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小夫郎 第61章

作者:鹿绒 标签: 强强 生子 种田文 穿越重生

  他突见一只雪白的大鸟在空中盘旋,乍一看像是雪做成的,雪鹰数日未见,身形果然矫健许多,见他注意到自己,便调转身子朝偏殿的大门飞了过去。

  温玉白不过是挂名的郭氏子,阖宫上下都知道他走个过场就要去北狄受苦,所以偏殿中伺候的人并不多,夜深烛融,也都睡去了,他忙将狐裘披上,领扣系紧,迈步朝外走去。

  他跟着雪鹰,疾步走到了门口,对面传来了很轻的叩门声,砰砰砰,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他抿了抿唇,只觉全身上下的血在烧,喉咙哽咽,只轻声说:“我在这儿。”

  是宋洛臻的声音。

  “我知道。”

  “你……你真的代皇帝见阿史那都?”他不知道门对面的宋洛臻究竟是何样子,只知道宫门下钥了,只有皇帝才能开门,但宋洛臻和他一样,都是挂名而已,前途如这雪夜一样茫茫无定。

  无数往事流转心头,初见时宋洛臻那玉色的俊美面容,如能透过门扉一般浮现出来。

  他眷恋地将自己的脸贴上门,仿佛这样就能离宋洛臻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原来在不知道的时刻,他已经这样爱他了。

  “这里头一定有阴谋,太皇太后她……老谋深算,那么多大臣都斗不过她,你……你要小心……”

  宋洛臻道:“你放心。”

  “提前和你说一声,不管阿史那都有什么打算,我可不会束手就擒。”温玉白扬起眉毛,愁容一扫而空,他是这个性子,遇强则强,真欺负到头上了,能下狠手,能狠下心。

  “我能把阿史那隼砸个半死,也能让阿史那都没好果子吃!我要是把阿史那都打个半死……甚至送他归西,对两国……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听着他天真的话,宋洛臻闭了闭眼,扬起的眉毛显出凌人跋扈的气势。

  “无妨,你做什么都可以。”他将脸贴上了门,这是个很傻气的动作,前面二十六年,宋洛臻决计想不到,他会对着一个小哥儿犯傻。

  而此刻,他只想傻一辈子。

  “小白,你放心,没人能夺走你。宋司明不行,阿史那都也不行。”

  他竟直呼皇帝的名号。

  温玉白也不是真的脆弱小哥儿,可现下眼泪却夺眶而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抖着嘴唇,只想问个明白。

  他听到宋洛臻的声音在风雪中清晰极了。

  “因为我心悦你,恋慕你,想要得到你,只有你。”

  “如果我不是小哥儿,只是个普通男子,你会……”温玉白忐忑不安的问出声,事实改变不了,他也想知道若自己还是个男人,宋洛臻会不会……

  “会。”只一个字,宋洛臻却说得珍重。

  温玉白傻气的笑了,可恨这个年代没有手机,无法录音,真想把他剖心剖肺的话篆刻下来,等他俩年纪很大了,还能时时重温。

  “你知道吗,我未必是你习惯的大殷小哥儿。譬如说,我不喜欢困在后院,我喜欢做生意,开铺子,我喜欢和男子一般无拘无束,到处游山玩水。”

  “嗯,那就开,一百家,两百家,铺子遍布天下。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哪儿。”

  温玉白噗嗤笑出声:“还有啊,我很会吃醋,很讨厌分享爱情,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真可怕!这种我真的接受不了!”

  明天有危机重重,他却忍着风雪寒意和宋洛臻说个不停,好像他们有无尽的未来似的。

  宋洛臻断然说:“小白,我绝不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温玉白缓缓闭上眼,泪水涔涔而落:“我知道,现在我很开心。”

第79章

  雨雪霏霏, 阿史那都从容不迫的一人进金銮殿,面谒殷朝的皇帝。

  与此同时,驻扎在京郊外的三千精锐北狄士兵, 竟连夜砍伐木料,隔着高耸巍峨的城楼建立起了相对而立的木楼。

  那高度甚至胜过城楼, 数名士兵背负着长链和竹篾条制成的窄长羽翼, 下方的无数北狄军已经架设弓弩回护,他们轮班守望着城内琉璃瓦交叠的皇宫, 只要阿史那都发出信号,他们便能如肋生双翼一般从天而降, 突破貌似固若金汤的金陵城守备。

