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魔尊,在线救人 第87章

作者:解初一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封霄阳轻啧一声。

  这一对儿皇家父女,都是哪里来的各类消息?

  他自认自己的遮掩做的还不错,怎么这些人都是一副“我早就看透了你,不要再装了”的明白人样儿?

  如此笃定,倒是让封霄阳不由得怀疑起来,自己这马甲究竟还披不披的住了。

  程渺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有些无奈地传音过去:“若是察觉到你是魔尊,怕是不会对你如此恭敬了。我看这二位与那慕修士不同,是将你当成了下凡寻欢作乐、修为高深的仙界散修。”

  要真察觉到了封霄阳的身份是那当代魔尊,这皇室只怕是会立刻放弃与他联手的想法,光速同清虚派甜甜蜜蜜度蜜月去。

  再者,虽说封霄阳自以为自己的遮掩做的不错,可在外人看来,相处时间短些或许察觉不出什么,在两人身边呆的日子久了,定然会发现些蹊跷,譬如那清虚派的三人。

  唯一一个呆在两人身边多年、却从头到尾毫无所觉的,怕是只有那位天生七窍通了六窍的“好徒儿”李致典了。

  封霄阳恍然,转念一想又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做了这么多,最终好处夸赞还是都归在了修士头上。

  不过拿脚趾想也知道,若他真拿自己的身份出来积德行善,怕是还没把老奶奶扶着走完一条街,便要为了清除堵路的障碍,将整条巷子杀成个尸山血海般的样儿。

  仙魔两界闹成这个样儿,有些修士简直是红了眼,苍蝇一般往他身上扑,在魔宫时就搅的他不得安生,索性躲了出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程渺,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并不愿意伤人,更别提动手杀人了。

  封霄阳回过神来,望着眼前满脸严肃的陈沛岚,垂眸思索半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可以应下公主,只是有个请求。”

  陈沛岚倒也不意外,微微颔首,道:“说吧,只要是价格合理的,我都能应允。”

  “若真能挫了清虚派的威风,我要公主给逍遥门以正教之名,不要朝廷供养,不收闲人,不占农田,只求公主将我那山留下,再下道命令,有逍遥门令者不可伤,给我个清静便好。”

  公主的表情有些错愕,好一会儿才叹出口气来:“……萧门主如此要求,我倒是未曾料到。”

  封霄阳也明白自己要的东西太少,引起了这位公主的疑心,只得洒脱一笑:“我不是此世中人,要旁的也是累赘,公主只当是我一时兴起便好……对了,请问公主这宫中,可有擅养异兽之人?”

  “有倒是有。”陈沛岚听了他那句“一时兴起”,心底虽是信了几分,却仍有些疑虑,此刻一听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迟疑着问,“只是不知萧门主为何要出此一问?”

  程渺也听的有些莫名,转过头去淡淡盯着面色平静的魔人,眼底多了几分疑惑之色。

  封霄阳轻笑一声,道:“也没什么别的,只是我这里有只大猫需要寄养,平日里爱吃肉类,性子懒散,极为珍惜自己那一身好皮毛,需要仔细养着……”

  “吃食上不怎么挑,身子较平常的老虎还长些,偶尔会变成只小猫模样。”

  程渺越听越是不对,终是忍不住传音过去:“封霄阳?”

  封霄阳听见了那一声,却只当没听见,与满脸惊讶的陈沛岚对视,淡淡道:“会变人,能变成白发黑肤的姣好女子,修为分神顶峰,差一步便要到达大乘期,黑豹一族,名唤木溪。”

  “日后便托付给公主了,木溪认主,公主可当作一助力使用,只是不要用狠了。另有一请,求公主将那灵兽峰护住,内有此兽族人,莫伤。”

  他目光淡淡,却似有千钧之重,看的陈沛岚一时也没了声音,呆愣愣地站在当场,口干舌燥,半晌才从干涩的嗓子中挤出个“好”字来。

  这位萧门主的眼神太沉重又太意味深长,她一时之间竟是全然摸不透,只从男子略显啰嗦的语声中听出了些极细微却又极凝重的悲哀来。

  那一段平静淡然的话,像极了是在托孤。

  皇城边缘,木溪挠够了门,盘成个小团儿,正睡的踏实。

  封霄阳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心有所感,满眼茫然地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打了个喷嚏,觉得是自己过分紧张,便又团紧身子,睡了过去。

