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第22章

作者:城东芥菜花 标签: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萌宠 穿越重生

  他走近几步,隔着屏风看着两个影子,一坐一伏。褚尧以指作梳捋着那小倌长发,后者看样子竟是枕在了东宫腿上。

  如此狎昵之举,即便只有影子,也教自诩正派的同知大人不知不觉看热了脸。

  “咳咳!”

  周冠儒清了清嗓子,道:“府上堪舆师观测天象时发现,凡燕王出没之地,都惊现驳天煞气,其势之凶,非万鬼同出不可造就。下官觉得蹊跷,派府兵实地踏勘过,得知这些地方在过往数月间,并无大的灾病发生。”

  “哦?”

  褚尧篦发的手势一顿,扯到了娇宠发尾。

  君如珩脑子晕晕沉沉,只有枕着褚尧的腿才觉松快些。他吃痛嘶声,那声音即便细微,在这种氛围下,也很难不叫人浮想联翩。

  褚尧不紧不慢道:“人死后怨念难消,魂游世间三年五载,方由鬼成煞。至于驳天煞气么,”东宫微微垂颈,在屏风上留下思索的剪影,“更是怨念极深的厉鬼才得以幻化。同知大人,你这任上不太平啊。”

  末一句意味深长,周冠儒听罢心中一紧。

  他忙跪地辩解:“殿下明察,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绝无欺瞒隐报之举。这几年,甘州在臣治下算不上物阜民丰,但也是百姓安居、商贾乐业。再者说,那么多地同时发生死伤过万的大灾,臣便是想瞒也有心无力。”

  周同知一番剖白就差声泪俱下,褚尧看似听得认真,实则早已将那耳后小痣拨弄得鲜红欲滴。

  君如珩也不懂,看起来正襟危坐之人,怎么手上小动作这么多。

  他被揉得哈白气,却不好出声败坏了东宫形象,只能忍着。直到那作乱的手继而向下,他慌不迭按住,脖上已教人套了铃铛。

  君如珩抬头,只见褚尧唇畔似勾了点坏意。

  “依大人所见,这煞气究竟从何而来?”

  周冠儒垂首回:“自煞气现世以后,臣令堪舆师每日留意,发现驳天之气在每月十五前后达到顶峰,甚有遮天蔽月之势。与此同时,派驻各地的府兵也接到线报,称在那一天,附近村庄的百姓都看到了,炎火。”

  攥铃铛的手倏颤,一忽儿脆音泄出去,周冠儒把头埋得更深。

  君如珩尚不知炎火为何物,但见褚尧神色遽寒,便晓得事态似乎有些严重。

  “你想说,这件事情跟炎兵有关。”褚尧缓声道。

  周冠儒欲言又止,末了还是咬咬牙说:“三十年前,一场山火烧出了三万炎兵。虽说举止形同常人,可谁也不敢肯定,他们究竟是人是鬼。几地煞气来得如此诡异,若跟炎兵扯上关系,很多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

  褚尧表情平静,但眸色却比方才深了几度。

  “大人这便轻易下了结论吗?”

  反诘声入耳,周冠儒浸在热气淼淼的水雾里,竟然打了个寒噤:“殿下......”

  “炎兵出世三十年,边关动荡十年。关外诸部几次叩关,都未能得手,何也?大人口中的安居乐业,有多少是炎兵夜行的功劳,您心里该有本账。”

  周冠儒何其敏锐,知道这话触了东宫逆鳞,忙道:“臣也只是猜测,不过有一事,臣却已有实据。”

  他膝行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卷羊皮图:“因事涉燕王,下官不敢掉以轻心,便着人将出现煞气的地点在地图上逐一标记。刚刚,臣手下精通符文之人终于发现了端倪。”

  屏风向旁移开寸许,探出一只手。

  那玉白指尖上的齿痕暧昧又醒目,同知大人脑中顿时上演了一出风月无边。

  其貌端方的太子殿下原来好这口,周冠儒孤自腹诽,忽为小恩公感到不值。

  甘州虽远,对京城风声也非一无所知。东宫舍身护宠的轶事传扬开,周冠儒初觉他色令智昏,后得知了灵鸟真实身份,印象刚有了改观,那一圈张扬不知检点的牙印算是将其打回原形。

  伤风败俗!