  金陵城号称有十万备军,其实将领们大多是有后台的浪荡子弟,他们下辖的士兵们,又多是金陵城本地的居民, 为了一分军饷才参军, 操练得稀稀落落,并没有真正面对过战争。

  北狄军的行径并没有瞒着任何人,他们在城内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北狄士兵个头有多么的高大,身形有多么彪悍强壮,他们隐在胡须毛发中的面孔简直和野兽一样可怕。

  金陵城的守备士兵们不战而自乱,若不是临时从宫里派出监察内宦,用刀枪剑戟抵着他们, 若是后退一步军法处置的话, 恐怕不少人会逃跑。

  北狄人自然将殷朝京师的动静尽收眼底, 很快生出轻慢之意。

  “大好的湖光山色, 那么白嫩漂亮的姑娘小哥儿们, 竟都给这群娘们似的南人占着!”有北狄士兵愤愤道。

  “照我说,王上根本没必要和殷朝皇帝谈什么,咱们北狄的士兵各个能够以一敌十,就这么杀进去,先把他们的王都破了,再用兵符打开各处城门,把咱们的兄弟兵都迎进来,到时候整个殷朝天下就都是咱们的了!”

  “到时候,咱们各个掳十个殷朝小妾,也过一过神仙般的生活!”

  北狄士兵们的想法,自有渠道传到阿史那都的耳朵里。

  他找回阿史那隼后发现弟弟神志不清,听族中老巫医说,让阿史那隼受伤的人才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

  若非这样,阿史那都决计不会孤身入金陵。给殷朝柔弱无能的皇帝一个机会。

  他身形高大,和阿史那隼相貌极其相似,高鼻深目,如雄踞山巅的猛虎。当他从百官面前昂然经过,那些平素高高在上的大臣们,竟都瑟缩着回避他的视线。

  阿史那都不屑地撇了撇薄唇,一群废物。

  当他面向九五之尊的宝座,他也并未行三叩九拜之礼,只是倨傲地欠了欠身,问道:“殷朝的皇帝,我要的人到了吗?”

  阿史那都如愿等到了他想见的人。

  金殿上鲜少有小哥儿出现,因此他一露面,臣子们都屏息凝神。

  阿史那都着觉得一团红云冉冉从眼前飘过,年轻小哥儿黑发雪肤,唇红如朱,一身红衣似火烧霞,又像是流动不定的鲜红血液。

  他只是没想到,伤了阿史那隼的小哥儿竟是如此单薄纤弱,细细的脖颈他一手就能轻易拧断。

  温玉白于殿上行礼,规规矩矩以手加额,匍匐于地,姿态标准得无可指摘,他细瘦的脊骨几从绯红衣裳透出来,骨节清晰可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知道隔着两层薄而缥缈的御帘后的男人是宋洛臻,温玉白于跪拜时有种诡异的喜悦感,和高座上的人共享同一个秘密,他还未起身,一条胳膊竟被阿史那都攥住,扯着他往外走去。

  “放肆!”御座一旁的曹吉祥呵斥道,“金殿之上岂能容你张狂?”

  阿史那都毫不在意,他虽是北狄王,却使出了浑人脾气:“金殿之上,有你一个阉人说话的余地?”

  温玉白没等曹吉祥说话,手心藏针用力将阿史那都一推,高大汉子一时吃痛,即刻松开了手,他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耷拉着浓密眉毛,看自己胳膊一眼,冷声说:“南蛮子竟使诈?”

  金殿上的带刀侍卫们团团围了上来,御座后面的皇帝面容模糊,只轻咳了一声。

  温玉白并无畏惧之色,昂着头说:“阿史那都,你比我高大威猛,咱们天然便不平等,我使一使诈不算什么!再说了,你既然从殷朝的地盘上想带我走,就该遵循大殷的规矩。面对皇帝陛下,你为何不跪?”

  他说的这句话,本该御史台说,没想到满朝文武,最大胆的竟是一个小小的温玉白。

  阿史那都双眉紧锁,哼声道:“跪礼是你们中原人的礼仪,于我们北狄人来说,只跪死去的父母和战胜我们的人!”

  这话说的张狂,言下之意,中原的皇帝没资格让他下跪。

  温玉白咄咄逼人:“哪儿有这等道理?你既然来了大殷,就该入乡随俗遵循我们当地的规矩!”

  “你敢和我谈规矩?”阿史那都森然说道,温玉白耸耸肩:“行,你小人我君子,我让你一步,便遵从你北狄人的规矩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阿史那都愣怔片刻,仰头哈哈大笑,“小蹄子,你切莫以为北狄人会拘泥于南人的规矩,我的脾气上来了,是不会怜香惜玉的,小哥儿照打不误!”

