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营业 第117章

作者:翻云袖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爽文 穿越重生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未东明见他反应过来,便点点头道,“苗人善蛊,深山之中毒虫毒瘴越多,对他们豢养虫蛊就越有利,清花家中能短短时间备出一桌百虫宴,想来家中定然有人炼蛊,且这蛊虫威力不小,足以叫四方毒物退避三舍。”

  于观真微微色变,倒不是害怕,只是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略感有些恶心罢了,他皱眉道:“这也不足为奇,不是说大儿子是祭司手底下的弟子?”

  “嘿,问题就在这儿,此处毒气浓郁,能养出来的毒物必然非同小可,既能震慑四方,想来这蛊更是不容小觑,这等厉害的蛊恐怕大祭司也练不出多少只来。”未东明狡黠道,“试问一个小小的弟子怎么会有?”

  这苗疆本就神秘,没想到随手救起的一户人家居然也似藏着不少秘密,于观真微微一笑道:“那不是正好?”

  未东明闻言不由一怔,好半晌才笑起来:“不错,实在是正好。”

  两人正要睡下,哪知道外头脚步忽远到近,顿时又警觉起来,这时门板被敲响,紧接着就传来清花父亲的声音:“两位恩人还醒着没有?”

  未东明与于观真一对面,便起身去将门打开,却见老夫妻各捧着一个大陶盆站在外头,见着他们开门,那老汉忙笑道:“这儿山上都是毒气,我家小清花自己配了药草囊就忘了事儿,两位恩人在瘴里走久了,恐怕明天起来身体要不大好,我跟老伴煮了药草,两位泡一泡,好舒服舒服。”

  那陶盆里的水虽是黑得一塌糊涂,但见露出的几根枝叶确是解毒草无疑,于观真下床穿鞋,接过陶盆来微微一笑:“二老费心了。”

  “没有没有。”老汉大概是不习惯这般客套,急忙摆摆手,“二位恩人泡了脚,早点儿休息。”

  依两人的修为,其实这草药泡不泡都是一样,于观真将陶盆放在地上,又坐起身来,往底下的陶盆示意了下道:“这么看来,只差那位不曾见面的大儿子了。”

  未东明但笑不语。

  待到夜更深时,苗屋里又热闹起来,清花已经睡熟了,起来招呼的又是那位老夫妻,只听一个极年轻的男人声音道:“家里还有什么……”他话到一半,忽咦了一声,大概是看到了空酒坛,语气登时变得凶煞起来,“家里来什么人了?”

  那老妇人道:“你轻声点,人家刚睡下,别把人吵醒了。”

  两位老人又将清花获救的事说了一番,那年轻男人仔细听了遍,语气骤然一松,又懒懒问道:“当真是两个男人?有没有可能其中一个是女人扮的?”

  口气听来十分松散,随口问询,似是全没把人放在眼里。

  “确实是两个男人,女娃娃长成那样还能看吗?年纪还都大了,都有三十来岁了,阿清说有一个已经成家,因为媳妇人好,他也改了性子行善,才救了阿清呢。”老妇人笑道,“你看看你,是不是也该对姑娘上上心,你这臭脾气也该找个人磨磨了,来寨子里的脚商说汉人有句话叫什么金刚化作绕指柔的,你啥时候绕一绕啊?”

  于观真跟未东明在屋子里头听得险些笑出声来,心想感情不管在哪里,爹妈催着孩子成亲都是惯例。

  那年轻男人也有些无语,粗鲁道:“说这些有的没的做啥,是男人姑且算了,不过也不能久待,让他们天亮快些走,最近不太平。”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那人在脱衣服,他又忍不住说了句:“不是我不晓得感恩,实在是大祭司他们草木皆兵,什么外人都要杀,实没这样的必要,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又能有什么厉害的,居然吓成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被知晓咱家来了生人,怎么还是有些麻烦的。”

  听他腔调,很是倨傲无礼,似是对祭司们不以为意。

  老夫妻忙应和道:“好好好,等他们明早一起,我们就跟他们说。”

  未东明与于观真对瞧一眼,才知苗人追捕的原来是一男一女,而且年纪都不大,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未东明嘴唇微动,微声道:“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咱们倒真是旧日黄历了。”

