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第58章

作者:北边有狼 标签: 甜文 打脸 宫廷侯爵 生子 穿越重生

  容衍拍拍他手,撑着案桌一角站起,拒绝了落无心递过来的玉露丹。

  “我去管皇帝要解药!”

  宁长风抽出腿间匕首,这就要往外面冲,被容衍双臂拦住抱在怀里,仍然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不已。

  “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啊。”

  容衍双臂环抱着他拍了拍,低低哄道:“现下我感觉好多了。你不是不想打仗么,皇帝要是突然出事天下要大乱的。”

  宁长风蓦地顿住:“你是因为这个才——”

  一直隐忍至今?

  容衍拍在他背上的手顿了顿,片刻后,他听到宁长风艰涩的嗓音响起:“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让你善良有软肋,让你多受了这么多折磨痛苦。

  本不至于此。

  “不是。”

  这次容衍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的手掌落在宁长风的后脑上,温柔且坚定。

  “不要胡思乱想,长风。我做的所有决定皆是心之所向,你无需有任何负担。我生下来便生活在黑暗中,骤然遇见你,便犹如一束光照亮我的生活,我不敢奢求这束光永远不离开我,可这束光当真没有离开我……这就够了。”

  他叹息一声,将脸埋进了宁长风的脖颈里,温热的呼吸轻微颤抖。

  宁长风任他抱着。

  良久,他僵硬的身体才缓缓放松,回抱住了怀中的躯体。

  落日余晖缓缓西移,直到隐入地平线,夜幕渐渐落下,落无心轻悄悄掩了门,将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景泰蓝捂嘴抱走了。

  “长生蛊是南越来的一种蛊虫,最初源自越女之间流行给情郎中的一种情蛊,后经大祭司改良,变成了如今可致幻、可成瘾、可控制人的一把利器。”

  “此蛊以同类为食,若没有同类蛊虫相食,便会食人五脏六腑,直至食空而亡。”

  “不可剥离,不可杀死,蛊虫死则宿主亡。”

  悠悠烛火下,宁长风握着他的手一紧:“我不会让你死的。”

  容衍轻轻一笑,翻身搂住他的背抚了抚:“除了最初那几次,皇帝每次送来的蛊虫都被我换掉了,他控制不了我的。”

  宁长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该有多疼?

  但他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道:“陇西营上下被赵阳带着一帮子蛀虫蛀成了个大筛子,羌族不进攻还好,只要进攻必定溃不成军,到时羌族取青川城南下,可直逼关内,盛京覆灭只在股掌之间。”

  容衍低声与他分析:“朝中不太平,景越一介宫女所生,未入过太学一日,只专心弄权,朝政之事半分不懂,朝中大臣个个苦不堪言。赵怀仁虽为户部尚书,去岁就将女儿送进宫中做了皇妃,前段时日传出有孕的消息,正是如日中天之时,难保他没有些别的想法。”

  宁长风目光一凝:“你是说他想造反?”

  容衍摇头:“孩子尚未生出来,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但对某些人来说,有个名头就足够了。”

  “比如赵怀仁的死对家,安国公韩松。”

第55章

  北风呼啸了一夜,半夜下了点雪籽,天灰蒙蒙的还未亮,诏狱的门便早早打开。乌漆嘛黑的门洞宛如某种食人怪兽的大嘴,从里头吐出一阵阵令人恶心的腐烂气味。

  韩风行不适地皱眉,握着马鞭的手一下一下在掌心敲着。

  不多时,穿着诏狱官服的小兵抬着麻袋往外头一扔,接着又是几声重响,装着尸体的麻袋接连从里头被扔出来,四零八落地滚在韩风行脚下。

  “都在这儿了,韩大人您领回去吧。”腰带上绣着莲花纹的男子拍拍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风行看着一地的尸体面色如铁,指着绣衣男子愤然道:“你们是故意的!”

  “别这么说。”男人面色不变:“众所周知诏狱寒湿难捱,又是冬天,这帮要犯从陇州被枷到盛京,命早就丢了半条,见着狱中施刑惨状,惊惧之下死了正常。”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似几十号人的性命如老鼠一般轻贱。

  韩风行脸上气成了猪肝色,指着那绣衣使骂道:“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三司还未提审,刑部还未定罪,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竟敢——”

  他四顾满地的尸体,连一个活口都没留。

  面对他的愤怒,那名绣衣使面色不变,甚至是笑着道:“那就要问是谁不想让他们活了,韩大人,你说是么?”

  韩风行扑了个空,打马回了大理寺,进门时气得牙关咬得咯咯响。

  “怎大清早便如此大火气?”中庭传来一道略显温吞的声音,韩风行抬头见是自己父亲,忙收了脸上怒容,上前搀扶了一把,将方才的事讲了出来。

  韩松四十上下,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不少细纹,乍一看上去饱经风霜,不像养尊处优出来的贵人。

  他把手里抱着的暖炉递给儿子,韩风行哭笑不得地推回去:“我一大小伙子哪用得上这种东西,您身子骨不硬朗,自己捂着吧。”

  韩松低头抚摸着那掉了漆的外壳,语气不无怀念:“你阿爹生你时落了病根,后来便常年抱着这个暖炉不撒手,倒是你活蹦乱跳,打小就火力旺。”

  提起早逝的阿爹,韩风行不知怎么接话,便垂手沉默不语。

  好在韩松自个儿回了神,对韩风行道:“那赵怀仁想将此事遮下去是万万不能的。你阿爹在天上看着呢,他不痛快一日,我就痛快一日。”

  是日早朝,安国公带着七十三具尸体在正阳门外一字排开,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一出震惊朝野,原本被幕后之人刻意遗忘的贪污军资案被迫翻出来摊晒在阳光下,安国公手持免死金牌跪在正阳门前,抑扬顿挫地念状书。

  “臣,状告户部尚书赵怀仁包庇亲子贩卖军资,结党营私,伙同绣衣局首领容衍刑杀案犯,抹消罪证,其心可诛!”

