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 第22章

作者:阿匪 标签: 穿越重生

  我几乎是被疼醒的,一睁眼,看见眼熟的雕花木窗,再一转头,看见黑漆漆的地砖、椅脚不平的木椅上、方桌,方桌上放着一只草扎成的兔子。

  这是冷宫的耳房,我回到了宫里。

  管公公把我带回来的?他是冯玉照找去救我的吗?冯玉照知道我要回家的,怎么把我带回宫里来了?

  不过能从牢里逃出来就很幸运了,想再出宫容易,拜托冯玉照就行了。

  肚子有点儿饿,我爬起来找吃的,拖着脚步找了一圈,啥也没找到,站在冷宫门口望了一会儿,鸟都没见着一只,只得又回去。

  身上衣服在牢里滚得都是灰,我取出柜子里一套干净的太监服先暂时换上,又躺上床去挺尸。

  掌灯时分,院里脚步声响起。

  我一骨碌爬起,推开窗,看见昼夜交替之际的落日余晖里,锦袍玉腰带的高大青年一手按在耳房门上,正欲推门,另一手则拎着个红漆彩画的食盒。

  “玉哥哥。”我叫他,“你来给我送吃的吗?”

  冯玉照稍一愣,点点头:“是。”

  我又问:“管公公是你找去救我的是吗?”

  “是,我,我不方便露面,见你久不出来,便回宫来找管叔。”他推门进来了,把食盒放桌上,拿出几碟子饭菜来,语气罕见的柔和,“二宝,你好点儿吗?还疼不疼?”

  “疼。”我穿鞋,鼻子一酸,揉揉眼睛,过去拿起碗筷先扒拉了两口饭,又夹了块红烧肉吃,“不过……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难受……可能挨打的次数多了,变……坚强了……”

  冯玉照嗯了一声,在桌边椅子坐下,一手搁桌上,看着我吃饭。

  我拎着一只荷叶蒸鸡腿吃:“饿死我了,这鸡腿好香啊……”

  “站着吃饭不累?”他忽然问了一句。

  我:“我屁股还疼,不坐。”

  冯玉照点点头,两手搭在膝上,转开了视线。

  吃饱了,我抹抹嘴巴,把碟子一个一个摆回食盒里。

  “这酱牛肉不喜欢?”他看着那碟只吃了几块的酱牛肉问。

  “我掉了一颗牙,被狱卒打掉的。”我解释道,“只用一边牙齿嚼东西,吃一会儿腮帮子就累了,牛肉太硬不想嚼,不过这牛肉是好吃的。”

  冯玉照表情一怔,继而喉结动了动,道:“下次,下次给你送些软烂易嚼的饭食过来。”

  我:“谢谢玉哥哥,站久了膝盖疼,我躺着和你说话成不?”

  冯玉照点点头。

  我脱鞋上床,仍旧之前那样侧躺着,朝着冯玉照。

  耳房里却无人说话,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冯玉照开口道:“我该拦着你进去。”

  我:“你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而且你之前提醒过我可能会有危险了,是我自己笨非要进去的。”

  “我,我太笨了……”我鼻子发酸,本不想伤心的,但还是控制不住地酸了鼻子,想起在牢房的那一幕来,简直是噩梦,“你说的对,我就是蠢钝如猪,要不是管公公及时赶到,我可能就被他们那个了……”

  冯玉照唰的一下站起身,走过来,躬身,手放在我肩上,犹如承诺般道:“以后不会了,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我抓住他宽大柔软的衣袖捂在脸上擦眼泪,擦完了问他:“玉哥哥你说他们为什么会想要那个一个太监?我真想不通,世界上竟还会有人想和太监做那种事的么?这,这难道不很变态吗?”

  冯玉照表情有那么一瞬呆滞,显然也觉得那两个狱卒的行为很难理解,道:“这世上就是……就是什么人都有吧,那两个狱卒,我派人把他们杀……”

  我瞪大眼睛:“你把他们杀了?你杀人了?你,你……”

  “不,还没有。”冯玉照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问你的意思,他们欺负了你,要不要把他们杀了给你出气?”

  我:“他们是想做坏事,可不是没做成吗?我不想杀他们,他们犯了错,但罪不至此。”

  冯玉照叹气,在床边上坐下:“你心太软……”

  我:“但是可以把他们阉了吗?”

  冯玉照:“……”

  我小声道:“虽然他们没做成坏事,但强|奸未遂在我的家乡也是犯了法的……”

  冯玉照似有犹豫,最后还是道:“照你的意思。”

  我怕他觉得我残忍,又道:“太监群体很可怜的,身体残疾,心理也自卑脆弱,他们竟然还想对太监下手,简直不是人,就该让他们也变成太监,也尝尝这种滋味。”

  冯玉照收回手:“对,你,你说的对。”

  一想到那两个家伙就要变成太监,我心里好受了许多,摇摇冯玉照袖子:“玉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再出宫去,你方便帮忙再送我出宫去吗?我想我妈妈。”

  “嗯。”冯玉照摸摸我头,“我回头问问管叔,看他什么时候方便,送你出宫去。”

  我点点头,心想这事求他,果然容易,他对我真好。

  “这瓶药你擦屁股上,还有背上的鞭伤。”冯玉照从袖子里掏出个青釉瓷瓶放我枕头旁,“这个擦了,不留疤。”

  我:“留疤也没事,哪个男人身上不留几个疤呢?”

  冯玉照却有点儿坚持地劝道:“还是不留疤的好,这药还有止痛的作用,擦了能好受些。”

  “止痛?那我擦,我屁股好痛。”

  冯玉照温声道:“伤势如何?我替你瞧瞧,替你上药?”

