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少年鲁路修 第28章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直到翌日都没有要停的趋势，依旧哗啦啦地下个不停。

　　中也坐在窗边投喂十几只养成白｜嫖习惯的海鸥。

　　雨下了很久，整个天空都是惨白色的。

　　有着黑色羽翼的海鸥歪歪脑袋，似乎在奇怪平时都会坐在窗前投喂它们的黑发人偶今天怎么不在，眨了眨黑色的豆豆眼，张开翅膀落到蔷薇花箱子上。

　　中也还没有吃够上次的黑历史教训，忍不住又跟海鸥说话，“洛洛贪睡就是了，现在连鲁路修也贪睡。我早上见他们没有起床，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打开一看鲁路修还在睡觉……”

　　恰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第33章

　　来者是一段时间不见的白濑和柚杏, 以及在两人身后的几个红发的少年。

　　中也打开门的时候还有些诧异，见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连忙让他们进来避雨。

　　“你们怎么来了？”中也打了一个响指, 摆放在床边和椅子上的衣服和毛巾都在精准的异能力控制下, 整整齐齐地叠好，然后飞到已经自动出来的衣柜抽屉里。

　　感谢鲁路修和洛洛的指使, 中原中也用起异能力搞卫生更加得心应手了。

　　收拾房子的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很快房子就变得像以前一样空荡荡。

　　但是, 有一些东西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柚杏曾经来过中也的房子, 此刻正低垂着眼睛默默环视中原中也的房子。不只是桌椅很干净，常穿的几件衣服都挂起来, 就连角落都没有什么垃圾，整洁到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独居少年的房子。

　　一期期的报纸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攒，叠得高高的，旁边则是足有一人高的书籍，还有一本摊开摆放在书籍的最上方，被人稀稀疏疏地做了不少笔记。

　　一副黑白双色的国际象棋摆放在桌子之上，棋盘上没有任何灰尘，说明平时有被人使用。

　　柚杏收回视线, 这间房子里只有中也一个人住，难道是中也的朋友过来和他下棋吗？

　　还有刚刚被中也快速收拾好的衣服，那些衣服小巧精致, 华丽漂亮, 很明显不是中也惯常的穿衣风格, 看起来大概是那个黑发的人偶穿的, 所以那些衣服和整洁的房子都是那个她不认识的女朋友做的吗？

　　中也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窗边的海鸥被吓了一跳, 有几个已经展翅飞走, 还剩下一些留在窗前继续吃着食物。

　　柚杏循着海鸥扑扇翅膀的声音望去。

　　洁白的海鸥三三两两地簇在窗前，歪歪脑袋，抬头看了他们几眼很快就不感兴趣，低下头继续去吃中也放在窗边的小饼干和薯条，旁边还放了一个杯壁很低的杯子，里面盛了一些水方便海鸥们喝。

　　柚杏还不知道中也私下喜欢小动物，明明他们认识也超过几年了，但是她都不清楚中也会投喂海鸥。

　　白濑可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柚杏短短一瞬间想了那么多。

　　他走进房子，看了看就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椅脚在地板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中也忍不住蹙眉，担忧地看了一眼箱子里睡觉的鲁路修，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被吵醒。但是现在外面下着雨，他们就算想换个地方聊也没办法。

　　下了一整夜的雨，擂钵街到处都是泥泞不堪，白濑和柚杏等人的鞋子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土，踩在干净的地板很快就留下脏兮兮的脚印。

　　中也看见了，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暗道幸好鲁路修这会还在睡觉，不然让有洁癖的鲁路修看到得生好一会的闷气。

　　“中也你说的没错，横滨确实乱了。”白濑声音沙哑，“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现在已经发疯了，不断地制造各种恐怖事情，试图引起所有人的敬畏。”

　　中也听到这话，立刻坐了下来，沉声道：“羊组织受到港口黑手党的袭击吗？”

　　白濑摇头，“这倒没有，也许是顾及我们羊组织的强大，不敢主动招惹，所以至今还没有对我们动手。”

　　“那就好。”中也松了口气，“既然横滨这段时间不安稳，那你们就待在地盘里不要出去，只要不招惹对方就不会受到攻击。”

