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它 第153章

作者:莲鹤夫人 标签: 甜文 异世大陆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魔神的命令是不能忽视的,他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便有大批浩荡的车马,载着上好的繁茂植物幼苗,来到阿里马的地宫前,然而,随着石门缓缓洞开,从里头吹出的一股气流,先使裸露在空气中的植株枯死大半,唯有关在罐子里的种实,尚且逃过一劫。

  谢凝听了这个消息,有点哭笑不得。他和厄喀德纳都是行动派,早就在黑土地的穹顶上镶嵌了许多发光的魔球,使它们可以从四面八方照着那广袤的膏壤,营造出一点白昼的氛围。

  既然长成的植物不能在地下活,他就单挑了更多的不知名种子与草籽,让巨人推着那些大车,兴冲冲地赶到了黑土地的门前。

  厄喀德纳不能碰,只好缠在上方的横梁,郁郁不乐地看着。

  “我来试试……”谢凝拎起一个口袋,从里面抓了几颗草籽,试探性地往地上一扬。

  细小的种子落地无声,因为地面太黑了,简直就是一片吞噬光源的碳纳米管黑体,谢凝瞪得眼睛都酸了,也没看到自个甩下去的草籽去哪了。

  他眉头微皱,刚想张嘴说话,地下就传来摇撼的轰隆隆声响,恰如一条汹涌的地下暗河,无数粗硕如蟒蛇的蔓藤,自地表悍然地喷溅而出!

  “妈呀!”谢凝重重摔到石台上,差点被这个冲击力弹飞出去。

  “嘶嘶!”厄喀德纳大惊失色,瞬时从横梁上窜起,挡在谢凝身前,劈手揪住那些暴走狂舞的草蔓,双肩带动手臂的肌肉发力,猛地将不受控的植株连根拔起——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它们的根系在地母抚摸过的土壤里,已然纵情延伸了七八米的长度。

  蛇魔再一用力,利甲稍微刺穿蔓藤的表皮,致命的毒素注入,植株立刻像是被扎破的气球,蔫蔫地枯拜了下去,很快便萎缩成几丝焦黑的碳条。

  谢凝惊魂未定,他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手肘都被蹭掉了两大块油皮,直把厄喀德纳心疼得大声嘶叫,急忙丢掉手里的植物残骸,摸出神祇的油膏,用指腹推开,小心翼翼地给他涂在伤处。

  “哇噻,好猛!”谢凝定下心神,却不害怕,反而两眼放光,“这下真不用怕植物会死在这里了!”

  “一切以你的安危为主!”他没什么大事,厄喀德纳却被他吓得心脏扑通狂跳,恨不得将他包在口袋里揣走,魔神难得严肃地告诫:“千万不可小看这片土壤的魔力,多洛斯,你这狠心的爱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就让我也跟着心碎而死吧!”

  他说得咬牙切齿,实际上抱着谢凝亲了又亲,把他紧紧贴在胸膛上,似乎要让他听听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谢凝被胸肌淹没,很是艰难地扑腾了一阵,才挣扎出来。

  “那你帮我看着嘛,”谢凝像一只被大猫舔得东倒西歪、毛发凌乱的小猫,虚弱地分辩,“你在旁边压着,让它们别长那么凶,好不好?”

  厄喀德纳仔细思考片刻,勉强同意了这个要求。

  有了剧毒的蛇神坐镇,植物果然再不疯长得那么厉害了,谢凝又抛下去几枚龙牙,种出十名高大健壮的武士,全脱了盔甲,改做农夫,帮忙种田,陪他玩真人版星露谷。

  谢凝非常得意,有厄喀德纳和龙牙武士的帮助,他的花园开辟计划顺利推进,他只需要发挥自己的审美专长,尽情在设计上造作就够了。

  一周后,人类的王国再送来一批大理石雕像、石碑、水瓶以及三层的喷水池,上面带着风化水渗的痕迹,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因为谢凝特别嘱咐,这些装饰物不用全新,老旧的最好。

  尽管奇里乞亚人不能理解这个要求的意义,但既然谢凝这么要求了,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尽情将王宫库内淘汰的摆设推了一大车过来。

  最后的装饰阶段,谢凝把厄喀德纳哄回去了,没有让他看到。

  “你先别看,”他说,“我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厄喀德纳本来不愿意走的,听他这么一说,又犹豫了。

  “惊喜,”魔神吐出信子,扭来扭去,喜不自胜,“是上次那样的惊喜吗?”

