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第53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提到邱津安, 温玉白一阵心悸, 他知道若带上护卫, 刚才的事确实很难发生,顿时脸上多了几分心虚。

  于他来说,这是两辈子加在一起很难得的体验,很少有人用占有欲很强的方式来关心他。

  虽然很少见宋洛臻凶巴巴的,但他凶狠的样子,也是俊美可爱的。

  “好吧,我承认我胆子过分大了一些。”

  他伸出手,莹白泛红的掌心正对着宋洛臻。

  “我错归错,带荆条也太吓人了。顶多你觉得我错,打我板子咯!”

  宋洛臻低头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比方才的凶狠更加难懂,温玉白刚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的握住手腕,在掌心一吻。

  温玉白结巴:“这、这算那门子的、惩罚啊?”

  宋洛臻细腻的唇划过他掌心的纹路,生命线、事业线和爱情线,在最后一道线上停留许久,才再次抬起头,微微一笑。

  “这不是惩罚,是奖励。”

  “唔……”温玉白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袖子也被宋洛臻轻轻的翻起来,他看着温玉白白玉肩头的几点淤青指痕,脸色再次变得危险难看。

  温玉白受惊的想扎挣出去,却被宋洛臻一手扣着腰,把他牢牢桎梏着。

  另一只手则挑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罐,将一点鹅膏似的药挑起来,涂抹在温玉白的受伤处。

  温玉白一面觉得宋洛臻小题大做,这一点子淤青痕迹,实属不尽快擦药、伤痕就要没了的范畴,一面又很受用。

  马车的颠簸很轻微,他慢慢的靠在了宋洛臻的肩膀上,任他极珍视的将他肩头的伤处理完,再谨慎的将袖子放下来。

  “不是我。”

  宋洛臻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温玉白却立刻听懂了,他“嗯”一声,本也没怀疑过他。

  但,轻飘飘的放过这男人,似乎也不好。

  “可王娘子将端王殿下您的容貌描述得很清楚呢。”

  宋洛臻轻轻捏了捏他面颊,“你在吃醋?”

  温玉白重重“哼”一声:“不行?”

  宋洛臻没笑出声,但温玉白觉得他在笑,还笑得颇开怀。证据是他整个胸腔都在震,带着他也微微的抖。

  “我初来平城,前一任郡守和我交接工务,晚上设宴招待,就是在湖心桥的望晴阁,弹琴献舞的二十来人里,或许有你说的王娘子吧?”

  温玉白知不是他。

  因王芝薇残脂未卸、扎挣着起身,一手抚着小腹,一手指天发誓,说她腹中胎儿是端王殿下的种,前一夜,他隐藏行踪匆匆来会,她不顾身子虚乏,和他饮酒达旦时,温玉白自然想到的是,宋洛臻前一晚和他下五子棋时的光景。

  以及宋洛臻并不喜饮酒,尤其不喜欢浓烈的熏香、脂粉气和烈酒的味道。

  只是宋洛臻寥寥的几句话,在王芝薇的口中,又是另一番光景。那样的水光山色,烟波阁里,王娘子和一众粉光脂艳的姑娘们乘花船隔水而来。

  碧波荷叶无穷尽,只有层层叠叠的红裙,随着缥缈婉转的笙歌不断旋转,如层层绽放的红莲花瓣,又像是佛窟里曼妙的飞天画。

  她旋舞着,隔水望向座中的白衣男子,真是一眼万年。

  “我听人说大夫和端王殿下交往甚密,才有这个不情之请。”见温玉白不答复,那王芝薇竟直起上身,伸长了手臂,一把将温玉白的手腕攫住。

  “我不过是贱籍出身的妓人,并不敢奢望什么名分。只是久居风尘之地,我实在是厌倦极了。”她断断续续的说,那双黑黝黝的狐狸眼变得愈发幽深,像是艳鬼从黄泉深处挣扎着要回头。

  “我只求保住腹中的孩子,能从旁伺候着王爷,当他的婢女也好,偶一垂顾的侍妾也好。我是不会和任何人争宠夺耀的,求你千万放心。”

  一

  温承允是和风如故一起上街时,再遇见邱津安的。

  他和邱津安没见过几次面,只知道哥夫在京中非常有名,是堪配二哥的世子爷。

  京城里有一家极有名的寻珍阁,出过一品极珍贵的玫瑰胭脂膏子。说那玫瑰都是从大食国千里迢迢运来的,每一瓣花都要精挑细选,同样的圆润,艳丽,触手如丝绒。制出的玫瑰胭脂膏子香气入骨,色泽醇厚,可存放百年而历久弥新。

