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侠会耍星际剑法吗 第47章
作者:鼬饼
“反倒很开心,最开心了。”
开心得让那触动如惊涛骇浪般扑面而来,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住,只能慌忙地在复杂的思绪间胡乱扑腾。
有雨露霖霖,点我寸草心,一些思绪一旦存有就再也无法按耐下去。
以前他要看纪寒都是光明正大的,理直气壮的,就算是盯上一整天也不带心虚,而现在却只敢心虚。
付浩然偷偷地看了纪寒一眼。
偷偷。
然后被纪寒抓了包。
英明神武的“纪大名捕”瞅着“付小盗”这鬼鬼祟祟的偷觑,歪着身,颇为好笑地用手撑住自己半年,语调拖得极慢,问道:“浩然哥,你到底怎么了嘛?”
“我,我……也不知道,”面对“逼供”,付浩然老实交代,“好像生病了。”
纪寒当即神色一凝,顿时也管顾不上什么社交距离,什么礼貌分寸,掌心直接搭上了付浩然的额头,摇身一变从“捕快”变成了“大夫”,认真地面前的“病人”望闻问切:“貌似没有发烧,是有哪里不舒服?”
“头……头晕。”付浩然的声音里多上了几分黏糊,让人听着觉得他在撒娇,“使用过度了,脑袋。”
他大睁着自己的,动作间,纪寒距离他很近,唇齿张合着,那莹润的颜色像美味佳肴般格外诱人,似乎只要付浩然稍稍往前一凑身,就可以品尝到期间的味道是否与纪寒口中说的那般,是巧克力味的。
想着,付浩然脑袋往前点了点,又在猛然间惊醒。
他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想要轻薄纪寒的想法!这也太可恶了!
倒是纪寒听到他的回答,松了一口气,将他们的距离再度拉开,温声道:“既然累了就不要勉强自己继续写了,离开学还早呢,不着急的。”
纪寒这一正直的反应更是让付浩然觉得自己龌龊。
他深陷进自我谴责之中,直到纪寒将他们面前的册子合上,嘱托着他要好好休息,并一个人离开后,都无法释怀。
付浩然盘腿窝在自己的床上,久久地进行自我反省,心说,原来他会想要咬小纪吗,就像爸比咬爹爹那样。
可他们的关系又不同于付熙与周温文,他和纪寒不过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想着,他抓起床头的猫咪玩偶,将它抱在怀里。
像是无法承受内心对羞意,全身上下都像是刚从蒸笼出锅一样,泛出粉红。
如果……小纪不介意的话,他好像、貌似、应该、或许、确实、已经想去咬纪寒嘴巴了。
付浩然将自己的脸砸进猫咪玩偶里头,作为他逃避现实的一种有效举措。
不同于枕头的柔软,在商城里夹回来的玩偶皮毛比较粗硬,抱着并不舒服,所以他自从将它带回来,就鲜少会去抱它。
此时一番动作,他才感受到,那猫咪的铃铛处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晃动。
付浩然疑惑地将猫咪玩偶转过来对向自己,合起其中一只眼睛,探向铃铛的缝隙处,发现原来里边还藏了一件显然不是铃铛拨片的物件。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里边藏着的物件给取了出来,发现不过是一张被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一张纸片。
一打开,能看见上边工整到能让人误以为是计算机打印出来的字符,只有落笔和手笔处能看得出书者的一丝人气。付浩然认得出,这是纪寒的笔迹,却完全辨认不出其上的内容写的是什么,是没见过的语言文字。
踩着他的这一疑惑,手机的铃声响起,不用去看来电显示,早在很久以前,纪寒就教着他把重要的人都分别设置了专属的响铃,只要一听,就可以分辨是谁的来电。
这是付浩然头一回产生想把人电话挂掉的想法。
但终究只是个想法,犹豫了十秒,出于品行上的约束,他还是选择接通纪寒的电话:“喂……小纪?”
他这一声并没有立即得到什么回应,等了好几秒,付浩然又问:“回到家了吗?”
“嗯,浩然哥感觉好点了吗?”