  薄情寡义!

  正自痛心的周冠儒又听褚尧在耳边问:“这些地方有何不妥?”

  他收敛思绪,道:“单看确实无甚异常,但若连起来,殿下便知彀中玄妙。”

  如此说,连君如珩都好奇地靠过来,然而他一动,铃声就清脆地响。

  君如珩耳根红透了,外间周冠儒不忍卒闻地别过头。

  褚尧轻轻一捏,铃声便哑了,但看到君如珩饱含羞耻的眼神,他突然醒觉了什么,捏着那铃不松手,就像拿捏住娇宠软肋一样。

  “别、乱、动。”他看着君如珩,无声做着口型。

  视线收归地图,数点相连,凭空描摹出形状。

  褚尧面色陡凝:“驭煞符。”

  “正是驭煞符,”周冠儒道,“殿下再细看符文正中,那可是九阴枢啊。”

  听到这熟悉的字眼,君如珩登时顾不得,霍然将身探出水面,铃虽没再响,腰腹以下的风光却也暴露无遗。

  “驭天煞之气,能破金石之坚。此前我们一直认为,燕王顶风出逃,是为了勾结王屠东山再起。可要是他的目标根本就在九阴枢,那事情就变得太复杂了,殿下!”周冠儒扬声。

  四面亮堂堂的,唯有墙角那片阴影里,仿佛犹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君如珩惊异发现,东宫自来混沌的眼眸此刻锐如鹰隼,紧紧盯向墙角,像是要把蛰伏暗处的阴私一挖殆尽。

  过了许久,“大人此为何意?”褚尧问。

  周冠儒道:“如今符文还差最后一笔就大功告成,以臣愚见,燕王要找,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飞书回金陵,奏请圣上尽快毁掉炎兵的锁命盘。”

  褚尧声线一沉:“命盘若毁,炎兵则将灰飞烟灭。”

  周冠儒也不示弱:“当年圣上容许这支不人不鬼的军队存留于世,条件之一便是要他们镇一方安宁,锁命盘正是对他们的钳制。如今炎兵既和叛臣搅和到了一起,毁掉命盘也在情理之中。”

  “大人方才也说只是猜测,炎火出没并不能代表什么,大人岂不闻三人成虎的道理?”

  君如珩鲜少见到褚尧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而那周冠儒更是拉出破釜沉舟的架势。

  “臣知殿下深谙符箓之术,驭煞符威力几何,想来也不必臣多说。九阴枢破,其下镇压的三千灵重现人世,甘州,乃至整个西北都将沦为人间炼狱。三万炎兵和数万万百姓,孰轻孰重,即便咱们错了,为国捐躯也是他们的宿命。”

  君如珩在旁听完全程,稍稍动脑便捋清了思路。

  眼下情形,好比火车头困境。

  往左,炎兵声名性命纵毁,却是保全甘州的万全之策;往右,则极有可能将所谓的“苍生”推向万劫不复。

  换作常人,或许还可斟酌。但褚尧是储君,无论他用何种理由拒绝,妇人之仁四个字,都会教天下人怀疑他能否成为明君。

  看来,周冠儒这位久经官场的老油条,当真有两步刷子。

  君如珩对这位同知大人的观感立时急转直下。

  褚尧皱起眉头:“炎兵功绩举世皆知,贸然毁其命盘,怕是又要引得物议沸腾。”

  “君子不忌人言。”周冠儒慨然道,“臣请殿下,以大局为重,莫忘殷鉴!”

  好一个殷鉴。

  君如珩心神倏沉,猛然间锥心断骨之痛冲上,脏腑好似被人狠狠揪了一下,酸痛得想掉泪,眼眶却干涩到什么也挤不出。

  胸口光纹隐现,他忽地反应过来,这是同心契传递给自己的褚尧的感受。

  从前,皇帝为一人改运水漫甘州,葬送了数以万计的军民性命,到最后却是东宫承受了所有。

  而今命运的齿轮重蹈当年覆辙,也许在周冠儒等人眼里,这也是褚尧在替自己赎罪。

  可,凭什么?

