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魔尊,在线救人 第132章

作者:解初一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可是近来也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这修真界当真是要彻底太平了,程渺整整一月都没等来闻鹤才的召唤,更没有听见魔族进犯的战鼓声。

  他下意识的逃避没了用,分明想着好好修炼,却总会维持着盘坐的姿势出上许久的神,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脑子里竟全是那夜莫名出现的名字。

  萧嶂……哪个缺心眼的爹娘会给自己孩子起这名字?难不成他还有个弟兄叫任性么。

  程渺对自己脑中突然冒出的念头有些无奈,整肃了衣冠,慢慢出了乘风殿。

  心不静,这修炼自然也是再修炼不下去了。他想在山上走走,顺道去看看那盏在十几年间已然看了无数次的、虞清道的魂灯。

  虞清道这十几年间,一次虚怀宗也没回过,偶尔回过些信件,却也大多都是给闻鹤才的,只一封到了程渺的手上,仅有短短数字:吾安,不必挂念。

  程渺便只好不再挂念。他如今各样欲/念淡薄的很,只觉得虞清道离开了十余年却毫无消息略略有些奇怪,却并不担心他的生死。

  那盏弟子堂中的魂灯,仍是亮的灼目,便证明自己的小师叔还好好的活在这三界间。

  起码比闻鹤才活的好些——程渺目光微抬,扫过最高处那盏只亮了一半、不时还剧烈抖动一番的魂灯,心中有些莫名的意味。

  弟子堂中的守卫在他进来后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程渺足尖轻点,浮到与那几盏放在最高处的魂灯等高的位置,弯腰拾起虞清道那盏莲花状的魂灯来,自袖中摸出条帕子,细细擦了擦。

  魂灯上都施了自净术法,自然是不会落灰的,程渺却总觉得虞清道的魂灯像是蒙了尘,光芒虽灼眼,却好似是燃烧了生命才闪出了这样的光来。

  他如平常一样,将那盏魂灯细细擦了,目光顺着那盏魂灯中飘出的淡淡烟气一路向上,看到了金碧辉煌的藻井。

  虚怀宗虽不大收凡人供奉,却好歹是修真界中货真价实的第一门派,藻井拿玄晶铺成,镶了各样宝物制成的万千星辰与伏羲八卦,叠成个多宝盒的模样,随着年岁流逝慢慢周转,洒下星星点点的冷光。

  程渺在这星辰簇拥下微微眯了眼,顺着星辰周转的方向看去,竟是一错眼间,在那层层叠叠的星盘八卦中扫到了个似乎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物事。

  他微微皱了眉,足尖轻点,将后天八卦盘上那个灰扑扑的小东西拾了起来。

  竟是节不知从凡间何处买来的、只剩一点与蜡泪混杂在一起的棉芯的蜡烛头。

  程渺捏着那节蜡烛头,有些不明所以,周身星光却骤然大亮,轮转不息的星盘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停了短短一霎。

  竟是以这弟子居中千年的烟火,为他卜了一卦。

  还是个不多好的卦象——主卦上地下火,地火明夷,复卦上兑下巽,泽风大过,竟是个马失前蹄、铁棺钉死,注定要前路不平、不日必死的凶卦。

  而那枚蜡烛头先前落下的位置,恰恰是死门。

  星盘卜完这一卦,便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程渺却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抿紧了唇,将手中那枚灰扑扑的蜡烛头擦净,慢慢翻转过来,透着星光看见那交织的蜡泪中,似是拿灵力刻了两个极小极小的字。

  那字写的极有特点,狗爬一般的难辨,程渺却不知为何,竟是在看见那两个字的第一眼时便认了出来。

  是尚具些形体、还未完全铺散开来的萧嶂二字。

  竟是个不大妥贴、与这整个弟子居上各式魂灯格格不入,低贱到了极致的一盏魂灯。

  他没来由的心悸,捻着蜡烛头的手没收住灵力,将边缘的蜡泪融化了一角,顺着手指落在掌心。

  像是谁存了千年的一滴泪,烫的惊人。

  可他分明不记得萧嶂这个人究竟是谁。

  程渺捧着那节短短的蜡烛头出了许久的神,直到守卫的弟子换班、轻轻敲了敲木门,才回过神来。

  他将那节蜡烛头收入袖中,同前来换班的弟子略略示意,便离开了弟子堂。

  呆的时间再久些,弟子中又该传些莫须有的闲话出来了。

  程渺不大在意,却无意让他们暗中揣测、诋毁小师叔的名声。

  他实在是没什么事干,却又没法子真让满山的弟子都看见自己如今这副游魂般的模样,便施了个屏息术法,将身形隐了,在山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圈。

