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第40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他只要做男子装扮,便会将头发全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其上暗粉的一道长疤便分外的显眼。

  温益然只要看一眼便立刻心软。

  “行,行。”他要什么,他都要想方设法给他。

  这样一想,宋洛臻也不是不好。

  他家世普通,比不上邱津安出身名门,自然比邱津安好拿捏些,婚后温玉白大可骑在他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温玉白并不知道兄长暗自琢磨什么,走山路又累又乏,终于回到大路上,他一头钻进马车里,头靠着车壁立刻睡着。

  从山里回雍城的路途崎岖不平,车轮一碾过石头,车子便上下乱晃,这觉睡得并不宁静。

  颠簸起伏的睡眠,温玉白也趁空做了个梦。

  他梦见漫天飘雪,宋洛臻站在无边无际的白里,整个人和霜雪冰天化为一色。他神色冷淡,温玉白却觉得他好像不是冷。

  纤长如鹤的孑孓身影,只是显得格外孤单。

  回了雍城后,温玉白隐秘的一点子酸涩情绪,很快被充实的生活挤压到更隐蔽的角落里。

  温益然用“卫旭”的身份,在极公开的场合和温玉白、温承允结了义兄弟。

  一众打算看热闹的家仆们都傻了眼,还以为温玉白貌美如花,正好和清秀荏苒的风如故打擂台,一男一小哥儿煞是好看。他们私下甚至开了赌盘,赌谁能笑到最后,温玉白的赢面是相当大。

  “当上义兄弟,这是退出战局了吧?当然是风公子赢了!给钱给钱!”有几个押冷的家仆笑得见牙不见眼,追着庄家要钱,逆风盘赔得庄家底儿掉,再没余钱继续坐庄,竟让知府私宅的赌博风气为之一空。

  温玉白嚷嚷着,说结义必须找一个桃园,然后歃血为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是小时候《三国演义》看多了,把温承允说得是一愣一愣的。

  风如故只是笑,温益然没好气说:“歃什么血啊,你一路上流的血还不够多?经得起你这么瞎折腾?”

  “再说,我比你大六岁,你又比承允大十一岁,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倒是没什么,承允肯么?他最不划算了。”

  温玉白经兄长提醒,连连点头,只有温承允仍蒙在鼓里,隐隐觉得眼前和乐融融的一幕似曾相识,但又说不明白究竟。

  三人写了帖,凑到香炉上烧了,又都跪在蒲团上叩拜皇天后土。温益然终于又能够名正言顺的叫他们俩弟弟,一时眼角微湿,心潮起伏。

  他给温玉白和温承允俩兄弟的结亲礼,是全然相同的一套衣裳,上面镶珠嵌宝,光彩夺目。温承允收得颤颤巍巍,一直悄悄问温玉白:“哥,我们真的可以收下吗?”

  温玉白点点头,小声说:“我们既然结拜了,从此之后他就是咱们的哥哥,弟弟收哥哥的礼物没事儿的。”

  温承允的小脸也多了几分光彩,小家伙是喜欢精致服饰的,只是之前命都保不住,隐姓埋名的活下去才最重要。其他奢望,他自然懂事不提。

  他小心捧起玉色的镶珠衣裳,明媚如流霞的光泽在他白皙的手上徐徐晃动,他喜悦地仰起头,对温益然说:“多谢哥哥。”

  温益然一身窄袖长袍,顺手在他圆溜溜的发髻上一抚。

  “喜欢就好。”

  温承允没忍住,眼眶里泪光一闪,哽咽着小声说:“他……他好像我们的亲哥哥啊……”

  自从认了义兄弟,温玉白感觉这知府私宅住的是越来越自在舒服了。

  今人对于义兄弟的关系还是很认可的。若是公开认了义兄弟,和亲兄弟也没甚区别,从此之后断了他们的姻缘路,也没家仆们再揣测温玉白和风如故暗暗的较劲争宠。

  于明面上,温益然代行卫旭的职责。

  他过去并不知道假卫旭为假,为了模仿得惟妙惟肖,假卫旭做过什么歹事,他便跟着照葫芦画瓢。哪怕他实则下不了狠手,既不愿真享用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也不愿真□□那些美貌女子和小哥儿,反而把他们一股脑的扔进后院豢养起来。

