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第25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传说中的第一美人总是妩媚倾城的, 一如妲己, 一如褒姒。但温玉白总归是男子, 气质干净青涩,笑起来如朝阳一般。

  宋洛臻看了一会儿,才将温玉白搀起身。

  这一次边关稳固,有顾北骁坐镇,不必担忧北狄人再悄悄入关劫掠,曾承诺汪蓝岑的事情,顾北骁也会一一办下来。

  宋洛臻不想让人发现,他一个领了闲职的王爷却出现在争议颇多的边关,并不和汪蓝岑辞别,因此他没用吊篮,只背着温玉白和温承允兄弟俩下山。

  温承允被哥哥抱着,一起趴在宋洛臻的背上,小家伙真是心惊胆寒,这下山的路过分崎岖陡峭,宋洛臻的步速偏偏还快的很,他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可哥哥温玉白并不害怕,还冲他安慰地眨眨眼。

  “洛公子好厉害的。”温玉白小声说:“他看上去很弱鸡,其实有金刚霹雳之力,厉害的很!”

  下山后,宋洛臻带兄弟俩同乘一骑,那匹骏马是端王八匹极心爱的坐骑之首,极富灵性,跑得又快又稳,风驰电掣一般。

  只可惜黄昏时投宿客栈,温玉白翻身下马,两脚一软,险些“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瞥宋洛臻一眼,宋洛臻似并没有多关注他,只是将侧身坐在马上的温承允抱下来,温玉白这才放下心,将朝外撇的两条腿竭力往里扭了扭,装作很镇定的模样,和温承允一起进客栈去。

  虽在马背上奔波一天,但温玉白没心思吃饭,带着温承允赶紧进屋去。

  温承允全程都侧身并腿坐在马上,被温玉白紧紧的抱着,小家伙并不知道温玉白的大腿内侧被磨破皮,活泼泼的想下楼吃饭,温玉白苦着脸说:“我不想去,你随便点些东西,让店家送上来吧。”

  温承允有些好奇,见哥哥双眉紧蹙,刚想问话,便听见门响。

  他推门一看,见宋洛臻一身雪衣站在外面,手里端着木托盘。

  宋洛臻寒星似的点漆双瞳微含笑意,示意温承允将托盘端进去。

  “好好休憩,我在你们隔壁。”

  托盘上是两大碗排骨焖饭,旁边还有一只怪精致的小瓷盒,下头压着一方字条。

  生肌平疮膏。

  温玉白张了张嘴,雪肤底透出桃红,门已经关上,极轻的脚步声已经走远。

  他这才褪去小裤,用灯去照自个儿的腿。

  头一遭骑马,娇嫩的皮肤里侧油皮被蹭掉了大块,嫩红的皮肉微微一碰便疼的钻心。

  温玉白和温承允慌急逃跑,除了金银细软,身上也没带药,这清香扑鼻的药膏实在是顶用极了,一敷上伤口,顿觉得清凉舒快。

  他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屋里只有兄弟二人,他索性叉开两条腿,示意温承允将矮案搬上来,二人就在床上吃晚饭。

  “哥,你伤的好重啊。”

  温承允啧啧叹气:“他也太不温柔了,明明已经知道你是小哥儿了,还让你岔着腿坐在马背上。小哥儿的皮肤多娇嫩呀,哪能这么颠簸摩擦。”

  温玉白心想,即便知道也未必能时时看顾着,再说他也不想拖累宋洛臻,才一直没吭声。

  两人刚拿起筷子,外头又有人敲门。

  “客官让小二代买的衣裳,小二已经买来了!还有洗澡水,一并给您送进屋子来!”

  小孩子说话没遮掩,门口的店小二已经清楚听见。

  店小二迎来送往,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今日三位客人投宿,虽要了两间房,且身量娇小的客官做寻常男子打扮,但他走路时两脚撇得开开的,雪白秀美的脸上红晕遍布,一走路额头鼻尖沁汗,店小二一看便知道,这定然是一对私奔的野鸳鸯,小哥儿新承雨露,有些受用不住哩!

  他自作主张帮温玉白兄弟俩买了两身簇新的小哥儿衣服,布料做工虽然一般,但桃红柳绿的极是好看。

  温承允把竹屏风打开,将床上的二哥身子掩着,自个儿接了衣裳,又指挥店小二把洗澡水抬进屋。

  两人美美的洗了个澡,睡了一觉,第二日温玉白简直起不了身。

  他全副骨头架子快被骏马颠散开来,周身肌肉牵扯着疼,连嗓子都有些哑,温承允跟小大人似的服侍哥哥洗漱,又跑到隔壁敲开宋洛臻的门。

  “哥哥身上不舒服,我们能多耽两日么?”

