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食发家致富(雾苏台) 第7章

作者:雾苏台 标签: 朝堂之上 市井生活 美食 种田文 穿越重生

  午后,天沉了下来,鹅毛大雪满天飘。外头热闹声渐渐淡去,碗筷碰撞装进大盆里,倒入热水在祠堂后墙清洗。

  李修吃饱喝足,见锅里还剩了几个麦饼,不由得问道:“我能带几个回去不?这也太好吃了,比我平时吃的要香得多,你怎么做的?”

  沈琢笑道:“只是感觉而已,感觉面团的筋道,我也不知道为何。”

  “有天赋。”李修咬着饼,鼓起腮帮子嚼道,“来福客栈午厨可能不做了,沈老弟,有没有兴趣?要是有的话,我带你去?”

  “可以吗?”沈琢双眼一亮。

  “我下次去的时候,替你问问老板娘的意思。”李修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包我身上。”

  “多谢李大哥。”

  沈琢再问了点细节,便跟着大家一起收拾厨房,只是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郭阮不见了。

  明明他出去回来还在的,刚刚光顾着和李厨子说话,没注意郭阮。

  正想去找,沈琢便在厨房门口和曾全打了个照面。

  “曾伯。”沈琢并不喜欢曾全,昨日在祠堂,虽说曾全出面解围,但出来的时机却很巧妙。明明一直在后堂听着,偏要等到吵了起来骂到曾家人的头上,曾全才出来。

  说到底,对方只是顾及着曾家的面子,实则并未待郭阮有几分真心。他本不欲多接触,但奈何对方是村长,又是曾家人,他只能表现得恭敬些。

  曾全看了他一眼,伸手指着沈琢和李修道:“你们俩同我过来,老爷子要见你们。”

  两人稀里糊涂的跟着曾全到了曾家院子。推门进去,就见外围站着岑南和裴长渊等人,曾公坐在八仙椅上喝热茶,旁边是曾家子孙。而院中间,郭阮跪在地上,身前搁着一个砂锅。

  曾全将院门关闭,弯腰道:“老爷子,人带来了。”

  曾公放下茶,探头眯眼道:“你就是郭阮养着的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沈琢。”

  “好名字。”曾公摸了摸胡子,随即突然白了曾全一眼,“赶紧的,人还在这跪着呢。老头子今日做寿,你们给我整这么一出。”

  曾全颔首,转身走到沈琢面前,忽然将他推向前,摁着跪下道:“今日寿宴上的这汤,是你做的?”

  “是。”沈琢被死命摁着,后肩一股麻,他隐隐冒了点怒意,“阮姨腿脚不便,我来动手,有什么问题吗?”

  “你胡说!”一个尖锐的声音冒出来,叫喊道,“这汤我家男人曾经带我去江南喝过,里面的料是那老厨子的秘方,你怎么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沈琢皱眉,回头一看便见张大娘哭喊着的嘴脸。她急忙上前,哭诉道:“这肯定是她犯懒私自请外面的厨子,曾公!您想想,一个刚好的傻子,怎么可能做出和江南名厨一样味道的汤来!”

  怪不得昨天张大娘吵完之后便十分安分,他还以为是因为怕了曾全而偃旗息鼓,沈琢心想,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第12章 寿宴(七)

  “这宴席都已经结束,你们围在我老头子面前讨说法,有意思吗?”曾公慢条斯理的问。

  曾全垂眸看着郭阮:“若确有其事,那么就算郭阮对您大不敬,不仅拿不到寿宴的钱,也不能再挂着我曾家的姓。曾弟那几亩田,按例也应当收回。”

  “汤是我做的,不信我可以再做一遍。”沈琢看了眼郭阮,“阮姨腿上有伤,是不是可以先让她起来?”

  “对,我也能作证。”李修上前,“村长,阮姐真的没有私自找厨子。”

  曾全还未出声,张大娘却先不干了,叫唤道:“不行!犯了错还要求这要求那的…要你做一遍倒是简单,只怕你都记住怎么做了!”

  “诸位,诸位!都听我一句。”岑南朗声道,“这事儿说大不大,无非就是菜品并未出自郭氏之手,是也不是,曾村长?”