  谢凝:“……我说不是,你能听我的吗?”

  最后,厄喀德纳还是听了他的话——实际上,他也没有不听的时候。

  就这样,谢凝神出鬼没,在他新落成的花园里忙了好几天,吃饭的时候,也常常见不到人,只有到了该睡觉的晚上,他才会带着一身的泥土印子跑回来,疲累不堪,数次在热泉里睡着,要厄喀德纳留神去抱他。

  厄喀德纳在白天独守空房,撅着嘴,非常不快乐地等候了这些时日。直到某一日的清晨,他用不着睁开眼睛,便能感到爱侣偷偷摸摸地挣脱自己的怀抱,并把缠绕他的沉重蛇尾搬到一边,向着花房跑去。

  魔神闭着眼睛,不愿接受爱人没有温暖他的怀抱的事实,过了好一阵子,他张开金目,却看到多洛斯的枕头上,叠着一张纸条。

  他好奇地展开一看,是一行歪歪扭扭,十分蹩脚的文字,写着“来找我”。

  多洛斯来了许多日子,仍然不太会写这里的语言,只能听和说。看了他的留言,厄喀德纳立刻振奋起来,仿佛解脱了某种禁令的猛兽,抖擞精神,便往花园的方向疾速游走。

  他游进铜门,来到石台上方,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魔神,也不由怔忡了片刻。

  ——这已经是个非常漂亮的花园了,那些繁茂的植物,全都破天荒地用生命装饰着地宫,而非他惯常所见的死亡。

  簇拥在一起的野花沉沉地压着荡漾的草海,花瓣肥厚,草叶亦泛出凝萃的墨色,仿佛有股控制不住的野性生机,挣扎着要冲破薄薄的表皮;阴绿的绒绒青苔覆在谢凝从外头拾来的鹅卵石上,它们铺成了一条惹人喜爱的小径,要把任何赤着踩上去的脚底,全染上一层绿色。

  扛着水瓶的雕像,喷泉的多层喷水池,小小的、做追逐状的猎犬地标,亦被常春藤斑驳地吞噬。鸣禽在灌木丛和树木中筑巢,蝴蝶扑闪着银光熠熠的鳞粉翅膀,从一朵花翩翩到另一朵花。更远的地方,高大的苹果树与无花果树,尽皆郁郁葱葱地立着,它们夹出一条井然有序的走道,通往一面小广场。

  多洛斯,他正在广场边静静坐着,身下是铺开的长毯,上面杯盏琳琅,像个无人赴宴的盛会似的。

  厄喀德纳慢慢游过去,尽量不碰到那些繁茂的,在地母怀中长得过好的植被。他收敛剧毒,鳞片簌簌地碾过布满青苔的石子路,头顶是盛如白昼的亮光,肩头被垂下来的葡萄藤拂过,花木的清香十分不舒适地扰着他的鼻子——恍惚中,太久太远之前的记忆,随即跟着浮上他的脑海,曾几何时,他也是有过能在大地上自由行走的日子的,只是那样的时光,实在太宝贵、太短暂……

  “多洛斯,”蛇魔轻轻唤道,“你叫我,我就来啦。”

  谢凝抬起头,嘿嘿地笑:“惊喜!我们今天就来这儿搞个春日郊游野餐,怎么样?”

