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 第42章

作者:少女春宵 标签: 幻想空间 甜文 快穿 爽文 穿越重生

  尽管大历朝风气开放,可向他人表明心迹这种事情,要怎么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

  冯延芳被逼得急了,又听见有人说顾玠去报官的话,那么两日后?的科举他说不定要被取消资格。

  这恰恰是冯延芳最害怕的事情,他是真的穷怕了,科考是他唯一能往上爬的机会,如果失去了……如果失去了,那么他的人生就完了。

  顾玠失踪以后?,冯延芳靠着?抄书度日,后?来是结交了张良月和刘喜言等人,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又因为在学?堂备受老师的看重,平常勉强看上去跟同窗之?间也?没?有什么区别?。可实际上这种区别?却扎根在他心底,当初他不敢把顾玠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担心死?无对证,若是顾侍郎将丧子之?痛发泄到他身上,官府又受不住压力,草草结案,将他定为凶手,那么一切就完了。

  已经过去了三年,冯延芳没?想到顾玠竟然回来了,并且对方让他担心的事情成了真。

  他仍旧是喜欢顾玠的,这三年来,每每他都会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约顾玠出去?是不是他不约对方,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比起?这些人的质问,冯延芳其实更怨自己一心爱慕的人置他于这种境地。顾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变了。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们有何?干!”

  冯延芳终是受不了他们看着?自己就像是看待凶手的目光,噌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气带着?难掩的愤怒。

  可他这样的表现?更让人觉得心虚,于是带头?问他的人又道:“私事?等官府真的插手了,就不是什么私事了,大家同窗一场,我们这是好心劝你,要是真做了对不起?人的事,还是趁早主动去官府认罪,免得被查出来以后?吃官司。”

  那人字字句句都认定了冯延芳做了不轨的事情,不光是这些不相干的士子,就连张良月看向他的眼神?也?有所怀疑。三年前,冯延芳尚且没?有在学?院里崭露头?角,张良月对他的印象也?一直是顾玠偶尔帮助的人。

  听完顾玠的话后?,不得不让人有一种农夫与蛇的既视感。

  只?是张良月说话要委婉许多:“冯兄,你实话跟我说,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玠是不会说谎的,这是张良月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他们毕竟跟冯延芳相交一场,不愿意这当中有什么误会。只?是今天以后?,他们跟冯延芳的关系也?注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事关顾玠,就连周沅也?沉下了脸,不复以往好说话的样子。小奴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他得把冯延芳这件事先问明白了。

  周沅将手中的折扇在桌上敲了敲,“大家相交一场,我也?不愿意为难你,顾玠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不会无的放矢。”

  冯延芳现?在在三个人当中的地位太脆弱了,顾玠连推都不需要推,他只?要露个面,就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刘喜言尽管没?说话,但他的态度却是跟另外两个人一样的。

  冯延芳知道自己今天必得有个交代,否则就算官府查清楚了,说不定事后?别?人也?会捕风捉影。

  两权相害取其轻,尽管把个人私事说出来不太合适,但也?好过被人当成凶手。这一顶帽子扣在头?上,才算是真的无缘科举了。

  可他同时也?明白,以周沅对顾玠的念头?,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后?果。

  再想要结交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冯延芳竭力维持住自己仅剩的体面,面对着?一众人,有种宁折不弯的坚韧。

  “我之?所以约顾兄出来见面,是有话想跟他说。”

  “有什么话一定要在城外说?”周沅在桌上敲着?的扇子停了下来。

  “我……倾慕顾兄。”

  “只?是当天我按照约定的时辰到了城外后?,并没?有看到他,我以为顾兄不愿赴约,便回城了,没?想到……”

  “冯延芳,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啊?”

  谁也?没?有想到,周沅竟然会突然发作起?来。他看上去怒不可遏,脸上的青筋很是吓人。

  “就算你要跟顾玠说什么,城里哪里不能说,偏偏要让他出城?城外山上夜间经常会有野兽出没?,除了猎户以外,哪个人会去,要不是顾玠心善,又怎么可能赴约?”