  一盒胭脂膏子就要百金。

  二哥温玉白国色天香,向来是峨眉淡扫,嫌弃脂粉污了本来的颜色。每日晨起上妆容,只将邱津安悄悄送进来的胭脂膏子挑出一点,轻轻扫过樱唇。

  抄家那一日,那些官兵毫不顾忌宰相明珠的闺阁幽贞,狂风飓浪般的卷了进来,将妆台上的东西一气扫落。

  上好的玉凿南瓜瓣小匣滚在地上,摔得一地狼藉猩红。

  风如故担心温玉白成日闷在宅邸里,久了闷出病来,便带着他来茶楼喝茶。

  这家茶楼有温玉白入的股,他其实没花银子,只是培训了一位女说书先生来,每日根据茶客们的赏银说上三到六回很新鲜的故事。

  茶楼老板听说平城那位女说书先生,已经十来年没人请了,捉襟见肘怪可怜的。突然得了端王未婚夫郎的提携,给了她话本子,短短一个月竟挣的盆满钵满,远近的居民、路过客商都要进去听故事。

  平城那边的茶楼仅限女客人和小哥儿入内,雍城的茶楼老板自不会照做。

  没想到蜂拥而至的客人,依旧是女客人和小哥儿多、男客人少。

  更令茶楼老板没想到的是,他一贯懒于接待的女客人小哥儿,竟比男客人更爽快、更舍得花钱。

  温承允听得入神,雌雄大盗隐藏身份,互相猜忌试探、步步为营,每一回目都有钩子,让人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小肚子圆圆饱饱的。

  中间女说书先生下场小歇,温承允目光移向槛外,正巧看见邱津安一人喝闷酒。

  他平素总是衣冠整洁,极尽修饰,从不曾这样落拓潦倒,甚至连头发都不曾梳理好,落了许多乱发在腮边。

  他桌上脚边,已经放了十来个空酒壶,而他仍饮酒不休,那烈酒跟喝水一样仰着脖子往嘴里倒。

  他心里有些难过。

  对温承允来说,邱津安象征着回不去的旧京岁月,如深山中被遗忘的古寺,佛像的金箔片片脱落,风吹雨打出残破断损的线条,他赤红的眼,长出胡茬子的嘴唇,和他染满了酒渍的青袍宽袖,都让他隐隐动容。

  “风哥哥,我出去一下。”

  风如故以为温承允想出去更衣,不疑有他,只让他小心些。

  温承允点点头,趁着无人注意,小小的身子挪到了隔壁的酒楼。

  邱津安醉得厉害,初时毫无反应,温承允不想风哥哥担心,犹豫着刚想碰一碰他袖子,邱津安才陡然抬起头来,眼直勾勾的盯着温承允,隔了一盏茶功夫,似才认出眼前的小家伙是谁,手忙将桌上的一物盖住。

  温承允其实已经看清楚了,那个南瓜瓣似的玉匣子,只男人半个巴掌大小,晶莹可爱,正是寻珍阁的玫瑰胭脂膏子。

  “邱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邱津安没答复他,目光却往他身后看了看,隐隐显出失望。

  “我二哥没和我一起。”温承允索性直言,“你为何还不回京师?”

  邱津安苦笑一声,又去抓酒壶,谁料酒壶空了,他一拍桌子:“酒呢?”

  小二忙不迭跑过来,他将一锭银子掷在小二胸口,愤然说:“难道我喝不起你家的酒?赶紧给我再上十壶!”

  温承允不愿见邱津安颓唐伤神,他想了一想,劝道:“邱哥哥,你别再喝了,你一个人在外,喝醉了也无人照料……”

  邱津安又涩然笑了笑,说:“是啊,我原本是来寻你二哥的。我想带他回京城,护着他安全,让他别再受苦楚……谁知道……”

第68章

  匆匆和邱津安谈完, 温承允忙小跑着回去,坐在风如故身边继续听故事。只是这一回,再有意思的故事, 也进不了温承允的小脑袋瓜子。

  他满脑子都是邱津安说的话,对于接温玉白和他回京师, 他有周全的安排。他已经回绝了安国公和夫人给他安排的亲事, 用自己的积蓄买了处相当不错的房子。虽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依旧会给温玉白一个符合三书六礼的正式婚礼。