  宋洛臻大半身子隐在门后,店小二正按他的吩咐,拿了笔墨纸砚和早饭上来,闻言侧脸偷笑。

  年轻公子看上去文质彬彬,可行房太过粗暴,便宜了他们店,可以多做几天生意。

  宋洛臻点头:“可以。”

  店小二扬声冲宋洛臻说:“客官,小店里补血养气的药材不少,小哥儿刚……之后,需好好滋补一番,您看看给尊夫郎点一盅黄芪粳米鸡粥好,还是来一份当归炖猪蹄好?”

  宋洛臻全然没想到店小二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他沉吟半晌,心想这不过是路途中的客栈罢了,店小二于他们是陌生人,此去离别,这辈子怕也不会再见,既然误会了,似乎也不必多费口舌解释。

  温玉白确实受了伤,也不惯马背上颠簸,他便点头道:“都送一份。”

  “好嘞,客官请稍等!”

  温玉白好生在床上歇了两日,周身才松快些,他是个勤快人,干躺着两天早就别闷坏了,宋洛臻大概是避嫌,除了吩咐店小二送吃送喝,自己并不出现。

  等身子将将好,温玉白便让温承允把镜子挪过来,他换上新衣,对着镜子好生收拾头发。

  他还是第一次穿小哥儿的衣裳,本要将男装焊死在身上的想法,在打扮好后荡然无存。他的衣裳是青玉色的,更显得他身如细柳,和寻常男子装扮不同的是,衣摆下方多了一层轻纱,腰带也更精致纤细了,上面逢着颜色素雅的几朵小花,煞是好看,特别是把头发放下来之后,只挑一层扎着个小发髻,再把那翠玉簪子往上一插,温玉白自个儿都觉得自己不愧是金陵第一美人。

  以前他出门也是作精致打扮。这身衣裳不如其他小哥儿的花哨,只多了几分精致,温玉白非常满意。左右路上都是陌生人,暂时恢复小哥儿装扮也无大碍,等到了落脚的地方再换回去好了。

  温玉白小心翼翼的扶着把手下楼,和温承允去楼下用晚饭。

  “您夫君没一起下来?”店小二用热帕子殷勤擦净桌椅,请二人坐下,笑吟吟地说闲话。

  温玉白摇头,他也不知道宋洛臻在忙些什么。

  简单点了一荤一素一汤,温玉白等菜时,听见外头车轮辘辘,又有客人进来。

  这客栈的生意真是不错,他都心动了。

  他正闷着头,用手蘸茶水在桌上计算开客栈的花销,便听见身后脚步声近,就停在他咫尺之外。

  温承允先抬起头,满脸迷惑地看向来人。

  这人从舒适华丽的车舆中走出来,虽是一身素净的长袍,但腰间玉佩,发上金冠,和他俊朗不凡的面容,都显出他出身不凡。

  他年纪小,只听说二哥的婚事波澜,并没有亲眼见过邱津安。

  因此,邱津安步步逼近,温承允只隐隐不安,牵了牵温玉白的袖口。

  温玉白扭头起身,和邱津安四目相对,顿时惊得手脚发麻,暗叫一声不好。

  霎时间,无数原主的记忆涌上心头,他脸颊刷的血色全无,一双秋水流波的眼不觉泛起泪意,眼泪从腮边滚落,滴答打在桌上。

  邱津安和温玉白自幼相识,但相府家规森严,男子和小哥儿七岁不同席,邱津安为了见温玉白一眼,年少时不知使过多少花招。

  他甚至曾如唐伯虎一般,假扮成温家的下人小厮,规规矩矩的扫撒行事,等温玉白从身边经过,才同温玉白使眼色、打手势,两人悄悄溜到后花园的假山石旁相会。

  定亲后,邱津安曾悄悄将邱府历来给长子长媳的祖传玉簪玉环送给温玉白,小哥儿笑靥如花,低首待他将玉簪插在芍药花边上。

  只可惜,风波一起,邱府便断然解除婚约,和温府划清界限。

  原身心思单纯,还以为邱津安是国公府的世子,和皇家又是姻亲,定能帮他父亲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他不顾自个儿的名声,带着小厮出门,不顾一切的去找邱津安。

  见面后,他泪如雨下,扑进邱津安怀中诉苦,却被邱津安缓缓推出。

  他不看他的脸,甚至要求他将传家玉簪玉环还回去。

  温玉白面色煞白,秋水眸眨也不眨地看着邱津安,他万万没想到,离京城万里之遥,他竟能撞见故人。

  怎么办?

  这个不顾旧情的冷酷男人,该不会把他的真实身份揭出来,再让他回去继续服苦役罢?

