么要五十步笑百步,互相比惨呢?”

  “无知小儿!!”魏豹怒吼:“好!今日本只想杀秦人,你齐人先跑出来送死,我便成全你,用你的项上鲜血祭剑!”

  魏豹高高举起长剑,眼看就要兜头砍下,嬴政看的清清楚楚,心窍一动,倘或此时魏豹真的砍下了陈慎之的项上人头,对朕会不会有影响?毕竟陈慎之每每入夜都会与朕对换。

  嬴政看着陈慎之无所畏惧,毫无波澜的模样,头疾莫名又开始发作,这陈慎之必然是知道朕不做没把握之事,因此才如此有恃无恐的站出去拖延时机。

  嬴政深深吐息了一口气,就在魏豹的长剑落下,堪堪划过陈慎之发丝之时,大步走出,朗声道:“谁敢在朕的封禅大典撒野?”

  朕……

  春秋战国时期,周天子称天子,各地诸侯称孤,全无有朕这个称谓。

  「朕」这个称谓,和「皇帝」这个词眼,全都是秦皇嬴政特有的,前无古人。

  魏豹登时手腕一颤,只是砍断了陈慎之两缕发丝,并没有真的砍断他的脖颈,震惊的抬起头来,眼眸睁得仿佛铜铃一般大,纳罕的看向嬴政。

  不只是魏豹,就连魏詹,还有丞相王绾,廷尉李斯,秦人羣臣,无一不震惊,怔怔的看着嬴政从人群中,从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嬴政身材高大,步伐稳健,一步步走出来,羣臣仿佛溪流,不约而同的分支,纷纷为嬴政让路,退向两侧。

  嬴政走过来,他自是没有骑在马背上的魏豹高大,但气势一点子也不差,双手负在身后,身材挺拔而高大,自带一股不可逼视的威严与肃杀,挑唇冷笑一声:“朕还当是甚么人?原是一条丧门之犬。”

  “嬴、政!”魏豹歇斯底里的怒吼。

  之前说过,秦朝延续了春秋战国的礼仪,男子称氏不称姓,嬴乃是秦皇的姓,魏豹如此连姓带名的称呼嬴政,乃是一种蔑视的叫法。

  “好!好好好!”魏豹一双眼球充血,几乎从眼眶凸出,道:“我还愁去哪里找你,今日你倒是自己个儿自投罗网来了!好得紧呐!就让你和你的臣子们死在一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想杀朕?”嬴政根本不正视魏豹一样,道:“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庸狗!”魏豹道:“死到临头了,还在逞口舌之快么?你当我不知,为了祭祀封禅,你们将秦兵全都驻扎在山下,此时根本没有一兵一卒,如何能顽抗到底?倘或是怕死,便老老实实的给我下跪磕头!哈哈哈——”

  “谁说没兵?”对比魏豹的又笑又怒,嬴政始终持重平静,身端辞稳。

  嬴政的话音一落,但听「踏踏踏」的马蹄声,伴随着脚步声,轰隆隆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带着尘土扬沙,一瞬间将祭坛的四面八方全都包围住。

  “甚么人!?”魏豹吃了一惊:“难道是秦军?不、不对!”

  魏豹自问自答,很快便看出来了,这些突然杀上泰山祭坛的人,根本不是秦军,因着他们衣着并不统一,虽训练有素,但与正规军的差距巨大,且兵器十足朴素。

  是章邯!

  章邯迎头骑马奔来,举起手中兵刃,大喊着:“全都围起来!!一只鸟也不能放出去!”

  “是,老大!”土匪们乌央乌央冲上来,虽比不得正规军,但架不住人数多。

  章邯手下拢共一千余人,在现代看来,这一千人数量不多,还没学校的学生多,但在人口并不发达的先秦与秦朝,这一千人已经足够众多,何况魏豹带来的兵马,不过百十来人,仗着泰山封禅简易行事,魏豹的百十来人有恃无恐,章邯足足多出他们十倍,那便是在有恃无恐前面,添加了一个「更」字儿。

  “怎么回事?!”魏豹还被蒙在鼓里,对章邯大喊:“哪里来的英雄?报上名来!别是打了自家兄弟。”

  “呸!”章邯一张大胡子脸,本就生的凶悍,啐了一声,道:“谁与你是自家兄弟,我们家的狗子,都不生得你这幅模样!”

  他说着,翻身下马,走到嬴政与陈慎之身边,拱手道:“大兄,三弟。”

  章邯活脱脱一个马匪模样,这一声「大兄」,把羣臣吓成了惊弓之鸟,毕竟嬴政可是皇帝啊,马匪和皇帝称兄道弟,这是甚么情况?

  紧跟着又听到章邯唤陈慎之「三弟」,这一声「三弟」,更是把群臣们吓成了「活脱脱」的惊弓之鸟。

  马匪与皇帝是兄弟,皇帝与齐国余孽是兄弟,这是甚么惊世骇俗的场面?

  有人从后面快速冲上来,排开众人,翻身下马,拱手跪地,恭敬的道:“君父!”

  是公子婴。

  公子婴奉命前去联络章邯,如今随着章邯等人一同赶回,看得出来他们这一路风尘仆仆,如今天气不算热,只是微微回暖,公子婴的额角已经浸出薄汗,顺着鬓角滚落下来。

  “君父,儿子来迟,请君父责罚!”

  嬴政幽幽一笑:“不迟,恰到好处。”

  魏豹登时吓得手忙脚乱,六神无措,自己的百十来人,对抗章邯的一千人,虽是不成体统的马匪,但足足相差十倍,如何了得?

  场面登时反转,魏豹想要趁机逃走,当即调转马头,拨马便跑,他手下的魏兵一看情况不对,也想要策马冲突,硬闯出去。

  “狗贼想跑?”公子婴一声冷笑,只不过他还未有出手,便听到「哗啦——」一声,好似甚么东西洒了。

  只见陈慎之慢条斯理的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只布包,慢条斯理的解开,慢条斯理的将布包「哗啦」一撒,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顿时散了满地都是。

  众人下意识朝地上看去……

  “菽、菽豆!”

  菽豆,也便是黄豆。

  原陈慎之方才吃完了炒豆子,但他袖中还有一包生菽豆,菽豆是马匹的精料,陈慎之将菽豆洒在地上,随随便便一撒,那些马匹爬上又累了,见到平日爱食的精料,怎么能不撒欢儿,立刻低下头去啃食菽豆。

  魏国早已亡国,虽很多魏国的士兵还跟随着魏豹,但是他们的马匹与武器,大不如从前精良,这些马匹鲜少受过严格训练,见到菽豆当即撒了欢儿一般,哪里顾得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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