  虚怀峰上终年冰封,虚怀宗中却并不是这幅冷冰冰的模样,不少地方都栽种着色泽鲜艳、模样喜人的药草,虞清道那青莲峰上尤甚。

  青莲峰虽有个出淤泥不染的好名字,却没遇上个如莲一般的主子。虞清道惯喜热闹,在山上种了不少火一般红的牡丹与山茶,且审美奇异,将自己那濯莲殿檐上铺了一层凌霄,远远望着,颇有些滑稽的好看。

  自十余年前虞清道离开虚怀宗后,青莲峰便封了山。程渺便也只是远远望了望山上那灼人的火红,并没有去横加打扰的意思。

  他像个散步的老头子,从山上一路走到山下,再从山门处,沿着那新弟子入门时要过的天极崖一路走上虚怀峰。

  像是把那成为剑尊的路子,重新又走了遭。

  程渺自己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无聊,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自己做、又有什么事要自己做,索性放空了思绪,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视野中出现了一座简单古朴、却被苍苔松树笼住了些,显得有些凋敝的小院,他才停了步子。

  程渺微微皱了眉,花了些时间,才想起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毕竟已过了许多年了,他近些年过的又太跌宕多彩,那渡劫期前一直住着的弟子居,便也渐渐在他记忆中模糊了模样。

  如今站在弟子居门前,倒是想起了些本以为早已忘却的事。

  他那时傻,总提前备好了饭菜,夜夜等在院内的石桌前,巴望着那在外游荡、并不怎么回来的虞清道回山之时,能记得看上他一眼。

  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那些备好的饭菜,最后都到了哪里去。

  程渺并不觉得,那时的自己是个能凭着几句简单的话语,便呆瓜似的天天备饭、等着虞清道回山的人。

  可偏偏他就是那么做了。

  程渺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好将这一切全部安在“全虚怀宗中最亲近他的人就是虞清道”头上。

  总不可能真有个什么人,白日里不回来,偏要趁着夜黑风高、万籁俱寂的时候摸进弟子居来,还空着肚子,只等他做下的饭菜填饱吧。

  门只虚虚掩了,程渺伸手便能推开,却激了许多的灰尘下来。

  虚怀峰上近千年没多出人来,这弟子居荒废至如此,也是正常的。

  院中那棵老梅仍活着,梅枝上甚至还孕了几枚小小的果子出来,程渺望着那几枚小的可怜的果子,抬手输了一道灵力过去。

  这棵梅花并不是什么珍奇物种,只是凡间移栽而来、最平凡不过的一株白梅,能活了这般久的年岁,实属不易。

  他在院中略停了停,望着两间相对的房子皱了眉。

  他竟不太记得,自己过去所住的屋子,究竟是这其中的那一间了。

  程渺记得清楚,自己当初住的应当是东厢,却有着更多在西厢生活的记忆,甚至于看着那两扇几乎相同的门,第一反应也是往西厢去。

  可那西厢,不是不住人的么。

  他冷着脸回忆了会,仍是没法确定自己当年住的到底是哪一间,索性遂了心意,就向西厢去。

  房中的各色物事都被收拾的齐整,墙边的架子上堆了些平常的典籍,都是些《周易》《清静经》这样平常的经书,却不知为何,每册经书都有着不下五个不一样的版本,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书架上。

  程渺看着那些各色各样的经书,有些微妙的诡异感。

  他拿起其中的一本,用灵力裹住那些一动就要碎掉的脆弱纸页,小心翼翼的翻开了。

  只见《周易》大气妥帖的线装下,八卦图占了一页、乾卦又占了一页,后面的东西却不像它们一样玄妙难懂,都是些极为好懂的拟声词与描写,甚至还夹杂了不少精妙的绘图。

  程渺看着手中那本名为周易实为艳宦笔记第三册 、看样子还是加量加价,插图绘制的极为细致、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东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姬昌老爷子若还在世,看见这样的东西,也不知会如何想。

