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路 第46章

作者:仪过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倘若阿影全程跟着李家的马车,抵达行山府,那么乔府便可以同时派出一辆马车,佯装乔影去罗织府寻找二哥,同时祭拜乔家列祖列宗。

  乔夫人如是想着,等会了屋里,立刻告诉自家夫君。

  她到底是女人,知晓‘人言可畏’,自家儿子还没订亲,这时候折腾出个离家出走,那是真的再不好找亲家了。

  乔淞远只想着怎么找到乔影,对这些还是不如妻子考虑的周全。

  闻言立刻答应:“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

  乔夫人凝眉,掩去眸中哀伤:“现在只希望阿影途中不要再搭乘其他车队了。”

  “夫人放心,按照李家布庄的脚程,从京城到行山府需要三十四、五日,但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十几日,不出意外,能在乔影抵达行山府前找到他。”

  乔夫人颔首:“总归阿影都离家出走了,根据静儿从宫中传来的消息,陛下恐怕坚持不了几个月,总归今年都不大可能再订亲了,不若就让阿影在外玩一阵——叫乔初员他们远远跟着,保护好阿影即可,非必要便不用出现在他面前。等他玩够了,再接他去罗织府,与阿臣汇合。”

  “都听夫人的。”乔淞远说。

  乔夫人说完,又卸了环佩躺下了。

  乔淞远正要出去,听到夫人再次开口,声音很轻:“相公,你说,阿影会不会知道……我当初执意生下他,是为了从老侯爷手中保下你的爵位,是为了让老侯爷再去请求先皇,给老大谋一个军中少将军的职位?”

  乔淞远的背猛地一僵。

  乔夫人又说:“我生下他后身体不大好,但为了做给老侯爷看,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教养,直到他六岁那年,老侯爷亡故——自那以后,我们都对阿影不闻不问,直到、直到他快要嫁人了。”

  乔淞远费力的用平静的语气说:“夫人不要多想,我们……给他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

  说完,他推开房门,大步跨了出去,鼻尖立刻被浓厚的泥土腥气笼罩,乔淞远这才发现,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一会儿就变了脸,现下阴云盖顶,稍后恐有大雨。

  同样遇到大雨的还有乔影。

  他当时搭乘这李家的马车,纯粹是因为他们家审核手续简单,只要没有作奸犯科记录,便能搭乘。其他商队还要有人给他们写保书,确定他们不会偷盗商队财务,会听从商队吩咐才允许搭乘。

  至于李家布庄的马车去哪儿,乔影一概没管,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找到一个看起来还顺眼的府城,下车去游玩一阵。

  他觉得现在这个府城看起来就挺古朴顺眼的,只可惜半途遇到大雨,乔影兴致来的快散得也快,立刻不说离开的事情。

  刚开始因为李家马车搭得人多,他是趴在拉货的驴车上头出京城的。现下沿途下了不少人,乔影一个人可以独占一辆马车,白天困了就能休息。这么一来,他沿途就更不想下车了。

  于是,乔影便一路跟着李家布庄的马车赶往行山府。

  出门在外,乔影收了自己的大少爷脾气,跟着商队的人一起吃喝。大部分时间都是馒头就咸菜,偶尔几天路过村镇或者县城,大家还能采买一些自己要用到的物品,那时候乔影就会下馆子改善伙食。

  毕竟相处了十几二十天,商队的不少人都认识了乔影,不对,他现在的名字叫晏知何。

  大家见他长得俊俏,就问他娶妻没有。

  ‘晏知何’说自己是落榜的书生,最基本的县试都屡战屡败,着实不是读书这块料,打算回老家找个活儿干,能立得住自身后再谈娶媳妇儿的事情。不然这不就是平白无故耽搁了人家姑娘嘛。

  商队里原本有护卫想将自己女儿介绍给这个举止矜贵的书生,但一听他县试几次都没考过,脸一下绿了,彻底断了念想。

  ——接连几位陛下都崇尚诗文,京城里的学风十分浓厚,即便是看家护卫,也知道科举流程是: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能进京赶考的那可都是考中了乡试的举人,他们是来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的。

