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攻略一只悲惨反派 第99章

作者:拟槿 标签: 快穿 甜文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钦天监副官王云安,见过大人。”

那晚天降雷罚,劈倒宫殿,他也侥幸的逃过了这一劫难,后又被妻子知晓,足足在家禁足了半月,这才有机会偷偷跑了出来。

王云安做了一个三叩首的大礼,慕以往一旁站了站,躲过了这一礼,出声让对方起身。

王云安神色恭敬,看着同钦天监那副画中如出一辙的青年,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钦天监始于开国国师,国师的画像不止在皇氏祖先祠堂中,在钦天监中也有一副。

探取天象,预测未来,钦天监一氏,源于国师,眼前这一场景在他心中,就如同徒孙瞧见了开山师祖,此等机缘,激动的一向知礼的人连说话都结巴了。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王云安将自己所占卜的天象说了出来:“微臣夜观天象所得,国运破损,江山破碎,一副死局。”

“大人!”他问道:“是否如同天象中所说,届时周朝灭亡,死局无解…”

细听,那声音都带着颤抖。

没错,天运被其窥探,在十多年后的周朝确实如同王云安口中所说,生灵涂炭。

经载万世的周朝灭亡,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连同那少年君主。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每天只更新两千+,有时间会多更一点的(扑腾扑腾)

第142章 神岄(5)

慕以没有出声, 王云安在良久的沉默之中灰沉着脸低下头,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来。

钦天监十卦之中,九卦言之八九不离十,所以在探知天象之后, 王云安才会拼着冒着被砍头的大罪, 前去圣颜面前大声喧哗, 即使有那么一点可能, 也希望能得到皇帝的重视。

同行的官员都说他疯了,疯疯癫癫就连性命也不顾。

“当真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王云安往后踉跄了几步,抬起头来失魂落魄道,深秋的冷雨打在他的官袍上, 落下一大片的水渍,可是对方却丝毫没有发现,只是内心煎熬的等着最后一个答案。

窥探天象,本就折损寿命, 更何况以此形式向神明寻求答案, 无论如何, 慕以都不可能亲口说出答案。

慕以看着不断从屋檐上的雨滴, 枯黄的树叶带着雨水慢慢飘落在他脚边,他似在看那屋外的雨水,又像是隔着那层雨雾在看其它虚无缥缈的东西。

良久,站在青年身边的王云安听见那人道:

“死局何惧,逆天改命又有何不可为。”

逆天改命这四个字,说出来轻巧,可王云安知道, 从婴孩出生啼哭的那一瞬间开始, 所有的气运都是注定好了的。

就如同花朵凋谢, 四季交替,国家覆灭,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几千年来,尚未有人如此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逆天改命,天道不公,人类的力量又有多渺小,如何能与天道命运抗衡。

可在那一瞬间,王云安站在原地,竟被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

直到盛朝再现,他白发苍苍,膝下子孙成群时,也依旧忘不了他乱世漂泊官场时,曾在一场瓢泼的秋雨中求见国师,那雨幕之下的一席谈话,记忆中仿佛带着秋风徐徐吹来,白发的王云安躺在躺椅上,笑眯眯的对着眼前缠着他讲故事的儿孙们道:“也许大人,当真是从天上而来,下凡来解救苦难人世的神明吧…”

这场秋雨足足下了十天才堪堪停下,雨停,宫中皇帝的伤势也慢慢好转了起来。

宫殿被劈倒的时候,帝王阴差阳错的躲在了木床之下,这才幸免于难,逃过了一劫,只不过脑袋在躲藏的途中被碰撞到,足足昏迷了半月有余,而那妃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当场被压在乱石之下,死状不堪入目。

一醒来发现大权不保的皇帝焦急的按耐不住了动作,不过醒了才寥寥几天,便开始作妖,就今日,身在国师府批折子的慕以便收到了皇宫的柬函。

烂摊子太多,慕以每日都忙到很晚才去歇息,世界压制,虽然驱使灵力不受影响,但是身体却变得极为虚弱,身姿疏离浅薄,清冷中还带着浅浅的病气。

让人看着倒像是哪家身子骨不好的小公子,褪去出尘的气质,添上了几分烟火气息。

今日天气正好,屋中木窗大开,细碎的阳光洒了进来,驱褪了连日阴雨天气带来的潮湿感。

白酒在案桌的一角晒着身上的毛发,整只喵蓬蓬松松懒洋洋的瘫成一张猫饼。

骤然,不知感受到了什么,原本躺在那里白酒喵呜一声弹了起来,从大开的窗户跳到了外面的廊道上,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慕以正疑惑为何白酒有这么大的动静和反应,便看见一大清早没有见到人影的陆离走了进来,一双手血糊糊的,身上还沾染着一大股难闻的腥味。