  厄喀德纳愣了一下,哑然失笑:“现在的时节,得墨忒尔还没把冬日的严寒从大地上撤走呢。”

  “我说是春天,那就是春天,谁能管的着?”谢凝哼哼地一挥手,“快,来这里坐下,我们该切野餐的面包了!”

  厄喀德纳像梦游一样,他默默地挨过去,盘绕在他的人类身边,看着对方用餐刀切开面包,在上面涂抹上厚厚的无花果酱,撒上一撮葡萄干,然后掰成两半,递给他。

  “春游就是要分果酱面包啦,”谢凝笑眯眯的,一边大口咬下去,一边注视古旧的喷泉池,上面的镀金标正在飞舞的花瓣中闪闪发光,“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我们每个学期都会组织这样的春游,出发前一晚,大家就去超市买好多好吃的,背在书包里,然后一块徒步走过去,因为小学生太多了,路上的车都要给我们让路……”

  厄喀德纳慢慢地咬了一口,果酱是甜的,面包也像空气一样软弱,不能让他的尖牙痛快地撕扯咀嚼,但这样的光阴,已经是他连做梦都不能再梦到的场景了。

  “哦,对了,我也有准备你的餐篮,”谢凝炫耀般地掀开餐布,里面是铜牛的腿肉,泛着金属的柔软光泽,“锵锵!还有葡萄酒,很好吧?”

  过去一段时间,厄喀德纳仍然无法相信他是自己的。他做了什么才能配得上这一切?他居然被允许和多洛斯在一起,亲吻他,爱他,聆听他快乐的声音。无论周围的世界有多黑暗,多洛斯都像太阳、月亮和所有星辰一样,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中闪耀。

  古老的魔神真挚地笑了起来,他正感到十足的幸福,在他的心脏和血肉中点燃了烟花般的星火。

  他们分享了几瓶葡萄酒,明明四周再没有别人,唯有遥远的鸟鸣,以及蜜蜂使人昏昏欲睡的“嗡嗡”声,他们还是贴在一起,亲密地说着悄悄话,咬着对方的耳朵小声笑。

  天色渐渐晚了,魔球的光芒也应景地转暗,于是,他们又点起了一堆篝火,熊熊的温暖火光,照着谢凝红彤彤的脸颊,还有大蛇的一对温柔金目。

  在分享最后一瓶酒的时候,厄喀德纳抱着他,在篝火边唱起了远古的歌谣。那时诸天未开,文字和语言都不曾被智者发明出来,“我”与“你”和“爱”,仍是全然陌生的概念,他唱起这样蛮荒的曲调,仿佛有震响天空、滋发万物的春雷,掠过他分叉的舌尖,也掠过谢凝的心田。

  醉意上涌,谢凝吃吃地傻笑了起来,肩膀因高兴而颤抖。可能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的胃像融化的,温暖的蜂蜜,当中粘着一群来回扑腾的蝴蝶。

第160章 法利赛之蛇(二十六)

  那天晚上,谢凝喝得酩酊大醉,只因他拿的都是新酿下的葡萄酒,入口甜甜的,并不十分酸涩,但是后劲上得很猛。他一杯接一杯地灌,像可乐一样喝,一时间受不住后劲,眼睛里的厄喀德纳都变重影了。

  喝醉的谢凝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闭着嘴傻笑。看到多洛斯又小又可爱的模样,厄喀德纳的心都要化了,他蜿蜒着前进,让爱人依偎到自己怀中,而在谢凝看来,他就像跳舞般跃动着蛇尾的影子。

  “我可以把这个场景画下来,”谢凝迷迷糊糊地说,像小考拉一样抱着厄喀德纳的脖颈,手指无意识地插在他冰凉的长发里,松松地攥着一大把,“但是我不能把你的歌声也录下来……收音机、我要收音机!嗯,不对,应该是……录音?收音机!”

