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 第20章
作者:未缺
秦诺疼的冷汗都冒了满头,“没有没,啊——”
他没理会秦诺的惨叫,甚至还随手拨弄了下香灰才道:“我问,你想叫谁过来帮你?”
“没—啊!”
“我问,你想叫谁过来帮你。”殷辞声音猛地冷下来,显然是没了耐心。
秦诺不知道是疼坏了还是被殷辞的神色吓住了,最后哆哆嗦嗦的吐出一个名字来。
“嗯。”出人意料的是殷辞没有再追究下去,听到了答案就站了起来。
“等一等——”殷辞一起身,子路却拽着容不念往后退了一步,他刚刚看着秦诺的眼神与一个死物无异,被吓到的不只是秦诺,还有子路。
容不念一个没留神,差点被拉了个狗吃屎。
殷辞皱了下眉,似乎是不明白子路的意思,他站在原地没过去扭头看向容不念,有点孤零零的。
不止是殷辞,容不念也被子路弄得有点晕,小声抱怨:“子路你干嘛呢?”
“小师叔,我……”当着殷辞的面,子路也怂,他瞥了眼殷辞,挠了半天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他刚刚的动作就是下意识做出来的,现在被两个人看着,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啧,”容不念嫌弃的砸了下嘴,从他身后走过去拉住殷辞,“你说说你,一惊一乍的,都把我们殷辞吓坏了——”
子路:“……”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小师叔身后眼神冷冷的殷辞,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但是很明显容不念不准备放过他,他拉着殷辞靠近,目光审视,“子路,你不对劲——”
子路不自在地避开容不念的视线,“哪有?”
“没有嘛?”他眯眯眼睛,把殷辞拉到身前,“我可发现了,刚刚你俩就眉来眼去交头接耳的,瞒着我干嘛呢?”
子路不太会说谎,遇事只会摆手:“没有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没有个屁!”容不念照着他脑门儿狠狠来了一下,“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子路不愧是老实人,听到他发问居然还主动请教。
容不念扬眉道:“做贼心虚——”
子路委屈巴巴的捂着额头:“小师叔,我……”
“刚才城主来了一趟,这位师兄也是顾及你不喜城主,这才没有说,哥哥……是生气了么?”
混到现在还是“这位师兄”的子路顿时不说话了。
子路拿不准殷辞的意思,但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殷辞和小师叔面前抢话,只好祈祷小师叔说话别像往常一样不着调,要不然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千机山都是二话。
“我?”容不念一愣,回想起之前闻到的血腥味,“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了我也没有不喜欢城主啊哈哈哈……”
殷辞眼睛一亮:“那你——”
“子路你也是,见了城主有什么可瞒的,”容不念打了个哈哈就去招呼子路,下意识不想在有关城主的话题上多聊,“搞得我还以为你见鬼了。”
子路:“……”城主是殷辞变脸变出来的,这事算见鬼了吗?
看子路一副为难的样子,容不念不由更疑惑了:“嘶——子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老实交代?”
“哥哥,许是你看错了,我们并没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哥哥。”子路正在抓耳挠腮时,殷辞替他把话接了过去。
容不念舔了下嘴唇,有点疑惑,“可是我怎么觉得……”
“我怎么会瞒哥哥?”殷辞看着他笑了下,登时满室灯火都显得更亮堂些。
“我……”容不念心下一跳,顿时说话都有点结巴。
“怎么了哥哥?”
“我……咳,” 容不念看向别处,顺势转移话题,“那个谁,别装死了!刚才还有话没交代清楚吧?”
“仙长明鉴啊,我全都说了,没有半分隐瞒啊!”
“没有?不见得吧……”他把玩着刚刚“缴获”的小半截香,哼笑了一声,“秦老爷要是没什么可说的,那听我说说?”
秦诺虚虚的伏在地上,不敢回答的模样。
“那我就说了?就一句话,是不是的,您点个头就成,可以吗?” 容不念本来也没指望他会说话,于是自顾自说道,“秦老爷不只是被迫害了自己的孩子这么简单吧,哦,应该说是你是在和他合作才对吧?”
刚刚还趴在地上的秦诺诈尸似的抬起头:“你你你!”
“别急,还没说完呢,”容不念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你出钱养大秦安,他负责做阵法,事成之后各取所需,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父子情深,被迫害人,这本来就是桩好、买、卖——至于为什么拖了这么久呢?是因为秦安一个人的魂魄不太够吧,所以那些冲喜的说法本来就是假的,你们看中的就是秦春雨的魂魄,无论怎么样,秦安都会娶她为妻,因为只有他们在一起了,有了夫妻之实,你们才能动手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都看冬奥开幕式了吗!
第38章 贪心起
他说的时候轻轻巧巧,可落在其余几人的耳朵里不亚于平地惊雷。
子路是第一个跳起来的,他目光震惊的在两人之间巡视:“小师叔,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容不念一挑眉,把问题又抛了回去,“秦老爷,他们不清楚,要不你来解释解释?”