  “这等麻烦,就是变作旧日黄花也没所谓。”于观真忍不住翻个白眼,又道,“杀无赦令当真十分紧要凶猛?我怎么听他说话,似是没什么所谓。”

  未东明道:“恐怕这人心里自有盘算,不大服气祭司的决定,这才不听命令呢。”

  老夫妇陪着儿子吃了些东西,老汉性子谨慎,不知是不是后怕起来,忽道:“哎呀,他们俩这会儿应当睡下了,不然你进去看看,我们俩这老眼昏花的,要里头真是大巫祝想抓的人,到时候可别害了你啊。”

  老妇人道:“这说得也是,看一看也好。”

  两人急忙装睡,不多时就感到屋内微微一亮,那年轻男人站在门口道:“的确不是他们俩,爹,妈,你们去睡吧,我今晚上反正是睡不着了,迟些喊人起来,送他们出去。”

  老妇人心疼儿子:“你不睡会儿?”

  “待会儿天就亮了,没什么好睡的。”

  老夫妇拗不过儿子,关了门后就回去睡下了,而这时于观真与未东明都闻到空气里一阵甜香,且越来越浓,显然是什么迷香。

  哈,果真是来者不善。

  不多时,那苗族汉子走进来将窗户打开散去香气,免叫家人发现,然后悄悄把两人扛在肩头,如风一般奔出了家去。

第189章

  这苗族汉子力气甚大还可说是天生,脚步却也甚是轻盈。

  他背着两个大男人在满是毒瘴的山里头走了小半个时辰,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呼吸仍是平缓,这对修为较浅的修士来讲也殊为不易,更何况是苗疆的寻常人。苗疆的情况十分古怪,寻常人最多只懂得些普通蛊术与强身健体的法子,此人不过是个祭司手底下的小徒弟,本无神力加持,怎也有这样的本事。

  于观真当初听过苗疆的一些事情,心道:“这家子果然有些古怪,想来清花敢大半夜去山里采孔雀花,必然也有点本事,若非是她不慎滑落深渊,险些命悬一线,恐怕也轮不到我们来救她。”

  山势不平,不多时颠簸起来,于观真下意识瞧了瞧未东明,却见未东明做了个翻白眼呕吐的模样,他不禁微微一笑,知道寻常人在这会儿大概不是上吐下泻,就已半死不活了,看来这苗族男人没有让他们活着的打算。

  起码他此行绝不是为了让他们活着。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苗族汉子额头冒出汗水来,目的地极远,他平日一人行走还尚有余力,如今背了两个人,多少有些疲累,又一咬牙,头顶竟隐隐透出白气来。

  未东明顿时一惊,心道:“这是灵气运转,根本不是苗疆修炼的法子,这苗人是打哪儿学的?”

  于观真自己虽是强者,但纯属开挂上来的,根本不懂得基础知识,心神便在另一处。

  他闻到一阵奇异而熟悉的香气,这种香味很像是后辛花,又似是有些不同,鼻下隐约感到些许潮意,身上也渐有冷意,只是此处林木遍立,加上天还未亮,看得不甚清楚,不知是什么花种。

  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游花,我又没找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原来这人叫做游花。

  未东明与于观真的脸都对着这苗族汉子的背脊,侧身观瞧,是停在一片林子前,再听女子声音柔嫩,显然是年纪不大,而那声音透在湿雾之中,若隐若现,好似幽魂一般,便知两人相距定然甚远。

  不过她的声音虽是飘忽,字字却很是清楚,可见修为不低。

  游花不敢寸进,站在原地沉声道:“姑娘,我给你们带了两个人来。”

  那少女顿时笑了起来,她笑了许久才道:“你没事带两个人来做什么,嫌你姑奶奶这里粮食太多,再帮你养两个人么?”