  厄喀德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好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野餐中途打翻的一只酒杯,染湿了谢凝的衣角,趟一路,酒香便蔓延了一路。

  谢凝闭着眼睛,开始吱吱哇哇,用哆啦A梦的调子唱“我要一个收音机”,直到厄喀德纳抱着他沉进热泉,他才一下惊醒,大叫着“起火了”,然后在水池子里扑腾。

  厄喀德纳看着好笑,直到谢凝扑在他胸前,半哭不哭、口齿不清地抱怨“肚子里有蝴蝶”之前,魔神都心无邪念……才怪,他心里挤满了“多洛斯真可爱”以及“好爱多洛斯”的贪婪呢喃,决定用长长的分叉蛇信,来替对方探探究竟有没有蝴蝶,并且上下都探了好几遍。

  “好像没有蝴蝶,”厄喀德纳满足地安慰道,“放心吧,多洛斯。”

  谢凝:“……”

  谢凝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流水般淌过湿润的泥土,汇入地下的暗河。厄喀德纳沉浸在超乎寻常的幸福里,逐渐从生活里获得了新的趣味。原先那些早已厌倦的活动,也在与多洛斯一同体验的过程中,获得了历久弥新的快乐,他甚至跟着学起了绘画,因为他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将爱人的模样铭刻在坚硬的黄金与青铜上。

  可惜,魔神的能力全在于破坏,而非创造。因此,即使谢凝用现代的教学方法精心地传授他画画的技法,厄喀德纳还是全无悟性,更看不出什么天赋,顶多画一些大头细胳膊的小火柴人,拿着树枝一样的剑戳来戳去。

  看到这样的作品,谢凝一点不嫌弃,只是笑得不行。他索性把如何观察、如何概括,以及如何造型的理论方法教给厄喀德纳,然后便由着他自由发挥去。

  厄喀德纳也不用笔,他兴致盎然地弹出尖甲,在墙壁上作非常原始的岩刻画。他画羊,就是四根细线撑着一团云,云上点两个黑点当眼睛,再来两根天线做犄角;他画马,就是四条黑线,一个大椭圆的身体,一个小椭圆的头,再加一个直线的、飘着四根波浪线的马脖子;画人则更加简单,只用方块的披风和组合三角的王冠,来区分角色的身份。

  谢凝看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黑色的岩石上,刻出了几百个小火柴人混战的大场面。

  谢凝迟疑:“这是……?”

  “这乃是特洛伊战争!”厄喀德纳得意洋洋地说,一一指给谢凝解释,“你瞧,拿着方盾的是特洛伊人,拿着圆盾的是希腊人。堤丢斯的儿子,狄俄墨得斯正驾驶着战车……”

  一个披风扬成平行四边形的小火柴人,站在梯形和圆形组成的战车上,挥舞着火柴剑,身边是驾车的御者,长着一双简单翅膀,头顶放射的光圈,似乎是个神的模样。

  “……他的御者是蓝眼的帕拉斯·雅典娜,祂宠爱这人类的国王,所以赋予他慧眼和与神明对抗的力量,冲向战神阿瑞斯。”

  另一头,一个盔甲是大方块的高个火柴人站在那里,举着长矛,对准雅典娜的战车,长矛在空中划出一道可视的弧线,但未能打中,偏移到了一旁。

  “雅典娜降下浓雾,使阿瑞斯的攻击落空,这时候,祂再唆使狄俄墨得斯重重地出击,于是,狄俄墨得斯也投出他的长矛,他打中了阿瑞斯的小腹。”

  阿瑞斯火柴人大大地张着嘴,在脸上呈现出惊怒交加的“O”形,脚下亦出现一团云彩。

  “阿瑞斯大声咆哮,从战场到世界之脐的德尔斐,都听到了他的怒吼,接着,他就匆匆忙忙地飞回天上,朝宙斯倾诉发泄祂为凡人所伤的怨恨去了。”

  解说完毕,厄喀德纳很显摆地望着谢凝,等待专家的夸奖,“这就是我的作品!”

