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侠会耍星际剑法吗 第12章

作者:鼬饼 标签: 穿越重生

  听付熙说,小纪要搬家了,他也要从这个蒙学堂,去到另一个据说更高级的学堂。

  “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1],就算……就算再也不见了,我们依旧是好友。”

  付浩然耷拉着脑袋,嘴唇抿紧,已然能及两肩的乌发扎成小辫,发丝迎着微风轻舞,活生生给他添了几分萧索意。

  怎么还念上诗了?

  纪寒见付浩然这一脸惨兮兮,无奈地放缓了声,安慰道:“还可以通电话,甚至是……视频。”

  而且也不是不能见面了,他不过是搬到离这五条街远的地方,又不是回国外去了。

  本来他们会住到楼下,就只是为了找个临时的落脚地方。现下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也散了一段时间的味道,又正逢纪寒升学,是时候要搬走了。

  纪寒不知,在付浩然的认知里,古时山高水深、地远天长,一旦搬家,若非十分有缘,能有幸在游历时再见,不然基本上就是此生不复见君颜了。

  至于书信通讯,人不在一处维生,所遇之事各有不同,难免会落得个“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2]”的凄凉结局。

  付浩然曾有个同门师妹,在刚入门时,常与她未入剑阁前的密友互通书信,可不过三年光景,对方就越发怠于回书,到最后竟甚至就此断了音信。

  想到这,苦闷更是酿在付浩然心底,压得他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他从自己身上的兔子斜挎包摸出一个地球挂坠和一块巧克力,胡乱地塞到纪寒手心,闷声道:“送给小纪你的。”

  这是他知道纪寒要离开的三天前,费了好大劲准备的告别礼物。

  他以往在剑阁的书册里看过一则小故事,里头的一人对着另一人说:既是珍重之人,为何借花献佛?为何不事事亲为?

  付浩然觉得书上那人说得有理,所以没去向周温文和付熙讨要零花钱,或者动用长辈们以人情给他交换来的红包,而是跑去家楼下的中心公园,帮住在附近的一位奶奶摘菜叶子、穿针缠毛线。

  忙活了三天,赚到了两块巧克力和20块钱。

  周温文趁付熙不注意的时,用巧克力投喂过付浩然几次。后来东窗事发,还狡辩说儿童适量吃巧克力是可以的,甚至能提高免疫力。

  可付熙始终觉得这玩意热量太高,还会引起蛀牙,所以勒令周温文不得再犯。

  付熙并不知,这种完全新鲜的吃食很讨付浩然的喜欢,甚至位列他心中“未来”美食的排行榜第一。

  两块巧克力,他悄咪咪地自己吃了一块,然后把另一块留给了他最好的朋友。

  而赚来的钱刚好够买这一枚做工简陋的地球挂坠。

  送礼物除了自己喜欢,也得让收礼物的人喜欢。

  纪寒喜欢什么,很难让人摸清楚,但这难不倒付浩然。

  此前,他经过不懈努力,获得了重大的突破,那就是说话总算不含糊了,顶多偶尔会有词让他卡壳。

  这一下解除了他身上的封印,摇身一变直接成了话篓子,问题像泡泡似的一个接一个,逮着人就去问,成功将“不耻下问”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最常见的一个问题,就是:“这是什么?”

  “地球仪,”纪寒扫了眼付浩然指着的摆件,耐着性子回答道,“也就是用我们脚下所处的星球,‘地球’,等比例缩小制作而成的模型。”

  “我们脚下的……怎么是圆滚滚的,”付浩然大惊失色,“完全感觉不出来呀,这世间难道不是‘天圆地方’的吗!”

  从前修习时,剑阁前辈会谈论道学。

  他们说太极生两仪,两仪分阴阳,阴阳划天地,日月星辰随昼夜周而复始地转动,犹如存有一道不灭的圆弧,是为“天圆”;而大地生息万物,秋收冬藏亘古不变,犹如静止不动的方木,是为“地方”,两者合一,便是我们所在的“宇”与“宙”。

  前辈说得太玄妙,他不能完全领悟,只理解为天就是个锅盖,地就是个蒸笼,他们都是里头的包子。

  纪寒:“是因为地球太大,而人太渺小,所以才会觉得地是平的。”

  “就像蜉蝣立于鲲鹏?”