  “喂毒喂蛊,都可以。”游花没敢多上前几步,只是站在原地,木着脸道,“大老爷不是中了蛊毒么?也正可以过到人身上,他们俩都被我用迷药弄昏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于观真倏然心中一动,想道:“一个姑娘,一个老爷,这里正是一男一女,中了蛊又不去找蛊师救命,定是来路不正。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们八成就是通缉上的两人,难怪这游花之前半点反应都没有,他早就知道这两人在何处,当然不会觉得我们就是要被抓捕的人。”

  更何况听他们之间谈话,已是相识极久。

  少女没了声音,大概是去商议了,好半晌才道:“好,算你小子孝顺,你大老爷很是高兴,只是你往后不要再多来了,这会儿是关键时刻,你要是泄露了行踪,我们俩倒未必有什么麻烦,你全家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们苗疆的刑罚用不着我们再来多说吧。”

  她声音带笑,话中深意却叫人不寒而栗。

  果然是两个中原人。

  游花才将两人放下,这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嘶哑着说起话来:“游花,你我各取所需,交易而已,不必追究到底。只不过今日你擅自掳了人来要做买卖,坏了规矩,我少不得要问问详细,这时风头这般紧,你是何处抓来两个人,要是有人追究起来,打算怎么办?”

  这人讲话倒是很文质彬彬。

  “这是两个在山间迷了路的外来人,凑巧遇到我妹子在山间采花,救了她的性命。”游花冷冷道,“纵然死了丢了,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你们也不必客气,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其中有个怕老婆的要日行一善。”

  这个做好事的说法从未东明到清花到老夫妇再到游花,已彻头彻尾变了样,可见谣言一旦传播起来能有多么离谱。

  少女登时咯咯笑起声来:“难得难得,不该恶人发善心,这两人再怎么不是好人,到底救了你妹子一命,这么说来,这两人算是你家的大恩人,你居然将他们抓来与我们交换,岂不是恩将仇报。”

  “是恩人又怎样。”游花闻言,顿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态来,“真要论起来,大巫祝照拂我们多年,苗疆这方水土还养育了我,我未将二位交给大祭司就已是恩将仇报,如何,当初二位不曾瞧我不起,这时反倒假惺惺起来了?”

  这游花果然性情桀骜,嘴上半点都不输人。

  那中蛊的男人咳嗽起来:“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外来人还在苗疆里徘徊,咳——祭司们既抓他们不住,想来这两人修为倒也不差,没想到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也是命中注定,也罢,你将人留下吧,阿玉,你将东西给他。”

  这个“玉”字叫于观真心中一动,想起了狡猾的厌琼玉。

  游花对这男人倒还算客气,笨手笨脚地行了个中原的礼:“多谢大老爷。”

  玉姑娘轻哼一声,从里头抛出两样东西来,都被游花用手接住了,于观真躺在地上看得仔细,一样是封好的竹管,里头窸窸窣窣,显是蛊虫的响动,另一样则是块薄薄的玉片。

  游花先将竹管塞到怀里,又举着玉简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我要之前那些口诀。”

  少女的声音从远到近,缓缓道:“蠢货,你如今已学会炼气之法,用不着我再给你翻译什么口诀了,你只需用灵力催动这玉简,那些口诀自然就会浮现,往后自己好好修行,风头暂歇后再来吧。”

  游花依法施为,果见口诀,登时大喜过望,笑道:“多谢姑娘,多谢大老爷。”

  少女待他走后,这才现身出来,远远望了会儿两人身体,忽道:“师兄,这游花野心勃勃,剽悍狠毒,你说他们俩身上会不会有什么诈。等到把咱们俩一起害死了,然后他就带着咱们的尸体去跟大祭司领赏?”

  竟还是师兄妹。

  “如今关键时刻,也是机遇之时。”中蛊的男人道,“你当苗疆如今当真只为抓捕我们二人吗?大巫祝亲自下令,乃是大功一件,苗疆以大巫祝为尊,祭司们把握权柄多年,之前被杀了一批,留着的那几个位置,当真就没人想坐了吗?”

  少女道:“师兄,你心细如发,看得远比妹子长远,你仔细说说,不然妹子不太明白。”

  “咳,傻姑娘。”男人又道,“苗疆明面是要抓我们二人归去,暗地里各大势力都在暗藏心思,游花借咱们的蛊虫投身在槐庚之下。在一众祭司里,槐庚年纪最轻,出身低微,不知多少人眼热憎恨,又看不起他,因此他门下弟子最少,你觉得游花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

  “为了见到大巫祝?”

