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临天下 第64章

作者:紫舞玥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萧青冥愕然望着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半晌无言。

  “……吃错药了?”

  他怎么不记得喻行舟有莫名其妙发疯的毛病?

  那样跑出去,好像是自己一堂堂皇帝,对臣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臣子不堪受辱逃走了一样……

  被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原地的青年皇帝,呆了一阵,转头看看满地狼藉——方才在推搡间,桌上一大堆奏折书本,还有一些小物件,哗啦啦全扫了一地。

  萧青冥压低眉骨,一肚子不爽,懒得去捡那些玩意。

  倏然,他的目光在划过一方小巧的紫檀木盒时,停顿了一瞬。

  萧青冥缓缓蹲下去,将木盒拾起来,上面原本有一只小锁,许是落地的时候摔坏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玩意撒出来。

  他记得,这是他穿越前,很宝贝的储物盒,里面放着不少平日素爱把玩的物件。

  它一直被积压在书桌一角,上面垫满了各种烂七八糟的折子和书法练笔画稿,昏君几乎不来这座宫殿,太监们只是定期打扫,也无人敢动皇帝的东西。

  竟然得以完整保存了好多年。

  萧青冥随意翻看着里面的东西,有一些漂亮名贵的摆件玩意,一些久远泛黄的书信,还有一些他亲笔绘的字画。

  他将最上面的一副字展开,素白的宣纸,熟悉的笔迹,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了一首诗。

  “冰壶潋滟接天浮,月色云光寸寸秋。青冥映波飞镜湖,一江星汉拥行舟。”

  萧青冥逐字逐句低声念出来,恍惚间想起,那是他十三岁时,特意为喻行舟写的诗。

  那时他贪玩,带着喻行舟去山中打猎,结果因为路盲,两人与侍卫走丢了,在山野间丢了七天七夜。

  好不容易回宫,他被先皇禁足在宫中,整整一个月都不许出去,也没有外面的音讯。

  他在宫中百无聊赖,想着喻行舟总是笑他不会作诗,绞尽脑汁为他写了一首,得意极了,禁足之期一过,就立刻带着他的宝贝跑到丞相府去找他献宝。

  结果喻行舟称自己要准备科举,并不见他,诗也退还回来,还附带一张小纸条,告诫他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不要玩物丧志云云。

  当即给萧青冥气了个倒仰。

  从那以后,喻行舟忽然就在他的世界消失了一样,既没有告别,也没有只言片语,甚至连书信也不曾着人递来一封。

  萧青冥起初呕着气等着对方道歉,可是等了足足一年,也没有等到。

  一年后,十四岁的萧青冥被册封太子,听闻喻行舟高中了状元,十分高兴。

  时隔一年,当时那点气闷他早就不在意了,彼时萧青冥只一心想着翰林院赐宴,自己又能见到对方。

  赐宴那日,小太子萧青冥大大方方带着人前往翰林苑,心想着自己身为太子,自有容人的气量,只要喻行舟同他说几句好听话,自己也就免为其难原谅对方一年的不理不睬。

  谁知,他在翰林苑筵席上等了半天,压根就没看见喻行舟的人,后来才有人告诉他,喻行舟早就离席了,分明就是对他避而不见。

  往后又好几年过去,老丞相喻正儒为国捐躯,先皇赐恩于他唯一的儿子喻行舟,一封圣旨册为帝师,直至萧青冥在那个浑噩的守灵之夜穿越,再也没能见到他。

  往事时过境迁的今天,萧青冥细细抚摸着这卷泛黄的宣纸,本来以为已经忘却的回忆不断翻涌而上,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身为皇长子,后来又是太子,除了喻行舟,他没有第二个朋友,除了父母,也没有对任何人付出过如此鲜明的情感。

  年少最亲密的挚友,最真挚的情谊,就这样被喻行舟抛弃掉了。

  明明是他放弃了他们共同的理想,汲汲营营,一步一步,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位。

  明明自己才是被辜负的那个不是吗?