　　“中也，你太天真了。”白濑不赞同地看着中原中也，“有些麻烦不是我们想逃避就可以逃避得了的，港口黑手党之所以没有对我们动手，无非是因为你和你那驾驶着金色机甲的朋友。”

　　中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对伙伴倾尽所有信任的少年了，一双湛蓝的眼睛很快闪过一抹受伤，他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柚杏和几名红发少年，“所以呢？是要让我那朋友出手保护你们吗？”

　　“我们认真想过了，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只要对方未成年，我们羊组织接纳他又怎么样，还多了一份底气在横滨立足。”白濑笑道：“这叫一举两得。”

　　中也不知想些什么，低垂着眼睛看双手，金色的蔷薇花戒指在手指上，微微发热。

　　“中也，你怎么想的？”白濑见他还没有反应，督促了一声。

　　“这件事得看我朋友的意见。”中也摇头，“就算他是我的朋友，但不代表我可以替他做选择。”

　　白濑还想说些什么，中也抬眸冷冷地看过去，白濑瞬间就不说了。

　　“那好，你记得跟你那朋友说一下。现在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发疯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羊组织能够变得更强大，说不定还可以借此吞下港口黑手党。”白濑幻想未来。

　　“你这种想法还没有消失啊？”中也无奈，直接泼了一盘冷水，“我们不可能发展得比港口黑手党大，想都不要想了。”

　　鲁路修说过，一个组织如果想发展壮大，除了优秀的领袖外，还必须要有实力足够强大、高度服从的部下。

　　而羊组织单是只收留未成年人这一条，从一开始就限制了未来的发展空间。未成年再有潜力再有天赋，整体实力还是无法和成年人相提比论。更何况，羊组织除了中原中也一个异能力者，其余人都没有异能力。

　　中也敛下长睫，嘲讽地笑了一声，白濑他们也许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就想让洛洛加入吗？洛洛的文森特机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可以大大增加羊组织的实力。可是前段时间横滨都是一些想要文森特消息的势力，而羊组织只要有一个人知道洛洛的身份，就无法保证洛洛的安全，甚至连鲁路修的身份也会泄露。

　　他本以为过了一段时间让白濑等人冷静反思一下，结果就反思出这个结果，只能说有点失望。

　　“这件事以后再聊吧，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还得看书，就不奉陪了。”中也提出送客。

　　“哦，对了，前天有一个红发的少年在港口黑手党老首领的车上乱涂乱画，所以老首领下了一个命令，要求手下把所有红发的少年杀了。”白濑看向那几名红发的少年，“这几个是收到消息而加入我们组织的人，中也你那么强大，就帮忙保护一下他们吧。”

　　中也眉头紧蹙，“我不是保镖。”

　　“保护伙伴的事情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难道你还在生气？”白濑不满道：“我们会好好听你的话待在地盘里，也不会主动招惹港口黑手党的人。但是组织都要发展的对吧，这正是我们打响名气的好时机，踩着港口黑手党上位，然后就可以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追随我们……”

　　中也：“……”

　　“你这房子太小了，住不了那么多人，等雨停了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白濑环顾一圈房子，笑道：“你之前不是想和我们一起住吗？现在可算有机会了。”

　　中也愣了愣，似乎没有想过白濑可以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停留在蔷薇花箱子上的黑色羽翼海鸥歪歪脑袋，似乎感受到中原中也的生气，猛地展开翅膀飞了起来，轻松地落到白濑的脸上，红色的脚狠狠地挠了白濑两下。

　　“啊啊啊……我的眼睛……”

　　毫无防备的白濑发出一声惨叫，连忙挥舞着左手将海鸥赶跑，另一只手则捂住脸，鲜红的血很快就从脸上流出。柚杏和红发的少年们围上来查看伤势。

　　中也双手抱胸，冷冷道：“看起来伤得很严重，赶紧去找医生吧，不然瞎了眼睛或是毁容了就不好了，首领怎么可以有这么明显的残缺呢？”

　　白濑顿时僵住身体，也不惨叫了，高声道：“中也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在你的房子里被你养的海鸥攻击到……”