“呃、我……”秦诺还在为他刚说的话震惊,听见这问题瞧怪物似的望过来,“仙长——”
“哎,你可别见人就叫仙长,我们可当不起,当你秦家的仙长是要帮你家办事的,你家的是太损阴德,我们可不行。”容不念摆摆手打断他,香末顺势飘落在地,寻无踪迹。
“我——”眼见最后的依仗都被损毁了,秦诺这才是真正的面白如纸。
从容不念问话开始,秦诺的神色就不太对,但真正问到有关秦安的事情上,他却没点头也没摇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关注的只有容不念手里的断香。那只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香一碎,秦诺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他恶狠狠地扫过身边三人:“你懂什么?啊!你们懂什么?像你们这种琼瑶仙境里长大的仙人怎么会知道做凡人的苦难!树倒猢狲散啊,那时候秦家平白遭难,我一朝家破人亡,百年家业化为乌有时,你们这些仙人那时候怎么不来,偏偏在这时出来救苦救难,你们知道什么!那时秦家正逢大难,长生他就是为了来救我才出现的,这时候把长生送来就是为了渡我过难关的!长生是我的福星,我养了他二十年,他生来就是要为了秦家尽心的!我对他这么好!我也想着要他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的!是他自己不争气,情愿为了一个乡野村妇一辈子待在这里!这里有什么好,啊?这里的人大字不识,都是些未开化的愚民,只会成日里看人热闹,说人闲话,永远只会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能成什么气候,我怎么忍心看他自甘堕落,我也是没办法啊,他生来就是要帮秦家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来帮他一把!”
他被困在透明的禁制里直不起身来,像只被捕的野兽跪地低吼,说话间也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咬住秦安就该对秦家负责不放。
“我呸,他欠你的?你养了二十年就要人家用命来赔,怎么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呢?”秦诺管抽魂叫“帮他一把”,管人家叫愚民,容不念几乎要被这强盗逻辑给气笑。
“就是就是,要照你这么说,做父亲的岂不是可以随便叫儿子去死?未免也太霸道了……”子路也跟着打抱不平。
“你们懂什么!我家在京时候年年施粥节节放粮,是出了名的友善人家,长生这时候出现就是来报答我的——”
“啧,”容不念终于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偏了下头,“我和你谈是非对错,你非要同我扯因果报应,什么时候害人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了?”
“长生他是——”
一道声音裂帛似的插进来,大概是哭得太久,秦春雨的嗓音像是在沙石地滚过一样干涩:“你别叫他长生!你不配!”
这一声响得突然,之后都没人再说话,只有子路难以接受。
他张张嘴:“你……”
真相近在眼前,子路反而更疑惑了。
要是真如秦诺之前说的那样,自己是步步被逼着到了这样的田地,他或许还是愤怒大多震惊,可等经过层层核对的事实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倒是险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父亲”。
他之所以抱养秦安,细心照顾他,为他的病情心急如焚,都是为了献祭他。一开始的求饶难过都不过是求生之举,秦诺从始至终都认为这是秦安该为他做的,言辞间没有丝毫后悔。
二十年换一条命,在他看来这也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是秦安占了大便宜。
秦诺同他嘴里那些未开化的愚民没有任何区别,满心满眼只剩利益,他甚至要更残忍些。
“所以你早就知道?”
殷辞垂着头突然开口把容不念他们吓了一跳,秦诺也不例外,身子抖了下才顺着声源看过去,有点没听清的问道:“什…么?”
他仍是低着头,“你早就认定要献祭秦安,养着他就是为了让你的阵法更完善?”
“我……”秦诺敢做不敢当,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定罪,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松口。
“你养他,培育他,就是…为了你的阵法?”
光听声音,殷辞像是在单纯询问今天天气如何。容不念却咂摸出点儿不对来,他第一个看向殷辞:“殷辞,你怎么了?”
这话还是说晚了。
他没回答,抬起头时眼底已染了几分血色,乍一看倒是和那天在秦姑结界里有些像。
容不念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见殷辞这样就有种莫名的心慌,也算不上害怕,就是从心底不愿意见到这个样子的殷辞,好像见过一样,下意识的抗拒。
“你要干什么?”
“殷辞!殷辞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殷辞不语,那层透明的壁障也在此刻消弭,他大步走向前方一把将秦诺提起来,抓着秦诺的肩膀面对面问道:“他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他做错了什么?”
他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只能算是询问,可在这样的情形下越是平和,就越显得森寒入骨,秦诺都快立不住了,全凭殷辞提着。
殷辞不及他回答,就伸手指了一下后面,他动作太快,子路都没清楚他指的到底是谁就听见他继续说:“他不欠你们什么,是你带他回来说的是要教他成人,事实上是为了你自己,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戏,你看准了他心善,不舍得身边人受伤,所以你就用这点要挟他,在需要的时候就把他拿出来献祭,儿子?你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人!”殷辞情绪越来越激动,手心里浮现出跳跃的光点逼近秦诺头顶,“这算什么?你都不问问他愿不愿意,为人父母?呵,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母?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可以——”
“小师叔危险!”
与此同时,殷辞的质问戛然而止,有一只手穿过地牢里湿冷的风轻轻地覆盖在他眼睛上,手心温热:“殷辞,不要这样。”
“我……”子路原本都做好了上去抢人的准备,实在是没料到殷辞居然真的停手了,当即不尴不尬的杵在了原地,手里还拿着剑。
殷辞半天没动作,容不念心里更有了底,缓了缓后尽量平稳地开口:“殷辞,你怎么了?”
他感到手下的人一僵,随即喃喃道:“哥哥……?”
容不念没来得及解释:“我——”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怎么舍得!哥哥,他怎么能这样!哥哥你要不跟我走吧,我们随便去哪里好不好,我们不要管他了!”他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中。
容不念一愣,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顺着殷辞的话问了下去,诱哄似的:“他是谁?”
“他不就——”可惜殷辞只恍惚了一瞬,就清醒过来,“哥哥?”
“是我,你……好点了吗?”看到他点头后,容不念缓缓撤开手,以免刺激到殷辞。
刚松开手时殷辞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他,瞳光四散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睛终于聚了焦,重新看向前面。
“哥哥。”
这回是很笃定的语气。
作者有话说:
下个副本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