  到头来,何必又做出一副在意的模样,好像他喻行舟才是一直守着曾经不放的那个人……

  萧青冥心中郁郁,一把将诗卷塞进木盒最底层,重新上了锁,扔到一边去了。

  想起脸颊被捏出的红印,他牙根一阵痒痒,唤来书盛,沉着脸严厉道:“去告诉喻行舟,他御前失仪,从今日起取消经筵!”

  “三日、不,七日都不许来见朕!”

  作者有话说:

  喻:捏完就跑好刺激

  萧:朕生气了!:)

第46章 死鸭子嘴硬

  紫极大殿。殿宇由十八根两人合抱的浮雕立柱支撑, 殿内宽敞明亮。

  早朝时分,上百名朝臣左右分立,双手捧着玉质笏板, 时不时三两小声议论着朝政。

  金龙台上,萧青冥支着脸颊坐在龙椅里, 漫不经心地看着下方朝臣们七嘴八舌,你来我往的争执。

  起因是,萧青冥要求嘉奖皇庄里制作出改进版播种耧车的庄户, 并且将新式农具在京州广泛推广。

  这条政令并没有引起大臣们的反对,毕竟农事也是国家大事,既然有利于种粮, 嘉奖也不算什么。

  至于废除庄户的世代人身依附制度, 看在皇庄毕竟是皇室私产的份上,外臣们也没资格插嘴, 皇帝既然把明摆着对自己更有利的政策废除掉, 减少的也是内帑的收入的,与国库关系不大。

  唯独有些与皇庄曾有利益勾连的官员们,在心里暗暗叫苦, 又一条能捞点油水的渠道被皇帝掐死, 他们也只能憋着,嘴上还要称赞皇帝爱民如子, 让利与民,实乃善政。

  只有个别御史, 就嘉奖庄户钱财的事颇有微词, 认为赏赐不应该过多, 以免让农民和匠人们把心思都放在这些“奇技淫巧”上, 为了图赏赐, 反而耽误了耕种。

  这位御史的谏言立刻得到了广大文臣们的赞同。

  萧青冥面上不发一言,面无表情地抛出了第二条要求——筹备建立一所皇家技术学院,专门研究农事、天候地理,以及百工冶炼等,基本自然科学。

  涵盖农科、算科、理科、工科、医科、冶金科和地理科等专科内容,并面向全国招收专业性人才作为老师,不要求进士或者举人出身,只要在各自专科领域有一定研究,并通过相关专业资格考试,即可上任。

  皇家技术学院的生源,同样不要求出身,只要年纪在十二岁以上,会识文断字,对农学和百工等专科有一定基础,通过基础考试,合格者择优入学,每年计划收录学生三百至五百人。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众臣纷纷出言反对。

  “陛下,此事不妥!”一位礼部的侍郎出列道,“在国子监和各地官学、县学之中,已经设有农科、医科和算科,实在没有必要专门开设一座学院专门培养这些人。”

  “敢问陛下,这座皇家技术学院,是否教授儒家经义?毕业的学生,是否还要考秀才与举人?是否有直接参加科举的资格?”

  “如果是,那么与国子监何异?如果不是,岂不是把百工这等末流学科与儒家经义等同?万万不可啊!”

  礼部尚书崔礼颔首道:“正是,所谓学院,应以儒家经义作为正道教授,至于其他百工,都不过是末流旁道罢了,它们可以作为专科补充存在,但绝不能取代儒家经义的地位。”

  另一位御史也表示赞同:“正所谓士、农、工、商,其位分也。农科、算科和医科也就罢了,这些也算竟是治事之道,但其他百工都是旁门左道。”

  “陛下切不可因一时兴趣,荒废经义,不务正业!”

  萧青冥看着众臣们吵吵嚷嚷,心中冷笑,他就知道会这样。

  圣人经典、道德礼教奉为至理,其他自然科学与百工都视为奇技淫巧和洪水猛兽。

  就算是得到一定认可的农医算术,也不过是考不上举人进士的“差生”,退而求其次的末等学科,根本就不受重视。

  礼部和御史炮轰完毕,很快又轮到吏部。

  吏部尚书厉秋雨谨慎地举起笏板:“陛下,敢问皇家技术学院的老师,是否有品阶呢?俸禄从何出?将来是否可以调任至朝廷或者地方为官?”