  君如珩趁着仅剩的那点醉劲,摇摇晃晃起身,谁想脚底打滑,扑腾着栽进褚尧怀中。

  铃铛愣是没响。

  褚尧腹中郁气散得快,面上更加半点不露。他捻动那节铃舌,动作熟稔得似曾相识,稳声道:“孤携圣旨而来,行钦差之权,凡与缉拿一事有关的奏报,皆需得孤首肯,否则便是僭越。真相未明以前,孤也请大人,以规矩为先。”

  周冠儒吃了好大一个亏,只能忍气告退。

  刚起身,褚尧屈指轻弹,余韵绵长的铃音荡在湿雾里。周冠儒背影一僵,随即加快脚步离开。

  君如珩趴在褚尧膝上,被那声儿震得羞耻上涌,更加没脸起身。

  伤痕累累的后背,在摇晃的烛光下,时起时伏。酒意洒遍君如珩一身,连带着肉色伤疤也染了细粉,其中一道斜过脊骨,刚好停在了腰窝。

  仿佛刻意诱人去瞧,那窄腰上的动人之处。

  褚尧松了铃,抬手去摸那道疤,一路摩挲向下,滑到最尾端时,君如珩不耐痒地“嗯”了声。

  褚尧眸光轻动,须臾问:“阿珩刚才,是想替孤打抱不平吗?”

  君如珩混杂的鼻音不知咕哝了些什么,但隐约能感受到,他似是点了头。

  褚尧缄默有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声音里少见地多了一丝不确信,“你就这么相信孤,都不问一问究竟吗?”

  手掌下的身体忽然微微颤抖。

  君如珩的声音闷在衣料里,显得喑哑:“炎兵补缺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因为我。褚知白,你就是个傻子。”

  褚尧唇线轻抿,忽然笑了。

  挂伤带泪的人儿,此刻就在自己怀里,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发起内心那点恶趣味。

  然而褚尧仅是扯过架子上的衣裳,拍了拍君如珩肩头,轻柔道:“阿珩再这样,真的很难让人不想欺负你啊。”

  灵气尚亏,又连醉带乏,君如珩无力分辨此言何意,不讲究地占了东宫的地儿,倒头就睡。

  褚尧兀自拨弄着铃铛,听到窗外发出的动静,也不回头。

  外面笼着墨色的胡杨像是一排眈眈窥伺的恶鬼,夜风萧萧,烛花微爆,一个浑圆敦实的人影倒吊着出现在窗框。

  褚尧:“一路跟来风尘仆仆,天魁星大人也辛苦了,何不下来喝杯热茶?”

  闻坎落地时拍了拍袍角,迈着鸭子步,走到昏睡的君如珩身边,打量少顷,伸出了手。

  骤然间只觉侧旁袭风,手腕被人钳住,一抬眼,正对上褚尧刀锋般的眼神。

第22章

  闻坎一愣, 继而笑容可掬道:“殿下别这么紧张嘛,我就是看他睡熟了没?有,不会对?他怎样的。”

  褚尧淡声:“天魁星一手?探灵的好本事, 教?孤怎么能不谨慎。”

  说?话间,手?却慢慢松开。

  闻坎活动下手?腕, 听得有细微的骨裂声传来, 便知东宫方才那一下是真没?留情。

  他仍旧笑容不改, 口中道:“哟, 殿下这是真生气了。您也?多体谅体谅我,那时在狱中, 我要不把样子做足了, 如何能瞒过万岁爷他老人家的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闻坎扭过脸, 喟叹道:“这小子待您真是毫无隐瞒。就方才我在外头看了许久, 他答您的那些话若有半个?虚字,我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算到头了。”

  语毕,唰唰两道剑风袭面而来, 闻坎晃肩欲躲,寒光又快又准地斩断他束发?的竹簪, 剑气同时也?震落了床帏。

  帘帐一层层落下来,把一切可能的窥探都?阻拦在十步之内。此时的褚尧, 正毫无顾忌地展露出他可怖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