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指南 第120章

作者:风流书呆 标签: 快穿 穿越重生

  在这样的戕害下,李夙夜对秦家的恨意怕是比海都深。

  所幸后来太上皇驾崩,李夙夜的父皇顺利登基,这才清算了秦家女,李夙夜的母亲也重归后位。但太上皇给秦家留下了一块免死金牌,倒是叫皇上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所以李夙夜绝对不可能喜欢你。你把他带在身边是带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能炸死你自己!”996忧心忡忡地说道。

  秦青听不懂什么是定时炸/弹,却能理解其意。

  李夙夜是一把刀,时时刻刻悬于头顶。这把刀一旦落下,毁灭的不仅是秦青,还有整个秦家。

  秦青忽觉头皮发凉,往上抬眸,却只看见一个竹编的车顶棚。然而这种随时都会发生的覆灭之危,却是真实存在的。

  秦青揉了揉困顿不已的眼睛,虚弱地说道:“我知道他很危险,所以才要把他置于眼前。我能掌控局面,你放心吧。”

  996想到秦青撰写剧本的能力,心下稍安。至少秦青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他现在转世投胎了啊!他什么都不记得,还能控制住局面吗?

  秦青却忽然问道:“你说我是小仙童转世?真的吗?”

  996:“……其实不是仙童,是护法。我是菩萨的左护法,你是菩萨的右护法。在一次斩妖除魔的大战中,你不幸陨落,而我实力比你强,战胜了邪魔。菩萨命我下来寻你,待你死后引领你的灵魂重归极乐。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帮你渡劫。”

  “你实力比我强吗?我觉得不大可能。”

  “我不比你强吗?你看看我壮硕的身躯,再看看你的小身板!”

  “……好吧,我承认你比我强。”

  一人一猫正聊着天,叶礼进来了。

  一缕橘红色的夕阳趁机从掀开的竹帘中溜入,柔柔地照在秦青脸上。

  秦青垂着头,一边抚摸怀里的猫一边翘着唇角静静地笑,浓密的睫毛扇子一般垂下,轻轻颤动时会有细碎的微光星子一般闪。

  那是秦青清透的眼瞳被夕阳照亮。

  叶礼愣了一愣,然后便收回目光,默默坐到对面。他转头看向窗外,眉心越蹙越紧。

  他努力回想母后在冷宫里受过的苦,自己与皇兄皇姐经历的无数次毒害和暗杀,以及秦家女猖狂扭曲的脸……

  浮动的心绪终是被刻意翻搅的仇恨尽数覆盖。叶礼这才敢把头转回来,淡漠地看向秦青。

  秦青放下996,用细长的手指慢慢解开腰带,脱掉外衫。洁白亵衣由最上等的丝绸剪裁而成,薄得像是一片蝉翼,雪色肌肤隐藏其下,宛如一块藏于溪水中的暖玉。

  脱掉外衫,秦青又脱掉两只鞋子,赤/裸的双足踩着光滑的鹅黄竹席。

  他的足心很薄,足背微微弓起,每一处弧度都圆润漂亮,恰如其分,像是一件精心打磨而成的玉器。这玉器唯一的作用便是被人捧在手里日夜盘挲。

  叶礼盯着薄衣下的雪肤,又盯着这双玉足,紧蹙的眉心几乎打成了死结。

  汗珠布满额头,在闷热逼仄的车厢里蒸腾。叶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语气严厉地问道:“小侯爷你在做什么?”

  在行进的马车里忽然对自己宽衣解带,这人该不会比秦家□□还要无耻荒/淫吧?