  毕竟是兽,即便是成了人,也猜不出自己主人心中的弯弯绕,更算不出这世间诸事,究竟有多变化无常。

  ——

  皇城,后山。

  清虚道观处于山顶,周围围了一圈劲松奇石,正值萧萧雪融,一片苍翠。

  山中香火繁盛,几乎处处可见凡人祭拜痕迹,烟气凝而不散,也不熏人,更添了几分仙家意味,飘飘然如琼楼玉宇,间有野鹿呦呦、喜鹊啼鸣,是处极闹又极静的地方。

  清虚派在这朝中发展了许多年,虽不说收尽了天下至宝,却也将这朝中能搜刮的东西刮了个十之七/八,屋顶上铺了琉璃瓦,屋檐下更是雕金画银,绘了一整副仙人送贺图,竟是比那皇宫看起来还奢靡些。

  陈凡站在道观门前,背了手,抬头看着那画栋上长髯飘摇的仙人,面色极冷,半晌,发出极轻的一声笑。

  他也不进门,只站在道观前,慢慢转过身去,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冷声道:“我要个解释。”

第一百零三章 幕天席地

  “程渺,我们来做吧。”

  “我要个解释。”

  话音刚一出口,那跪在他面前的人便是猛地一抖,将头伏的更低了些,做出副任凭处置的样子来,却咬紧了牙关不出声。

  反正解释了也没什么用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本就该是要接受惩罚的。

  陈凡看着眼前瑟瑟抖着的人,怒火早已烧足了时候,在胸腔中郁结出些燥气来,扰的久了,便也有了些麻木之感。

  他心底有气,可如今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慕风欲,却只能从自己心中品出股深深的无奈来。

  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他这个当主子的,究竟是在气什么,又究竟是在罚什么呢。

  他只是想慕风欲不要只当自己是条好用的狗,不要为了他尽忠尽孝、为了他受伤,有些自己的想法,做个独立自主的人,原来竟有这么难吗。

  这话在他脑中一冒,便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起来——分明是自己一手养出的这条狗,亲手将慕风欲身上那些为人的部分打磨掉,亲眼看着他逐渐成为一把杀人不眨眼、心思缜密,却只认他一个主子的凶刀,如今却是有了想让这把刀重新当个人养、当个活物调/教的想法。

  笑完了,便只留下满心的无奈与自嘲。

  先前手有多狠、驯人的时候又多不留情,如今就有多内疚后悔。

  慕风欲从前是不爱笑的,陈凡依稀记得,自己刚见到他时,那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的够数的少年正从狗嘴里抢出了根断骨,谨慎至极的抱在怀里,对着周围所有靠近的人都呲牙咧嘴地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见他的第一面,便咬断了他的两根手指,被卸了两条胳膊躺在地上,也要将那双细长眸子瞪圆,狠狠瞪视着他。

  那眼神中的恶意,甚至令从小便在恶念中浸润出的他有些胆颤。

  陈凡当时就觉得,这少年看起来不像个人,天赐了他当只凶狗的本事,便不能浪费。

  慕风欲如今的性子,也是陈凡亲手调教出来的、是最乖顺最利于自己使用,自己也最中意的。

  可直到那夜这条自己养的狗迟来的发了疯,咬他的劲像是撕扯,整个人身上肌肉绷的像是一张拉满的弓,每一个动作里都透着暴戾与野蛮,连吻都是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用力,啃出了满口的血腥气,陈凡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这些年一味想将慕风欲驯成如今的性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从来没忘记过那个如狼一般凶恶的少年,当年不知那被咬断了指节的痛深深刻在了魂魄里,除此之外,被他深深记下的,还有那令人魂悸魄悚的一眼。

  他从来都不想要一把彻底顺服于自己的刀,他只是想看一只恶犬彻底臣服于自己脚下,想要看见那场景时登峰造极般的成就感,为此不惜将那人浑身上下连血带骨都换上一遍。

  现在换完了,那只恶犬当真臣服于他的脚下,甚至在接受改造、修为暴增之后也连头也不敢抬,陈凡才迟来的意识到,自己当日看上的,究竟是少年身上的哪般模样。

  他爱极了慕风欲从前那副兽般的模样,才会想去将那副模样彻底摧毁。

  可他现在后悔了。

  陈凡想生气,想暴怒,想狠狠拿出鞭子来漫无目的地发上一通火,心中全都是各色惩罚人、驯服人,乃至于改造人的法子,翻来翻去,却找不到一条是教他去如何爱人的。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对慕风欲的感情,究竟能不能称之为爱,而慕风欲对他的忠诚对他的偏爱里,又有多少恐惧或是下意识遵从的成分在。

