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 第88章

作者:南歌玉转 标签: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甜文 穿越重生

  容缨身份暴露,保险起见,他们不再乘坐楼船,别人下,我也下。反正星悬天那两个肯定没安好心。

  这是容缨原话。

  以他对同门的了解,他那两个师兄弟是天之骄子,从小被捧着长大的,无缘无故绝对不会往穷乡僻壤跑。

  如此行为,必然有异。

  于是他们跟上去了。

  他们三人下去时也没露脸,大路,借着下去透风的借口,分别乔装,散在人堆里出了门。就是可惜了成蹊付的全款房费。

  成蹊装成一个船舱上的小厮,穿着身短打,跟着那些富贵人家的采买人员一起走,浑水摸鱼下了船。

  此处是个小渡口,楼船停留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继续航行。此时天色已暗,成蹊走进城里,搓了搓胳膊,瑟瑟发抖。他找了个背风处,往自己身上批了件斗篷,拿着长信玉牌开始联系李景与容缨。

  此处名叫芦花城,因着靠近河岸,生了大片芦花闻名,城中多生水灾,河道纵横,停了不少的小舟。

  这里夏日人多,冬日里反而寂寥,不过到底年节将近,回乡的子弟多了。客栈小二撑着头,看着街外人喜气洋洋,他们生意寡淡,已经无所事事很多天了。

  待到下午时总算等到了个客人,披着斗篷,没戴帽子,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笑吟吟的要了一间上房。

  沉默许多天,总算是开了张,客栈老板眉开眼笑,见人生的讨喜,还送了他一个炭盆。

  天色将暮时,却听得街上传来哒哒哒的竹竿响声,小二探头一看,是个蒙眼背琴的瞎子,杵着竹竿,颤颤悠悠的进了门,也要了一间上房。

  他们将人引上去,那瞎子气质温和,说话如春风拂面,说自己是游历天下的散人。一听是得道高人,他们更不敢怠慢,也送了一个炭盆。

  瞎子上楼时正好碰见那少年郎出门,那少年是个和善的,说自己左右无事,点了一桌子菜,一个人吃怪无聊,要不要一起用个饭。

  瞎子欣然应允,两人吃了个饭,居然一见如故,第二日竟然一齐同行了。

  店小二看着他们把臂同游,心道这才是缘分。

  不管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但成蹊总算是和李景碰面了。出了芦花城,成蹊看着容缨留下的记号,发现他们越走越偏,远离人烟。

  那日发现不对后,容缨率先下船,说是星悬天的人绝对不会乱逛,决定前去跟踪,李景与成蹊则跟在后面分批出去,倒也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了出来。

  此时李景扮作初遇时的模样,成蹊反倒看着有趣,三指宽的布绸蒙在眼前,遮住了眉眼,反而有种朦胧的束缚感。

  成蹊笑吟吟的问,“李道友,前方路面不整,要不要我带你一把?”

  李景伸手,“那便有劳了。”

  白雾朦胧,楼船抵达沧州渡口时,渡口意外的热闹。五六艘大大小小的船在附近排着,等楼船一进去,便慢悠悠划过去,从各方面堵了他们的退路。

  身着齐云仙府弟子服的修士站在渡口处,将码头围了个密不透风,直言有邪道在上,混入人群,要开始严查,提供有效消息者有赏。

  南溪宗的人被李景那一巴掌落了好大的脸,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当即狼狈为奸,指认上分舱有一男两女,女的修为极高,还在船上恶意伤人。

  他们深居简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正经。于是带着人上楼去抓。

  齐云仙府领头之人一看便知道这门上下了高深的禁制,当即拨开众人,所有弟子严阵以待,举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一声令下,以外力强行破开大门禁制。

  被齐春庭卸掉的门板,现在又倒了一次。房门后空空荡荡,只在茶桌上放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二哥亲启。

  领头之人不敢怠慢,拿着信封通知成昀,问是连夜送回去,还是他当场便开了?

  成昀此时刚从祠堂罚跪出来,因着办事不力,秘境一事死伤众多,被家主用了家法。他背上抽了数板,筋骨剧痛,一脑门的冷汗。

  听见有了成蹊的消息,他先是迟疑,毕竟没见着人影,那封信说不定有鬼,而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思虑再三,让人将信送了回来。

  第二日,信封完完整整呈现在成昀案头。

  他拆开封口,抖出一张白纸,墨渍透背,上书——傻了吧,抓不到我!

  成昀:“………”

  他几乎看到某张得意洋洋的笑脸,手指一曲,那张宣纸直接被揉成一团纸球,丟进了火盆。还不等成昀发怒,只听得砰一声巨响,宣纸中隐藏的小型阵文被触发,将火盆炸了个底朝天。

  门外看守听到动静纷纷冲进来护驾,只看见火炭四飞,他们家少主坐在桌案前,面如锅底。

  “混、账!”