  他又将那些看似凌乱的经书一一翻出,顿时明白了这些经书摆放的次序并不凌乱,而是规整无比,根本就是按其里面的东西定的。

  至于不同的版本……有些时候,那种书也会出些图片多些的册子。

  程渺再次抬头时,望着那占满屋子的硕大书架的眼神,已是微微的有了些变化。

  他原以为自己那时虽不算得上是个光风霁月,却至少也是个正直不阿的人,如今看来,对自己的认知竟是有了些不小的谬误。

  无心看满屋子的妖精打架,程渺将那些经书妥帖放好,又默默的退出了西厢房,关上房门之时,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莫名的敬畏。

  为那满屋子的妖精打架,也为曾经那个将道经剥了书页塞话本的自己。

  程渺站在白梅树下,面无表情的顺了半刻的气,这才勉强接受了曾经的自己是个不怎么正经的少年的事实,想及弟子居后那漫山的桃花,便抬脚向着屋后行去。

  记得那时,他还在桃花林中养了不少的小兽,如今也不知他们都如何了……

  程渺这般想着,绕过屋后的假山,却是在那已然枯萎了大半的桃花林中看见了个一身玄衣的人。

  他的脚步猛然顿住了。

  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脱出,程渺原本平静如水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起来,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的缘由,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他下意识向前踏了几步,伸出手,像是要牵住那人的衣角。

  那一身玄衣的人似有所感,微微转了头。

  程渺看着那有些模糊的侧脸,只觉得连自己的头皮都突突跳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出声:“萧……”

  “我原以为你至死都不会来这里呢。”那人的声音却与他记忆里懒懒散散、总带着些笑意的声音迥异,是清朗无比、甚至还带着些孩子气的,“毕竟你早已忘了那个为你送了两次命的师兄……不是么,程仙尊。”

  作者有话说:

  又要开始一章一度的猜测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崽子又是谁呢?

  虽然前面也有写,但的确不大好猜(目光游移)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所求所念

  “萧予圭是虚怀宗暗里除敌的一把刀,而你,便是你师父寻来、为虚怀宗摆在庙堂之上的那柄宝剑。”

  程渺听的莫名,皱眉道:“什么师兄?”

  那玄衣少年闻声一愣,看着程渺满脸的冰冷与茫然,竟是低低笑了起来:“你却真是忘了个干净。”

  “不过若你还记得,那还要我做什么呢。”玄衣少年朝着程渺拱了手,“青莲峰镇峰灵兽,黑蛟甘乌,见过尊上。”

  程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略略点了点头:“你我在那凡界之中,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那时甘乌的样子可不像现在这样友善——当日大典,那只自天边而来的黑蛟可是生生将清虚派的一只镇派灵兽撕碎嚼杀了,那副狰狞凶恶的模样,完全与眼前这个看起来还有些孩子气、一双眸子邪邪挑起,说话之间两枚虎牙若隐若现的少年沾不上边。

  甘乌微微笑了下,因着那双上挑眸子的缘故,看起来格外的邪性:“你我可不止见过这一面呢……我也不再叙这些尊上记不起的旧了,只问尊上一句,你可想知道那‘萧嶂’究竟是谁?”

  程渺瞳孔微缩,正要问他为何会知道那个总在他脑中出现的人,却又想起了弟子居藻井上的那枚蜡烛头,与被他妥帖收好的红布,思索片刻后,眸色微微冷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既是主动来了此处、又主动与他谈起了这“萧嶂”,若说甘乌并无所求,程渺是不信的。

  谁知甘乌竟真是摇了摇头:“若尊上不来此处,那我定然会与你讨些代价。可你既是来了此处……那我便也发上次善心,将我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你罢。”

  “尊上不必太过瞻前顾后。”甘乌看着程渺又黑沉了些的脸色,弯起唇,露出了那两枚形状精致的小虎牙,“我只是个讲故事的,至于这故事是真是假,尊上听完之后自然能分辨。”

  程渺脸色稍霁:“你且说来。”

  甘乌微微眯起了眼,靠坐在一棵低矮的桃花树上,似是思索了许久该如何说起,半晌后低低出了声:“尊上渡劫期前的记忆,有些不大好解释的地方,对么。”

  程渺不答,却是慢慢皱起了眉。

  好在甘乌也没指望能收到他的回应,只是想给自己找个能够将那些往事一一描述出的口子罢了:“尊上可是总觉得,这虚怀峰上应当还有另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总在你身边、守着你帮着你,教你练剑陪你笑闹,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