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第49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说完,温玉白便挥挥袖子跑远了。

  宋洛臻哑然,修秀的眉眼盯着袅袅白烟的汤药,愣怔片刻,他伸出手,竟真的先将那颗糖放进了嘴里。

  清甜而不腻,夹杂着花香,一切都搭得刚刚好。

  旋即,他端起药碗,起身走到廊下,隔着重重的雨幕,手腕倾斜,就要将一整碗药倒在海棠树根上。

  “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温玉白从廊柱后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宋洛臻的手臂。

  他痛心疾首:“我生怕你讳疾忌医,没想到你竟这样怕苦!?”

  宋洛臻一动不动,侧目看他,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使他的眉眼也缥缈起来。

  “况且,把药浇在海棠花上,海棠花也会死的。”

  “好,我换个地方。”

  温玉白急了,跺脚追上去,“你到底为何不愿喝药?我先喝一口给你看看成不成啊?你别怕啊!”

  他一副哄孩子的口吻,宋洛臻凛然的神色微微松动,终于说:“我喝了药,治好了病,那人又要惦记着给我下毒。迂回反复、无休无止,想来也没意思。”

第62章

  温玉白沉默片刻, 怒了。

  “别人给你下毒,你就任凭这个人下毒害你?甚至于你不忍心这人麻烦,还要长久的保留你的毒?”

  愤怒的火苗子在他明亮的眼睛里窜动, 就像两把飞快摇动的小旗帜。宋洛臻看着他气愤不已的模样,唇角突然微微一勾。

  “哈?你还笑?”温玉白指着他继续控诉:“我担心你的样子很可笑吗?”

  宋容戚果断否决:“不, 我没笑。”

  “你明明有!”温玉白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眸子里闪过悲伤。该不会,给他下毒的是他曾经的爱人吧?

  就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 白月光斟的哪怕是毒酒,也会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

  温玉白陡然像被抽空了一般泄气, 他摇头说:“或许对你来说,下毒的人十分重要,你甚至可以将性命交托到她的双手上……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拦阻得了一次,也拦阻不了一辈子。

  他其实在慢性寻死, 他似乎……该尊重他的个人决定。

  但他还是很生气, 吞了火药一样胸口闷窒不已,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维系着不说出难听的话,宋洛臻全程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眸光深邃,渐渐化为温柔。

  “是我母亲。”

  “我只是想说,你都活这么大的人了,就这么白白死了,平城的百姓都会舍不得你……”话说到一半陡然停下, 温玉白迟疑地看着宋洛臻。

  他云淡风轻的微笑着, 这一次笑意更深, 无法抵赖。

  “你说……你母亲的意思……”温玉白难以想象, 怀疑自己听错了。“如果我理解错了, 错的荒唐你不要怪我,是……”

  宋洛臻干脆利落的接下他的话:“我中过两次毒,都是我母亲下的毒。”

  宋洛臻仿佛将他藏在心底的黑匣子打开,最黑暗的东西一一倾泻到了他面颊上。

  夜色温柔,金色的月呈半圆形,清辉照在雨后更显娇艳的海棠花上,风偶尔吹过,护花铃叮咚轻响。

  放回几案上的药已经彻底冷了,乌浓的药汁像是沉寂的黑洞,温玉白跪坐在锦垫上,一直沉思不语。随着他的思绪,面色越发的凝重。

  他想到自己虽是孤儿,但院长对他十分照顾,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亦能如此亲厚,更何况是生生父母。

  “你有没有查过,她真是你生母?”

  案上飘忽的火光照亮了少年无暇皎洁的脸孔,他脸上写满了震惊、伤心、疑惑、忧虑。

  宋洛臻整个人陡然轻松了一些,那沉甸甸的黑匣子里的东西少了。

  “是我的生母没错。”

  暗黑的帘幕扯开一角,明亮的光线照进来,就像徘徊在他雪色脸颊上的光。

  “我父亲仍在位为帝时,曾有正妻懿惠皇后。帝后只相处了短短二十日,懿惠皇后便猝然崩逝。”

  睿宗此后的经历,宋洛臻一一道来,那壮阔残酷的华美过往,如跃然在温玉白的眼前。

  “回来之后,父亲自书罪责,请去帝位。他将自己关在府内只顾饮酒,数次喝的醉死,需请太医救命。当时的太后娘娘是父亲生母,便送了十二个司花使,说是她亲手调教,各个美貌伶俐,聊以慰藉父亲的伤怀。”

  温玉白安静听着,间或点一点头。

  “我的生母便在十二个司花使中。她并不是最美丽的一个,直到其他司花使或因罪被逐出王府,或病或疯,她才开始伺候父亲。父亲曾说,她是最婉娈的解语花,甚解他心意。”

  哪怕不看宫斗宅斗的故事,温玉白也听得出,当年在王府里,必然有一场残酷的暗斗。

  “我出生后没多久,父亲的身体便愈发的衰弱,母亲不过低阶女官出身,没有朝廷的诰命,论身份不尴不尬还是侍妾而已。但她依旧担起管束王府的担子,将王府管得井井有条,父亲的丧事,也是她从旁协助,并无一点错处可指摘。”

  “我头一遭中毒,是在猎场秋狩夺得头筹的次日。”那时宋洛臻年纪尚小,锋芒毕露,他学了一身骑射本事,又是头一回从精致局促的京城去往千里松林,难免放纵了些。却不知他的一身本事,在一众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只知遛鸟斗鸡的宗亲中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直让人想到了御座上冷颜厉色、命人撤走垂帘听政的三重帘幕的睿宗皇帝。

  晚上,他带了黄羊回府,他的生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全羊宴。她手艺出众,羊肉汤烂软喷香,炙羊肉外酥里嫩,他兴致勃勃吃着,还将猎场上的情景和生母一一描述。

  他的母亲在明亮如昼的灯火中含笑看他,时而点头,给他斟酒。

  用宫中很常见的,以旋钮隔开美酒和毒酒的那种曲颈玉壶。

  他没有在意,直到那种异样的痛苦从胸膛炙热的蔓延开,他手攥着桌角,胸膛激烈的几番起伏,终于忍无可忍的喷出了一口血剑。

  “我并不愿相信是她下的手,才会在几年后给了她第二次动手的机会。”说这话的时候,宋洛臻的声线如常低沉,如寒冰相击,透着几分寂寥。

  无人处,他曾无数次扪心自问,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会令母亲对他痛下杀手。

  连母亲也不想他活着,他还有苟延残喘的必要么?