  三年两载, 若温玉白怀上身孕,生下一男半女, 安国公夫妇自然会回心转意,愿意重新接纳世交的小哥儿为媳。

  以温玉白的相貌,想找一个成亲的男子并不难。温承允暗忖,但二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心思也重也细腻, 他对邱津安的一片痴心,温承允都看在眼里。况且爹娘在世时,也曾说过, 半路夫妻自比不上少年爱侣。

  温承允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懂得帮温玉白分析局面。

  邱津安也说,他身为哥夫,自会一并承担温承允的事,给他备好嫁妆、觅个好人家, 风风光光的把他送出嫁。

  温承允摇头说:“我不担心这个。”

  他并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头一位。一路逃命到现在, 二哥一直护着他, 生怕他受委屈。他也是一心一意的为二哥好, 希望二哥下半辈子有个知根知底的依靠。

  “但我和二哥都是罪臣之子, 邱哥哥,你和二哥真生下孩子,也是罪臣家眷……这怎么办?”

  邱津安一扫醉酒颓丧,振作精神一字字说:“我已经想到办法,有一个大功劳,可以帮你儿哥和你将功抵罪。”

  这一点,邱津安却不肯细说。他看了一眼已经四处张望、有些担心的风如故,低头对被桌子挡住的温承允说:“小弟,你若想知道究竟,今晚子时三刻,在府外见我。”

  风如故见他耷拉着眼皮,眸子也无光似的,还以为在茶楼坐太久,精神不济要歇午觉,便命人来搀他们回府。

  整个下午,温承允都将自个儿关在屋子里。他隐隐知道二哥有要事在身,也不敢麻烦“卫旭”大人和二哥通信,心里彷徨也无人商量。

  存着心事,他晚上也没吃下饭,只勉强吃了个香芋点心,喝了半碗粳米粥便回房睡下。

  眼看着漏刻水动,已到了子时二刻,他终于按捺不住,匆匆披上衣裳,往狗洞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跑了过去。

  哪怕温玉白也很难从狗洞出门,只是温承允身量未足,趴下身就能轻松穿过。他也顾不上尺来高的茅草在面颊上来回划动,割出细小的伤口,沁出血珠子生疼,只一股劲儿朝外走,直到从圆圆的洞口出来,沉沉的夜色里,男人竟早早的候在墙外的榕树下,模糊的衣袍和黑暗融为一体。

  见温承允出来,邱津安忙上前拉了他一把,将轻如无物的小家伙提着走出去数丈远,才小心放下,以成人的礼节对待他。

  “承允小弟,你和我到车上说话。说完我还把你送回来,可好?”

  温承允点点头,短小的腿快步迈开,跟着邱津安上车。

  车里并无他人,连车夫都没见着,竟像是安国公世子亲自驾车过来的。

  他将两面厚帘都放下,这才点燃了油灯,温承允急不可待的问他:“邱哥哥,到底有什么法子可将功赎过?”

  邱津安没有吊他胃口,直接说:“当今圣上是英宗皇帝的儿子,他今年二十有五,中宫皇后乃至各品阶的妃嫔美人已有百余人,至今后宫却无人诞育下一儿半女。”

  温承允沉默,这些事他隐隐听说,只是告诉他的人,都把他当孩子看待,只言片语的拼不出全貌。

  邱津安推心置腹的口气,像把他当真正的成年人尊重,他心里很是受用。

  “小弟,你应该知道,昔年睿宗和英宗两帝之争,闹得京城中人心惶惶。两人都是皇上,臣子们都慌了手脚,不知道该站在哪一个皇帝身边,给他效忠才好。”

  温承允轻轻点头。

  这个事情,父亲温之航是谨言慎行从不提的。只有一次,他自个儿的闺中好友,新制了一个叫隐世灯火的帐中香,他觉得香远益清,有山林之气,很适合温之航用,便悄悄的给父亲送去。

  那一次,他偶尔听到温之航和人聊,叹气说:“睿宗昔年虽未能战胜北狄,但他尚有武宗遗风。如今换了英宗皇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夫人之手,性情乖戾又怯懦……”

  他当时自然没听懂温之航话里的意思,破家灭族后,温承允常常念着温之航和阮夫人,在回忆里一遍遍重复他们留下来的雪泥鸿爪,倒是明白过来,温之航心里,是更希望睿宗皇帝一脉继承大统的。

  “如今圣上登基五载,仍无皇嗣出生,其实京城中的人也大多知道一二,当今圣上龙体不佳……”火光在邱津安脸上跳动,他没说完,只比了个手势。

  温承允悚然,又点点头。

  听说今上极年轻,这样年轻的人,也会死掉吗?

  “若真有此事,英宗一脉本就单传,就无法再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