  “你口口声声说没?想到没?想到,可要不是你,顾玠会失踪足足三年吗?你最好庆幸他这次回来身体无碍,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昔日称兄道弟的同窗好友,今日为了顾玠当场翻脸。

  周沅在听到顾玠说自己的失踪跟冯延芳有关时,心里就憋了一把火,等知道真相后?,这把火直接就烧了起?来。就为了一己之?私,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冯延芳就敢让顾玠置身于危险当中,而且冯延芳并没?有对顾玠下手这件事也?是对方自己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除掉顾玠,他现?在可不是风头?无俩吗?

  周沅在乍然得知顾玠失踪身亡的消息时心中有多痛苦,此刻就有多生气。

  他将面前的杯子重重地砸在了木桌上,茶水溅了冯延芳一脸,正是被顾玠推开的那只?杯子。下一刻,杯子竟然四分五裂开来,碎片不偏不倚,恰好从四个人的脸上划过,带出一片血迹,其中周沅受的伤最重。

  原本?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见状,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周沅的脸色更差劲了,他们不好找临水楼的麻烦,毕竟大家都看得清楚,要不是周沅那么一下,杯子也?不可能会碎。

  他很快起?身,张良月和刘喜言紧随其后?。不知道是不是周沅太过愤怒,以至于下楼梯的时候竟然一脚踩空,从最上面滚了下来,张良月跟刘喜言下意识要去拉他,结果不但没?有拉住,反而被带着?一起?摔倒了。

  最后?也?不知道周沅碰到了哪里,发出了一阵凄惨的叫声。

  张良月跟刘喜言好一些,起?来后?将他抬走了。

  这一场闹剧总算是收了尾,可冯延芳坐在位置上却脱了力。

  几刻钟之?前他们还在约定等回头?再一起?来临水楼吃饭,几刻钟之?后?,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没?有人再围着?冯延芳了,但他还是能听到议论的声音中,有人在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有说他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跟顾玠在一起?。

  店小二过来,让他将茶钱还有周沅等人损伤的茶器钱付了。

  今天来这里,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结账。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剩下了冯延芳一个人。

  茶钱他还勉强能拿出来,但茶器的钱他是万万没?有的。冯延芳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窘迫了,在店小二的注视中,他硬着?头?皮将茶钱付了,说了句打坏的东西记在周沅的账上后?就捂着?受伤的脸离开了临水楼。

  身后?嘲笑的声音似乎更大了,冯延芳没?有心情再去别?的地方,回家之?前,他去了医馆一趟,想要看看自己脸上的伤。

  另一边,顾玠跟徐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只?是身边的人过分胆小,始终不敢多看他,连回答问题都透着?小心翼翼。

  出了临水楼,徐连仍旧跟他拉开了距离。不过不是一前一后?,而是两人中间足足又空出了两个人的位置,但要说真的保持距离,似乎也?没?有,因为一旦他往这个范围外走过去了一点?,徐连就会跟过来一点?。

  他心里好像有一个衡量标准。

  顾玠又一次看到徐连在偷偷打量自己的手,他的手没?有任何?异样,只?不过是被扶住的时候,妖怪的本?能贴着?他的皮肤过度探究了一瞬。但徐连是人类,应该不会察觉到的。

  “手怎么了吗?”

  “啊……没?、没?怎么。”

  小奴表情呆呆的,后?知后?觉自己的动作被顾玠看到了,脸上才降下去没?多久的温度又升了上来。在顾玠这样光风霁月的人面前,仿佛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都是对他的亵渎,小奴总忍不住想表现?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你看了好几次手,是有哪里受伤了吗?”

