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真香! 第69章

作者:九日酒 标签: 校园 现代架空 系统 穿越重生

  “……”

  司空御表情瞬间僵硬,舔着嘴唇,“……没。”

  看迟鹭轻轻眯起眼,满脸不信,他忙又补充一句,“真没,我光顾着生气了。”

  这么说其实不准确,他当时能感觉胸腔被什么东西满当当地充斥着,除了愤怒,应该还有委屈,只是他特意将泛上鼻尖的酸意压下去,用更加凶狠的拳头和蓬勃的怒意来掩饰这种难过。

  总觉得,在司空泰这种王八蛋面前掉眼泪,跟露怯似的。

  “嗯。”迟鹭平淡地应了一声,把他手里的姜茶端走,轻轻在司空御膝盖间别了一下,后者便不受控制地岔开腿。

  迟鹭往前靠近,轻轻揉着司空御的头顶,“现在可以哭了。”

  司空御低着头,肩膀的肌肉紧绷了一下。

  沉默片刻,他抬起头,表情酷酷的,“司空泰才该哭吧,我揍得他都快吐血了,你没看到,我走的时候,他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他是你爸爸,不伤心?”

  司空御:“……”

  他跟司空泰父子间的关系一直不算太亲近,但他始终把司空泰放在父亲的位置很多年。嘴上吐槽得再厉害,也还记得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也怕他一个人生日孤单,年幼的时候,他也对这个父亲有过濡慕之情。

  严肃冷漠的父亲,温柔耐心的母亲,几乎是完美的严父慈母配置,司空家的模范夫妇人人称赞,周围人都说他很幸福,这种话听多了,他也就自己洗脑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幼年的大部分美好记忆,其实都是母亲创造的,只是她在教他成长时,也在尽力营造一个完美家庭的假象,大概做母亲的都是这样,宁愿说一万句谎,也要告诉孩子,你是被爱着的。

  母亲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司空泰的坏话,一句都没有。

  “……伤心。”半晌,司空御才闷闷地回答,抬手抓住了迟鹭的衣角,“但我不哭,我都成年了。”

  迟鹭看着他下意识的依赖动作,抬手拨开他的刘海,让他仰头直视自己。

  “情绪要发泄出来,没关系,我是你男朋友,在我面前哭,谁都不会知道。”

  迟鹭煞有其事地朝他伸出小拇指,“拉勾,保证。”

  司空御目光慢吞吞从迟鹭的手指上,转移到他脸上,仰着脑袋跟他对视。

  迟鹭如愿看到那双漂亮立体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不哭……”司空御晃晃脑袋,倔强道,却将额头抵上了迟鹭的腰,把脸埋进了他柔软的毛衣里。

  司空御哭起来是很安静的,跟他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截然不同。

  迟鹭摩挲着他的后颈,抬头看向窗外。

  今天是圣诞节,华盛顿一年来最热闹最盛大的节日,各家各户都挂着彩灯,路旁矗立着明亮的圣诞树,就连这间小旅馆,玻璃窗上,也贴了一些很有童趣的装饰贴。

  如果他们现在在学校,迟鹭会给司空御做一张很漂亮的圣诞卡片,然后约他去吃一顿好吃的。

  可惜,他们在华盛顿,在司空泰的别墅附近。

  他在来的路上,迅速梳理了这些关键信息。司空家和沈家联姻是二十年前,司空泰和沈瑾瑜的婚姻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司空御在他们结婚两年后出生,如今十八岁,而那个私生子,至少十六岁,意味着司空御不足两岁的时候,司空泰就已经有了外遇。从那个男生的话里行间可以听出,这十六年间,司空泰一直和这对母子保持联系,否则男生不会坚定地认为,他们三个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而这场瞒天过海,一直持续到两年前,持续到沈瑾瑜发现他出轨的事实,并且还发现他在外面有一个跟司空御相差不到两岁的儿子,决定离婚。鉴于这场婚姻自联姻而始,在生意场上,沈家依附司空家颇多,所以即便离婚,沈瑾瑜也被一纸协议压迫着,不能说出真相,也不能回国。

  很多细节司空御现在没有深想过,等他日后回忆起来,这些细节都会变成刀子,一刀一刀地戳伤他,现在,还只是个开始。

  热水壶工作到尾声,开关弹回原位,咕噜咕噜的声音慢慢平息下来。

  司空御紧紧抱着他,胡乱蹭了会儿,带着鼻音道:“水开了。”