慕以当即变了脸色,连白酒踢乱的奏折也不打算捡起来,一脚踩在上面,走到了陆离面前。

“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慕以伸手过去就要扯过陆离那双血糊糊的小手,却不想眼前的人直直往后退了两步,不让慕以碰他。

那一双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陆离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慕以。

那是一条被穿破肚子的鱼,鱼脑袋一团血肉模糊,只剩下嘴巴还长得大大的。

慕以愣愣的将那条鱼接了过来,白皙如玉的手瞬间糊上两个血印子。

慕以:“这是你捉的?”

陆离点点头,注视着青年:“给你,吃。”

鱼的样子虽然惨不忍睹,但是在深宫之中,独自一人的陆离,对于他来说,皇宫里面的池塘是唯一可以捉到这东西的地方,也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吃的东西。

他潜意识的以为这是好的东西,所以看着国师府中池塘的鱼,便捉过来想送给青年。

只不过削尖的竹棍上还带着血,陆离没想到会弄脏那只手,僵硬着动作想去擦干净,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的小手也是脏兮兮的,结果把青年的手越弄越脏。

慕以看着不知所措的陆离,笑着牵着对方的手走进了小厨房,因着这些时日熬药,小厨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水从竹节中流下,慕以先打水给脏兮兮的小孩洗了个手,将人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这才束好尚且有些宽大的衣袍,利落的处理起鱼来。

那鱼头血糊糊的 ,一看便知道竹竿挥舞的力道之大,悄咪咪跟过来的白酒尾巴抖了抖,想着等会要找一个绝佳的机会提醒一下被蒙在鼓里的宿主,让他知道目标人物的危险性,可是机会没找到,反倒被小厨房里面传出来的味道勾的神魂颠倒,馋虫一起,什么事情都抛之脑后去了。

这鱼足足有这两斤重,是可以吃的品种,慕以将其处理好,下油将鱼煎至金黄,放下许些辣子,做成了一道麻辣鱼,因着考虑小孩的胃脆弱,味道也没有放的太重,香气飘荡,就连坐在一旁的陆离也时不时的探过头来。

鱼就在一旁闷着,用着小厨房一旁的板栗蒸的米饭也差不多好了,香气飘飘悠悠的飘荡在外面去,就连躲在暗处的白酒都探出了小猫脑袋,往小厨房里面看。

焖好了米饭,鱼肉也入了味,慕以盛了两个碗,其中一个用热水涮了油,放在了早已经馋的直流口水的白酒面前,这会就连前段时间觊觎他尾巴的陆离也不害怕了,小脑袋埋在碗里吃的正欢。

陆离看了两眼收回了目光,看向对面挽起袖子,将身后的黑发束起的慕以。

他没动面前的板栗饭,看着慕以面前空荡荡的桌子。

慕以像是知道陆离想要说什么,伸手抚了抚对方的额顶:“我可不食人间五谷。”

陆离没有说话,手放在桌子下面,就在没有了任何动作。

慕以见此,无可奈何的去给自己也添了一碗饭,那碗饭在他面前行如摆设,吃进去的没多少,反倒是将鱼肉里面的刺挑了出来,尽数堆在了陆离的碗中。

“池水严寒且深,你年纪尚小,不可再独自下池捉鱼,若是想要吃,便同我说,我再做给你吃可好。”

慕以擦了擦沾在陆离唇边的米饭,小孩身上已经被他养出了许些肉,不再是初见时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身上的尖刺也在不知不觉当中软化。

慕以的声音在面对着陆离的时候,总是带着点轻哄,指尖温暖,敛下眸看着他的时候,是陆离最喜欢看见的模样。

因为那双琉璃眼中,全都是装着他小小的身影,他尚且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就算是躺在冷冰冰的床铺上看见窗外那朵桃花,那时候的感觉,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到底是什么呢…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陆离点了点头,垂下的眸像是带着化不开的浓墨。

他应道:“好。”

他想,不论是什么,在踏足这片沼泽泥地时,便已经注定要被他所吞噬缠食。

生生世世也不得逃离…

第143章 神岄(6)