  明白真卫旭的为人后,温益然本想立刻改弦易辙,将雍城和兴安郡按照卫旭的心愿,整治得平安清明。

  但当时宋洛臻制止了他。

  “平民的民脂民膏,你可缓缓的放开,但那些豪富们的脂膏,我建议你换着法子,让他们主动孝敬上来,这些,将来还有大用。”

  温益然陡然明白过来,回了宋洛臻一个了然的眼神。

  这之后,温益然隔三差五的设宴,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头都使了出来,连知府私宅里养的狗过生日了,也要好好庆祝一下。

  知府大人有喜事,雍城里靠着假卫旭名号作威作福的一众豪富恶霸们,自然是要闻弦琴而知雅意,各种礼品如流水般的送进府里头来,温益然是毫不客气、一一笑纳。

  外院那边繁华热闹的过分,笙歌隔着烟水步廊传来,彻夜不停。

  温玉白也猜测出温益然的一二想法,因此并不打扰兄长。只和后院这一众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美貌侍子们一块儿消磨。

  上午他们一起读书识字,温承允上学时日虽不长,但和温玉白配合着,给他们开蒙还是够用的。

  到了下午,便换上馨儿出马,教大伙儿学习针线绣工。

  美貌侍子们大多是勾栏出身,学这些前,温玉白也曾对他们摸过底。

  毕竟电视剧里擅长笔墨丹青、书画双绝的诗妓不少,各个满腹才情,温玉白生怕自个儿带着温承允班门弄斧。

  侍子们也都直率。

  “我七岁进楼里,跟着其他人学琵琶、扬琴,会唱些小曲儿。”

  “我也是呢!”

  “字是不会写,但曲子装了一肚子。”

  温玉白本以为他们学的是类似唐诗宋词元曲的曲子,这古代也缺少文娱活动,便请他们唱上一曲儿。

  侍子们也并不羞涩,这屋里墙上挂的是古琴,和扬琴的弹奏方法迥异,一个美貌侍子取了琴下来,顺手拨弄两下,调不成调的也就放弃了,他轻启樱唇,唱道:“郎君伸手摸啊,摸着娘子的乌头发,摸得满手桂花油;摸了鬓边摸胸前……”

  温玉白顿时两眼瞪圆,趁着温承允不明所以,果断的一把捂住侍子嘴唇。

  见温玉白吓成这样,侍子们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学来的这一肚子污糟的东西没啥用,除非将来还回楼里去。”侍子们说,但他们并不想回去,所以识字读书、缝衣绣花都学的极认真。

  后院俨然成了女子小哥儿的职业技术学校。

  温玉白忙的很,忙得脑子满满当当,只有夜里温承允睡着了,他才托着腮看月色,偶尔想起宋洛臻。

  他正想着心事,便听见飕飕的风声,那雪白的巨翅扇动,宛如从月亮中飞下来的神鸟。

  飞得近了,那白鸟儿才收住两翅,乖巧地蹲站在窗台上,一双神气活现的黑眼珠看向温玉白。

  温玉白觉得这鸟儿像是在哪里见过,圆圆的鸟脑袋,羽毛洁若梨花,蹲着像极了一只傲娇的大白猫。

  他一时没忍住,伸手在鸟脑袋上摸了摸,鸟儿忍耐地闭上黑眼珠,等了等。

  温玉白摸了又摸,它不高兴地缩了缩脑袋,叫了两声,极傲慢的抬起一条腿。

  他这才看清,鸟腿上竟缚着一个小纸条。

  展开一看,只有两个字。

  安否。

第50章

  一瞬间, 温玉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幸好最近在练字。

  真没白费功夫,他指尖隐约成型的茧子派上用场!

  深夜灯下,少年怕打扰到温承允睡觉, 一手拢着灯罩,一手悬腕细细写字, 为避免大白鸟等的不耐烦, 桌角放着一只彩绘大圆盘,摆满了撕成细条的猪肉脯、牛肉脯、烤得香脆可口的椒盐饼子、玫瑰馅儿的白糕。

  大白鸟矜持地踱了两步, 才纡尊降贵的低下鸟头,随即猛啄两口, 豆子似的黑眼珠欢快的眨巴眨巴,伸长的脖子里发出隐隐约约的咕噜声,在它身后,漫无边际的暗蓝夜色铺开, 弯月金黄, 将十万山峦照成神秘起伏的剪影。

  他东扯西拉写了好多字,卷成比刚才的小纸条臃肿很多的大纸条。

  也不知挑嘴的宋洛臻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思及与此, 温玉白甚至荒唐地又加了一包亲手做的点心果子。

  大白鸟眼珠子瞪圆了,欺负它不会说话是不是?是要累死它是不是?

