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 第75章

作者:城东芥菜花 标签: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萌宠 穿越重生

  话音未落,偌大地宫骤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怒吼,声压之大,震得四壁与脚下砖地都在隐隐颤抖。

  小道遽尔色变,连忙坐回祭坛上掐诀布阵。随着不计其数的符阵在半空密织成?一张黑色大网,小道口中轻斥“寂!”大网应声而落,怒吼当下偃旗息鼓。

  转而低作一阵哀怨而又绝望的哑声呜咽......

  “听獬阁?”

  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的君如?珩流露出?茫然的表情。

  他起初只?是好奇,失去效力的龙脉根本?无法助推换骨术进行,武烈帝连掘堤倒灌的法子都试过?了,也不知还有?什?么伎俩可以施展。

  褚尧对这个问题显然已有?答案,一个眼神示意,闻坎当即出?言。

  “回灵主,齐尚书调阅过?工部记档,发现此番圣上下旨从各地征调的沙石土方数量,远超过?修缮黄陵所需。其中光朱砂一件,就足有?三万石之多。”

  “朱砂?”君如?珩疑惑,“修坟又不是起法坛,要那么多朱砂作什?么。”

  闻坎颔首:“主君一语中的,这正是蹊跷的地方。事后阿离尾随工部的马队发现,这些朱砂全部运往了位于皇陵以西?的,听獬阁。”

  君如?珩留意到?天魁星话里的停顿,再看他神情,居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闻坎没作声,褚尧便替他解释:“古来皇陵坐落之地,亦为地脉汇聚之所。经年地气聚灵化形,得一神兽,传言有?镇压八方地脉之能。听獬阁,就是专门建来供奉神兽的庙宇。”

  听到?这里,君如?珩好像明白了什?么:“那神兽,名为獬?”

  “獬,相传是一种上古异兽,地气所化、天生钧力,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它镇的不是八方地脉,而是九州人心。”

  缓了好大会,闻坎终于回过?神,慢声纠正道。

  “野史有?载,历代帝王在深宫之中豢养神獬,原因就在于獬这种地灵,生来便有?窥探人心的本?领。它能替皇帝洞察臣下心中的真实想?法,以此来判断谁人可用,谁人不可轻信。”

  但随着时间推移,獬的神性似乎慢慢消失,也越发少?地见?诸于各种记载。久而久之,就变成?单纯替皇帝监守陵寝的镇墓兽了。

  不知怎的,君如?珩从这位天魁星大人的叙述里,依稀听出?些许怅惘。

  他无暇细想?,思?路流转如?风:“既然神獬司掌八方地脉,皇帝又运了那样?多画符用的朱砂进听獬阁......莫非,他是想?对地脉下手?”

  闻坎当空一挥袖,整个大胤地脉的灵力走势图跃然眼前——天魁星一手探灵的好本?事,可不是只?能用在人的身上。

  “主君且看,空缺部分是中原十六州原本?的地脉走向,七山二水八道河,聚散有?度。可如?今,”闻坎声线倏地一沉,“全都变了。”

  君如?珩顺其所指,重新看向那张悬浮在半空的地脉图:一道道深红细线,寓示着业已被篡改的中原地势,从星罗棋布到?如?蛛网般纷纷胶着于一点。

  “这是、”君如?珩睇视着地图上那无比眼熟的形状,心脏在腔子里有?一秒钟的停顿。

  “九阴枢,”褚尧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微微仰颈,“龙脉。”

第80章

  穷尽十六州的地力来反哺龙脉,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比起数年前?的水淹八州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饶是?素来好颜色的闻坎,此刻神情亦是?难看至极, “万岁爷——”

  话到一半却又改口,“想不到, 人皇对于长生的执念竟然到了这份上!造孽啊......”

  君如珩未语, 移目到褚尧脸上——琉璃清光拢住他的半边侧颜, 轮廓勾得干净且漂亮, 灯辉在他眼睫之间点点闪烁,犹如碎金般, 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明朗磊落。

  君如珩有一瞬息的恍神。

  曾几?何时, 这张惊艳的皮囊下蹲踞着一只阴郁的兽, 君如珩真真切切窥见过它的存在, 而今却浑然消失不见。

  烛花微爆,哔啵声把一番驰思拽回现实,君如珩问:“看起来, 殿下似乎已经有了对策?”