很快到了皇帝宴请文武百官的日子, 打着宴请国师的名头,即使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不知宴会上又要闹出什么名堂来,官员们却也莫不敢言, 只得驱使着自家的马车, 遥遥向皇宫驶去。

因着国库亏损, 前去西部赈灾的户部尚书悄悄的将国库的钥匙也给带走了, 皇帝拿不出国库里的银子,只得用自己的钱财垫上宴席所需要的银子。

手下的人拿了钱办事不利,一场宴席上多数是些瓜果冷茶,便连热菜都没有几个, 歌声咿咿呀呀,难以入耳。

在看到最后才带着陆离入席,都未曾向自己请安就坐下的慕以,皇帝的脸色更臭了。

这传闻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国师, 皇帝今日才见着, 虽然入眼那一瞬间他确实十分惊讶, 因为面前这人同着祖宗祠堂中那副画中的人长得一般无二, 但随即理智回归,周皇不屑的想到,哪有凡人能活上上千年,什么仙人下凡完全都是荒诞,眼前这人一定是假的。

他朝着身旁的大太监递了个眼神,看着人消失在眼前,又想到等会即将发生的好戏, 心中那口气一下就舒畅了不少。

周皇抬起酒杯, 全然不见大病初愈的样子, 眉间还带着几分喜气:“朕甚惶恐,国师出关之日未曾迎接。”

是迎接不了,毕竟那时候的周皇被雷劈,还昏迷不醒着。

慕以没有抬起酒杯应和,晚间温度下降,宴亭处于湖面之上,窗户半开着,还吹过来许些冷风。

他面前烧着小小的炉子,里面煮着热茶,慕以伸出手将里面的热茶换下,将味道甘甜的果酒放在火炉上热着,这才得空回应皇帝的话。

“如今迎接也不迟。”

皇帝与国师两方之间弥漫着微妙的气息,坐在底下的官员眼观鼻鼻观心的吃着冻牙口的饭菜,全都心有灵犀的不说话。

皇帝本想着客套两句,没想到对面完全不客气,一点颜面也不给他留,悬在半空中还端着酒杯的手放也不是,继续举着也不是,最后还是一旁的皇后替着周皇接了过来,说了两句话,才缓和了气氛。

周皇铁青着脸没有再说话。

歌舞交错,悬于湖面的建筑雅致,翩翩白纱随风而去,恍若置身仙境。

虽然如今的周朝已经衰败,但是皇朝所承袭下来的辉煌却是岁月抹不掉的。

层层落落的宫殿,建筑雅致华敛,这宫中的每一砖每一瓦,都倾尽了皇城建筑者所有的心血。

晚风带着秋凉,渗到骨子里面,像是有蚂蚁啃食一般,带着钻心的疼。

冷风刺骨,饭菜冻口,那些尚未带上防寒衣物的官员们瑟瑟发抖,也不得提前离开。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上座的国师将烧热的果酒倒在酒杯里面小心递给了旁边的小人,又贴心的替人拢了拢身上衣物。

可能风冷的连脑袋都冻僵了,第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出来,直到收回目光,才察觉出不对劲出来。

不对!!国师身旁的小孩是谁?!为何又是递酒又是拢衣服的亲近模样!

仔细一看,那小孩被白色的薄袄围着,看样子不过才七八岁的样子,模样生的倒是俊秀,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接过青年递过的酒杯,小口小口喝着里面的果酒,乖巧极了。

只不过令众大臣疑惑的是,那小孩越看,便越觉得与座上的帝王面孔有些相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她眼中精光闪烁,朝着做在那里的陆离看了两眼,装作无意间提起:“大人身边那位,若是妾身没有看错的话,想必是七皇子吧。”

宫中排名第七的皇子,是早就被贬入冷宫,玉损仙消的玉妃之子,因着玉妃触怒圣颜,被贬冷宫,所以就算是死后,也不敢有人提出扶养其皇子这件事,七皇子从那时起便一直呆在那冷宫中。

冷宫那地方,就算是一个正常人走进去,也很少有能完完整整的活着走出来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孩子,众人几乎都认为,无人料养的七皇子也将随之那红颜佳人而去,这位皇子的存在也慢慢淡去。

可是谁曾想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竟攀上了国师这棵大树。

皇后细细的打量着近些日子被慕以养出了一些肉的陆离,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这样想着就入了神,等到皇后再抬头看去的时候,陡然间对上了一双瞳孔漆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