  厉秋雨的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众文臣们立刻停止了议论,朝这边看过来。

  见皇帝并不说话,厉秋雨继续提问:“除了学院老师以外,此学院毕业的学生,将来是否授予官职和品阶?陛下准备作何安排?”

  自从皇帝莫名其妙的空降了秋朗等几个来路不明的近臣,厉秋雨就对皇帝用人这件事格外重视。

  生怕哪天皇帝又拉出来一堆人,绕开科举和吏部直接安插在朝廷里,那他的吏部岂不成了摆设?

  皇帝今日此举,摆明是为了将来培养专属于他的人才,否则难道只是为培养一群农民和工匠?

  萧青冥眯了眯眼,声音不辨喜怒,淡淡道:“皇家技术学院的老师,不是朝廷官员,自然不会为官,品阶可做内部划分,俸禄暂时由内帑出。”

  他盘算过了,等五大皇庄步入正轨,只要一次丰收,他的内帑收入立刻将会迎来暴涨,现在还有之前从宗室和庄管太监们手里刮来的银子打底,暂时还能支撑。

  “至于毕业的学生……”萧青冥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龙椅冰凉的扶手,唇角勾起一丝和善的笑意。

  “可作为吏员,进入专业相匹配的衙门任职,不会绕开科举直接赐予官身。”

  殿上众臣们听到皇帝如此说,无不稍微松了口气。

  官员和吏员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往往要经历寒窗苦读十数载,从院试、乡试、会试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进殿试,才可能取得一个进士资格,然后等着官职空缺后补。

  每年大量的学子参与考试,每三年才得进士两三百人不到,甚至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实职。

  而吏员地位就低多了,只是各官署衙门自己招收的事务员,没有上升途径,也无法为官,有些小官衙门甚至连俸禄都不给,供给两顿饭和一些布匹了事。

  简而言之,是一些连秀才都考不上,或者举人无望的人才会做的事。

  即便萧青冥已经把皇家技术学院限制到这个份上,依然还是有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站出来反对。

  那位曾经在清和宫门口撞破头的御史樊文祥道:“陛下欲兴农事,臣等不反对,但臣等反对陛下沉溺于外物奇器,不学儒家经典,否决圣人之言。”

  他隐晦地看一眼站在文官之首,只字不言的喻行舟,道:“听闻陛下以摄政御前失仪为由,又取消了经筵,臣以为实在不妥。”

  老御史摇头晃脑地把那套老掉牙的天人感应学说拿出来:“农事也好,国事也罢,只要陛下行仁政,亲贤臣,远小人,自然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倘若耽溺于玩乐取巧,荒废经义,置祖宗礼法于不顾,只怕就要天降祸事,望陛下三思。”

  萧青冥几乎被气笑了,这些个一条腿都埋入棺材的老顽固,还生怕他这个皇帝哪一天做了炼丹师和木匠不成?

  他心中有气,却没有马上发作,反而诡秘地笑了笑:“诸位爱卿的道理,在朕这里,另有见解。”

  大臣们都好奇地望着他,有的文臣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萧青冥说什么,都务必旁征博引将之驳倒。

  萧青冥却卖了个关子,道:“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三日后,在泾河皇庄,朕要让诸位亲眼一见朕的道理。”

  诸位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懂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

  萧青冥没有搭理这些人,反而斜眼朝喻行舟投去一瞥。

  自从上次在文华殿,喻行舟以下犯上惹他不快,已经被他晾在一旁三日了。

  喻行舟每日觐见都被书盛挡了回去,只有在早朝时,才能近距离见一面。

  即便如此,萧青冥依旧板着一张脸,也不同他说话,更不询问他的意见,仿佛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根木头桩子。

  注意到萧青冥投来的眼神,喻行舟的目光立刻黏上去,前者却径自扭开脸,让他的视线扑了个空。

  喻行舟暗暗一叹,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摩挲着手背,颇有几分后悔那天的冲动。

  难道陛下是忘记了,还与自己打着赌呢。

  怎么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了?

  他忍不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今天出门前明明有照镜子,特地收拾妥帖了才出门。

  摄政大人的视线隐晦扫过大殿,在众多大臣们脸上逐一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