  迟鹭:“嗯。”

  应了声,却没动。

  等司空御完全平复下来,他抚摸着司空御湿漉漉的侧脸,道:“坐一会儿,我下楼去给你买点吃的。”

  司空御手臂紧了紧,“不用,外面太冷了。”

  “我们都没带行李,要买点洗漱用品,还有睡衣。”迟鹭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又在嘴唇上亲了一下,“很快回来,先休息。”

  “……”虽然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但司空御还是被迟鹭这种突然袭击搞得很不自在,抓着迟鹭衣角的手稍微用力,又慢慢松开,“……嗯。”

  怕他无聊,迟鹭把手机留给他,揣着钱包出去了。

  迟鹭的手机没有设密码,司空御轻易就解锁了,解锁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微信页面。

  最顶上那个群聊有些眼熟。

  邵子濯:【主席!主席你说句话啊!御崽怎么样了!爸爸真的很担心他!】

  慕容雯:【妍姐刚刚已经打了十多个追魂夺命call来追问我怎么回事,主席教教我,我该怎么回她?】

  群聊消息已经99+,迟鹭给每个人都备注了姓名,看不到他们五花八门的微信昵称,司空御还有些不适应。

  群里叽里咕噜,基本都是在问发生了什么,司空御薅了把头发,头发上还有刚刚埋在迟鹭怀里哭而热出来的湿意,轻易就定住了型。

  他慢吞吞地打字:【没什么,发现我爸在美国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好大儿,跟他打了一架。】

  想了想,他又强调:【我赢了。】

  群里蓦地安静下来。

  好一阵,邵子濯的消息弹出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犹疑和惊慌,【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主席,怎么突然聊起这个?深夜真心话?】

  “……”司空御反应过来,这个手机是迟鹭的,这个账号也是迟鹭的。

  他捏着语音键,冲对面道:“老子是你爸爸。”

  这道语音发出去不足十秒,群聊消息疯狂地往上弹,邵子濯复读机一样问他怎么样,又问发生了什么,问完发现他刚刚说过了,又开始卧槽。

  “我草我草我草,什么意思?!你爸在外面有别的崽了?为什么?他对你不满意……”

  司空御服了他的脑回路,“邵子濯,你敢不敢再大胆一点?他就没有可能是出轨,然后偷偷在外面养私生子养了十六年吗?”

  这段语音发出去,群里又诡异地安静下来。

  少顷,一道消息弹出来,是个简短的两秒语音。

  司空御毫无防备地点开,只听一个高亢嘹亮的女声,抑扬顿挫地:“我!草!”

  司空御被骂懵了,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个微信号上面的备注是:司空妍。

  ……为什么姑姑也在?!这到底是个什么群聊?!

  司空妍“草”完就没了动静,司空御纳闷了一阵,转头跟邵子濯几人继续掰扯。

  市区大街上,司空妍按灭手机,黑色轿车一个漂亮的拐弯,掉头往另一个方向。

  *

  司空泰比司空妍大十多岁,但司空妍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冷静理智的哥哥,甚至有时候看他觉得厌烦。年纪小的时候不懂这是什么心理,后来在国外待了一阵,隐约有点想清楚,她厌恶司空泰,应该是从小侄子出生那年开始的。

  司空御出生那年,她也才十多岁,是个扎麻花辫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世人都知道司空家的老夫人雷厉风行,手段厉害,魄力不输男子,但老夫人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司空家掌权,她跟司空章是自由恋爱,家境普通,嫁进司空家的时候,遭遇了不小阻力。

  那几年,家族派系内斗相当复杂,司空章不擅长这些,所以安心地蜗居一隅,跟妻子过着与世无争的小日子,本来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安静,可惜后来家族动荡,长辈临终前,偏偏将偌大一家子,托付给了司空章。

  内忧外患,强敌虎视眈眈,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老夫人试着执掌家务,以雷霆手段,挽大厦之将倾。

