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宠夫郎 第130章

作者:青青园葵 标签: 布衣生活 随身空间 种田文 穿越重生

  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别人或许摸不着头脑,霍闲之却是骤然收回手,转身怒目看他,在油然而生的愤怒中一掌拍向榻上的小桌,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鬼话!”

  他应该是气极了,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阮溪知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阮溪知突然想起那日决裂时的场景,心中一急,站起身想上前看他,却见霍闲之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道:“我当初……当初的那些,都是喂了狗了,是吗?”

  他说着,目光沉重悲哀地看着阮溪知。

  阮溪知连忙上前,抚着他的胸口,急声说道:“你听我说完!”

  霍闲之转头,脸色阴沉如水地盯着他,似乎再听到一句刺耳的话,就要把他一掌拍死一般。

  阮溪知吞咽一下,勉力镇定下来,将人拽至榻前坐下,长舒一口气后,才回想起当时那段迷茫无助、自卑忧虑的时期。

  在丹棱的日子,是他二十几年岁月中过得最……不一样的时光。

  对,就是不一样。

  在去丹棱之前,他一直觉得日子是一成不变的,每一日都是前一日的复刻。

  考取功名前,他日日卯时起来读书,三餐时用饭,就寝时歇息,除了应付阮霁偶尔兴起时的抽查会招致一顿责罚外,日子平淡重复。

  等到为官后,每日的要做的事更改一下,继续着不断地重复循环。这种重复,或许就蹉磨完人生几十载了,那时候的他这样想着。

  直到他去了丹棱,被霍闲之缠上。

  第一次见面,是他初去丹棱拜访上司的时候。他被霍府管家带着入府时,身后忽然哗啦啦来了一群人,动静热闹。

  他正回头看,就和身后的颀长身影撞在一起,那人走得太快,冲击下,他站立不稳地向后退了几步。

  被管家出手扶住的同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公子!”那伙人中,也有人上前稳住那人踉跄的脚步。

  阮溪之抬头,就见来人与他年纪相仿,长相俊美,石青色衣衫在月白腰封中收紧,显得腰身细长窄瘦。他的目光不自觉多停留几眼。

  “无事,”那人挥开下人,拍拍衣服,抬眼看向他,目光寻常。接着又转头问管家,“这是谁家的?”应当是将他当作丹棱哪家府上的公子了。

  “这是新上任的同知,京城来的。”管家连忙介绍道。

  “哦?”这下,霍闲之看着他的眼神升起巨大的兴趣,他走近看了阮溪之好几眼,才笑着说道:“竟有这么年轻的同知,我还以为又会派个老头子过来。”

  说着话,他拍拍阮溪之的肩膀,“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他问着,眼睛里是一派天真,对他这个年轻的同知充满好奇。

  阮溪之早就有意了解过霍府人丁,心中已猜到他的身份,他收回目光,抿抿嘴唇,一板一眼地回道:“阮溪之。”

  那日拜访后,霍闲之就成了阮府的常客。

  他似乎总容易对一些新鲜事物产生兴趣,不管是茶楼新唱的小曲,还是市面上新出的话本子,他都能兴味盎然地研究半天。

  这么看,那他对自己这个新来的同知产生兴趣也是正常的。

  阮溪之处理公务间隙,抬头看一眼捧着话本子笑出声来的霍闲之,如此想到。

  可时间流逝,新曲成了旧曲,霍闲之对他的兴趣不减反增,除了睡觉外,每日呆在阮府的时间比霍府更久。

  阮溪知不敢去深究。

  在他的成长中,阮霁有意的打压和下人刻意的轻视让他卑微如尘。霍闲之于他,明亮璀璨如异世珍宝,不是他配享有的。

  霍闲之向他表明心意那日,他飘飘然如踩在云上,可转瞬又觉自己仿若窃宝贼,同时涌入脑中的,还有前一日刚从京城传来的,交代他好好维护霍府关系的书信。

  对,他在丹棱的行踪被阮霁清楚地掌握,在知道霍闲之对他好得出奇后,阮霁让他抓住机会……

  那是二十几年中,阮溪知对阮霁痛恶情绪达到最顶峰的一次,仅仅是信中表露出想要利用霍闲之感情的意图,就让阮溪知比自己受到欺辱时还难以法忍受。

  因此,他当时是想拒绝的,他不想他们的感情开始于这种时候,更不想让这份感情趁了阮霁的意。

  可是谁又能真正忍心拒绝霍闲之呢?

