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第158章

作者:路归途 标签: 生子 随身空间 种田文 穿越重生

  “郎君,我去敲门。”梅香说。

  岑越跟着一道,没说什么话。梅香扣了门声,里头传来邹长青有些低的声,问谁。

  “邹大夫,我是梅香,我家郎君有事询问邹大夫。”

  里头窸窸窣窣声,伴着邹长青声:“稍等,我马上出来。”

  刚梅香要跟着他一道过来,岑越就明白过来,他是夫郎身份,要避嫌的,梅香替他着想,屋里邹长青也是替双方名声着想。

  岑越退了几步,到了庭院里。

  很快邹长青穿着外衣出来了,两人隔了几步,就在庭院说话。岑越把刚阿扉醒来,说了中庸十四章的一段跟邹大夫说了。

  “岑老板以为呢?”邹长青问。

  岑越也不打谜语,直接问:“我想,阿扉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从郡城到回来的路上,他时常困顿,沉睡的厉害,我先前觉得他伤了脑袋,或许脑震荡,多休息养脑子的。”

  “也不是今晚,今晚阿扉的话,让我想到之前回来时的一些蛛丝马迹,先前他时常睡着,偶尔有时候醒来,眼神有些不对,但很快的,有时候说话也有点像大人——”

  但齐少扉自从那次从岑村回来后,就会装成熟稳重装大人。

  所以岑越并没有为这个起疑,直到今晚,“阿扉说做梦,要去科举,说了阿娘爷爷爹,邹大夫知道,三位长辈皆去世了,还说到了墨玉。”

  “他以前的书童。”

  邹长青是拧着两条眉毛,说:“若是像岑老板所说,三少爷恢复以前记忆,这不是好事吗?”

  “我是往好处猜的,就怕——”岑越一日没见阿扉好彻底,总是提心吊胆,他猜的好没用。

  邹长青:“不介意我再去看看三少爷?”

  “请。”

  又到了正院,邹长青进了里屋给齐少扉把了脉,过了一会,移步到外间,邹长青说:“脉象浮躁了些。”

  岑越:“他刚眉头都皱着,不知做了什么梦。”

  邹长青实在是惭愧汗颜,正要作揖抱歉,岑越先一步说了抱歉,“昨日我的话,虽是没说完——”

  “我不该跟你发泄情绪的,阿扉的病是古怪,多谢你过去还有如今一直尽心尽力。”岑越郑重抱拳道。

  邹长青一怔,而后眉头松开,说:“无碍,也是我无用。”

  “说句不好听的,你叔父在世时也束手无策,阿扉的病,靠他,靠邹大夫尽力。”岑越实话实说,“先养好他的身体,实在是不成,我带阿扉去盛京求医。”