  而一般只有考过了殿试才能被称为进士,才能当个小小小小的官——就这还得是两榜进士才能留在京中。排名再靠后的进士只能下放去地方了。

  在京城这个权贵如云的地界,可以说进士遍地走,举人多如……

  那晏知何这个县试都没考过的……

  着实让人有些不能理解了。

第66章

  余枕苗走出人群后立刻回府, 尚且来不及回自己房内喝杯热茶,便脚步不停的去了书堂。

  他刚到门口,余明函就瞧见他, 不等他通报,说:“进来吧。”

  何似飞正在写字的手顿了顿,抬眸看过去。

  余枕苗对着余老微微躬身,又偏头对何似飞颔首, 这才转头过去,高兴道:“老爷, 小少爷高中县案首了!”

  余明函悬着的心一下就放下了,脸上挂了明显的笑意,说:“好!”

  何似飞也很开心,那双眼眸被日光照着, 好像干净剔透的琉璃,折射着点点灿然的光。

  他笔尖一直悬垂在纸张上方, 一滴色泽深沉的墨从尖端坠下, ‘啪嗒’一声砸在雪白的宣纸上, 何似飞这才回过神来, 见老师和管家都在看自己,不禁莞尔:“学生忘形了。”

  “这算哪门子忘形,”余明函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叮嘱道, “你先收拾东西回家,一会儿报喜的官差估计就到家门口去了, 不要怠慢了送喜之人。”

  “是, 老师。”

  何似飞收拾了书本纸笔,对着余老行了书生礼, 随后又对送他出门的管家道谢,礼数周全。

  陈竹也知道今儿个放榜,一早将何似飞送到余府,便在县衙外候着了。当时他还看到了余管家,但碍于围观的百姓太多,他个头又不高,实在不方便隔空高呼着打招呼。

  见余管家离开,陈竹忍不住将那名次又多看了几眼,眼看着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陈竹也赶紧挤出了人群。

  ——给少爷当了这么久书童,他自然知道县试考中后,会有官差前来送喜报,他得快些回去把院子再扫一遍。

  不消片刻,何似飞推开了自家院门,他才将书篮放下,就听到外面有清脆的铜锣声,随即而来的是欢呼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句:“何小公子住这里!”

  “是案首小公子!”

  “就是这儿了,院门没关的这户!”

  “咣当——”铜锣声猛的一震,紧接着又是一停,在这个空当儿,有人高呼,“恭喜木沧县牧高镇上河村何似飞小公子高中县案首!”

  何似飞原本稍有平复的心湖被这一声呼喊得再次波动起来。

  不得不说,这热闹的场景太能调动人心情了。

  他调整一下呼吸,低头检查自己衣着得体,举步走入院中。

  同时,还让陈竹拿出昨儿个准备好的糖果和糕点,散给门口围观的百姓们。至于敲锣的两位老人家,各有一份‘喜钱’。

  见何似飞出来相迎,那官差笑得见牙不见眼,将手中用红系带绑着的喜报双手交给何似飞。

  何似飞也双手接过。

  官差再次道:“恭喜小公子高中县案首!小公子玉树临风,文采斐然,乃是我木沧县难得的俊朗少年郎!”

  何似飞谢过,同时将一个颇有分量的荷包递给官差。官差随手一捏,见里面居然是碎银,还这么有分量,笑容更灿烂,又接连夸了何似飞许久,这才离开。

  如今天下太平,虽偶有天灾或山匪祸患,但朝廷都能及时处理,百姓们日子大都过得十分安康。

  因此,开春的县试便成了每个县城每年的大事。衙役们不仅会给居住在县城的学子们送一份喜报,还会往学子们籍贯所在地再送上一份。

  风光又热闹。

  如此一来,即便是木沧县这种比较落后的县城,依然文风颇盛。想当时参加县试的考生足足有七百余人呢。

  余明函让何似飞自个回去后,又担心他和陈竹二人应付不来这种场面,派了余枕苗前去帮忙。

  但何似飞这个小院儿距离县衙实在太近了,余枕苗到的时候,送喜的官差都走了。

  余枕苗只看到满面红光的陈竹和耳廓几乎全红了的何似飞。

  他微微惊讶,何小公子,这是在害羞么?

