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第11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他娘过世后,辛家老爹根本不把七个孩子当自家后代,又没钱续弦,每日打散工挣了钱就买酒喝,喝多了再赌钱,还没等七个孩子长大便留下一屁股债见阎王爷了。

  辛小哥儿排行老二,老爹在世时天天长吁短叹,说生了一堆女儿、小哥儿顶个球用,听得他耳朵起茧。

  亲爹死后,他们几个年纪大的兄妹们为了养活弟弟妹妹,能找的活儿都找遍了,辛二在厨艺上有些天分,刀功极漂亮,一盏茶功夫能用白萝卜雕出水灵灵的玫瑰花,胖嘟嘟的小兔子,白老板便把他收了下来,说要将自个儿的厨艺悉数教给他。

  辛大初闻此事,不肯让辛二去辛味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白老板一个年轻男人,为何不选男厨子?我怕你去了他对你做不好的事情。”

  辛二被大姐吓得六神无主。但家里头眼看断粮了,辛大姐也没找到别的门路。

  次日辛大姐回家,兴冲冲告诉辛二,“你可以去辛味居了。我打听过了,那店主有断袖龙阳之好,这我就放心了,你是安全的!”

  辛二怀揣着不安去了辛味居。

  没多久他便定下心来,白店主生的白皙秀美,脾气好的没话说,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可从白店主倾囊教授霉豆腐来看,他是一点不藏私的。更何况,辛二本就是小哥儿,白店主虽隐藏极好,但他还是看出了白店主其实也是一个小哥儿。细想之下,他也明白,若是让别人知道白店主是个小哥儿,恐怕会徒惹不少麻烦,是以,他便当作不知,只是和白店主接触起来,也不再避讳。

  “你把白酒倒进霉豆瓣里搅拌均匀,这一道工序,白酒必须选上好的,不可选下品如烧刀子,提香都靠它了。”

  “再倒酱油,搅匀后放着发酵。”

  温玉白一面指导,一面专研最近刚制作出来的塔罗牌,虽说温玉白不信这些,但温承允最近却频频提及自家大哥,温家获罪后,只有温之航被问斩处死,大哥温益然则被流放到西南郡。

  来镇北关的路上,原主曾用一枚上乘玉佩悄悄贿赂押运的官员,请他们帮忙查一查温益然的下落。没多久,那人告诉原主,温益然死在了去西南郡的路上。

  温玉白不想将残酷的事实告诉温承允,于是便想出了制作塔罗牌用来占卜,原意是为了哄温承允,却不曾想,他随手占卜温益然的去向,占卜结果竟显示他还活着,并且就在南边。

  真是咄咄怪事,这种占卜结果,必然是糊弄人的,但他又心怀希翼,于是便想多腾些时间深入研究一下。

  把豆瓣酱的活计忙完,晚高峰又到了,辛二殷勤地说:“店主你歇着罢,送隔壁的饭菜我来掌勺如何?”

  “不了,隔壁的饭菜还是我来做。”

  温玉白和辛二说话声不大不小,恰好能透过墙,让坐在凉亭里的宋洛臻听得清清楚楚,他垂着眼,似是专注看手里的兵书,紫藤叶低垂,斑驳的光影打在宋洛臻的脸上,让他微扬的凤眼更显森冷。

  但温玉白的话在他冰湖般的心里还是泛起一丝涟漪,宋洛臻确实期待着温玉白每日变着花样送过来的食物。

  他们交谈不多。

  但对方制作的每一道菜都透着用心,没用一点可能伤害到他身体的食材。就如一封封精心烹饪的可食用书信,见字如见心。

  其实,那扮男子的小哥儿,对自己是有心的罢?

  见识过宫闱惊变,为了利益、处于权力漩涡的人将亲情、爱情悉数淬炼成杀人利器,宋洛臻对于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已无兴趣。若那小哥儿对自己当真有意,他也只能让对方失望而归了。

  他这一生并不想娶妻生子,不如孑孓一身,将来走的清静自在。

  但,若他当真非自己不可,或许……宋洛臻水色薄唇抿紧,却突然听见隔壁辛二说:“好罢,白店主你自己做罢——其实,你是真心爱慕隔壁那位白衣公子吧?”

