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少年鲁路修 第4章

第4章

　　一只尾翼是黑色羽毛的海鸥在窗前徘徊，嘴里还叼了一张报纸。

　　中原中也三步并作两步，轻松跃到门前，抬头便看到了似乎在耀武扬威的海鸥，以及坐在窗前神态无奈的鲁路修。

　　“鲁路修，你这样可不行啊。”

　　中原中也凌空飞起来，一把抓住海鸥，将它嘴里的报纸抢回来，大笑道：“怎么连一个海鸥都可以欺负你？”

　　海鸥扑扇着翅膀，见挣脱不掉，便用鸟喙啄了几口中原中也的手。

　　“又是你这个黑色尾巴的小家伙。”中原中也使劲揉乱海鸥的羽毛，顺手弹了一下它的脑袋，才将它放飞。

　　这只海鸥显然很不怕人，飞了没多远又溜溜达达地飞回来，委委屈屈地落到窗前，轻唤两声试图引起鲁路修的注意，耷拉着小脑袋想让他抚摸。

　　“中也说的对，得给你个教训才好，省得你下次还叼走我的报纸。”鲁路修笑着点点海鸥的脑袋，又给它喂了一点碎饼干。

　　作为一个人偶，鲁路修并不需要吃饭，顶多喝点水解解渴，不喝也没什么关系。中原中也表示鲁路修非常好养活。

　　“怎么不开灯？”中原中也就着昏暗的房间，快速脱下卫衣换上干净的衬衫。

　　“傍晚时停电了。”鲁路修一边梳理海鸥的羽毛，一边看着中原中也，“今天擂钵街又出乱子了？”

　　“哦对，本来要说的，我差点忘记了。”中原中也挠挠褚色短发，沉声道：“ＧＳＳ和港口黑手党的人发生矛盾，打得挺厉害的。”

　　“那你的伙伴们没有受到伤害吧？”

　　“没有，我有听你的话，提前和他们交代了要避开这两个组织。”中原中也双眸亮晶晶地看着鲁路修，“你都没有出过门，是怎么知道这些情报的？”

　　鲁路修指着中也手中的报纸，“只要通过这些就可以了解。”

　　中原中也歪歪脑袋，“嗯？”

　　鲁路修看向窗外，夕阳落下，夜幕降临，晚霞已被染成黑色。

　　“横滨这座城市情况错综复杂，当地的媒体既想要在这里站稳脚步安心工作，又想要保全自己，势必要和黑道打好交道，拥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所以有时报道出来的新闻看似语焉不详，实则内有乾坤。因此我们只要清楚了这一点，在看报纸的时候就可以多加留意，收集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鲁路修笑着解释。

　　“哦哦。这就是你让我买报纸的原因啊。”中原中也站在窗前看着平静的大海，“我其实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是大家都活得好好的，有时间还可以去游戏城玩一玩。”

　　“可惜，这种平静的生活持续不了多久。”鲁路修垂眸看突然安静的海鸥，想到什么，又接着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快要死了。”

　　中原中也低头看着不到自己腰间的精致人偶，“所以横滨接下来会大乱吗？”

　　“差不多吧。”鲁路修拍拍海鸥的翅膀，目光跟随着展翅高飞的海鸥，意味深长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这话可不适合所有人啊。”

　　“那我们可以做什么？比如保护自己的措施之类的。”

　　“不出手就是最大的保护。”鲁路修跳下凳子，慢慢地走回到箱子前，打开箱子躺进去，“叮嘱好你的伙伴，让他们什么也不要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你的组织却不是黄雀，没必要趟这套必输的浑水。”

　　中原中也看着准备睡觉的鲁路修，“时间还早，你打算睡了吗？”

　　“嗯，今天有点累了，报纸留着我明天起来再看吧。”鲁路修笑得清浅，朝中原中也眨眨眼睛，“中也，晚安。”

　　“晚安，鲁路修。”