  付浩然继续问道,头顺势一歪,后脑勺的小辫随着他的动作垂到了肩前,让人很难不想去揪上一揪。

  怎么会有人用比喻来解释现象,还往更抽象的方向去的?

  纪寒应了声“对”,而后移开视线。

  他总觉得付浩然这小孩奇怪,大部份认知与其他同龄人差不多,但会识字,算数能力也比其他人强,还会经常冒出些连纪寒自己都不太明晰的古语来,就像……他脑中生出怪异的想法,却没办法得到有力的佐证。

  “我们脚下站的地方,原来长这样呀?”

  付浩然眸中显出亮色,紧紧盯着面前的蓝绿小球,颠覆从前的新奇感溢于心腔:“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曾几何时,他就被握起手,操纵着食指,准确地点向地球仪的一处。

  付浩然指尖摩挲在这凹凸不平的塑胶面上,仿佛山川尽在指掌间。他定定地看着,试图将其与记忆中的舆图相对应,试图通过与此处横穿的两条水域相叠,来找到他曾经所在的长风剑阁。

  好一会,他朗声道:“找到了!”

  纪寒:“找到什么了?”

  付浩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一问题,而是反问了句:“小纪我总看见你在玩这个地……地球仪!是很喜欢吗?”

  纪寒一愣,沉默了片刻,轻声回答道:“喜欢。”

  “地球是孕育我们人类这个种族的‘母亲’,所以以前总惦念着能回来一趟,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是以这种方式回来。”

  “回来?”付浩然不解。

  但像是报复他刚刚的不回答,纪寒没有跟他解释。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记得对方说的那声“喜欢”。

  “喜欢吗?”付浩然忐忑不安地问,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仿佛只要一声否定就能消磨尽其中亮色。

  纪寒握了握手中抵不过他身上一颗钮扣钱的银质挂坠,以及那块稍稍有些融化的巧克力:“嗯,谢谢付哥。”

  被人这样看着,谁能说上一句不喜欢?

  这段离愁别绪,就这样被画上了句号。

  从纪寒彻底搬走的那一刻起,付浩然就陷入了悲春伤秋里,闷闷不乐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付熙拎着他去进行名为“小学”的入学报道。

  他稀里糊涂地回答了教书先生们一连串的问题,在纸上端正地写上名字,总算不辱使命地完成了这出“报道”,抱起证明,跟着付熙打道回府。

  方从教导处走出来,入目便是一日未见的纪寒。

  他正坐在学堂走廊石阶上看书,付浩然送的地球挂坠别在他的背囊一侧,耀武扬威地晃荡着。

  纪寒余光落入一个熟悉人影,从书页中抬起头,说:“虽然不是邻居了,但至少还会是同学,不是么?”

  付浩然目瞪口呆。

  而后以极快的速度释然,像此处的四季般,凛冬不过一瞬,夏季艳阳常挂,能将每一块寒地消融。

  他脸上挂出灿烂的笑意,应声道:“嗯!太好了!”

  纪寒身旁的纪丹扬手里拿着入学资料,眼含戏谑地看向她前些天单方面认下的干儿子,道:“我们周末要回乡下老家一趟,小浩然要不要一起来玩?可以当成春游。”

  虽然现下已经是夏季了。

  她似乎担心吸引不起“干儿子”的兴趣,继而说道:“那边是古色水乡,我买了几套儿童汉服,你还可以跟小寒一起拍拍写真啥的,怎么样?”