  也不知道在骂谁。

  成蹊打了个喷嚏,有点疑惑。

  他们已经走了三天,越往里,越是深山老林。此处是玉州与沧州的一处夹角,荒无人烟,走到最后,他们发现容缨的记号最后在一处断崖附近消失。

  附近还有动用灵力后的痕迹,像是打起来了,土层翻卷,有剑意,还有几点血迹。

  此处静谧,与其他地界并无不同,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沟沟,此时深冬,连动物都见不到几只。

  李景抽掉蒙眼的布帛,俯身看了眼崖底,“感觉应该也是秘境,我们下去看看。”

  成蹊点头,抱住李景的腰,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地。然而峡谷内就一条干涸的河床,裸露着山石,其余的空空荡荡,啥玩意都没有。

  “应该是单向的,而且已经触发了。”李景蹙眉,“算了,应该就是容缨的机缘,我们在外头等就行。”

  成蹊呵出口白气,看着头顶一片白蒙蒙的雾,面前是一仞悬崖,光秃秃的,没有一丁点的植株。

  他们俩找了个背风处坐着,李景生火,随后拿斗篷将人捂着,两个人窝在一起吹冷风,一齐看着面前光秃秃的秘境入口,眼巴巴盯着,像一对等待孩子从考场出来的操心家长。

第117章 章一百一十七

  容缨艰难的睁开眼。

  他感觉血糊在了自己的脸上, 粘黏的眼睛都睁不开,眼前一片血红,他看不清东西,只感觉到了疼, 刻骨的疼。

  而这种痛感, 自从重生起,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耳边有人疲惫的呼吸声, 一声一声,沉重而漫长,外面很白, 好像在下雪,容缨仰着头,看见几棵枯枝, 还有……一段墨色的长发,从耳后凌乱的落下来,随着那人的动作晃动。他感觉自己变小了, 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只能看见一截白皙的下巴。

  容缨记得自己跟踪虞朝星与齐春庭, 一路进去了山里。他一路上都给成蹊留了记号,直到在悬崖边被人发现,他和齐春庭打了一架,他是剑修,辅助修阵,正所谓知己知彼,他一个打两个把他们两个阵师克制的死死的。

  当时虞朝星还骂了他来着。

  后来他们打架的灵气惊动了底下的秘境, 他们三个直接被卷了进来。

  容缨的脑袋有些混沌不清, 持续的疼痛感和绝望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 这让他感到难受,再后来呢……他有些浑浑噩噩的想,后来……他好像掉进了一片雾里,在雾里,好像有人。

  容缨感觉自己要断气了,雪片落不到他身上,他被人抱着,保护的很好。耳朵贴在对方胸腔,能感受那人的体温,还有剧烈的心跳声。

  很安心,也很奇怪。

  上一世他被成蹊带去白玉京当奴隶,抽走仙骨时是没有人救他的。他被席子卷着,扔进乱葬岗,因为幼年修习的功法,能够吞噬四周灵力,躺了大半夜硬是靠着吸收乱葬岗周围的鬼气冤力,撑着一口气没死,从坑里一点点爬出来,碰到了路过的师尊。

  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容缨感觉身体颠簸了一下,抱着他的人摔倒了,却仰面倒下,没敢压住他的身体。可能因为他现在太烂了吧,破破烂烂的,要是压住,那大概就真的成一滩烂肉了。

  容缨运转功法,去吸收周围的怨气,勉强撑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有关于他上一世的幻境,只是不知由什么东西引起,是心魔,幻境,还是齐春庭施的幻阵?

  这幻境太过真实,也不知它的索求是什么,只能见招拆招了。

  希望成蹊他们别跑进来,万一被一锅端就遭了。

  一片雪落进了眼里,容缨轻轻眨了下眼,血水从眼角垂落,他听见抱着他的人声音沙哑,那是个少年的声音,清清朗朗,此刻带着满满的惶恐,他说:“对不起……我来迟了。”

  那语气……是在担心他。

  你到底是谁?容缨很困惑,但他无法动弹,只能在极致的痛苦间维持秘术运转,尽全力吸取怨气,在欲死的一线之间挣扎,浑浑噩噩的看着白雪垂落,青山覆雪,天地一片斑白。

  那少年抱着他,从荒山野岭中跑进附近的城池,但这天太冷了,医馆早早的关了门,这是沧州的小城,齐云仙府所辖之地,没有人敢救他。

  少年从天暮跑到天黑,一间间大门拍过去,无人开门,无人应声,只有一盏盏匆忙熄灭的灯火,漆黑一片,像是要将他们拖入深渊。

  “我一定会救你。”少年说,但容缨已经看不见了。

  —————

  成蹊与李景在秘境外等了三天,第三天开始下雪,就是有李景包着,成蹊还是差点被冻成狗,两人不得已退出去找地方住宿。

  为了防止容缨出事,李景还十分耐心的问了一下系统关于这个秘境的信息,系统却说它不清楚,但目前检测主角状态良好,不怎么需要人帮助的样子。

  反正秘境时间有长有短,这次说不定会耗上许多时间,成蹊在出口处留了记号,两人一起找了处最近的镇子,镇上没有客栈,好在他们俩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最后找当地的人盘了处半旧的院子住下。