　　“咔哒”一声，箱子轻轻合上。

　　中原中也站在窗前，眺望辽阔而平静的大海，轻声道：“横滨又要乱了吗？”

　　翌日一大早。

　　太阳才露出小半边圆，金色的阳光已经照到床边。

　　中原中也翻个身，将单薄的被子蒙到头顶，过了一会才慢腾腾地坐起来。

　　“鲁路修，今天起这么早？”

　　“想看日出。”鲁路修目不转睛地坐在凳子上，单手撑住下巴，深紫色的眼睛映照出金色的太阳。

　　远处，一群活力满满的海鸥已经开始觅食，时不时钻进湛蓝的大海，迅速叼起一条海鱼吞咽。

　　中原中也走到鲁路修身边，垂眸看着鲁路修的发旋，突然把他抱起来，打开门直接飞出去，“我有一个好地方，那里很适合欣赏日出。”

　　“诶？”

　　猝不及防被腾空的鲁路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很快调整好表情。

　　说句实话，鲁路修不是没有享受过凌空飞行的机会。

　　以前作为ｚｅｒｏ指挥作战的时候，鲁路修经常要站在最前线身先士卒，“国王不动，部下怎么会跟来呢？”＊

　　但是被人托在手臂上轻而易举地飞行，鲁路修还是第一次体验。

　　这种特殊能力就是中原中也所说的异能力吧，和他世界里的ｇｅａｓｓ很不像。

　　鲁路修敛下长睫，安静地坐在中原中也的手臂上。

　　清晨的海风很凉爽，透着淡淡的海盐味，吹乱了鲁路修和中原中也的头发。

　　中原中也有意将速度放慢，目的在于保护鲁路修的安全。但也不用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废墟之上。

　　“怎么样？这里的景色很不错吧？”中原中也将鲁路修放下来，张开双手深吸一口空气，笑得爽朗，“有时候起得早了，我就会来这里看看日出。对了，日落是在另一个方向。我就是在那边发现你的。”

　　鲁路修循着中原中也的手指方向看去，“是西边吗？”

　　“嗯，日落的方向。当时太阳都落下了，你被存放在一具棺材里向岸边漂来。我恰巧发现，不知为何很感兴趣，就飞过去看了看。”中原中也笑道：“幸好我有异能力，不然就算发现了，也捡不到你。”

　　事后再回想，中原中也能记住的细节也越来越少。甚至发现自己关于捡到鲁路修的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消除他和鲁路修的初遇。

　　鲁路修的余光始终在观察中原中也，见他蹙眉苦思，便道：“好了，难得有如此美丽的日出，我们还是安静欣赏一会吧。”

　　他拍了拍手，唤回中原中也的心神。

　　中原中也不是喜欢自寻烦恼的人，见思考不出缘由，果断放弃。

　　清晨的天空还是鸽灰色的，远没有中午时的晴空万里。

　　金黄色的太阳徐徐从东方升起，白色的云开始连绵成片，鸽灰色的天也缓缓变成天蓝色。

　　“这个位置的日出景色好看不？好看的话我们下次再来。”中原中也欣赏完日出，才低下头看鲁路修，后者一直仰着小脑袋看向东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鲁路修？”中原中也轻轻碰了碰黑发的人偶。

　　只听见“咔哒”一声，鲁路修倒地不起。

　　“鲁路修？！”

第5章

　　抱着突然晕倒的鲁路修，中原中也急急忙忙往擂钵街唯一的诊所飞去。

　　飞到半路中原中也才忽然想起来，诊所的医生前段时间已经受邀成为港口黑手党老首领的专属医生了，而且鲁路修不是人类，医生根本无从下手。

　　越是紧急的时候，中原中也的思维越发清晰。

　　想到鲁路修是人偶，距离上一次拧发条的时间是十天前，中原中也猜想也许是能量不够，又匆匆抱着鲁路修直奔家里。

　　因为过于担心，中原中也甚至直接踢了一脚自己的房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箱子前，找出心形发条，像上次一样，在鲁路修的腰后发条孔处拧了几圈，然后将鲁路修放在箱子上，满怀期待地等待鲁路修清醒。