  “没错。”

  “那咱们这宴席有没有人说手艺不好?”“没有。”

  “那这事就好办了。既然寿宴顺利,无论是否是郭氏做的,都不重要。她脚伤未愈,即使使了银子,那也是情理之中。”

  曾全点头:“不错,是这个理。”

  “那这就没什么好争辩的,曾公今日过寿,莫要为了这事情烦忧。”岑南说着便要上前扶起郭阮,却被裴长渊一把扯住袖子。

  岑南心急,小声问道:“师弟,你做什么?”

  “没看出来么?”“什么意思?”

  裴长渊示意他不要关心则乱,负手而立:“你且听下去。”

  “岑大人,是否是郭氏所为,的确不重要。但是否是曾郭氏所为,却很重要。”曾全解释道,“村里有个规矩,自家宴席,自家人都需参与。小弟早亡,这事自然落在郭氏头上。倘若她没有亲自动手,那么便是未尽孝道。即便小弟是老爷子捡来的,那也是告知了先祖入了族谱的,死也是我曾家人。不可能因为她而坏了规矩。”

  “就是。”张大娘冷笑两声,“谁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手艺好,咱们村才赏了个席面厨子的差事给他做。这算什么,这算过河拆桥!”

  “我是阮姨的侄子,寄居曾叔和阮姨家这么久,也算是曾叔的亲人。那曾家的事我便勉强能代劳,不算假借他人之手。”沈琢直视曾全,“可以这么说吧?”

  曾全思索片刻,方才点头道:“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你算什么东西,也能说代劳?”张大娘推了一下沈琢的肩膀,又神情激动的对曾全道,“村长,你可别在这护短啊!”

  “那你说,该如何?”曾全反问。

  张大娘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看向曾公道:“咱们村也挺看重厨艺的,要不然,让他做一次菜,让大家都来评评理。看看他的手艺配不配得上这百岁寿宴,要是配不上,这郭阮就是不敬长辈,怠慢宾客,坏了村里的规矩!”

  “可这样……”曾全迟疑道。

  “既然这是曾公的寿宴,那就全凭曾公做主。我们不必多费时间在此争辩,如何?”

  “岑大人说得有理。”曾全转而对曾老爷子鞠躬作揖,“还请爷爷拿主意。”

  曾公持着拐杖敲敲桌子腿:“让你们别搞这出,过去便过去,非要闹…还拉着我老头子跟你们闹,是嫌我活太长是吗?!”

  “孙儿不是这个意思。”曾全头低得更下。

  “罢了罢了。”曾老爷子挥挥手,让曾全起身到一旁去,又看着沈琢问,“他们提的,你可愿意?”

  “愿意。”

  “那就这么办,下午不是村里人自家吃吗?让这孩子掌厨,给大家伙尝尝。”曾老爷子拄拐起身,慢吞吞的往里走,“我就不去了,闹心。”

  “孙儿知道了。”曾全将曾老爷子扶进屋。

  张大娘脸上挂着隐隐的笑意,离开时走路都带着风。

  全村人都不待见傻子,她就不信大家还会尝他做的菜,为他说话?真是笑话。

  沈琢扶起郭阮,后者在寒风中跪了几刻钟,目光迷离,意识模糊,撑着一口气听到结果后,当场昏了过去。

  “阮姨!”

  有好心的村民伸手探了探郭阮的额头,发现烫得很,不由道:“赶紧回去吧,受了风寒正发热呢。”

  “多谢大娘!”岑南说着便要去背,被沈琢拦住,“我来吧。”

  人多眼杂,这两天的事一茬接一茬,若今日再让岑南在大庭广众之下背郭阮,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他好歹也算是亲侄子。

  沈琢将郭阮放进屋内,岑南和裴长渊避嫌,便在堂屋里等着。

  “你方才要是不拦着我,阮姐也不会跪这么久,也不会受风寒。”岑南低声懊恼道,眉目间尽是自责。

  裴长渊将木炭稍烧红,又取了瓦罐壶放在架子上,添了些自己带的茶叶,随后才道:“他们对郭氏发难,本就不只是因为寿宴的事。”

  “那是什么?”