  雪下个不停,很快地上便压了一层白,李景拖了些柴火回来,将火炉生的极旺。

  成蹊坐在门槛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唉,天越来越冷了,不知道这场雪几时才能停。”

  李景从门外进来,落了一肩的雪花,他抬手拍了拍,“应该快了。”

  然而事与愿违,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十几天,沧州与玉州偏南,但今年雪层足足有膝盖厚,九州从未有这般大的雪,偏南地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北方。

  暴雪太大,小镇上的房子被压塌了不少,冻伤数人,还有一个人被压塌的房子砸到,断了几根骨头。

  再不清除雪,他们到时候连门都开不了。李景见势不对,左右无事,带着镇上的人开始除雪,成蹊衣裳穿的厚,裹得像只粽子,一同上街帮忙。

  天气实在太冷,李景动用术法,将镇上挤压的最厚重的几处雪层从各个屋顶上挪走,团成一大团,丟进山坳里。

  成蹊也拿着几个铲子帮忙,把屋顶上的雪都给推下来。镇上人少,这次大雪封山,年轻人还在回来的路上,不少老人没办法处理,成蹊便跟着过去帮忙,爬上楼顶一点点的将雪片都推下去。

  成蹊帮了两天忙,手指被冻伤,肿的像萝卜条,被木质铲子一磨,血淋淋糊了一片。他站在房顶上,冰棱有尺把长,拿棍子将冰棱全敲下来,再将厚雪一推,切豆腐一样便全落了下来。

  天地一片银白,成蹊站在房顶远眺,看见街上人群密密麻麻,来来去去,更远处李景漂浮在半空中,收一挥,被百姓团成几大团的雪球便朝天上飞去,被他移到了空地上,有需要的还能放进冰冻住的湖面上,来年蓄水。

  成蹊吭哧吭哧干活,结果手上的皮肉和布帛粘黏,他动了动,拔不下来,死命一拽,铲子倒是和手分离了,不过这房子质量不好,他一脚踩在碎瓦上,往后仰面一倒,骨碌碌从房顶上滚下来,带着满身雪,像颗硕大的雪球,啪叽掉在地上。

  幸好他脚底下的雪被团成了一个雪球,够厚,有一个缓冲,成蹊一个倒栽葱砸在雪里,只听见四周一片惊叫声。他蹬了蹬腿,可惜埋的太深,拔不出来。

  片刻后,他被人提着脚从雪球里揪出来,顶着一脑袋的雪与李景面面相觑,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的李景,成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被直接逮回去上药。

  成蹊坐在房间里,身上只有一点小擦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严重的是手指,冻过后他又没在意,拿布缠了缠,还天天干活,方才皮肉粘黏,他直接撕开,一大片血淋淋的血肉,呲啦流血。

  李景看的血压升高,一边按药一边问他,“不知道疼吗?”

  教训完后知后觉,成蹊当真不知道疼,只有生死咒链接的他,才能察觉到指尖那丝丝缕缕的痛感。李景无奈道:“你这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天生的?”

  成蹊十分抱歉,他伸直十个手指头,看着李景给他治疗,灵药被吸收,柔嫩的肌理重新生长,指尖葱茏。李景找了副兔毛手护给他拢着护手,自己再转身出去清雪,这段时间太安稳,成蹊都快忘了生死咒,团着兔子毛小跑跟着,在旁边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弄伤自己,只是没想到清个雪也会这样。”

  成蹊伸手揪住李景的衣袖,摇了摇,李景停步,转身,成蹊一愣,随后脑袋被人按住了,听见李景无奈的叹息声,“伤的是你不是我,你首先要关心的是你自己的伤口,而不是我疼不疼。”

  成蹊:“可生死咒……”

  李景拍拍成蹊头顶,“这是我强加给你的咒术,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只是见不得你流血受伤。”尤其还不知疼,而成蹊大部分的时间,好像只要不会疼,就能无所畏惧的跑去给人偿命似的。

  成蹊一愣,想了想,轻声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天生缺根筋的,只是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醒过来就这样了。医生检查过,说我身体健康,神经正常,这不是生理性的,只是心理性自我防护。”

  这是成蹊第一次在李景面前提起有关自己现世的事情,他蜷了蜷手指,轻声道:“最开始不太适应,会不小心被热水烫到,起泡才发现不对,身上到处都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撞到的口子和伤口……起初也看过不少医生,他们说是车祸后遗症,找心理医生问过几次,不过没有任何效果,后来我就慢慢的习惯了。”

  见到李景眉头紧蹙,成蹊顿了顿,又开口道:“在幻境里我看到过你的记忆,其实生死咒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