　　然而，黑发的人偶一动不动，清冷又温柔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中原中也握紧手中的心形发条，“为什么没有反应？”

　　鲁路修被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摆放在箱子上，避免歪倒，然后起身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焦虑地走来走去，环视房间的布局，自言自语道：“我听说贵重的人偶需要精心护理，难道是我的生活太粗糙了？”

　　但是，这也不应该啊。

　　中原中也自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差，鲁路修并没有对现在的生活产生过任何怨言。

　　可是，为什么鲁路修突然之间就晕倒了？

　　恰在此时，一道小小的紫光从箱子里出现，绕着鲁路修飞了一圈，亲昵地蹭蹭鲁路修柔软白皙的脸蛋，才来到中原中也的面前。

　　“咦？这是什么？”

　　中原中也瞪大了湛蓝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彰显自己存在感的紫光。

　　紫光似乎察觉到中原中也的注意，指引他走到鲁路修的面前，轻轻落到鲁路修的左手无名指上，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光芒。

　　中原中也垂眸凝视鲁路修的金色蔷薇花戒指，想了一会，问道：“你的意思是，鲁路修苏醒，跟这枚戒指有关？”

　　紫光上上下下地动了动，仿佛在模仿点头肯定中原中也的话。

　　见中原中也还在迟疑，紫光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好像在督促对方赶紧行动。

　　“但是，你又不会说话，也没办法给我提示，我不清楚该怎么做啊……”中原中也挠了挠褚色短发，一脸困惑。

　　紫光突然僵在原地，半响才磨磨蹭蹭地飞到中原中也的唇边，轻微地停留片刻，然后再回到鲁路修的戒指上。

　　中原中也：“……”

　　等等，这一系列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种意思吗？！

　　“得益”于羊组织里还有柚杏几个女孩，中原中也曾被迫看过几本少女漫画。

　　想到某种纯情的少女漫剧情，被称为“羊之王”的少年耳垂开始泛红，细长的脖子也染上绯色，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所以真的是Ｋｉ——Ｋｉｓｓ？！”

　　见紫光不情不愿地上下飞行佯装点头，中原中也震惊地后退了几步。

　　紫光此刻的形态说不出话，也动不了手，否则早就按住中原中也强行亲吻鲁路修的戒指。

　　中原中也怀疑人生好一会，才盘腿坐在鲁路修的对面，沉默地注视鲁路修。

　　不知为何，他隐约有种感觉，一旦此刻亲吻了鲁路修的戒指，未来就会从现在开始发生改变。

　　假如鲁路修是清醒的话，中原中也还可以询问鲁路修是否愿意。

　　但正因为鲁路修之前没有主动提出要求，中原中也才会保持犹豫。

　　趁对方陷入昏迷的时候，做出对方不乐意的事情，即便是打着为对方好的理由，中原中也也很难抉择。

　　少年挠乱一头褚色短发，显然头疼极了。

　　鲁路修还在昏迷中，而金色蔷薇花戒指上的紫光仍然在发出亮光督促中原中也赶快行动。

　　一动不动、没有意识的鲁路修除了模样实在过于精致，和摆放在橱柜前供人观赏的人偶别无两样。

　　鲁路修小小的脑袋歪向一边，柔顺的黑发垂落下来，遮掩住那双深紫色如水晶般澄澈的眼睛，嘴唇微微扬起。双手搭在膝盖上，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中原中也第一次买的那套，纯白的上衣搭配纯黑的短裤，忽略裸露出来的手脚处的球形关节，鲁路修像极了一个在做好梦的小天使。

　　“啊啊啊……就算生气我也不管了，等鲁路修醒来再道歉吧……”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握住鲁路修的左手，反复再三，才郑重地将浅色的唇吻在金色的蔷薇花戒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