  那会儿司空泰五六岁,家中对老夫人掌权不满的大有人在,动摇不了那个心如磐石的女人,动摇不了“夫人长夫人短”的司空章,便有人将歪主意打在司空泰身上。

  司空妍不清楚具体发生过什么,但她知道,母亲曾经迫于压力,将哥哥送到别人家中养了三年。

  家中上了年纪的佣人说,从那时候开始,哥哥跟母亲就不太亲近了。

  不亲近是其次,司空泰眼里的防备,才真正伤人。

  老夫人在商场上难逢敌手,锐气难挡,唯独在大儿子这里频频碰壁,司空妍记得她亲自下厨时的小心翼翼,记得她面对司空泰冷漠疏离的失落,司空妍记得很多,印象最深刻的,是小侄子出生后,他甚至不肯让她抱一下。

  他还会因为沈瑾瑜私下带孩子来见老夫人而大发雷霆。

  十多岁的司空妍不懂兄长,但她记住了母亲每一次难过,后来大一点,她上了大学,渐渐开始插手家中生意,偶然跟司空泰聊天,她从对方口中,得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概念,这才明白,母亲在他眼里是什么。

  “外戚”,当时的司空泰是这么形容沈家的。

  她陡然明白,在这个哥哥眼里,无论是母亲,还是沈瑾瑜,都是需要戒备、警惕的外人。

  那谁是自己人呢?不知道,司空泰也不信其他有血缘关系的家族成员,他凉薄而自私,或许在他心里,只有他自己才是自己人。

  司空妍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冲到了司空泰的别墅。

  敲开门后,她都懒得废话,提着自己梆硬的包包就冲了进去,见到司空泰的第一眼,她把包砸在了司空泰脸上。

  “……司空妍。”司空泰脸上还有淤青,是跟他儿子打架打出来的,被司空妍用包砸了一下,额头瞬间又多出来两道血痕。

  他强压怒火,一整天的闹剧,到现在终于把他惹恼了,“你又是干什么?”

  司空妍反手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啪——

  司空泰猝不及防,又挨了一下。

  胸口愤怒地起伏着,他偏着脸,脸色发青。

  司空妍打爽了,下巴一抬,开始质问:“你还把御崽当你儿子吗?”

  想是问到了关键处,司空泰脸上的怒色渐渐隐去,眼神闪烁了一下。

  司空妍冷笑。

  她一直没懂,为什么司空泰能把小侄子扔在国内两年不闻不问,她当年完全没定性,那么浮躁,母亲也在试着教她一些门门道道,司空家这一代就司空御一个继承人,独苗苗,司空泰却能在这么关键的年纪,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内,究竟是有信心老爷子能教好他,还是实在忙不过来?

  她现在懂了。

  “每次我都以为看懂你了,可每次你都能刷新我对你认知的下限。”司空妍冷嗤道:“是不是沈瑾瑜跟你离婚,或者说,沈家脱离你掌控的那一天起,御崽在你眼里,就成了弃子了?”

  曾经的老夫人有多厉害,司空泰当时有多防备他的母亲,后来就有多防备沈瑾瑜,连带着沈瑾瑜从小带大的孩子,在他眼中也要打上“不一心”的标签。

  “让我猜猜,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女人,你跟她在一起十多年,生了一个跟御崽差不多大的孩子,能如此得你的信任,”司空妍着重强调了“信任”两个字,“想必一定没什么背景,是只能依附你存在的菟丝花,你不必担心外戚,你也不用担心你儿子跟你对着干,因为他们只能依靠你,你掌控他们,就像掌控两只弱小的蚂蚁一样。”

  司空妍越想越恼火,低低骂道:“fuck……看着你的脸,我就火从心起……”

  她没有待太久,把司空泰喷了个狗血淋头就打算离开,临走前想到什么,红唇一扬,兴高采烈地给司空泰添堵。

  “忘了告诉你,来这的路上,我已经给嫂子打过电话了,明天她就会赶来,你那放屁的五年协议,作废。”

  司空泰怒了,声量都提高不少,“司空妍!胡闹也有个度!那是司空家跟沈家签下的协议,你算什么——”

  “司空家就你一个人吗!我也是司空家的继承人!”司空妍被他的态度气到,差点又一包抡他脑袋上,“你他妈还没登基,做什么当家做主的美梦?!老爷子还活着,真以为这个家你一个人说了算啊?!”

  *

  别墅爆发的争吵,司空御浑然不知,此刻他正僵硬地坐在床上,捏着一盒难以描述的东西,跟上面的“超薄”大眼瞪小眼。

  浴室里有断断续续的水声,迟鹭在洗澡,司空御听着水声,看着手里的东西,热度迅速爬上后颈,在他的耳朵上和脖颈上留下一大片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