  宋洛臻细听。

  “不不不……”温玉白一叠声否认,两手也连连摇摆,“你可千万别误会了。这谣言传得够广了,我真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辛二噗嗤一笑,“黄河里多少泥沙,跳进去当然洗不清啊。”

  “哎……”温玉白苦笑,“那位公子长得确实好看,可这世上两条腿、长得好看的男人何其多,难不成我见一个爱一个?我再说一次,我完全没有染指他的兴趣,只是看在孤山先生的面子上,想多照顾照顾他府上的客人罢了!”别让清冷孤傲的洛臻公子再受小道绯闻的影响了,他那样的孤鹤,就该遗世独立着。

  宋洛臻的唇冻结成一条板正直线。

  今日隔壁送过来的饭菜,似乎心意不足,没那么香了。

  —

  连番受挫后,胡远松病了。

  一连几日头疼欲裂,连店铺都不想去,账本也不想看。

  直到镇北军那边递过来消息,说原大将军的女眷想要些上好的笺纸笔墨。

  胡善堂能常年在春琳城横着走,是因为背靠着镇北军这座巍峨大山。

  他忙忙打起精神,挑了些洒金笺、桃花笺和水仙笺,又选了几只上等的好笔,一方湖州墨,用雕花盒子好生装裹了,亲自往镇北军营去。

  胡远松在胡家是老祖宗,去了军营立刻变成笑口常开的孙子,袖袋里装了好些碎银,一小叠银票,从小兵卒子到管事的兵大爷一一殷勤上供。

  兵大爷将银票心满意足地收好,小声提点胡远松:“原大将军最近宠爱的女人有点来头,你小心些伺候,她脾气不小。”

  胡远松一面应着,一面朝大帐走去。

  侍卫们打起帐帘,都快到夏天了,帐子里一股暖风朝胡远松扑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原大帅从上回伤着后,果然没有大好,鹰眼耷拉着,面色蜡黄无光。

  在原大将军身边半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她一膝屈跪在榻上,两只细白柔夷帮将军按摩着,听见声音,女人朝胡远松看了过来。

  她果然生的媚态十足,狐狸眼勾人,唇角生了颗小痣,不笑也像是笑吟吟的。

第13章

  年轻女人见胡远松捧着的盒子十分精致,狐狸眼微眯,笑说:“这些东西都是我吩咐要的,你拿给我看看。”

  胡远松虽觉得她漂亮,但此时半点色心也不敢起,垂着头腆着肚腩将盒子双手捧过去,随着盒子打开,女人立刻闻到一股极幽冷沁鼻的香气。

  她面露好奇,胡远松见状,心想自己上供的东西果然合乎心意,忙将那块石头取出,请女人细看。

  如宝山般耸立起三个山峰的石头只巴掌大小,通体是橄榄绿色,石头的纹路竟是金光闪闪,如镂着万千金丝,年轻女人凑近闻,那香气如雨花中的冷梅,韵味高远,妙不可言。

  “这是甚么?”

  胡远松私心里打着小算盘,只待时机到了,要找原大将军讨要一个保证——今后春琳城只准他胡善堂经营笔墨纸砚。

  只可惜从他进军帐到现在,原大将军看也没看他一眼,胡远松心里失望得紧,脸上还是半分不露,堆笑说:“回夫人的话,这块石头叫金香玉。俗话说有眼不识金香玉,说的就是这石头,看似玉石其实并非玉石,有些混人便以为这东西稀疏平常,随手扔了。殊不知这金香玉有三重妙用,珍贵无比。”

  年轻女人见胡远松年纪比自个儿亲爹还大些,对她态度十分谦卑恭敬,心里受用的很,嫣然一笑说:“原来是这个,你继续说。”

  “这金香玉的第一重妙用,便是能预示风雨。若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金香玉必然散发出浓烈异香;若是风雨欲来的天气,金香玉的香气便收敛得暗香脉脉。”

  年轻女人一怔,军帐外艳阳高照,她只挑了挑眉梢,等胡远松继续吹嘘。

  “金香玉的第二重妙用,乃是医用的奇效。据说将这金香玉的粉末刮下来些许,敷在女子肌肤上,能平疮去痘、使肌肤生辉;若有人受伤,亦可将粉末敷在伤患处,有止溃生肌的奇效;若老人将死时将金香玉含在口里,更能延缓病情,振作精神。”

  胡远松这话说完,年轻女人若有意似无意地瞥了原大将军一眼,而原大将军闭着眼、神思昏聩,似是根本没注意他们的对话。

  “这第三重妙用,乃是古往今来占星术士,都将此物视作珍宝,若随身佩戴,可令占卜卦象更加灵验,且能替泄露天机的占卜者挡住凶煞反噬、遇难呈祥。”

  胡远松说完,年轻女人眸光流转,说:“这么说来真是件宝贝,有劳胡老板费心了。”

  她将金香玉托在手里端详,不过片刻,只听飞沙走石之声,空中陡然乌云密布,隐隐有电光雷鸣,雷声隆隆,接着唰唰下起大雨。

  年轻女人微微一怔,正要说话,胡远松便见一个士兵匆匆冲进帐中,浑身上下被急雨淋得透湿。

  脚步声沉重,迟迟不发一言的原大祖终于睁开眼,“查的如何?”