  谢凝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评:“不错,选题严肃,具有历史意义,人物顺序主次分明、乱中有序,更重要的是线条简练有力,给了画面非常强的感染能力!很好,继续保持。”

  厄喀德纳吐着信子,他想了半天,疑惑地问谢凝:“真的吗,真有这么好吗?”

  谢凝本来是有点逗弄他的意思的,但听到他这么问,逗弄之心也化作怜惜的情意,他亲了亲厄喀德纳的手指,认真地说:“当然啦,就是有这么好。”

  得到了爱人的肯定,厄喀德纳真是比夺下了奥林匹斯神的头颅还快活。他乐滋滋地思索了半天,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二日,他把谢凝从画室中叫出来,神神秘秘地在身后藏着什么东西,要谢凝来猜。

  “什么呀?”谢凝笑着问,“还是惊喜吗?”

  “惊喜”这个词,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代表着一点需要流汗、亲吻、诉说爱语,以及肌肤相融的暧昧,是盛大的礼物。他这么问,厄喀德纳蹙着浓眉,思索片刻,摇摇头。

  “不,这够不上惊喜的等级,但仍然是个像样子的工艺品。”说着,魔神捧出身后的事物,在谢凝面前展示,“请看,多洛斯!你有你珍贵的画本,现在,我也打算拥有我的,来记录我们的故事。”

  人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谢凝盯着他的手,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册。

  他在博物馆看到过的金册,珍贵的、不知时代、不知起源的黄金展品。

  他曾经深深地怀疑过,是不是那本神秘的无字金书,导致他穿越来这个神话的奇异时代。可无凭无据,他只能胡乱猜测,不能当成真实原因,然而此刻,金册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一如万年后匆匆瞥过的那样,依旧耀眼煌煌、华美异常。

  谢凝失声道:“居然是它?!”

  这本纯金的书册体积不小,份量更是惊人,即便捧在厄喀德纳手上,也显得恢宏而厚重,像寻常人捧着一沓史书似的。

  看到多洛斯的反应,厄喀德纳愣了愣,急忙道:“怎么了,多洛斯?你为何表现得这么惊讶又惶恐,像是看到了久别的仇人似的?这不好吗?”

  谢凝盯着金色的书页,以及书页上的繁复精美的花纹,这些全与他在古希腊文化展上看见的分毫不差。他喘了口气,将来龙去脉全告诉了厄喀德纳。

  “当时,我就是在一个展厅上,看到了这本空白的金书,”他惶急地说,“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么贵重的文物,旁边不但没有任何介绍它的背景,它还是跟很多仿品摆在一块的。因为展厅的人太多了,我把它拍下来,想找个空间大一点的地方查资料,我去了卫生间,没想到一关门、再开门,我就到了这里……”

  他这么慌乱,厄喀德纳听了,心里亦掀起惊骇的波涛,他没有解读命运的神职,没办法想通其中的关窍,但他隐约预感到,金册似乎是个门匙般的物件,连通着两个时代的出口与入口。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如捧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即不愿让多洛斯触碰到金册,更想将它一劳永逸地毁掉。他这么坐立难安,谢凝一眼看出他的想法,不由叹了口气,道:“别傻了,这又不是传送门,可以让我摸一下就又穿越回去。”

  说完,他又问:“你是怎么拿到它的?”

  厄喀德纳回答:“我召来善于锤炼锻造的巨人,命令他们为我打造一本这样的画册,我……”

  魔神再也说不下去,他怀着满腔的欢喜而来,不想却听到了这样一个不祥的秘密,与爱人的去向息息相关。厄喀德纳心火上涌,他大声呵斥着仆从,嘶嘶地尖啸贯穿了地宫所有阴暗的角落,他勒令锻造的巨人来到自己面前,因为地宫的主人正怀着不安的愤怒,亟待展开残酷的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