纪寒回了一句,但又没了后续的声响。
付浩然弄不清纪寒打电话的意图,刚想询问关于纸条的事情,就听纪寒轻声道:“今天去找浩然哥你,其实是有话想要说的,但当着面,好像有点难说出口呢。”
纪寒的声音听起来极为低落,让付浩然心底升起了一阵难耐的不安:“我有一个集训需要参加,可能连续两个月都见不着浩然哥你了。”
第48章 探九重迷瘴
外出集训这件事,纪寒也是被纪丹扬临时告知的。
按理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往常他和付浩然也总会有需要外出比赛的时候,经常少则三两天,多则一个月,他们应当早就互相习惯了。
或许是因为近些天来各种思绪在不断翻涌,或许是他不久前才思索着如何以不离别的方式把人撬动,以至于对这突如其来的短暂分别也难耐了起来。
所以他专门再去付浩然家一趟,只为了平复自己这格外矫情的心思。
人就是这样一种犯贱的生物。如果随时可以见面,稍微搁置对方一两天,甚至一个星期,都不会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觉得只要走一趟,对方的脸就会立即出现在面前,根本费不上多少力气,自然也不会多花心念去惦记。
可当真分别了,相隔将近两千公里远,脑袋里反复转着会许久不能见面的概念,导致刚告别一个小时不到,登上飞机,纪寒便开始想起某个小傻瓜了。
会站在登机口前头东问问西问问,像是生怕他会落下什么,导致去的过程中会有哪里不舒心,甚至脱口而出一句:“要是缺了要用的东西,就发信息给我!我寄给你!”
说得像纪寒要去什么荒郊野岭似的。
付浩然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了顿才地嘟囔说:“哦不对,小纪你可以去到之后买新的,不用我寄。”
想着,纪寒单手解开装有自己身份证的夹扣,拇指往上一踢,显现出藏在其中的一张照片。与周温文办公桌上摆放着的那张极为相近的,某人傻乎乎比出来的剪刀手。
没有任何拍摄技巧可言,仗着被拍摄者脸蛋足够好看,才让这么一张拍立得显得不那么寒碜。
纪寒心觉自己这样把“朋友”的照片随身带着有些变态,但他不想改。
仗着接下来会有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作为缓冲,纪寒顾不上会不会表现得太过矫情与黏腻,秉持着惯常逗人的那一套,惦念着对方会有的反应,给付浩然发了一句消息:[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浩然哥了]
又故作姿态地补发了一句:[我这样会不会太过烦人了?]
发完就立即将手机关机,动作利落得颇有不回头看爆炸的飒爽,如同办成了什么人生大事。
从机场回到家,把自己收拾妥当,打算回房间静心补作业的付浩然,收到消息的一瞬差点直接把自己的手机给甩了出去。
好不容易稳住,慌不择路地回了一句:[不会烦人的,注意安全!!!]