  这鸟儿收拢翅膀后,圆脸呆萌好似大白猫,但它缓缓展开翅膀,才知这货真是猛禽, 翅展竟竟有两米来长, 还没扑扇翅膀, 便有冷风飕飕, 灯罩里的灯火一时明灭不定。

  温玉白连忙双手合十一脸讨好:“我给你主人带的东西, 还不到你刚才吃的一半呢,我保证,你下次来,我给你准备双份、不,十份好吃的!我温玉白说话一定兑现,童叟无欺!也不欺负鸟儿!”

  大白鸟当真歪着鸟头听他说完,又咕噜两声,跺了跺鸟爪,这才嗖的一下从窗口飞了出去。

  温玉白目光随着鸟儿远去的身影流转,那雪白如同墨汁里的一点洁,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大白鸟又翩然而至。

  它这回轻车熟路,敲了敲窗,温玉白连忙卷起金丝竹卷帘,它收了翅膀,站在桌上,翘起一只红红的鸟爪轻拍桌面。

  像是在说,瞧瞧我又给你带来了什么信儿。

  又像是在说,你不要骗我,好吃的呢?

  温玉白嫣然一笑,赶紧把准备停当的食物一字排开,放满了大桌,又从鸟爪上取下纸条,仍旧只有两个字:甚好。

  笔力遒劲飘逸,将薄薄的纸条变为了艺术品。

  温玉白反复看了几遍,才将纸条投进一个新缝的绣花荷包里,针线粗糙,胜在纯手工制造——废话,这会儿也没有机织产品啊。

  他又开始码字,不擅用毛笔字的人,用最细的小毫认真书写,一笔一划,有着小学生一般的用力过猛和认真。

  白鸟宛如殷勤的青鸟,每晚都在百余里地之间来来回回。它的到来和离去,成了温玉白每天最期待的隐秘快乐。

  这份快乐还带来一个意外之喜,他的书法突飞猛进,从堪堪能看懂是字,到构架端正,再到可勉强称一句清丽优美,真是可喜可贺。

  这一晚正是十月初十的夜里,温玉白刚送走大白鸟,随口取笑一句“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惹得大白狂力扑扇翅膀,把温玉白的头发通通扇乱,他笑吟吟的一面用手指梳理乱发,一面要去掩上窗,却见暗夜中陡然亮起灯笼,那殷红的几点,匆匆朝着侧门去了。

  假卫旭早被做成花肥,魂魄也不知在哪一殿阎王处受苦。但温玉白还记得他说过,十月初十,有人会来拿货。

  他有心去看看,又怕自己贸然跟上去坏事,尤其那提着灯笼的人,分明是蒙着假面的哥哥温益然,他见温玉白房里灯火未熄,回头冲他做了个手势。

  温玉白想了一想,还是将门窗闭上,又把灯火吹熄。

  他躺上床,一想起那红货的实际含义,便泛起一阵寒意。睡不着,只能翻来覆去的转身。

  温益然听见门窗关上的声音,又见那一点亮光泯灭,才放下心来,他知道温玉白不是轻举妄动的轻浮脾气,忙示意侍从唐青跟上。

  两人匆匆到了侧门旁,一条步廊通向的隐秘花厅里,那里已经有三个锦衣人坐着,屋子里弥漫着莫名的紧张气氛。

  温益然有心试探他们的来历,进屋后寒暄了两句,一面说,他一面不动声色的扫过锦衣人的面庞。

  两年前他是金陵贵公子,满城的大小山与|三]夕官员,他大略都能混个眼熟,可惜这三人,他竟一点印象也无。

  为首的锦衣人对他很客气,应和了两句后,很快单刀直入主题。

  “大人于兴安郡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再努力一二,他日调回京城,必然能够青云路顺。这红货不能耽搁时辰,久了便不能用,请大人交给咱们,深宵也不再打扰大人休息了。”

  温益然试探不出究竟,只能侧目示意唐青。

  唐青提着半人高的木盒,这盒子分上下三层,外两层都盛满了刚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寒冰,凉气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