  哪怕在顾北骁面前,他也镇定自若,仿佛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只有无人时,才会一遍遍的拷问自己。

  滴答。

  透明的水珠从温玉白大大眼眶中不断流出,打在他的手背上,那潮湿的气息一如外面的雨,缓缓流动过他的皮肤,带来瘙痒的隐疾,而后落在桌上。

  宋洛臻盯着那豆大的泪水,像是从自己的心底流出的眼泪,让温玉白的面颊如雨后的花瓣。

  直到他俯身,温玉白才猝然睁大了双眼,不知所措的接纳着他的亲吻。

  少年的呼吸突然匆忙凌乱,柔软的手指攥紧了他胸口的衣襟,他沉默着以唇舌接住他滚落的眼泪,微咸的味道四处点火。

  温玉白彻底傻了,头脑过热,仿佛过载暂时宕机。两辈子加在一起,这是他的初吻。

  男人的唇齿带着极好闻的香味,动作其实很笨拙,碰到他唇的一刻便停下来,只重重的压在他两片软唇上,动也不动的,持续太久,温玉白很想推开他,但两手被宋洛臻攥着,他只好努了努嘴。

  唇缝张开的一刻,宋洛臻毫不迟疑地攻城略地。

  晚上,躺回床铺,温玉白用被子将自己严丝合缝的裹紧,连脸都藏在底下,喘不过气时,他才小心地探出半个头,大眼珠子左右一转,鬼鬼祟祟的看看房间里可还有谁。

  其实是没人的。

  如果人死后真有鬼魂,一想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可能有一两个呆头呆脑的鬼,温玉白想,他们恐怕也会嘲笑自己。

  竟吓得拔腿就跑。

  就……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他,他跑什么跑啊?

  温玉白翻来覆去,在床上一会儿摆出大字,一会儿摆出人字,天隐隐透亮才朦胧睡着,没睡多久又突地醒来。

  今日府衙无事,宋洛臻匆匆办公,便从府衙折返回家,此时已经换上了便袍,慢慢吃面。

  温玉白不下厨,宋洛臻便让心腹去做饭。他信任的心腹手下可以为宋洛臻两肋插刀,但厨艺始终没有长进。

  温玉白看看他碗里黏糊糊一坨的面条,不知不觉露出嫌弃神色,说:“你也真能糊弄自己。”

  宋洛臻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温玉白别扭的扭过头去,不和他目光接触。

  昨晚的事情一过,他只要多看他一眼,脸就火辣辣的,好像抹了辣椒粉似的。

  饭点已经过了,温玉白也下了面条,银丝面根根分明,卤肉切成深红剔透的薄片,一旁还有码得整齐的萝卜丝和黄瓜片,底下卧着两只荷包蛋。

  像是对他赔不是一般,等温玉白力道不轻的将面碗放下,宋洛臻说:“昨晚的汤药,我喝光了。”

  温玉白微笑,随即又扳直了唇线,凶巴巴说:“既然要喝,为何不热了再喝?你的脾胃很好吗?”

  宋洛臻像被教育的小学生,摇头说:“不算好。”

  温玉白哼一声,说:“知道不好,就要乖乖吃饭。”隔一会,又把黑漆漆的药汁“当”一声放到宋洛臻桌上。

  旁边还有两颗金桔糖。

  是他给他的甜头。

  “多谢。”宋洛臻不再多言,将糖果压在舌下,药略凉便一饮而尽。

  温玉白没走,他维持着凶悍的表情,仿佛并不在乎的问:“你昨晚为什么要亲我?”

  他设想了好多种答案,唯独没想到宋洛臻抬起极薄的眼皮,含笑望着他,“不喜欢吗?”

  什什什么鬼?

  温玉白拳头虚空挥舞,脑筋再一次打结成团。

  “你征得我同意了吗?怎能随便亲我?”

  宋洛臻起身,高大的身影顿时整个的罩住了他,他的问话装模作样的有些可恨,“请问,我现在可以亲你么?”

  温玉白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自己也不知道回答了没有,他只知道男人握着他的胳膊,再一次倾下身,以明显娴熟一些的动作含住了他的唇珠。

第63章

  这是一个充满掠夺性的漫长到难以形容的吻。

  温玉白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好像外面又下起了雨,长丝短线,将他们和外面隔绝开, 世界只剩下这样一点点,被宋洛臻紧箍在的胸膛里的一方天地, 他连呼吸都被掌控, 双脚战栗难定。

  在他决定挣扎前,宋洛臻终于退开了一些。

  温玉白以为他真的镇定自若, 结果却发现,宋洛臻的眼尾微微的有些红, 唇色也比平时要红许多,黑发垂落,整个人看上去竟有种艳丽摄人的美,甚至于他一向清寒的眸子也蕴藉雾气, 他顿时得意起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温玉白只有三分气愤, 却撑到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