  付浩然前不久刚知道,他们口中的“汉服”,其中一部分近似于他曾经穿过的衣服样式,只不过染色更为鲜艳,纹样和裁剪方式略为不同罢了。

  他对衣裳的变化并未有太大的感触。

  从前京城传风尚,一会说,窄袖胡装简洁利落,过了几年,又说宽衣长袖飘逸风雅。一朝天子,一尚新俗。人代代延绵,少不了移风易俗的时候,终归不过是上衣下裳两袖口,没什么值得抗拒的。

  唯一可能皱眉的,是街上常常会见有仅穿“肚兜”或“里衣”的男女,很是大胆,付浩然的印象中仅有魔教妖人会如此穿着。

  然而,他又想,既然这般穿着现今无人指摘,那应当是能得认可的。此地夏日炎热,在外如同火烤,人喜欢清凉,也是情有所原的……吧,付浩然不太能确定。

  当然,能有机会穿旧时衣裳,他还是挺开心的,仿佛纵使千秋变幻,也仍能落叶归根,寻得过往来处。

  他看向付熙,征求“大朋友”的意见。

  “大朋友”一下看出他眼中明晃晃的期待,温和一笑:“正好温文说周末可以休息,那就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送韦城李少府》张九龄

  [2]出自《玉楼春》欧阳修

第12章 忆往昔繁华

  这一趟“春游”,开车走了足足有三个多小时,也难怪纪丹扬先前会说“不方便”。

  不过即便坐了这么久的车,付浩然精神得不行,路上一直盯着外头的景致飞速倒退,就算已经坐过很多次,还是会感叹:“好快哦!”

  毕竟这若是换成马车,这么远的路程可得走上三两天,而且不知得有多颠簸。

  倒是纪寒,刚从车上下来时,无论是唇色还是脸色,都像刷上了一层墙灰一样惨白。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感觉气管生出了抽扯着筋骨的疼痛。吓得付浩然连忙上前给他拍拍背顺气。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纪寒喃喃道:“汽车这玩意……也太落后了。”

  哪里落后了?听到他碎语的付浩然再度不解。

  纪丹扬口中的“乡下老家”,其实是一片极具历史价值的古建筑村落。

  坐落在水秀山青间,空气清新,风景绝美,除却交通不方便、电线不好拉、网络经常断这些能爆杀现代都市人的毛病外,还是很宜居的。

  所以纪丹扬的的爷爷从集团退休后,就搬回了这个老家常住,他们走这一趟,主要也是为了看望他老人家。

  “刚开始是说要收回去的,但后来改说要弄成什么……生态博物馆,要我们在不破坏原生环境下继续在这生活,保留风俗,”纪丹扬介绍道,“你们看,从这到那,全都被圈起来当景区了,周围还有不少改建成民宿的。”

  “不是普通房子咩?还要被圈起来参观呀?”

  付浩然左右张望着面前这红瓦青砖,木门铜锁,灯笼高挂。虽然与他曾经所住的样式略有不同,但大体还是比城里高耸入云的钢筋水泥要亲切得多,周遭熙攘,与他此时身上的衣裳相配,恍惚间,似身回往昔。

  “这可不普通哦。”一个老人家从付浩然面前的宅子缓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短衫,提个钓鱼桶子,感觉已至耄耋之年,乍一眼有点像这山间里的仙鹤老翁:“不算上修补的话,这里少说也得有三百年了,更别说院子中间那棵树,更是活了有五百年,要知道我们文明至今勉强够栽十棵这样的树。”

  “十棵……”付浩然怔怔地抬头望向这棵古树。

  帝王家总说“千岁万岁”,总说“千秋万代”,洪荒神话中更是常说万年。所以他此时才堪堪意识到,原来他曾在的历史,不过五十个百岁老人,十棵五百年老树。

  听起来好短,但身在其中,又不禁感叹其恒长。

  “爷爷,别吹嘘你的树了。”纪丹扬无奈道。

  “舍得回来了?”纪爷爷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孙女,而后视线在面前两个小崽子中流转,一把牵起付浩然的手,朝纪丹扬问道:“这是你给我藏在外头偷偷多生的曾孙子?”

  根据他对纪丹扬的深刻了解,这货什么出格的事都能做得出,突然变个小孩已经算事小了。

  不等纪丹扬出声,付熙已经连忙把付浩然拽回到自己身边,对着长辈礼貌笑道:“是我家小孩,叫付浩然。”

  动作快得,像是生怕自家可爱小孩会被这家子给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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