  这样的迷惘持续了很多很多年,直到那夜慕风欲在鬼气森森的喜房中,咬上了他的唇。

  陈凡这才意识到,那将畸形感情深埋心底、矛盾到简直要将自己逼疯的人,不止有他。

  他借了机会试探,刻意将这枚金珠留作把柄,装出个让皇帝得了金珠,自己的计划便会全然崩盘的样子,暗地里却早做好了应对,只等猎物上钩。

  猎物确实也来了,傻乎乎地上了套,一切都按着他给自己定下的计划走,到现在,本该是收割之时,陈凡却犹豫无比,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想听个解释,以此判断慕风欲对他的情感究竟是那虚无缥缈的爱,还是因长期暴虐手段而带来的、刻进骨髓里的忠诚,想听这条恶犬亲口承认是对自己有了非分之想。

  陈凡简直要将自己的神经绷的断掉,慕风欲却偏偏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不往出漏。

  气到最后,反倒是异常的平静了下来。

  陈凡弯了腰,强制性掐起慕风欲那张因伏的太低、甚至于蹭上了些土灰的脸,面色极淡,声音也极平稳:“慕风欲,再叫我一声。”

  慕风欲眼睫轻颤,下意识瞟了眼陈凡那张淡漠无比的脸,却并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下意识地颤抖起来,轻声答:“主子……”

  陈凡轻哼一声,神色极冷。

  这一句就够了,不过是条从没将自己当过人的狗而已。

  他放开掐住慕风欲的手,转过身,淡淡道:“不听命令,擅自行动,你知道该如何罚自己的。”

  慕风欲浑身一颤。

  “罚完了便回来,有旁的事吩咐你。”

  陈凡说完这句,便进了道观,脚步极稳,只在关门的一瞬小小的趔趄了下。

  慕风欲愣愣地跪在道观前,身子仍是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打心底里不明白今日的主子为何会如此慈悲,他自己又为何会有些失望,甚至于隐隐觉得自己定是做错了什么,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似的。

  就像他渴望的并不是淡淡一句“罚完回来”,而是句带了些个人情绪的责骂,或是句温和的赞许。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欲/望、以下犯上,已然是足够他死上千万次的罪过,主子连这都不计较,慕风欲已然是感激涕零了。

  至于别的,他实在是不能奢求,也不敢奢求了。

  ——

  封霄阳说完那番疑似交代后事的话,又当场签了些契约,走的极为坦然,神情也极为坦然,与肩上那只震惊到口不择言、连喳喳带啾啾直叫唤的小青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便是走在戒备森严的公主府里,也引来了不少疑惑目光。

  柳青儿应下了公主的请,要在这府中用完晚宴再回,封霄阳自然也要作陪,便早早的跟着去了厅中,不顾四周仍在布设的家丁,自寻了个僻静处的坐席,百无聊赖地坐下。

  程渺一路跟着,眉心皱出个小小的疙瘩,觉得今日的封霄阳是哪哪儿都不对劲,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来,也跟着坐到了他身旁,传音道:“应下公主的邀请我能理解,要将那猫儿送给公主,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忧心自己哪一天没了命,那猫儿想不开,要闹出什么事来。

  可这话是不能对程渺说的——封霄阳轻笑一声,弯了眼躺倒在程渺腿上,刻意压了嗓子,轻声道:“自然是怕仙尊醋了……毕竟仙尊可是有着前科的人,我实实是怕再留着木溪,你能醋的将自己熏出味儿来。”

  程渺看着他那张满不正经的脸,心知这魔人嘴里根本没有半句真话,这句挠人心的情话,定也是拿出来搪塞他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些,沉声道:“封霄阳。”

  “怎么,还觉得我说的是假话不成?”封霄阳笑起,手顺着程渺胸膛一路上升,停在他那张薄唇上,轻轻一点,“你也知道,我这人虽浪荡,可爱一个便是爱一个,还爱着便不会再找别的人。”

  他闭了眼,往程渺怀中蹭了蹭,低声喃喃:“与其操心我为何会莫名其妙送只猫儿,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还能再讨我多久的欢心……”

  反正也没多久了——封霄阳有些无奈地想。

  程渺听的整个人都僵在当场,小青鸾气的直蹦,嘴上也失了控制,一口啄下便见了血,被回过神来的程渺抓在手中。

  小青鸾被抓住之时还挣扎了几下,张开嘴要发出些愤愤的骂声,可嘴张开,尝到了股极为熟悉的血味,忽的就愣住了。

  它与封霄阳结了生死契,虽不能心灵相通,对封霄阳如今的境况却是了如指掌。

  分明几天前他的修为还处于化神期,怎么现在便成了渡劫期??

  小青鸾惊的炸了毛,下意识联想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