  登闻鼓上达天听,敲响他的竟然还是个皇亲国戚!

  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整个盛京。

  “让开!让开!”贺明章费力拨开人群,带兵隔开了百姓,穿着甲胄大步走到还在声情并茂念状书的韩松面前。

  “安国公,陛下有请!”

  韩松这才收了状纸,对贺明章温吞一笑:“仁和年以来,诏狱渐兴而三司形同虚设,文武百官性命皆系于一人一念,冤假错案不计其数,长此以往,国亡于不久矣!”

  “安国公慎言!”贺明章厉声提醒。

  韩松却不以为意,他盘坐在地,将手中举着的免死金牌放在面前,对贺明章道:“你去回陛下,此案事关国本,臣韩松一介废人自知于报国无功,愿以性命请求重启三司会审,彻查此案!”

  贺明章脸色阴沉,一名副官领命疾驰而去。

  半炷香后,副官带来圣谕。

  “起来吧,陛下答应你了。”

  *

  翌日一早,宁长风在床上摸了个空。

  他猛地睁眼,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撩开帘帐就匆匆忙忙穿鞋。

  穿道一半顿住了,容衍披着外裳,一头乌发顺着肩头如墨披下,他以手支颌,微微歪着头盯着他看。

  宁长风提起的心骤然放松,霎时后背冒了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有了前两次的经历,他现在做梦都怕某人又来一次不告而别的戏码。

  他圾着鞋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用力将人抱进怀里,鼻尖抵着他柔顺的发丝使劲磨了磨,低声道:“还以为你又走了。”

  容衍怔了怔,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会和你报备,好不好?”

  宁长风警惕地与他拉开距离,盯着这人的鼻尖问道:“你要去哪里?”

  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击鼓声,在冬季的清晨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容衍笑笑:“韩松出手了。”

  宁长风瞬间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那日飞仙楼雅间内,赵怀仁宴请容衍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不动声色地处理掉那些从陇西营押解进京的案犯。容衍将计就计,利用这些案犯的死激怒了韩风行,继而把这个把柄亲手交到了韩松手里。

  既然有人想遮掩,那就索性把事情闹大,让幕后之人遮无可遮。

  屋外响起敲窗声,落无心在外面道:“主人,皇帝答应了安国公的要求,三司会审。刑部已带人往这边来了。”

  容衍将披着的外袍穿上,黑发随意地束成一股垂在脑后,倾身低头在呆愣的宁长风唇上偷一口香,握了他的手哄道:“我去刑部坐坐,短则三五日,长则十余日,等我回来咱们买座新宅子住,嗯?”

  宁长风语气悠悠:“你这还不如不报备……”

  容衍又是笑,握着他的手在他指尖亲了亲:“无事的,他们不会对我用刑。再者,刑部的牢房可比诏狱的舒服多了。”

  宁长风攥住他瘦长的手指拖到唇边咬了一口,容衍忍着疼,看向他的眼睛仍旧笑盈盈的。宁长风觉得没趣,松开口盯着那圈牙印出神。

  容衍只好再三保证会好好爱护自己,不信出来上称绝不掉一两肉。

  宁长风这才恨恨地撒手。

  快出门时又被叫住了。宁长风两指并拢,沿着血脉自腕间缓缓下移,一个小小的绿色光团被凝练出来,聚在他指尖,被他一掌拍进了容衍额头。

  容衍不躲不避,绿色光团被拍进去的一瞬间只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沉疴仿佛被一扫而空,他抚触着空无一物的额间,若有所思道:“是什么?”

  宁长风没好气:“紧箍咒,防止你逃跑!”

  容衍忍俊不禁,讨好地拉拉他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与此同时,早朝上的赵怀仁脱下官帽,被刑部的人“请”了下去。

  ……

  一场登闻鼓,将这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贪污军资案闹得满城皆知,彼时正值岁末,地方上来述职的、来北昭纳贡交往的他国贵族也目睹了这场笑话,真就是把景越这个皇帝架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

  众目睽睽下,大理寺、刑部、都察司三个蒙尘多年的衙门连夜扫扫匾上的蛛网,大官小吏个个忙得陀螺似的飞转。

  第一日,双方坚称无罪。容衍只道诏狱中死伤常态,其余沉默以对,赵怀仁更是咬死毫不知情。

  是夜赵阳在京中买下多处铺面的契纸便莫名出现在刑部尚书案头。

  第二日赵怀仁就改了说法,称是自己为儿子置办的产业,并非贩卖军中物资所得。

  当晚赵怀仁及其妻非法放印子钱给京官的罪证又一次摆上了刑部尚书的案头。

  第三日,那日参与飞仙楼酒局的一名小官出来指证,赵怀仁的确委托容衍“处理”这些案犯,并送给容衍十箱金珠。

  是日,大理寺在容衍住所搜出十箱金珠,容衍认罪。

  赵怀仁哑口无言。

  ……

  因着韩松手握免死金牌死缠烂打,此案硬是在大理寺中堂公开审理,都察司全程记录在案,想翻案都不能。

  赵怀仁这个户部尚书算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