  胡远松并非大夫、不懂望闻问切,但原大祖沉闷嘶哑的声音配着他蜡黄的脸,让胡远松生出不祥的预感。

  原大祖恐怕命不久矣。

  “回禀将军,四处遍寻不着,想来这罪子在战乱中已经死了,尸首被踩踏变形、又或是掉进河里,已经被鱼虾吃个干净,这才找不着踪迹。”

  胡远松偷觑原大祖,觉得原大将军并不满意这个答复,但他精神衰败,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反倒是年轻女人脾气极大,把脸一板,冷叱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从镇北营跑掉的时候全须全尾、怎么就巧到死了?还死的恰到好处,尸首都知道往河里掉?你们莫要搪塞将军!”

  士兵脸上残留的雨水和汗水一起如浆涌下,忙说:“王夫人,属下不敢!”

  王夫人似笑非笑:“你们真不敢才好!把画像多制几张,往京城的各处城门守卫、驿站站长都发过去,若见着这人,务必生擒回来,献给原大将军!”

  士兵慌忙应了声“是”,刚要出军帐,一不留神将怀中的画轴摔在地上,卷轴“呲溜”一下滚了开来。

  胡远松看清画像上的人,顿时浑身一震。

  竟是那小子?

  他刚要开口说话,但神色异常已被王夫人觉察到,年轻女人那妩媚如钩的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胡远松一愣,旋即行礼道:“小的把信笺和笔墨都放在这儿了,将军和夫人万福金安,小的告退。”

  如他猜测的那样,他淋着雨出了军帐,往可避雨的地方走了两步,没多久,便见王夫人擎着油纸伞,如雨生花般走了出来。

  —

  辛二头一遭独立掌勺,温玉白从旁指点,竟赢得了开门红。

  今日水牌上写着大大的粉字:小店新推出特色菜,鱼香肉丝,欢迎新老客人品尝。

  辛二用的是刚做好的豆瓣酱,再加上脆爽可口的莴苣丝、黑木耳、红辣椒和上好的里脊肉。

  等出锅上桌后,新客人老客人都觉得又有味又好吃。

  辛二小脸绷得紧紧的,跟被人扇了耳刮子似的,背心直冒冷汗,直到食客们不吝惜的赞美起来,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冲温玉白一笑。

  温玉白一时忘形,捏了捏他瘦弱的肩膀,鼓励说:“我说你行,你果然就行。现在放心了吧?不会躲着哭鼻子了吧?”

  辛二“嗯”了一声,就有食客笑问:“辛二小哥儿,你做的这道鱼香肉丝好吃是好吃,可我都吃完了也没吃着一块鱼肉,你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辛二顿时手足无措地看向温玉白,温玉白只是鼓励地点点头。

  温玉白虽没满城走动,但他帮贾超家开了雪浪纸铺子,又隔三差五出些趣味横生的数学题,引得文人墨客去猜谜。

  辛味居俨然成了春琳城最火最好吃的饭馆,城里举足轻重的富人们都来吃饭。

  再加上他帮了几十家寡妇种辣椒、收辣椒谋生路,如今春琳城处处都有人议论温玉白,处处都是他的传说。

  一时不察,名声赚大发了。

  这春琳城离镇北关才不到二百里路,温玉白隐隐不安,萌生出离开的念头。

  故而他胼手胝足开的铺子,一定要交给妥当的人。辛味居生意红红火火下去,将川菜发扬光大,那些种辣椒的寡妇,小哥儿们才能获得长期稳定的收入。

  辛二就是太腼腆了,当老板的人要有应对客人的泼辣劲儿,不能总羞答答的!

  温玉白没帮辛二解围,只是用鼓励的目光望着他,辛二暗攥拳头,按温玉白曾教过他的话说道:“客官,您吃红烧狮子头的时候,也没指望吃出一颗狮子脑袋罢?”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抬杠的熟客也笑。

  “夫妻肺片,您也不能指望吃出夫妻俩的肺罢?”辛二呛声完也笑了,笑得落落大方。

  “其实这鱼香肉丝是用做鱼的调料来炖肉。传说不知何时何地,有户人家极喜欢吃鱼,各种烹饪煎炸的方法都会。一日这家老爷做生意晚归,家里头的鱼都吃完了,他媳妇儿便匆忙切了块里脊肉,用烧鱼剩下的汤汁佐料做了。她担心老爷子觉得不好吃,谁知男主人吃了大为赞赏,这道菜流传出来后,便取鱼香味炒肉,叫鱼香肉丝。”

  这一关卡迈了出去,辛二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变,他腰杆子和后背都挺直了,人也不畏畏缩缩了,望着温玉白笑,眼神多了几分清澈,早没了过去羞涩的绮思。

  温玉白闲暇时给辛二算过一卦,说他在店里好好干,不久会遇见一桩天赐良缘。

  —

  白日里忙完,到了夜幕低垂,温玉白烧了一大锅开水,和温承允痛快的洗了一个澡。

  临近夏天,连春琳城也热起来,野草从石头缝子里疯窜,迎着火烧云,蜻蜓振翅低飞,鲜红翅膀一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