  “不错。”男人又是一阵咳嗽,他缓了好半晌才道,“苗疆各族多有纷争,只因大巫祝身份尊崇,才叫各族隐忍不发,还有什么比得大巫祝的青眼更好更快的办法。游花野心勃勃,他想要的岂止是如今这些,而是真正的祭司之位,他眼下还需力量,必然要依靠我们,等到站住了脚,需大功一件的时候,才轮到咱们,因此即便真要下手,也一定会将我们留在最后。”

  少女又道:“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怎知他会不会半路就出卖咱们,人家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咱们对师尊如此,怎知他会不会对咱们也如此。”

  “游花如今一身本事都是我们传授,若一击不中,叫我们逃了一个,必然要拉他垫背。槐庚对你我恨入骨髓,若知他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游花只怕想死都死不成。”男人道,“他是谨慎之人,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这人对局势与人性皆是洞察细微,倒确实有几分本事。

  “师兄心思缜密,我听你的话就是了,那这两人我带进来给你祛毒。”少女慢慢靠近,忽然笑起来,“说起来,这游花利用咱们,我实在不太高兴,得想个法子整整他才是。师兄,你怎么说?”

  男人道:“我们与他不过交易而已,没什么情分在,他不敢泄露我们行踪,可我们杀他不过是弃尸荒野麻烦些,当然是你想如何就如何。”

  少女离于观真近些,她正蹲下身来,愉快道:“那我要找个办法,好好折磨他。”

  话音才落,少女的目光就落在了于观真的脸上,她好似见了鬼般,脸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只是这时于观真也锁住了她的脖子,在幽暗的光线之下仔细观瞧片刻,发觉这少女竟是熟人——厌琼玉。

  男人远在林子之后,半点不知这里的动静,只低低一笑:“你要想折磨他,便从他的地位下手。游花野心勃勃,不愿意做个普通老实的凡人,如今又尝到权力的滋味,更加不肯放手,若废其前程修为,一生难居高位,叫他比死了更难受。”

  哈,这位也是熟人,光听这腔调,一个名字就浮现在了于观真的心中——白鹤生。

第190章

  厌琼玉虽不知于观真怎会来此,但料想自己命不久矣,不禁泪水簌簌而下,说不出话来。

  而在林子里的白鹤生久久听不到她说话,本就是多疑之人,登时便询问道:“师妹,你怎么不说话?”

  于观真手上便使了点劲儿,催促厌琼玉说话,厌琼玉恍惚了阵子,泪珠儿滴在他手上,只觉得咽喉稍稍一紧,这才醒过神来,忙强忍住,开口道:“没什么,师兄,我在看着两个人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心思本就狡黠,这句话圆得实在天衣无缝,只是情绪激荡之下,说话的嗓音里仍是带着点哭腔。

  白鹤生听她声音发颤,更是迷惑,谨慎问道:“那你哭什么?”

  这下纵然是厌琼玉也没办法圆上谎来了,几颗泪珠滚出眼眶,哽咽道:“没什么,我自己摔伤了。”

  “糟了。”

  于观真低骂一声,却是有些奇怪这对组合,心道初来乍到时听叶培风说厌琼玉与白鹤生感情甚笃,原以为是句推诿的假话,万没想到竟是真的;而未东明却是想到方才厌琼玉所说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咱们对师尊如此”,不由暗暗好笑。

  他虽已知晓尘艳郎并非是于观真,但也乐得见对方纠缠在尘艳郎的麻烦里头。

  这时却见林子外幽幽浮现出一个白影,正是白鹤生本人,他站在一棵树下,活像是个吊死鬼般,将方才那句“糟了”听得仔仔细细,辨查不出是什么人,这才抱着手行了一礼,很是客气地说道:“我这小妹年纪尚小,性情顽劣,倘若何处得罪了二位前辈,还望见谅。”

  此话一出,三人均是大吃一惊,于观真甚至瞧了瞧天边,经过几个时辰的折腾,这会儿天边已是鱼肚白了,莫说修行之人的眼力不差,即便是普通人站在这个距离,怎么也认得出来于观真的脸了,白鹤生竟好像看着正常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