  他深眸一转,看向御座上虚无如透明的皇帝,又讪笑道:“还是说,你要让你们的皇帝陛下和我对战,决一胜负?”

  朝堂上的众臣顿时都倒抽一口冷气,守在一旁的太皇太后小内应忙不迭闪身去报信,温玉白却挺起胸膛趋前一步,说:“哦,你不过是北狄境内的一个王,甚至还没统一北狄呢,就敢奢望和皇帝陛下对战?你长得不美,想的倒很美!”

  温玉白这话侮辱之意极重,阿史那都沉重的呼喘了几口气,立时下了决定,这小哥儿虽生的国色天香,但太气人了,等他救好了阿史那隼,他就把他五马分尸,让他的嘴一分为二,生生世世都受身首异处之苦!

  “那你说,谁来和本王对决?”阿史那都扫视一圈,被他看过的大臣们都噤若寒蝉,他目光再一次定在温玉白身上,少年腰肢纤细,身段婀娜,比草原上的小白羊还要脆弱无害。

  “你么?”

  温玉白步伐珊珊到他面前,一字字说:“我虽比你矮小瘦弱,但你只要允我持兵器和你对战,我一定能赢你,哪怕你也持有兵器。”

  阿史那都沉着脸:“你找死。”

  他两个胳膊加一起,还没他一条膀子粗。

  温玉白说:“连我们互持兵器你都不敢同意,看起来,真正怕死的人是你,阿史那都!”

  有臣子知道温玉白是温之航的血脉,话赶话到这个地步,终于看不下去,迈步出列,说:“北狄王请息怒……”

  可惜他话没说完,便被盛怒的阿史那都打断:“你既要公然挑衅我,可以,我允诺你持兵器和我对决。但你要明白,在北狄一旦两人都拿起兵器,只有一个人倒下死去,才可以终止这场决战!”

  等他弄死这个狂妄的南朝小哥儿,便会让三千精兵入城,让整个金陵城流血漂橹,扯着殷朝皇帝的冕冠,在他的臣民面前杀死他!

  “在这儿比?”阿史那都一面说,一面走近持刀侍卫,似有借刀之意。

  温玉白摇头:“金殿上怎会有趁手的兵器?既然北狄王带了三千精兵,不妨在城外划个演武场,十八般兵器全都配齐,咱们在万人瞩目下公平较量,不管谁赢谁输,都是生死无悔!”

  阿史那都看死人一般的看着温玉白,点头。

  这一场比试委实太过离奇,连太皇太后娘娘都被震动了,满城的百姓听了消息,也惊得目瞪口呆。

  “听说那小哥儿是被斩首示众的大奸臣温之航的孩子?”

  “一个小哥儿能打败北狄王?我没听错吧?那北狄王胳膊上能走马,一个人顶咱俩人高!”

  城郊的演武场很快布置好,城楼上旌旗招摇,皇帝一身骑射服饰立于万民之上,城门大开,除了城中守军,还有无数密密丛丛的老百姓踮着脚尖看热闹。

  另一边的北狄士兵也各个纳闷,敢于挑战阿史那都的南人小哥儿,怕是如男相一般、魁梧异常罢?

  温玉白一亮相,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仍旧是一身绯红衣衫,只是换了轻便的短打,玲珑的脚上是枣红鹿皮靴子,众人不由自主给他让开一条道,他很轻盈的跃上擂台——这擂台也是特殊设计,足有一人多高,他高束成马尾的发梢随风飞扬,笑意自信而悠然。

  他一手虚划过兵器架上的十八般兵器,一手向阿史那都做“请”,说:“远来是客,北狄王可先选兵器。”

  阿史那都有些后悔,这阵仗扯得太大了,对方也太柔弱。当着数万人的面,哪怕他一拳砸烂温玉白的美人脸,也算不上英雄好汉。

  兵器架上除了常见的刀枪剑戟、鞭、棒、矛、耙、斧、钺、钩、锏、锤之外,还放着一长一短两个奇怪的黑铁疙瘩。

  阿史那都多看了一眼,心说每一个面都是钝的,长也不过半臂,温玉白若选这东西,伸长了他的小短手也打不着自己啊。

  他依照习惯,将长矛拎在手里,打算第一下便把温玉白开膛剖腹,挑在半空。

  温玉白嫣然一笑,根本不在怕的。

  让他先选又如何,阿史那都又不懂开保险栓。

  他将长木仓端在手里,对准瞄准器,试了试手感。

  唐家村的老师傅,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