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上 第10章

作者:落雁沉鱼 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宅斗 甜文 穿越重生

  宋玉青眼皮一跳,满心紧张中又夹杂着几分愧疚。

  其实他知道,玉书给出的办法才是对这桩意外最好的安排,毕竟在这样的世道,两个男子真的太难了,更别提两人还是这样的身份……上下尊卑,云泥之别。

  若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他其实是真打算听玉书话的,哪怕心里再难受,他也打算好不再往前凑,可……终究计划赶不上变化,想起公子自怨自艾的落寞样子,他终究是狠不下那个心肠。

  玉书这会儿已经懒得絮叨了,只怅然的又叹一气,语气怏怏;

  “玉青,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这件事我已经给你分析过了利弊……你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宋玉青惶然,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玉书又瞧他一眼,这回他没有严厉呵斥,也没有危言耸听,只用平平淡淡又带着几分疲惫的语气说出了后面的话。

  “……公子出身高贵,被人捧惯了,出入有马车,行卧有奴仆,父疼母爱,名声斐然。”

  “他高高在上惯了,压根体会不到咱们底下奴仆的恐惧,他喜欢你,便一定要得到你,他想和你在一起,便费尽心机也要使你妥协,他没有坏心且赤热真诚,可是……宋玉青,你受得住吗?”

  说着说着,他又叹一气;

  “我已经懒得和你讲,这件事情东窗事发后你能遇到的后果了,我只告诉你,你现如今最好的脱身办法,就是静待公子出嫁,并祈祷到时公子对你新鲜耗尽,再请求公子将你留在周府,不要一同陪嫁……”

  他缓慢的从凳子上站起身子,一步步的往外走;

  “玉青,咱们相处一场,总还算有些情份,我言尽于此,至于听不听,随你。”

  话落,他背影决绝的跨出房门,消失在拐角位置,只留宋玉青一人满面怔忡,呆在原地愣了好久。

  ……

  日子依旧不急不缓的过着,宋玉青和玉书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从前状态,仿若曾经的呵斥反对都是一场梦般,甚至公子心血来潮,偶尔跑到宋玉青屋子里笑闹玩乐,他也不言不语,只在外面静心守着,做足了忠心耿耿好奴仆。

  在这段看似快乐轻松的时光里,宋玉青的心情一直都是割裂的。

  和公子在一起时,他心中的甜蜜兴奋毫不作伪,脸上满满都是春意盎然。

  可当他一个人时,心中的恐慌担忧简直要满溢出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公子的感情日渐加深,所以也就更害怕不久后的未知结尾。

  公子会腻了他吗?公子成婚后自己就再不能见他了吗?公子会婚姻美满,儿女双全吗?这件事东窗事发后他会死吗?会怎么死?杖毙还是毒酒?公子会为他伤心吗……

  心中压抑太多,以至他睡梦中常被噩梦惊醒,安全感严重缺失,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这般的后果就是公子愈加心疼,借着出府游玩的机会带他看遍云州城名医,上好补品不要钱的往他嘴里塞,如此种种才算与宋玉青深夜消耗的心力达成平衡,整个人的体重维持在最开始的平稳状态。

  宋玉青嘴里吃着补品,一边感谢公子厚爱,一边心里滴血。

  上好燕窝啊,虫草滋补汤啊,人参大补丸啊……多么昂贵紧俏的珍品啊,被他当饭吃真的好浪费好浪费。

  可他又不敢不吃,若是断了补品又恢复到刚开始的暴瘦状态,公子逼问他原因怎么办?他要怎么说?

  得,吃吧,心里滴血也要吃。

  不管是情真意切,还是恐惧焦虑,时光依旧不急不缓的往前走,转眼便是三月后。

  三个月的时间,周翊君无数次去找父母理论婚事,却次次都被强力震压,这明面上看着风光无限的周家嫡子,真到了自个婚事上,却也真是一点质疑权利都没有。

  甚至还因为他的强烈反抗,致使周家主感觉威严受到挑衅,怒意大发,直接将这段婚事提前大半年,且下订之后还邀人进府观瞧,算是彻底将这段婚事铁板钉了钉。

  她周子湘疼爱嫡子不错,可那股疼爱绝对比不上自己的威严,她为儿子挑选妻主,因为疼爱可以多番比较,可比较来比较去,也终归是她想选哪个就必须选哪个,选的好了,他兴高采烈的嫁,选的差了,他哪怕哭丧着脸,也是必须嫁。

  她是一家之主,她的威严不可挑战。

  十一月的天气,己是入了深秋,今日便是那张家小姐入门相看的日子,那底下奴仆们不知公子心情,自是遵从上意,嬉笑怒骂,眉眼带笑,以图渲染欢快气氛。

  周翊君一大早便被主君传唤了去,梳妆打扮,华贵美衫,但凡他哪点不从,纪明轩也不与他废话,直接发落他院中奴仆,强权镇压。

  是以,哪怕周翊君内心愤恨,他却也不得不装扮得当的坐于厅堂中等候客人,老老实实当起了傀儡。

  被留在院中的宋玉青心情也不好,心态焦躁的要爆炸,他在院中来来回回转悠好几圈,还试图用其它事情来安抚心情。

  但只可惜,煲汤糊了锅,看书在发呆,就连呆在讲八卦的下人堆里心情都好不起来。

  憋闷烦躁了大半天,他终于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心出门打探情况。

  然而越打听,心情就越加差劲。

  靠在长廊柱子上,宋玉青生无可恋的听着前面几个年轻奴仆叽叽喳喳。

  “啊,那刚刚过来的就是张家小姐吧,容貌倒真不错,长身玉立,俊俏风流,她好像还朝我们笑呢,真是迷死人了。”