  我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看着他,疑惑地问:“奇怪,玉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像变了个人似的,你平时不是这样说话的。”

  冯玉照咳一声,表情严肃,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两分:“你受了惊吓,我自然要对你温柔些,免得让你再难过不是?”

  “可是你温柔过头了,像是换了个人,”我仔细回想他方才的表现,“也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冯玉照骤然无话,脸色冷了下来。

  我心里忐忑起来,似乎他的情绪又不稳定了。

  果然,他冷冰冰道:“胡说什么?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什么亏心不亏心?别蹬鼻子上脸。”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这样了,明明刚才就很温柔的,顿时心里像被人拧了一把似的难受,喘了两口气,不知道说什么,便翻了个身,朝着墙,低声道:“我,我下次不这样说话了,我现在困了,睡觉了。”

  坐在床边的人没有回应,过了那么一会儿,他起身走了,出去的时候将门重重一甩:“狗奴才!”

  木门撞在墙上的声音巨大,我吓得肩膀一抖。

第40章 皇上脾气差还是你脾气差?

  第二天冯玉照又提着个食盒来了,拉着脸进门的,不说话,只有手里提着的食盒飘出浓郁香气,仿佛有形,勾着我的鼻子。

  我也不说话,放下手里折腾得掉了尾巴的草兔子,走到桌边,屁股仍旧不敢坐,像截桩子似的站着。

  冯玉照把食盒放在桌上,扫我一眼,撩着衣裳下摆在桌边椅子上坐下,不看我了,瞎打量着这陈设简单一眼能看尽的耳房。

  脑海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打开食盒,把饭菜端出来吃。

  今天是粥、鱼汤、两样翠绿小菜、一只肥嫩的荷叶鸡腿、一碟子煎肉。

  正吃得美,他突然羊癫疯发作了似的,猛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两步走至床边,手里抓着一个东西回来了。

  “怎么回事?这是我亲手做的,你,你……”冯玉照把那只毛躁的草兔子拿给我看,脸上怒容隐现,“尾巴呢?你给揪了?”

  我咽下嘴里一口菜,又啃了两大口鸡腿,确认吃饱了,才擦擦嘴上的油,小声道:“自己掉的,这兔子质量太差了,可不怪我。”

  冯玉照顿时眼睛一瞪,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你手艺不好,我玩了两下,它尾巴就掉了。”

  我发现食盒底层还有一碟剥好了壳的糖炒板栗,往嘴里塞了两颗,又把剩下的全用块帕子包起来揣在怀里。

  冯玉照:“这又是做什么?”

  我:“冷宫没人来送饭了,我存点粮。”

  如果冯玉照有胡子,想必这会儿已经气得飞起来了:“我短你吃的了?!”

  我:“吃饱了,发饭困,我睡觉了,你自便。”

  说了这几句话感觉肚子里消化了一些,我又填了一块鸡腿肉,往床上一倒,背对着冯玉照闭眼睡觉。

  冯玉照在屋里来回踱步,带起一阵旋风,来回踱了两圈后,在床边停下:“你吃了我的喝了我的,就这样对我?良心呢?”

  是啊,我吃他的喝他的,还得指望他出宫,怎么能这种态度对他?

  我嘴唇动了动,试图说点儿好听话,软话,喉咙里却像有东西堵住了似的,吐不出话来。

  “谢二宝!”冯玉照对我的沉默忍无可忍,在我背上推了一下。

  “啊——!”他手正好推在我背后鞭伤上,我猝不及防地吃痛喊出声。

  好痛啊……原本已经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处好像被他推裂开了,我趴倒在床上,脸埋进肘弯里,一个没憋住,闷声哭了起来。

  “我忘了你背上有伤了……”冯玉照语气软了好几分,一手搭我肩上,“二宝?”

  心里想好原本打算说的软话都不见了,我怒道:“你走开!”

  冯玉照:“我不是有意的,你,你不该和我置气,你若是不和我置气,我也不会推你……”

  “我以后绝不和你置气了。”我擦干眼泪,气得胸口发痛,吼道,“我要和你绝交!再也不会理你了!”

  冯玉照霎时静了,站在我身后许久不说话。

  我渐渐冷静下来,其实只是心里有气,倒不至于真的想绝交。我这样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可是每次受了他气就这么翻篇?他以后只会更加不控制自己的吧。

  我转过身去,见他一脸凝重纠结的表情,像罚站似的,有点儿于心不忍,道:“你说对不起。”

  冯玉照看着我,喉结动了动,仿佛也有东西堵住他喉咙了似的。

  好半晌,他才干巴巴开口,整张脸都涨红了:“对……对不……起。”

  我心里终于好受些,眼睛却莫名开闸似的狂涌眼泪,攥着袖子擦着眼睛,道:“没关系……”

  调整了一下情绪,问他:“玉哥哥……你现在要走吗?”

  冯玉照无措道:“不,不走,我待一会儿,成吗?”

  “嗯,成……”我往里面挪了挪,腾出大半床来,“你要躺上来吗?一起午睡?哦,我,我忘了,你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冯玉照躺了上来,平躺着不动,从他微蹙的眉毛来判断,这硬邦邦的狭窄小床似乎令他不太舒服,而且他也没有枕头。

  我把我的枕头塞给他,他一愣,枕了,继而伸出一条手臂来,示意我。

  我朝他挪了一点儿,试着把头枕在他胳膊上,发现竟然还挺舒服的,就是有点儿太近了,感觉有点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