都说身正不怕影子,心中若无鬼,夜半敲门也不惊,可偏偏付浩然此时心里有鬼,一只他弄不清怎么形成的鬼怪。
原本他对于这短暂离别也没有太大的触动,毕竟他也经常要去外地比赛,此时被这么一句提醒,他居然也跟着开始心念起纪寒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坐在椅子上念了好一阵,本以为已经过了许久,可往手机瞅了眼,发现才过去了两分钟。
两个月时间,好久。
付浩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两手一伸瘫倒在自己的书桌前,在自己的作业本上画了一个圈,而后飘忽间,用签字笔在净白的纸面上,写下了“纪寒”两个字。
写完,盯着那稍微下凹的笔画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暑假作业上边写了什么,连忙去翻找出自己许久未用过的涂改带,用那白胶将自己那模糊不清的心思掩埋起来,叠到一个个数学字符之下。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付浩然才熬过了这个尤其漫长的假期,迎来了又一个新的学期。
这还是付浩然第一次新学期开学会一个人上下的。
原本应该是他跟在纪寒身边,叽叽喳喳一些开学的琐碎事,或者纪寒与他讲说这个学期课程上需要注意点什么,此时却替换为了付浩然自己的同班同学,在与他说着校际篮球赛的事。
篮球属于付浩然擅长的各种运动里最为不擅长的一项,故而他也一直没有加入高中篮球队,但因为他所在班级里的体育委员刚好就是校篮球队的队长,所以总喜欢拉着他去当场外援助。
即使没有纪寒在身边,付浩然的学校生活其实依然是又忙碌又热闹的。
可是接连一个星期没有人来敲他的课室窗沿,让付浩然觉得十分不能适应,完全不能适应。
每天放学他都会习惯性地与纪寒互发消息,这是付浩然使用手机最多的时候。
但那一句“小纪,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发不出去,他知道纪寒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只不过是等不及了。
简直就像被人下了怪异的子蛊,而牵引他心室的母蛊,是此时已然远在天边的纪寒。
这样的感觉太过难受,付浩然忍不住对那个离开的人心生抱怨,又经不住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无理取闹。
实在憋不住的时候,付浩然只好愤懑地将手机又在枕头山下,然后一举跳下床,逃避式地往客厅逛去。
正好撞上了也跟个游魂一样乱晃的付熙,他难得一整天窝在家里,先是在石砖前坐了三个多小时,然后手搭上自己的头侧,静了片刻,而后忽的像发了疯般把自己胶得好好发型给捣成了鸡窝。
一见付熙这个架势,付浩然就多少猜得出他是画画又卡住了。
他的画技算不上好,这么些年时而跟着付熙一块涂写,也不见得自己能画出点什么像样的东西来,顶多能按着短视频的教程步骤,照本宣科地画点小猫小狗。
可这并不影响他关心自己的父亲:“爸比在烦什么呀。”
一般而言,付浩然都是帮不上忙的,但付熙从来不会摆手说你一个外行别问这么多,而是认真地朝关心他的人求助:“浩然,你觉得宋代岩画的色彩表现,应该是什么样的?”
“爸比我弄了好——久,都感觉不太对劲。”
付浩然眼睛睁大了半分,忽而兴奋道:“这个我知道!”
他以前会和师兄师姐们一起,用调配好的矿物颜料,将长风剑阁的剑法图解给悉数绘于岩壁上。
一个小时后,握着调色刀,转过身望向付熙:“怎么样?”
付熙闻言看向色盘上调配出来颜色,郁在心口处总算被吐了出来。
恨不能抱着人转圈,可儿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被他一把抱起来的四岁小孩了,个子窜到与他差不多高,已经是个哪怕是对着家人,也得有距离分寸的大男孩了。
更别说,他要是真把人抱住了,现在炸毛的可就不止周温文一个了。
他忽的想起先前周温文与他交代的事情,感叹了句:“我们浩然也到了这个年纪呢。”
付浩然不明所以:“什么年纪?”
付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拉了凳子,坐到一边,问道:“浩然要不要跟爸比一块去古长廊?总感觉你在古文化方面总是很厉害呢。”
说着,打开手机,将项目文档映出。
“这个地方……小纪好像也是在这边附近集训。”
付浩然喃喃了一声,而后又对上付熙的视线:“我可以中途去看望小纪吗?”
付熙眼里又多出几分玩味,回道:“可以哦。”
说完余光看见周温文也下班走进了画室,立即伸出一个懒腰,人径直往地上倒去,被周温文连忙兜手接住。
“我过几天带浩然一起去旅游,顺道弄展会的事,你去给学校那请假。”付熙靠在人怀中,不带客气地命令道。
正当周温文想回点什么,又朝人眨了眨眼,满是狡黠意地说道:“不带你去,我们孤立你,大忙人。”
人年纪分明已经不小了,性格却十年如一日的跟个孩子一样。
周温文:……他想退休了,想跟先生和儿子一起旅游。
而在一旁的付浩然对于父辈间的亲密互动早就见怪不怪,但这一回却怔住了。
他也试过像爸比这么做,一伸懒腰,也不管身后是否有靠背,就直直地往后倒去,不仅是因为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稳住身形,因为后头是绵软的地毯,还因为……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让他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