  “是啊,是啊,长得真好看,和咱们大公子可真配呢,那句词叫什么来着?我听管家念过,叫什么郎美女财……”

  “啊呸,你说你胡沁个啥,那叫郎貌女才,金赐良缘,绝配,绝配。”

  “啊,对对对,就是这样说的,还有什么天生一对,这句词我总没说错吧。”

  “对对对,你终于说对了一个词儿。”

  “哈哈哈,总之不管怎样,咱们公子的这桩婚事,当真是极好的,我听我娘说了,这位张家小姐,别的坏处没有,就只品性风流了点,不过女人嘛,不都这样,好歹这位张家小姐长得还俊俏呢,美哉,真是美哉。”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女人嘛,都那样,别计较就好。”

  “……”

  宋玉青木着脸转身离去,心情比刚刚还要差劲几分。

  这会儿他也不想回院子,便干脆漫无边际的在主院这边转了起来。

  路过长廊小桥,路过亭台楼榭,最终爬上了一处偏僻地的小假山,他就那样坐在顶端,双腿屈起,眼神恍惚的怔忡发呆。

  他在想与公子相处的日日夜夜,想自己这见不得光的卑微身份,想公子与他未来妻主的百般般配,想公子……

  这人一发呆时间就过得飞快,等宋玉青从怔忪中回过神想起身时,他屈起的双腿早麻得不成样子,稍一动弹,便是蚁虫噬骨般麻痒。

  宋玉青没忍住,一声惊呼,腿下一软,整个人便从顶端直直跌落下来。

  幸好他爬的这座假山不算高,幸好假山下有好多杂草铺垫,幸好他自卫性高,迅速在空中转换了姿势,幸好……

  总之,倒也成功着陆了。

  就在宋玉青抚着屁股呲牙咧嘴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带着满满嘲弄趣味。

  “啧,你是哪院下人?胆色不错啊。”

  张如宣背着双手往这儿走,眼神戏谑,话语轻佻;

  “看到我来了就故意摔下假山,想让我接住你吗?”

  她摇了摇头,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

  “那郎君可想岔了法子,我这人虽贪花好色,可身子骨着实不好,实在没那个气力啊。”

  宋玉青被嘲弄的有些懵,满脸茫然的抬头望去。

第20章 你没她猥琐

  女子瞧着十八九的年龄,头簪玉冠,华贵紫袍,瓜子脸,桃花眼,潋滟水眸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宋玉青几乎在瞬间就知道了面前人是谁。

  这样华贵的打扮,这样出色的容貌,又兼之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周府……除了是张家小姐还有谁。

  宋玉青抿了抿唇,没搭理她的嘲弄,只自个儿慢吞吞从地面站起来,一板一眼向她行礼。

  “奴才见过张姑娘。”

  张如宣在旁边等了半晌,见他再没了动静,挑眉反问;

  “然后呢?你不跌倒让我看你的伤情吗?”

  宋玉青皱眉,语气平板;

  “还请姑娘自重,奴才若摔伤了自会去找医师瞧,万万麻烦不到姑娘。”

  “你说——什么?”张如宣眯了眯眼,脸上的轻佻神情也收了起来,有些不善;

  “你让我自重?呵!”

  她扯了扯唇,眼神在宋玉青身上转了一圈,有些居高临下的讽刺;

  “是你自个儿意图勾引我,怎么?被我戳破心思恼羞成怒了?还是想用这种办法吸引我注意,以显示你的与众不同?”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那真是太遗憾了。”

  她的脸越凑越近,声音恶意;

  “能被我张如宣看中的男子,哪个容貌不是百里挑一,就你这样的,我还真瞧不上,懂?”

  宋玉青;“……”

  看着对方微勾唇角一脸邪魅猖狂的自恋表情,宋玉青的内心疯狂挣扎。

  他好想遵从本性一口唾沫吐上去,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行,他要真敢这样干,小命有没有危险不说,一顿皮肉之苦是绝对少不了的。

  两方拉据,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宋玉青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尽量用最礼貌的词语为自己解释;

  “姑娘误会了,奴才只是心情不好,才跑来这种偏僻地方休息下,绝计没有窥探姑娘行迹的意思,再说,奴才一介下人,哪里来的条件去打探姑娘行踪……”

  “你是在说我自作多情?”

  张如宣语气危险,话里冷意几乎遮掩不住。

  聋啊,听不懂我意思吗?

  宋玉青暗自吐槽,可显然明面上并不能这样讲。

  于是他又细细加工了自己语言,努力憋出温和语气;

  “怎么会,奴才的意思是,姑娘应是对奴才有些误会,这才……”

  “呵——”不等宋玉青说完,张如宣一声冷笑,显然是恼羞成怒了;

  “我自作多情,你也不瞧瞧自个是什么东西,一介下人,打扮的花里胡哨,又专门出现在我经过的路上,还有脸说我自作多情——”

  她的眼神着意在宋玉青腰肢袖口处扫视多遍,面上冷嘲更甚;

  “你他妈就差脱光衣服站到我面前躺平任艹了,还有脸栽到我身上。”

  她一步步走近宋玉青,见对方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还不满的掐住对方下巴猛的抬起,四目相对,面上恶意毫不掩饰;

  “不说你这样的我瞧不上,那我就是瞧上了,也是你应该感恩戴德的荣幸,晓得了吗?”

  宋玉青;“……”

  他努力压住胸中戾气,在对方高高在上的逼视下,极慢极慢地扯出一个讨好笑容,话里带了几分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