第31章

  温玉白很清楚原身戴罪的身份一旦戳穿, 在这泱泱的大殷朝里再也没有容身之地。尤其他还是从镇北军营里逃窜出来的,罪上加罪,哪怕留得一条小命, 也要遭受难以描述的屈辱折磨,思及与此, 他心头一乱, 眼眶发热,这回是真情实感的流下两行泪水。

  宋洛臻长身玉立, 于窗边看书,睫下目光微动。

  二楼的客房一侧窗户正对着回字廊, 他的房间极是凑巧,能将在楼下的温玉白和温承允兄弟俩看得一清二楚。

  温玉白的一举一动他尽收眼底,他的长睫是如何慌乱的上下乱颤,眼眶是怎样陡然变红, 泪珠儿又是怎么挂在下睫毛上要坠不坠, 最后凄然滚到手背上,砸得他袖子濡湿一片,宋洛臻是看得清清楚楚。

  温玉白看似活泼得缺心眼, 其实有一颗大智若愚的芯子,他和邱津安本就是一对,邱津安身为国公府世子爵位世袭,却依旧萤窗苦读,想以自身在朝堂立命。

  若他回心转意, 想和未婚夫重修旧好, 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此刻温玉白若是凑巧抬头, 便能看见宋洛臻唇角一抹极薄凉的笑。

  但他哪儿有余裕左顾右盼, 迎着邱津安笔直的目光, 温玉白一时没想好该如何反应,手心冒汗,他只得先装傻充愣的笑起来。

  他这一笑,顿时把邱津安笑糊涂了。

  彼时温玉白含怨离去的眸光,他午夜梦到每每心痛欲绝,惊醒却只听见窗外竹声窸窸窣窣,不知哪里的梆子声似砸在他心上。

  温玉白和他青梅竹马,于极幼小的年纪,他初见相府的明珠,小哥儿只一点点大,被他母亲抱到国公府来参加寿宴,他想多吃一块雪花梅饼,但阮夫人对他管束极严,绝不准他贪嘴多吃。

  小哥儿规规矩矩坐在把酸枝木雕的椅子上,两条小短腿都挨不着地,莹润见涡的小手扣在膝盖上,只一双宝光流离的大眼睛,左右顾盼一会儿,又绕回到桌上的点心盘里。

  邱津安觉得可爱,便和母亲说,和温家弟弟一见如故,想把身上一只如意长命锁送给弟弟玩。

  他悄悄将玫瑰蜜枣、雪花梅饼、糖渍青梅用纸裹住,塞在装金锁的锦囊里头。东西送到小家伙手里,他冲他眨眼示意。

  当温玉白摸到好吃的时,眼睛立刻亮了,望着邱津安甜丝丝的笑,那笑意让不喜吃甜食的邱津安也爱上了糖滋味。

  再见面时,他又大了一点点,七八岁的小哥儿乌发覆额,下颌尖尖,大眼灵动流转,已初具日后风华绝代的雏形。

  夏日凉风习习,他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小哥儿在树下踢毽子,邱津安和族学里的几个学伴在水榭赏荷,正好可见温玉白翘起脚,飞快地踮步去接毽子。

  隔着层叠如波的荷叶,他如飘行在水面一般,轻巧接着毽子,前踢后颠,那毽子如黏粘在他身上一般。

  见他花样频出的踢毽子,其他伙伴过去抢,半真半假的争夺间,温玉白一脚将毽子踢飞,他足上的鞋和毽子一并飞出,滴溜溜的转个圈,落在一片碧玉盘似的荷叶上。

  “啊!”

  在小厮的搀扶下,温玉白只能金鸡独立的站着。他的脚糯白软嫩,真像剥开了皮的粽子尖般玲珑可爱。

  邱津安险些笑出声来,他疾步出来,命人划出小筏子,自己亲自过去,将那一只带着小哥儿幽香的绣鞋擎下来。

  温玉白虽年纪不大,但小脸绯红,羞答答的不肯正眼看他,小厮接过了鞋子,蹲在地上扶着他细细的脚踝,将那鞋子给他套好。

  温玉白声若蚊呐的说:“多谢安哥哥。”

  往事纷纷,如走马灯般在邱津安眼前掠过。他的心情也在一盏茶的功夫里起伏跌宕。

  定下亲事的狂喜,悄悄见面的欢欣,到最后是他不得不奉命退亲,和温玉白那幽怨如诉的眼波。

  邱津安对温玉白余情未了,温府家眷在发配的路上没多受折磨,他也悄悄出了不少力气。是以,温玉白死在镇北营的消息辗转传回京城,邱津安顿时坐立难安。

  一路赶过来,邱津安反反复复的想着温玉白,想念他羞怯柔媚的脸蛋,想他最后一面那幽怨的明眸,想不过一年时间,红粉竟化为了白骨骷髅,那些温柔缱绻的过往,今后只能在梦里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