  叶礼死死握拳,压抑着剧烈翻腾的心绪。倘若秦青真的投怀送抱,他该如何……

  然而秦青根本就不曾搭理他,抱住996,翻了个身,面对车壁静静躺下。

  他的后颈、手腕等处,均有几条鲜红的磨痕,那是粗糙的麻布外衫擦伤所致。两只裸/足的后跟也都被磨破,渗出许多血珠。

  叶礼这才知晓自己误会了。倘若不脱掉外衫和布鞋,这位小侯爷怕是会被磨得遍体鳞伤。

  尴尬写满了叶礼俊美的脸。他差点以为这是一场蓄意勾引。

  看着小侯爷背对自己蜷缩成一团,显得那么孤独可怜,他低下头,挠了挠鼻尖,然后又故作不舒服地咳了咳。

  咳完,他抬起头,继续端详小侯爷的背影,心绪再度紊乱。

  世上怎会有如此娇弱的人。他的皮肤竟连布料的轻轻刮蹭都难以承受,一条条红痕,一点点血迹,像艳丽的梅绽开于雪地,既有些触目惊心,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情/色之韵。

  叶礼仰起头,烦躁不堪地看着车顶棚。

  空气变得稀薄了,逼出许多热汗。他掀开竹帘,让傍晚的微风吹进来。

  然而外面的风竟是焚烧过一般滚烫,吹得他大汗淋漓。

  今年夏天,太阳好似快要坠到地上,像个火炉一样炙烤大地。庄稼全都枯死了,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街上处处都是结伴成群的流民,他们面如枯槁,体瘦如柴,破烂衣衫柳絮一般挂在身上。一股股恶臭从他们板结成块的头发上散发出来,令行人纷纷作呕。

  叶礼却不觉得恶心,只觉得痛惜。这些人都是大燕朝的百姓,民之不存,国焉能立?亡国之兆已近在眼前了。

  叶礼看着街上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又看了看躺在近前,娇嫩得宛如一块凝乳的秦青,心里的厌恶越加深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叶礼正暗自叹息,却见前方聚集了许多人,每一个人都露出喜悦的笑容,发出欢乐的叫声。

  “齐小姐施粥了!大家快来啊!”

  “齐小姐活菩萨啊!”

  “谢谢齐小姐!齐小姐多福多寿,一生平安!”

  许许多多赞美和祝福回荡在空中,煮沸了长街。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正一碗一碗往外舀粥的女子吸引了叶礼的注意力。

  女子长得很美,秀丽的脸庞露出温婉的笑容。于苦难众生的环绕下,散发出慈悲的光芒。

  叶礼看着对方,眼瞳微凝。

  忽然,一缕幽香钻入他的鼻孔,带来一股怡人的熏然。他侧头看去,这才发觉小侯爷竟被吵闹声惊醒,正凑过来,由他这边的窗户往外看。

  离得近了,小侯爷身上散发的幽香便越发浓郁,好似他成天浸泡在脂粉融成的泉水里,把这股甜味直接腌到了软肉深处。

  怕是只有富甲天下的秦家才能用金山银山供养出这般的娇儿。

  叶礼往旁边让了让,远离了秦青。秦青便霸占了这扇窗户,仔细看着外面。

  许多人围拢在草棚前,手里皆高举着瓷碗,哀求齐小姐施舍一碗粥水。四周的流民也涌过来,踮起脚尖渴盼地张望。

  “那是齐似风的妹妹齐思雨。”秦青低声说道。

  叶礼不曾回应,面容有些紧绷。他放缓了呼吸,免得嗅到更多香味。

  这香味叫他厌烦得很。

  站在齐思雨身边的婢女高声说道:“大家排好队,不要挤。我们小姐用的是江淮运过来的上等白米,粥水煮得稠稠的,不管是先来还是后到,都不会喝到稀汤,大家保管放心!”

  听到这句话,人群里爆发出哄笑声,挤挤攘攘的队伍果然变得有序很多。

  挤在最前面的那些人捧着满满一碗白米粥,喜滋滋地离开草棚。

  一名穿着粗布蓝衫,打扮得非常整洁的妇人搂住自己的小女儿,从人堆里挤出来。母女二人皆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笑得喜悦又满足。

  “娘,齐小姐的粥好甜呀!”小女孩喝了一口白粥,脆生生地说道。

  “齐小姐用的是好米,当然甜啊。快喝吧,喝完把碗给娘,娘给你奶奶也打一碗。齐小姐真是大善人,在这饥荒之年,因为她,不知活了多少人的命嘞!咱们过两日给齐小姐立块长生牌好不好?”