  竟然还不止一次被对方看到,小奴这回连脖子都开始发红了。

  他拼命摇了摇头?,说不出解释的话,只?是道:“手出汗了,有点?,有点?粘。”

  说着?,就将那只?手告在了背后?。

  小奴只?是觉得,被顾玠扶过的这只?手一直都烫烫的,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所以才没?忍住偷偷去看。但不管是看几次,手上都是干干净净,除了那些厚茧和伤疤外,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顾玠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浅蓝色的,递给了徐连。见对方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可以擦一下手。”

  “给我的吗?”

  “嗯,送给你的。”

  手帕其实是很平常的,但布料跟顾玠身上穿得差不多,精致华丽,甚至上面还绣有花纹。

  小奴原本?就觉得,他这样卑贱的人让顾玠相送,已经是辱没?了对方,现?在看到手帕,迟迟不敢接过来。

  “可是,我的手很脏。”还很粗糙。

  小奴将另一只?手也?告到身后?了,两只?手绞在了一起?,周身带着?一股自厌的情绪。这么漂亮的手帕,要是被他拿来擦手的话,上面精致的绣线一定会被他刮花的。

  “脏吗?”顾玠扬了扬自己的手,“我刚才扶过你,要是脏的话,手上一定会有痕迹,可是它?没?有。”

  “但是……”

  “还是说,你不喜欢这条手帕?”

  “没?,小奴喜欢的。”小奴急急忙忙地澄清着?,生怕顾玠不相信,“小奴只?是怕玷污了公子的东西。”

  “一件物品最重要的是能够发挥自己的价值,谈何?玷污?你很好,我希望你不要看轻自己。”

  顾玠拉过徐连放在身后?的手,将手帕放了上去。

  手帕是用上好的蚕丝做的,软得不可思议。小奴觉得好像自己手上裂开的地方也?被触碰得痒痒的。

  可比手帕存在感更强的是顾玠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轻碰在他的掌心。小奴的手背也?一直被顾玠的另一只?手托着?,直到他将手帕握紧,顾玠才一起?放开。

  那种整只?手过分发烫的感觉又来了,再碰上顾玠的视线,小奴连心都跟着?颤了颤。

  后?颈上又传来针扎的感觉,太过细微了,他甚至都没?有察觉。

  “除了小奴,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顾玠不喜欢小奴这种带有侮辱性的称呼,也?不喜欢这种称呼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

  “好像有。”

  “怎么是好像有?”

  “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

  徐连从记事以来就是没?有名字的,小时候村里的人会喊他怪物,同龄的小孩要是看到他,会用石块砸他。他们还会比赛,好像他被砸得越痛苦,就越能证明他们的厉害。

  七岁的时候,他在街上碰到了一个瞎眼的算命先生。对方日行一善,摸了摸他的脸后?,说他非池中之?物,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得知他没?有名字后?,算命先生给他起?了一个名字。

  顾玠一边走,一边听他讲话。

  “起?了什么名字?”

  “徐连。”

  “淮潮碧徐徐的徐,日月光连璧的连。”①

  “徐连,很好的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小连,好不好?”

  顾玠将徐连两个字念得尤其温柔,哪怕他现?在给小奴另取一个名字,对方都会答应。

  徐连登时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好。”

  “你刚才念的那两句诗很好,是有人教你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背下来的。”

  徐连不认识字,但那是第?一次有人给了他一个名字。所以在算命先生这么念着?的时候,他硬生生记了下来。

  刚才回答顾玠,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说得并不粗俗。托了周沅的福,徐连对顾玠的事迹可谓是如数家珍,他知道对方文采斐然。

  “没?有读过书的话,已经很厉害了,小连想要读书吗?”

  徐连从前没?有起?过读书的念头?,他这样的人,再如何?都不会有多少改变了。读不读书,认不认字又有多大关系?

  但顾玠的话却燃起?了他的希望,徐连想,读书以后?,他是不是也?能说出那些文绉绉的话,像临水楼里那群士子一样,跟顾玠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说对方感兴趣的话题。

  顾玠从徐连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方的渴望,他并不知道对方真实的想法,只?是以为徐连一直以来都想要读书,不过苦于没?有机会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