  褚尧回望以温然的笑眼,上挑三?分的弧度, 让君如珩不禁回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情形。

  “诚如天魁星所言,以地气反哺龙脉, 须得有神獬从旁助力。倘若时机合适的话,不知主君有多?大把握能收服这一地灵, 使父皇的计划彻底落空?”

  他稀松平常的口吻使君如珩不觉一怔:“什?么时机?”

  褚尧道:“下月初便是?太庙祭祖的大日子, 父皇若有谋算, 挑这个时候动手最合适不过。只要孤奉旨出?现在祭礼上, 想来大半个金陵城的兵力都会被吸引而来。听?獬阁值守空虚,刚好能为主君争得回旋的余地。”

  君如珩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要在这当口, 回京?”

  闻坎极力反对:“人皇借追剿蜂云谷余孽为名,把殿下推向风口浪尖,所图无非在您的这一身根骨。殿下此时回京,无异于把自己变为案上鱼肉,这么做岂非正?中?他下怀?太冒险了!”

  褚尧轻轻拢袖,润白修长的指尖隔着绸面一划而过,忽地叹声。

  “孤倒是?庆幸,活到现在,六亲断绝,声名俱毁,却还有副根骨可堪一用,也算老天不全?然薄待于我。”

  如此喟叹,一时教房中?寂得吓人。

  君如珩默然有顷,抬眼问:“要是?本君,没有把握呢?”

  褚尧拇指慢慢摩挲着腰间骨哨,一字一顿地道:“若得以身为君脚下阶石,纵死而无获,亦死而无憾。”

  梅子黄时,雨水尤多?,闻坎等人退出?去后不久,又开始下雨了。

  这一场阵势决计不算小,飘风急雨顺着半掩的窗户涌进书?房。对窗而坐,君如珩能清楚听?到铁马与檐溜被雨水砸得哗哗作响的声音。

  他起身想要把窗户阖上,可碍于褚尧定定地站在窗台前?,一袭月白素袍被雨气浸得半湿。君如珩要去够搭扣,就无论如何绕不开夹在中?间的这个人,更没法不触碰到他被风雨扑打到近乎僵冷的躯体。

  臂内侧贴着湿漉漉的带銙带紧了窗户,却没有立刻收回,而是?保持这个姿势绕到褚尧腰前?,指尖虚虚地搭在窗沿上。

  余光轻抛,就见对方额发上亦挂满了雨珠,君如珩忍不住问:“你?不冷吗?”

  褚尧稍一侧脸,那股子熟悉的药香就直往鼻子里?钻,吸饱水汽后的存在感变得愈发强烈,方寸间竟然捎带了些许侵略意味,让君如珩避无可避,被迫深陷其中?,不由得乱了一寸心神。

  他叹口气。

  看来自己果然不是?做君子的材料。

  “冷。”褚尧答完,迅速撇开目光,君如珩留意到他将那枚骨哨越攥越紧,几?乎要深深地嵌进肉里?。

  “孤在想,娑婆洞里?是?不是?也这样冷?”

  君如珩指尖轻颤了下,掌沿悄然滑向外侧:“娑婆世界,三?恶五趣杂会之所,寒极、深极、幽极。”

  褚尧垂着眸问:“那七颗断魂钉匝进灵府的滋味,是?否同样难熬?”

  君如珩闻言有些意外,探究的眼神在对方面上逡巡好久,方道。

  “痛彻心扉。”

  话音才落,他明显感到抵在胸膛前?的人浑身僵硬了一下。

  君如珩想说什?么,只听?褚尧低低又道:“也就是?说,主君哪怕忍受锥心之痛,都要抹杀掉那段在人间的记忆吗?”

  君如珩没有回答,但沉默明示了一切。

  褚尧艰难扯动唇角,牵出?一抹无比苦涩的笑容。未关严的窗缝向内灌着风,呼呼哨响仿佛是?对他最尖锐的嘲讽。

  “那后来,”他的声音与眼神一起沉下去,“怎么又想起了呢?”

  疾风骤雨把门户拍打得砰然动摇,巨大的声响将末一句直接碾碎。就在褚尧以为灵主的沉默会无休止地延续下去时,耳畔突然响起君如珩的声音。

  不大不小,也不怎么铿锵,却能让人听?出?他的笃定:“因为,我想救一人。无论百转或千回,我都想替他拂干净那一身白衣。”

  哗!