  如今记忆恢不恢复,已经不重要了。

  梅香挑灯送邹大夫出院子,岑越回了屋里,借着一点月光,看着床上眉头紧皱的阿扉,慢慢伸手轻轻的摸了下。

  “你小孩子梦什么呢,皱巴巴的眉头。”岑越轻声道。

  梦里。

  牛师傅一路赶车,一路借宿客栈、农家,很少是在外头宿着,若是农家时,墨玉就忙前忙后铺床、伺候三少爷用饭。

  齐少扉看到田头劳作,问民妇这是做什么。齐少扉心想,这都不知道,他知道的,这是掰玉米呢,阿扉和越越掰过,还搓过玉米粒,越越夸阿扉聪明,一学就会。

  他给哥嫂干了许多活,阿扉多干一些,越越就轻松一些。

  阿扉干活可好了。

  后来到了镇上、府县上,墨玉或是走在车边,或是坐在车架上,跟三少爷说到哪里哪里了。

  齐少扉想他来过,陪越越做买卖来过。

  这个铺子,越越给阿扉买过甜糯米球吃。这个铺子,越越请阿扉喝茶的,还听了故事,这个铺子的鱼粉好吃……

  全都是越越和阿扉去过的地方嘛。

  那个墨玉胡说,净说:【三少爷没来过第一次来,真是热闹,三少爷快看,这糖球怎么做的,这般大……】

  他吃过的呀。

  坐了好久好久,一座座城、镇,有一日,牛师傅在外说:【三少爷,咱们到盛京了,到了。】

  墨玉搬了脚蹬扶他下来。

  盛京他没来过。齐少扉抬着脖子,看到高高的好大的城门,上面写着盛都城。

  盛都城又叫盛京。

  墨玉看着匾额,问:【既是盛都城,为什么又叫盛京?】

  阿扉也不知道呀。

  齐少扉却听自己说:【圣祖当年定过盛京,后改了名字。】

  阿扉知道呀?

  【三少爷,咱们先过了关,进去再说,找家客栈歇歇脚,我到时候跑一跑,瞧瞧贡院在哪处……】

  阿扉是来考会试的。

  他们进了城,门口守卫搜了车,验了身份,到了客栈中,牛师傅问银钱多少,要一间好的上房。

  【好的上房?】掌柜的上下打探牛师傅,张口说:【天字间,一晚上这个数字。】比了个手掌。

  牛师傅笑着挨了打量,从怀里掏银钱,说半两银子是吧?

  【谁跟你说半两的,五两。】

  【什么?一间客房睡一晚就五两?】墨玉在旁跳脚,嚷嚷说什么地方睡一晚五两,金子打的床不成?

  那掌柜的摆摆手说你们外来的几个小儿,别来凑热闹了,这地方是哪处?离着贡院近,大江南北出了名的举人老爷都在他家客栈下,你们三个住店去旁处吧云云。

  牛师傅忙道:【掌柜的,我们家三少爷也是举人。】

  【什么?他?举人?】掌柜的都惊住了,【观他年岁,黄口小儿。】

  阿扉不小了。他听自己说:【今年十三岁。】

  黄口小儿,那是说小孩子的。

  掌柜这下态度转了大的,从柜台前出来,瞠目结舌,是信又不敢信,就没见过十三岁的举人——

  牛师傅拿了三少爷的册子给掌柜看,他不让掌柜的碰,只许看。掌柜的一见,大惊失色,郑重作揖赔礼道歉,说有眼不识泰山,小老儿是从没见过十三岁的举人老爷,请齐老爷莫要生气云云。