  阮溪知不能,所以他默认了,看着霍闲之欣喜的笑意,他心底慌乱不安中也有了甜蜜的喜悦。

  后来,霍闲之对他的好越来越放肆,他们的关系越发明目张胆,一切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直到那一夜,他们共赴云雨。

  霍闲之惦记他太久了,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让他没了顾忌。他对阮溪知说了很多情话,在阮溪知乏力沉睡后,独自神采奕奕地半夜上山,到昭明寺祈愿他们二人长长久久。

  昭明寺香火灵验,只是算命的说他成亲前不能入庙。他以为,他与阮溪知在一起,就已经算成亲了,可下山后,他却一病不起了。

  这些,阮溪知都知道,他捧着阮霁痛骂他的书信,怔怔地想,他们终究还是天理所不容的。

  阮霁也在这件事上表现出难以想象的愤怒,他无法接受自己严厉教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竟然和一个汉子上了床,他敏锐的直觉也察觉出阮溪知恐怕要摆脱他的控制了。

  所以,他急切地需要阮溪知回京,为此他除了用阮母和阮琴之相逼迫阮溪知外,还用他们二人间“见不得人”的事相威胁。

  阮溪知一直担心的事,发生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多重打击之下,他已经无法做出最理智的抉择。

  他既害怕天命难违,霍闲之因这件事丢了性命,也对阮霁的威胁生出强烈的愤恨。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霍闲之的感情,但他知道他该想办法解决阮霁了。

  所以,他准备回京了。

  临走前再相见时,他看着霍闲之惨淡的脸色,多日的担忧、不舍、焦虑、后悔等种种情绪之中,他说了最伤人的话,想要借此推开霍闲之,这是他无可辩驳的错误。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处境啊?”霍闲之声音颤抖,他心疼阮溪知当时的为难,却无法抚平自己愤怒。

  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做过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为什么在那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确实把自己推出去?

  “我不敢。”阮溪知怔一下后摇头惨笑,回忆过往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脆弱苍白起来,“我不敢告诉你阮溪知是一个卑贱低微的人,不敢告诉你我其实过得狼狈艰难,不敢告诉你……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清贵的人物。”

  阮溪知的话中有了泣音,“我只是一个傀儡,一个人人可欺、受制于人的棋子,不是什么阮府嫡长……”

  “好了,别说了!”霍闲之一把搂住他颤抖的身躯,“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阮溪知情绪崩溃地在他怀里哭出声,“那时你总给往我府上送些奇珍异果,卖相稍有不佳都不让我入口,你说那些配不上我……”

  阮溪知用力攥紧霍闲之胸口的衣衫,哽咽道:“是我配不上它们啊!”

  “不是的,不是的!”阮溪之自轻的话像一把刀扎在霍闲之心上,他不停摇头否认,眼中落下泪来,“你就是值得最好的。”

  他不断亲吻阮溪之泪湿的脸颊,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一遍遍说着你值得,心里却如刀绞,恨不得即刻将阮霁碎尸万段。

  良久后,阮溪之激动的情绪才平稳下来,止住哭泣后长长喘了口气,从他怀中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慢慢露出一个轻浅的笑来。

  “不过,我终于可以摆脱他了。”阮溪之轻声说道,“他虽未参与顺王谋逆和勾结外邦之事,但不法之事也犯下不少,此次绝不可能安然逃脱。”

  他突然提起这事,霍闲之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正要说话,就被阮溪知的眼神打断。

  他瞄一眼霍闲之方才收起的书信,笑着说道:“他那日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这几日便是未此为难罢?”

  见霍闲之脸色微变,阮溪之抬手摸摸他的脸,说道:“不必为难,这次的事还有许多不能多言的隐情,我在其中算是立了大功,已经向皇上求了恩典,这件事后,我就回丹棱了,同知也罢,县令也罢,甚至是平头百姓也罢,总之我要去丹棱改正我之前的错误了。”

  听着他的话,霍闲之惊讶的表情转向酸涩与惊喜,他声音低哑道:“何苦如此,只要你……”只要你心里是念着我的,何必拼着贬职的可能,非要去丹棱了?