  “积怨已久,借机赶人。”

  岑南皱眉:“阮姐在村子里待了十多年,怎么会突然就想赶人了?”

  “可能是因为有了个好由头。”裴长渊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明白,既然已经十多年,为什么还对他们一家有如此大的敌意?”

  “其实也不是大家…张大娘和阮姐十多年前便结下了梁子。”

  “什么梁子?”沈琢从屋内出来,正巧听到岑南的话,便追问道。

  岑南先是问了郭阮如何,随后方才继续道:“我也是上任时,见张大娘隔三差五没事找事,方才多留了个心眼,打听到十多年前,原本是张火——也就是张大娘的男人先看上了阮姐,张火家看不上你阮姐,就没说亲。”

  沈琢奇怪:“不是说同姓同宗,你们这…咱们这不讲究这个?”最初的时候,他曾跟着师父去各地掌席,大部分落后的地区都会有这种说法。

  “但比起这个来,他们更看不起你阮姐带着一个傻子…咳咳,当然,我不是说你…”岑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的笑了两声。

  “没事。”沈琢不甚在意,他听完岑南说的话,大致猜到了些。想必是张火对阮姨还有些心思,不然张大娘也不会一直记恨着阮姨。

  “沈大哥……”阿烟低头站在门外,将手里的药推门放在地上,随后掉头就跑。

  “诶——”

  岑南手疾眼快的抓住阿烟的篓子,沈琢随后跟来,哭笑不得:“你跑什么?”

  “我…我没脸见你,沈大哥。”阿烟垂头道,“爹和娘做出那样的事,还对阮姨…我再没脸见你了。”

  “你…你挨打了?”沈琢看着阿烟红肿的半边脸皱眉问道,“你爹娘打你了?”

  阿烟捂着脸后退几步:“这药是治风寒的,一日一次,给阮姨煎了明日便能好。我我,我先回去了。”

  “阿烟!”沈琢叫住她,“我们三个都不太会照顾人,你要不进来帮忙照顾一下你阮姨?”

  “沈大哥……”

  “大人的事和你无关…只是你以后和我来往,不要再被你爹娘发现了。”沈琢心里隐隐有些怒意,不管再重男轻女,不管大人之间再有什么龃龉,也不能对孩子动手。

  他又道:“我现下要去祠堂,准备晚上的村宴,这里没人我不放心。”

  “好,我一定将阮姨照顾好,我这就去煎药。”阿烟眼眶通红,急忙进屋。

  沈琢进厨房,提了几颗冬笋,临走前又看着岑南。岑南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示意他放心:“小姑娘在里面呢,不会有什么闲话的。我就在这待着,等阮姐好点我便走。”

  “有劳岑大人。”沈琢拱手道谢。

  外头风雪渐大,沈琢衣衫单薄,冻得手指发抖。不是他不想穿,实则家里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件冬衣。以往冬季郭阮不会让原身出门,在家有炭火作伴,这也就造成了他身上的衣服大多数比别人的要薄。

  再者,家里说不上贫苦却也不算富裕,衣服虽厚却也不太保暖。他时不时哈口气,揉搓着双手,试图生热,却并无大用。

  到祠堂就好了,那里有灶火,沈琢心想。不料他一个出神,绊倒了石头,眼看便要往前摔,一只手突然揪住了他的后衣领,硬生生的将他拉了回去。

  “咳咳——”沈琢被勒得喘不过气,咳了两声后方才感觉衣领一松,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个黑色大物朝他盖了过来,将他罩得眼前一黑。

  大氅残留着余温,虽只有零星,却在此刻显得异常暖和。他用空着的手扒拉衣服露出脑袋来,入眼便是半边油纸伞。

  伞上随意泼了几道墨痕,沈琢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是墨竹印花。

  沈琢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我身上挺脏的,你这袍子这么干净,还是拿回去吧。”

  裴长渊摁着沈琢乱动的手,毫不客气道:“我可不想看你在我面前活活冻死。”

  “……”沈琢拢紧大氅,“多谢。不过,裴先生怎么跟过来了?”

  裴长渊却没说话,持伞而行。雪落在伞上,不一会儿便化成了水,沿着伞边滴落,湿了他半边肩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