  齐老爷是喊阿扉吗?像是喊爹,好老哦。

  齐少扉想,醒来要跟越越说,阿扉在梦里当了老爷了,都喊他老爷的。

  他如今知道这是做梦,越越说他都在,陪着阿扉。齐少扉不怕了,觉得这梦里内容也好玩,越越没去过盛京,等他醒了要告诉越越盛京有什么好吃的。

  可惜,牛师傅和墨玉都听不到他说话的。

  就是他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说话。齐少扉气得鼓囊囊的。

  【齐老爷见谅,这家客栈因离着贡院近,都是接待来盛都赶考的举人老爷,您来的早,客房有,小老儿是想多空一空房间,给后来者入住,就想报个高价,劝劝您另寻他处……】

  后来还是住下了,天字间最贵的如今是三两银子一晚——掌柜的说给他们便宜便宜,越是到了后头,差个十天半月就是另外价钱了,要是开年过去了,十两银子住一晚都是有的。

  墨玉在旁咋舌,牛师傅也拘束。

  齐少扉说:【最寻常普通的客房就好。】

  牛师傅劳掌柜给他们开房间,既是来的早,那就要清闲一些的,方便三少爷读书。

  寻常普通间客房也要一两银子一晚。牛师傅听得心疼银钱,算了算,要是从现在住到开考,这还有三个月,光住宿便要快一百两银子了。

  他和墨玉打地铺,都带着铺盖卷的。

  【再开一间。】齐少扉道。

  牛师傅忙说不必,这般浪费银钱,住到三少爷会试那得二百两了。别说吃饭平日开销——

  齐少扉说:【牛叔,要过冬,天气冷,你和墨玉打地铺都受不住的。】

  【开吧。】

  齐少扉虽是年少,此时却很有气度,不像寻常孩童。

  掌柜的见状,是心里暗暗押了宝,有心想给行个方便,便说有个套间,位置不好,临着街面,白日吵了些,夜里宵禁,你们要的话,给齐举人行个方便,一两半一晚如何。

  【可行,麻烦掌柜了。】齐少扉道。

  后来就定了套间,在二楼临街处的位置,不过过道最里头,白日是吵但也不算特别闹腾。里头是两个小间,外间有简单的床,牛师傅和墨玉就能睡到这里,正好替三少爷看门了。

  他们来的说早,其实也不早了。后来牛师傅听闻,最早来的,那寻常房间才半两银子,墨玉嘟囔抱怨说,还是贵了,掌柜的坑他们云云,之前不知三少爷是举人,那副嘴脸,如今又换了一副,还有那等骗小孩的说辞,什么报高价劝他们另住别处,就是瞧不起他们远道来的又是老又是小云云。

  里面齐少扉拿着书正在读,听闻后,便叫墨玉来磨墨。

  墨玉不敢再生牢骚,先去伺候少爷笔墨。

  客栈人越来越多,都是参加会试的举人。掌柜的每日是喜笑颜开,到哪里都逢迎吹捧几句漂亮话,举人们扎堆在客栈中,白日里无事自然说文章、说策论、说先前会试名次。

  南方多才子,同一个郡来的,自然是亲厚一些,抱团的。

  其中有一位是泛阳郡城来的举人,家中祖父做官,如今年岁十九,在一众三四十岁,更有五六十岁的举人中显得尤其瞩目。

  此人姓杨,单字一个淙字,字是祖父取的,叫善之。

  杨善之为人厚道,善言辞,心地善良,很喜欢帮助其他举人,有人来得晚,客栈价高,杨善之还会想方设法为之奔波,找掌柜求情,能不能便宜一些。

  如此,杨善之很快就是这届举子中大热门了,同住一家客栈的举人皆是心服口服,还有人拍马逢迎,说杨兄年少英才,定能拔得头筹,其他人我不服,只服杨兄云云。

  杨善之为人也谦逊,总会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诸位太捧他了。

  墨玉在客栈住了半月,过了到陌生地方害怕的时候,整日是借着送水送饭,到处听热闹,他不爱读书,就喜欢听人磕牙聊天,有时候底下大堂里,其他举人说的话,捧杨善之,墨玉转头就会跟自家三少爷学说。

  齐少扉少年小脸平平,劝墨玉定心神,看书不要听墙角。

  墨玉从五岁开始就跟着三少爷习字做书童,知道三少爷喜静又庄重,天资聪颖,跟寻常孩童不同,自然三少爷也心肠好,不会因他瞧热闹,而骂他罚他的。

  此时就说:【三少爷,我可没听墙角,大堂听来的那是他们聊天没避讳人,至于听屋里的嘛,那是他们吹捧声高,怕是外人听不见似得,整日叽叽喳喳的,也不怕扰其他人读书,好像就他一人科举似得。】

  【墨玉,你来磨墨。】齐少扉说。

  墨玉便闭嘴去磨墨,这不算惩罚的。其实墨玉心里不服气,他觉得三少爷比那姓杨的聪颖百倍的,可三少爷不爱出门,也不爱同人打交道的。

  让那姓杨的出了风头。

  杨善之出了风头,自然有人不爱,墨玉是书童人微言轻,也就在私下抱怨一二,或是跟牛师傅说道说道,最后俩人总会夸起三少爷,以此结束。

  可外人——其他的举人,那就没这么留情面了。

  天南地北各处都有举人,都是读书人自都有傲气,有人愿意捧泛阳杨善之的臭脚,其他郡来的,可不给情面,只是先忍着,后来有一日,那些泛阳郡城的举人照旧在大堂论文章,说的口若悬河,吵着了旁桌的举人,那举人是西面山捱郡来的,山捱郡穷,这一届举子出的少。

  四人围着一桌,平日早看不惯泛阳郡城的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