  到时皇上看他去丹棱的想法坚定,必然怀疑忌惮,少不得给他降降职。

  阮溪之却摇头,目带憧憬,“我是真的想去丹棱,我在那里……很快乐。”

  霍闲之看着他的神情,想骂他傻的话说不出口,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几日后,阮溪之伤势恢复良好,上折向皇上告罪,随后皇上下旨,阮府阮霁结党营私,贿赂官场,欺压百姓,种种恶行令人发指,念其子捉拿谋逆罪臣有功,免其死罪,发配崖州。

  阮霁提心吊胆这么久,终究还是靠阮溪之保住了脑袋。

第134章

  阮霁费了那么多心思, 最后就等来这么个结果,一时不知是幸与不幸。

  眼下看,他是保住了脑袋, 可崖州险恶,瘴气多生,潮热难忍, 实为苦难之地。

  他如今年近不惑,向来养尊处优惯了,此去路途艰险,危险丛生,能不能到地方都难说。因此虽是流放,可想及沿路风险, 与掉脑袋也不差什么了。

  想及此, 阮霁的眼底氤氲出滔天恨意, 认定此事必是阮溪知从中作怪。

  他确是犯下了许多罪行, 可从皇上的处置并未累及家人就可知阮溪之在皇上面前有多大情面, 可这处置却独独将他置于死地, 只怕是他那好儿子特意将他推出来,在皇上面前彰显他的刚正不阿了。

  想明白此理,阮霁眼底的阴狠更盛, 一挥手扫落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怒意熏染下, 本与阮溪之高度相似的面容显露出明显的差异。

  这一番动静不小, 可往常总是侍立在门外的管家却并未进来。

  圣旨上没有处置他们这些家奴,往后还有阮溪之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顶门立户, 他们恐怕正忙着怎么在新主面前讨好逢迎, 弥补以前的过失呢。

  “呵呵。”阮霁脸上露出凉薄的笑意, 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被那小崽子扳倒了。

  想到他们母子身上流着的肮脏血脉,他心里止不住地嫌弃。可如今,就要靠这融合了阮家与王家血脉的脏东西撑起阮家,也称得上是天意弄人了。

  阮霁阴冷的双眸微微眯起,事已至此,他也只有认命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些事要做。

  与此同时,阮溪知院内,霍闲之往口中塞了一口西瓜,神情忿忿地咬着果肉:“竟还留了他一条狗命。”

  阮溪知坐在案前写折子,许久未下笔,闻言索性将笔搁下,下意识揉了揉眉间。

  “头疼?”霍闲之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走过来,两手插·进他发间,轻轻按揉,给他舒缓。

  阮溪知舒服得喟叹一声,却抓住他的手腕,舍不得又让他受累,说道:“不是,有些烦躁罢了。”

  霍闲之看一眼他面前的空白折子,略一沉吟,“看来皇上应是不愿放你去丹棱。”

  不然,这次与流放圣旨一同昭示的就该有他的调任命令才对。

  不过如此也好,霍闲之私心里是舍不得阮溪知舍下前程与他去丹棱的。

  官场之中,调任向来有讲究,京官与外任都是为提升做准备,所任职务便是日后的资历。阮溪知在丹棱外任两年回京,已是平调,现下的本职尚未有什么成绩,再去丹棱,这履历可不好看。

  不过……

  霍闲之皱眉想着,阮溪知回京才这么段时日,皇上竟然不愿意放人了,看来阮溪知这次确实是立了大功。

  阮溪知正是为此烦忧,可看见霍闲之眉间紧皱后,又轻轻一笑:“圣旨未下,一切就还有办法的。”

  “真不必……”霍闲之想要劝他。

  “好了,咱们那日都说好了,此事已经定下,不要再说了。”

  霍闲之正想回谁和你说好了,就被他用手堵住嘴巴,“这瓜闻着真甜,我也想吃。”

  阮溪知生硬地转了话题,霍闲之不舍得逼他,只好随他了。

  不过他并未顺着阮溪知的话去拿西瓜,反而看着他一笑,慢慢凑近,带着甜味的嘴唇轻轻贴上阮溪知,在清甜之中,两人静静闭上眼睛。

  久违的亲密让霍闲之浑身颤栗着快乐,心底的满足给他眼角染上笑意,他的手落在阮溪知瘦削的背上,爱不释手地上下抚摸。

  阮溪知微抬着头,同样愉悦地回吻着他。深受想念之苦的,从来不是霍闲之一个人。

  午后洋洋洒洒的日光之中,他们二人紧密地贴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