  窗扇洞开,冷风夹雨终于冲破了那一道岌岌可危的防线。惊雷响起的瞬间,褚尧恍惚觉得自己灵魂已出?窍,被狂风、被急雨肆意搓揉、撕扯后,却终是?拼凑出?一个骨血温热的全?新的褚知白。

  君如珩见东宫怔愣着,刚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冷不丁被他勾住后腰,反压在了窗台上。

  这个姿势君如珩使不上力,褚知白吻他,带着点攻城掠夺地的意思在里?头。

  他被人唇齿纠缠,一时间喘不上气,腰更是?快被压折了。君如珩恼得不行?,当胸一掌就要把人拍开,才沾了点边,褚尧喉间顿时逸出?吃痛的低吟。

  君如珩这才想起,太子殿下前?些时候在角木窟受的伤,这会怕还没好全?。

  “主君轻些,”褚尧把唇凑到君如珩耳侧,含着热气浅浅厮磨,“殊儿与你?的手下还在外面。”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说的话,屏风那一侧适时响起了小虞殊咕哝不清的梦呓。丛虎倒还醒着,听?见动静身影一晃,君如珩连忙出?声喝止。

  “看好世子,别瞎打听?!”

  丛虎动动两撇须,顺从地就地盘卧,顺道把害怕打雷缩成一团的小虞殊扒进怀里?,没过多?久便鼾声继起。

  君如珩瞧着那双含情目中?猫着的坏,明白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他眉轻挑,本已打算往回收的手隔着布料用力按下去——灵主这回可是?一点情面没留。

  一壁微笑着作着口型:“你?、卑、鄙——”

  褚尧对此欣然接受,却也没容灵主把话说完,俯下丨身再一次堵住他的嘴。

  君如珩心中?愤恼,把什?么气度、爱惜都抛到九霄云外,下手越发没个准头。

  褚尧胸口衣服被揉皱了,雨珠顺着鬓角淌进衣领,渗湿了被某位娇宠撕裂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痛沉渣泛起,但褚尧在这刻简直爱死了这般滋味。

  到后来他那已不算吻,而分明就是?在撕咬——掺进了些许狠绝,些许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激。

  君如珩无法从这个吻里?判断出?他二人的处境高下,因为此时此刻的褚尧既像是?掠夺,又像是?给予;既像是?侵占,又仿佛是?在臣服。

  脑海中?伴着风声雨声鼓钹齐鸣,逐渐陷入一种类似缺氧的混乱状态。

  君如珩涣散的眼神越过褚尧肩头,眺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瞳仁里?歘然闪过几?道电光,心神随之大亮。

  在这个欲念暗生的狎昵时刻,他忽然不合时宜地冷静下来。透过雨幕和情潮的间隙,君如珩终于洞见了这些天一直困扰自己的,心魔真正?的模样。

  而当此时,褚尧出?着汗,湿透的发缕贴紧面颊,眼神逐渐起了变化:大雨浇不灭太子殿下高昂不下的占有欲,耳鬓厮磨燃起的热度却足够焚尽那半是?伪装出?的病弱。

  他手掌向上,滑过羽纹蔓生的脖颈,悄然寻到那颗丹砂小痣在的位置。

  褚尧偏过头,珍惜的眼神像孩童对待他这辈子拥有的第一颗珍珠。爱不释手不够,还要用上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仅有的武器。

  齿尖破开皮肉的一刹那,君如珩吃痛嘶出?了声。他推着褚尧被雨水打湿的肩膀,懊恼问:“褚知白,你?属狗的吗!”

  褚尧把头埋在娇宠颈侧,淡淡腥甜混合着雨水在口腔弥散开,竟让他生出?食髓知味的错觉。

  他闷声笑起来,继而似吟似叹地唤:“阿珩,孤好冷啊。”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这一叹,似乎又惊动了外间两小只。

  听?着窸窸窣窣的细响,君如珩撑在褚尧肩头的手不得已一顿、

  片刻却又悄然绕去了颈后——看来今夜风雨满床,他们注定要被对方深深浸透。

  “等、等一下,我有事要问你?。”君如珩手指蜷缩揪紧了床头流苏,他艰难叫停那如波荡般的摇晃,屈膝顶在了褚尧两腿之间。

  褚尧抬眸时喘息未定,眼底如浸桃花:“请主君,示下。”

  君如珩喉中?哽了下,唇焦舌敝的滋味又鲜明一分。

  方寸之地他不敢高声,蹙额捺低音量:“刚入青州那会,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我明明已经改换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