  “好!齐小姐是活菩萨,囡囡要给齐小姐的长生牌磕头。”小女孩高高答应一声,惹得路人赞许微笑。

  秦青的车队被抢粥水的人群拦截在路上,只能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往前挪。这些感恩的话,一声一声传入大家的耳朵。

  阿牛坐在车厢外面,满怀钦佩地说道:“齐家家风素来清正,养出的儿女自然个个不凡。”

  打死一头老虎的猎户连连点头跟着附和。

  二人开始讨论齐家的种种忧国忧民之举,言语中满是崇敬,对那位人美心善的齐小姐自是讨论最多,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秦青侧耳聆听,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瞥向一旁的叶礼。

  叶礼看着外面,俊美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眸色却深沉了几分。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你觉得这位齐小姐如何?”秦青指着粥棚里的年轻女子问道。

  叶礼收回目光,夸赞道:“齐小姐心怀大义,宽厚仁善,璞玉浑金,自是女辈楷模。”

  秦青转过头,清透的眸子蕴着流光,把叶礼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这眸光里带着玩味,也带着嘲弄,好似在看一个笑话。

  叶礼不知因何,竟然感觉极为不适。这目光没有温度,比以往那种黏糊糊的暧昧眼神更加令他难以忍受。

  “小侯爷看我作甚?”叶礼故作坦荡地问。

  秦青慢慢退回对面的座位,把睡着的胖猫抱进怀里。

  “叶礼,初见之时,我觉得你武艺高强,有勇有谋,绝非池中之物。我扮作马夫与你相交是因为我很欣赏你。但现在,我发觉我看走眼了。”

  叶礼更感不适。

  秦青看走眼了?意思是说他不再欣赏自己,也不再认为自己有勇有谋,可堪造就?

  明明是一个不了解自己的人说出的妄断,叶礼竟觉得心绪烦乱,懊恼不甘。

  “小侯爷谬赞了,我本就是个庸人,哪有什么谋略,只是有几把力气而已。”叶礼忍着满心不适,笑着说道。

  “你说的对,是我高看你了。你与阿牛,与那些猎户,与旁的许多人,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秦青漫不经心地点头,指尖一下一下顺着胖猫脊背上的毛。

  他对叶礼本是极端推崇的,然而此刻竟已视之如无物。

  这些话不管由谁道出来,叶礼都不会觉得如何。他心智极为坚定,意念也十分强大,又岂会被一两句否定而扰乱。

  但此刻,他的的确确被扰乱了。

  秦青看不起他。这个念头让他极端难受。

  为什么秦青会忽然变成这样?明明之前用那么热切的目光窥视自己,现在却如此冷漠,就像偶然瞥见了路边一块灰不溜秋普普通通的石头。

  叶礼想问个清楚,却又不能这样做。他是仆人,仆人怎能强势?

  他只能忍着……

  秦青一边抚摸怀里的胖猫,一边幽幽笑语:“我若是这齐思雨,我该羞愧的无地自容了。本着一颗好心,干出的却是如此一桩蠢事。施粥岂是这个施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听不懂。”他极为困乏地瞥了叶礼一眼,背转身,对着车壁静静睡下。

  他很孤独,因为此刻没有人能听懂他说话。

  然而叶礼是懂的。此时此地所有人都不懂,叶礼却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他眼里闪动着惊讶的光芒,繁杂心绪不断翻涌,难以平复。他以为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旁人不会理解,但他猛然间发觉,原以为蠢笨不堪的秦青竟与自己是相知的。

  叶礼脸色变了几变,竟是比先前还要难受数倍。

  他知道秦青在说什么,他也知道秦青看见了什么,忧虑着什么,但他此刻是个目不识丁的流民,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懂。他还得昧着良心夸赞齐思雨。

  于是被秦青鄙夷厌弃就成了必然的结果。像秦青这样金尊玉贵、冰雪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继续欣赏一个粗俗蠢笨之辈?

  叶礼不应该在意秦青的看法,可是该死的,他在意极了!他现在憋屈地恨不得往车壁上狠狠打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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