　　“第一，这海鸥不是我养的，我只负责给点吃的，我和它感情不熟，你别乱说。”中也指着又落回到蔷薇花箱子之上的海鸥，“其次，我说你啊，一直在自说自话个什么劲？”

　　中也抚摸了一下微热的戒指，站起身，走到坐在椅子上的白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上写着同意了，不要拿我当成你收敛人的工具，给我出去。”

　　柚杏还想说些话，被中也狠厉的眼神一扫，顿时哽住了，只好先劝白濑去诊所找医生看看处理伤势。

　　那几个红发的少年焦急地围在白濑身边，眼里没有丝毫对中也的敬畏，满眼都是白濑，就算中也会保护他们，收取他们信赖的也不会是中也。

　　“我可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你收了这几个家伙的保护费，还想让我出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好处都被你占了。”中也轻轻凑到白濑耳边低语，“看在最后一份情上，我告诉你一句，回去后告诉其他的人，别把我当成以前的傻子了。”

　　白濑没有受伤的另一只眼睛瞳仁猛地一缩，“你打算忘恩负义？不顾我们？别忘了是当初我们收留了一无所有、懵懂无知的你。”

　　“没忘。”中也站起身，看着柚杏和几个红发的少年，“但是我似乎太善良，所以给你们太多纵容了，不然你们也不会骑在我头上吆喝。”

　　柚杏眼看着海鸥张开翅膀又准备袭击他们，担心自己毁容，连忙劝着白濑离开。

　　等几人离开后，中也突然疲累地坐在椅子上，抚摸着手上的戒指。

　　海鸥轻轻地落到他的肩上。

　　“我……刚刚那些话……是我说的吗？”

　　感觉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第34章

　　噼里啪啦……

　　哗啦啦的雨声响亮地打在薄薄的天花板上。

　　大雨始终没有停过, 一直下个不停。

　　中也听着熟悉的雨声，仰脸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好奇怪，刚刚自己是怎么说出那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嘴巴那么厉害, 居然能让一向能言善辩的白濑哑口无言。

　　中也将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感受着扑通扑通的跳动声。但是说完那番话后居然莫名觉得很爽, 就像心底有一道声音隐隐告诉他，不用压抑自己的情感,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无须担心有人会来找麻烦, 因为还有人会站在他的身后保护他。

　　【所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又是这个声音。第一次见到在海上漂流的鲁路修的时候, 他也听到过。

　　隐隐有种感觉这道声音似乎在对他散发好意，是他的错觉吗？

　　中也眨了眨眼睛, 手掌感受着心脏在跳动。不过刚刚和白濑的对话时的他，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的他。

　　说起来, 这种情况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是什么时候呢？

　　中也睁着湛蓝的眼眸，眼神没有聚焦，而是在努力回忆。

　　啊，他想起来了。

　　昨天在书店门口, 他亲眼目睹到太宰治和那个叫“织田”的青年的交流。太宰治表现得别扭又直白, 一点也不像平时黑泥味十足、时刻警惕得跟个防人的黑猫一样, 他记得自己当时还纳闷来着。

　　太宰治怎么可能因为换了一套衣服，所以就变了个模样啊？

　　就太宰治那性格，怎么可能遇到一个人就突然表现出强烈的好感？若是故意骗人逗趣的话，他还相信，毕竟他就被太宰骗过。

　　回想到糟糕的记忆, 中也忙晃晃脑袋, 试图把脑海里的不愉快忘掉。

　　那么, 问题来了，他们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呢？太宰和他几乎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唯一有联系的人是……

　　中也轻眨蓝眸，沉默地转过脸看向闭合的蔷薇花箱子，落在他肩膀上的海鸥似乎感受到中也的凝重，扑腾着翅膀重新飞回到了窗前，眨眨黑豆眼，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恰在这时，“咔哒”一声，箱子被人从里面打开。

　　睡眼朦胧的黑发人偶从箱子里坐起来，慢吞吞地打了一个哈欠，泪花在深邃剔透的紫眸中打滚。

　　“中也，早上好。”

　　鲁路修的声音懒洋洋的，显然是睡了很久才有的沙哑。

　　“早上好，鲁路修。”中也压下眼底的复杂，很快冲鲁路修扬起一个笑容，“你这一觉可是睡了很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