  何似飞确实有点赧然。

  说到底,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即便有上辈子的记忆,但他上辈子可没当着这么多人面、经历过这种程度的夸赞啊。

  与此同时,木沧县城里大街小巷所有人几乎都在议论着县试放榜的事情。

  除此之外,大家对晨间那城西城南城北城东的几个员外家管家在县衙门口的喊话也有偌大兴致——

  “哎,我要是何小公子,我一定选城西江家,他们家虽说财力比不上刘家,但他们家闺女可是独女!这要是嫁过去,江家不得倾尽家财供何小公子念书?”

  “这倒不至于,何小公子不是余老的学生么,余老也有钱财啊……”

  “余老的钱还得给自个儿养老啊。再说,余老又没有产业,他那么大一个宅子,还养了好几个下人,花的可都是之前积攒下来的银子,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啊。哪有江家那源源不断的钱财更让人动容的呢?”

  “兄台高见啊!”

  没人发现,有两个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中年人正仔细的听他们谈话,末了还询问一句:“县案首,就是那科举的第一名?要娶员外家的独女啦?”

  大家正谈论的兴致高涨,见居然有人不知道此事,立刻贴心的为其讲述流程。

  听完后,这两人带着他们那才十岁左右的小女儿赶忙去了县衙门口。

  以往他们不敢多看一眼的县衙门口满满当当都是人,这俩人也壮着胆子,带着孩子挤到前面去。

  “对,那就是咱们镇,这三个字我眼熟!”

  “上河……这俩字我也认识,就是那何老头家的孙子!”

  “那岂不真的就是买了咱家陈竹的那个何似飞?”

  女人听男人嘀咕了三句,最后确定这个消息后,面上突然笑了一下。她是真的为陈竹欣喜。只要何似飞厉害,那么她家阿竹也能过上好日子。

  男人则觑了她一眼,冷声说:“这何似飞再厉害,陈竹那贱种也不多给咱们银子!我看他是翅膀硬了!”

  女人抱紧了自家女儿,嗫嚅着不敢说话。

  男人又说:“我看这样不行,那何似飞都要去娶员外家闺女了,身上一定很有钱,对,他现在已经很有钱。当初他都愿意花五十两买陈竹,我要不然说陈竹现在已经是他通房,让他给咱们点彩礼钱?”

  女人震惊地瞪大眼睛,鼓起勇气,小声说:“可过年时阿竹回来,说他不会、也不可能是何少爷的通房啊。”

  男人冷笑:“不是通房?不是通房陈竹能现在十七岁了还不嫁人?再说他早都被陈少爷玩过,不干净了,他能清心寡欲的忍这几年?我什么都不管,我就要找何似飞要彩礼钱。这贱种上回威胁我,而且最近一年多每个月只给我一百二十文,这点钱能干什么?都不够我喝酒的!”

  女人见男人话语越来越污秽不堪,捂住女儿的耳朵,不让她听。

  就在男人准备继续大骂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一个陌生青年询问:“说谁贱种?”

  这男人一向只敢窝里横,听闻问话后,下意识闭了嘴,去看那个问话的青年。

  见这青年面色是那种经常风吹日晒的小麦色,肩膀宽厚,穿着粗布短打,这样冷的天脚上还只穿着一双草鞋——男人心里有了决断,估计是跟他一样下苦的庄稼汉。

  这么一想,男人心中畏惧感顿散,说:“说我儿子,我养他到十七岁了,还送他到县城来给那县试第一的何小少爷当书童,他却不孝敬我,一个月只给我一百多文,不是贱种是什么?”

  这青年正是周兰一。

  他爹娘早早托人打听过陈竹家里的情况,一下就能把男人对号入座。不过,当时的情况是陈竹卖身契在何似飞那儿,按理说只要陈竹爹娘不拿钱赎回陈竹,那么陈竹就是何似飞的人。

  并且陈竹老家距离县城很远,数月都见不上一面,周兰一便没多管其中关系。

  但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恶毒。

  就在周兰一想要骗这几人离开,然后找地方套麻袋揍到这男人服气为止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叫住了他。

  “小周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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